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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宫中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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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城大明宫麟德殿,二十余人的小朝会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皇帝李治时不时的揉了揉太阳穴,看着臣子们反复辩驳。尚书右仆射戴至德见状拱手道:

    “陛下,可是有所头疾?”

    “哦,”李治将眯缝的双眼睁开,缓缓说:“无妨,列位臣工可是有了定计。”

    “陛下,”侍中张文瓘作揖道:“臣以为面对吐蕃,当以宣抚为主,高丽余烬以营州军马冲散,再行招安,不必大动兵戈。”

    “不可。”戴至德连忙反对,不由得向前迈了两步说:“吐蕃势大而散漫,本不足虑。然其地今有贤主将之,野望陇西。贼子无德而畏威,不以力破之,焉能使其臣服?况高丽余孽屡犯东北,致使我朝东西受敌,不破不足以安边,不灭不足以震诸蕃。”

    “右仆射所言必劳民伤财,纵我朝冠总诸蕃,岂可如此挥霍?陛下,若陛下愿修邦国之睦,臣侍中张文瓘愿亲自持节。”

    “你……”

    “咳咳。”李治咳嗽两声,对杨思勖招手说:“补品呢?”

    杨思勖闻言躬身行礼,转身挥手,有宫人奉盘缓缓走来。此时,只见一中年男子匆匆进入殿中,在众臣之间跪下抱拳道:

    “臣,黑齿常之请命,往洮、秦二道处,听候裴公调令。”

    “恒元,你……”

    扶余隆见到黑齿常之如此鲁莽,有心出言责怪,却被李治打断,只见他说:

    “是黑齿将军啊,朕知你忠心,不过朝中尚未确定是否……”

    宫人将汤碗置于龙椅前,李治端起来说“开战”二字,便将汤水一饮而尽。正待放下碗,就见有一披甲中年将军匆忙闯入,高声呼喊:

    “陛下小心。”

    刚喊完,就见李治身侧的宫人掏出一把匕首,目含凶光,高声厉喊:

    “暴君,受死!”

    “陛下!”

    杨思勖在另一侧直接扑来,“噗”地一声,是利器入体的响动,那刺客的匕首被杨思勖的右胸挡住。李治见状皇道真气运转,一掌拍出,那刺客直接倒飞倒地,但皇帝也开始剧烈咳嗽。就在此时,殿中突然窜出数名宫人打扮的刺客,意图轻功飞渡直指高台。却见群臣中有数人反应过来,果断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伤并降服刺客。此时,披甲将军把手里的刺客交给赶来的手下,然后单膝跪地请罪道:

    “臣,右金吾将军程处弼救驾来迟,请陛下降罪。”

    “哼,”李治将杨思勖放置一边,看着这位昏过去的内侍,怒道:“朕的大明宫都快成筛子了,还不快去宣御医!”

    “喏!”

    程处弼吩咐手下去找御医,同时也从黑齿常之等人手里接一众刺客,随之道出情况:

    “今日臣巡防宫苑,有手下来报多处井水有腥气传出,经反复查探,并不是土腥,最终发现数具宫人尸体。所以,臣连忙带人奔赴而来,终究晚了半步,幸陛下真龙天子,有……”

    “什么苍天庇佑之类的话就不用多说了,这些刺客哪儿来的?”

    “陛下。”

    一位精神矍铄、面宽体壮的中年武官此时出言,李治见他自头顶至两鬓斑白,脑后索发,明白乃是右卫大将军李谨行,便开口问:

    “燕国公有何高见?”

    “启禀陛下,臣久居营州之地,于东北之事颇为通晓,这些刺客肌肤之状,眉眼鼻梁间颇有高丽人之态。”

    “好,怀弼,人交给你审,问出话来就处理了,问不出来……”

    “臣自请入刑部大牢。”

    “下去吧,把思勖带下去医治。”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喧哗的声音,李治不悦,但抚着胸膛快步走出,众臣随行。待到一众人等出殿,就见近百金吾卫将士即将合围多名宫人,其中一个宫人正挟持着太子李贤,李治见状急呼:

    “贤儿!”

    “父皇,孩儿无事。”

    此时,武则天快步上了台基,来到李治身边说:

    “陛下,贤儿本欲与百济遗臣畅饮,却被递酒的宫人行刺,若非他懂些功夫,此时只怕已然毙命。”

    “好好好,”李治怒极气笑地喝道:“程处弼,救下贤儿,给朕把他们碎尸万段,不然你全家陪葬。”

    “臣,遵旨。”

    程处弼一脸苦涩,心中暗叹倒霉,但是指挥手下加紧合围之势。刺客见状往麟德殿边阙楼退去,嘲讽地说:

    “暴君,你多年兴兵,暴虐四海,今日虽难取你狗头,但杀了这狗太子也行!”

    说罢,为首的刺客抬刀就要劈下,忽然间,几块碎石抛来,似是直奔几人眼眶。刺客们下意识反应挥动兵刃格挡,不料碎石松散,毫无劲力附着。霎时,几道气劲从远处飞速遁来,击中刺客,李贤见歹人的身体如遭雷击,顺势下蹲,一掌上托将挟制自己的刺客拍飞。待到程处弼率人俘虏刺客,才发现抛石的竟然是几个躲在屏风后边的小孩子。

    “燕国公的弹指飞箭果然名不虚传啊。”

    李谨行身边几位大臣见有惊无险,不由得夸赞他一二,李治此时反应过来,连忙拉着武则天向着太子走了几步,李贤见状忙扑过来跪下道:

    “孩儿无能,害父皇母后担心了。”

    “我儿无罪,可有伤着?”

    “父皇不必担心,孩儿无碍。”

    “陛下,贤儿经此事,必然有些慌乱,不若着人送还东宫,派太医开个安神的方子吧。”

    “对,太子先退下将养身子,朕还有事。”李治挥了挥手,转身对李谨行说:“此番多亏了爱卿。”

    “臣见储君受辱,故欲效死,情急之下为之,幸未伤及殿下。”

    “无妨,朕已听出刺客有高丽口音,若欲发兵,卿有何以教我?”

    “陛下!”

    张文瓘闻言有些焦急,李治挥手示意他不要说话,李谨行思索片刻,作揖道:

    “回陛下,依臣之见,可遣将率马步八千,发契丹、奚及营州靺鞨之兵三万。再遣一将率万人自登州跨海直指熊津,更遣一使可由登州走新罗,发新罗兵六千,再至远藩靺鞨,说其出兵。两方夹击之下,则高丽余孽、百济叛军弹指可破。况且,臣闻附高丽靺鞨者有二部其酋新丧,新人接任,必欲稳定。陛下可许其内附营州,则瓦解其斗志,则我军可避免损兵折将。”

    “好,卿之策实乃天策,再遣将往西,则东西二贼皆不足虑也。”

    “若陛下不弃,臣愿往营州一走。”李谨行拱手行礼道:“臣本自营州出身,现任营州靺鞨酋长便是臣的族中子侄,愿往说之助陛下讨逆。”

    “陛下。”

    此时,程处弼带着三个孩子来到李治近前,边上的扶余隆和黑齿常之见状脸色惊惧。程处弼拱手道:

    “此三子掷石破坏了刺客的谋划。”

    “哦?”

    李治闻言来了兴趣,就见面前乃是一个及笄少女,一个十岁小儿,还有一个刚才见过的稚童,他不由得面露笑容。

    “女子是何人?”

    “陛下,民女黑齿氏。”

    “哦?”李治回头看着黑齿常之的说:“黑齿将军之女?”

    “陛下,”黑齿常之连忙道:“小女鲁莽,险些伤了太子,请陛下……”

    “哎——”李治摆摆手表示不重要,他说:“巾帼不让须眉,有胆有识,若是看中了哪位良家子,朕可以赐婚。”

    “谢陛下!”

    黑齿常之闻言惊喜,忙跪下谢恩,黑齿氏见状也赶紧跪下。李治来到扶余敬面前,见他有点躲闪,似是害怕,不由得好笑道:

    “朕有这么可怕吗?”

    “陛下,”扶余隆刚要请罪,就见扶余敬弱弱地回答:“十步之内得见天颜,臣惶恐。”

    说完,扶余敬跪下,心中同时松了口气,但也不敢抬头。李治闻言摇头失笑道:

    “也罢,朕还是很感念你的帮助,至于你。”

    李治低头看向扶余封,小孩子也不太懂什么大礼,只是乐呵呵地抬头看着皇帝。猛然瞥见一边的阿翁冲自己使眼色,手还不住往下压,好像想到什么,“噗通”一声跪下道:

    “皇帝大老爷好。”

    扶余隆闻言气血“嗡”地一声上了头,身形晃了三晃,心中一股苦涩涌出。李治似乎没有察觉,只觉得好笑,但是武则天却是走来,蹲下扶起小孩子,笑着说:

    “你叫扶余封?”

    “嗯。”

    扶余封点点头,武则天见到这个面善的小孩,只觉得心有点软了,李治这时候打趣道:

    “小封儿,你刚才用石头砸人了。”

    “不是,不是。”扶余封有点着急地辩解:“那些坏人要伤害太子叔叔,太子叔叔是好人,我要救他。”

    扶余隆闻言快要站不住了,而扶余敬就在扶余封身边,下跪的身体已然瑟瑟发抖,索性整个人把头埋的更低。武则天见扶余封如此可爱,不由得回头白了一眼李治,李治见状心中倒是泛起些许爱意,不由得笑着说:

    “你救了太子,皇后欣喜,朕也感念。小封儿有什么想要的,朕可以答应你。”

    “谢谢皇帝大老爷,”

    扶余封毕竟年岁小,思索间要啃起小手,武则天却是轻轻一拍。扶余封突然想明白,然后指着黑齿常之等人说:

    “我要学这位翁翁的‘嗖嗖’的本事。”

    李治一看,明白扶余封指的是李谨行,一想小孩子见过武功后心生向往是必然之事,加之李谨行弹指飞箭乃是独门绝学,凌空数丈亦可伤人,是个小孩子都会崇拜。当下他笑着说:

    “想学武功啊,可以,朕准了。黑齿将军之女黑齿氏,救驾有功,朕许以乡主之尊,有一心人可请朕赐婚。带方郡王孙扶余世子敬、县男封许入宫伴学于朕诸子。小封儿太小,先命忠武将军难武教习其武艺,待有所成,燕国公等可酌情授其绝艺。”

    “臣等叩谢天恩。”

    扶余隆、黑齿常之、李谨行、黑齿氏、扶余敬等人叩首谢恩,扶余封傻呵呵地在那乐着,突然看到武则天对他使眼色往下看,于是再度“噗通”一声跪下说:

    “谢皇帝大老爷,谢皇后大娘娘。”

    此举倒是逗乐了李治与武则天,二人挥挥手,示意众人退去。扶余隆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瞪了一眼扶余敬,然后对李谨行拱手道:

    “燕国公,对不住,小孩童言无忌,还请原谅。”

    “无妨,扶余小县男天真可爱,陛下既已有旨,待小县男游学之时可来寻老夫,老夫必倾囊相授。”

    “多谢,多谢。”

    说完,扶余隆向众人告罪,抱起扶余封,用力捏拽着扶余敬,在后者不断喊痛的情况下离去。抱到儿子的扶余氏默默流泪间听着自家阿耶没好气的话语,听到皇帝对孩子的封赏,不由得破涕为笑,但是仍旧给了儿子屁股几巴掌,还是在扶余隆宽慰下才消气。而麟德殿前的宴饮也最终草草收场。

    仪凤二年夏,高句丽余烬裹挟所附靺鞨诸部,暗通贼心不死的百济故地遗民,同时举兵,聚啸五万,侵扰安东都护府。新罗王金法敏不堪其扰,遣使求救于唐,皇帝李治于宫中遇刺,幸得内侍杨思勖舍命相护。惊怒之间,李治染有微疾,朝中诸臣定计伐辽。以燕国公、右卫大将军李谨行为营州都督,营州道行军大总管,发契丹、奚、营州之地靺鞨部众联合唐军共计四万人,直击长岭。另改驸马都尉、营州都督周道务为鸡林道行军大总管,率军一万自登州渡海破熊津都督府,并遣使重与新罗修好发其兵共平百济动乱。同年,吐蕃犯边,洮、秦总管裴行俭奋战,周王李显躬身督战。李唐朝廷命乐城县男、尚书左仆射刘仁轨为洮河道行军镇守大使,驰援裴行俭。

    只说李谨行率亲卫至营州,与周道务交接军政后便正式就任营州都督,先是招来各族首领一叙,以定平乱之策。

    “都督,高藏入辽以来本未有反心,只是安东都护府十年间人口又翻了两倍,补了迁入中原的缺失,加之藏于深山的前朝旧将出来鼓动,这才有了此难。”

    说话的人一头髡发,浓眉细目,颧骨高耸,身形颇为壮硕。李谨行闻言点点头,看向此人道:

    “一别经年,尽忠业已人到中年了。”

    原来与李谨行对话的汉子非是旁人,正是原契丹大贺氏首领,松漠都督李窟哥之孙,现任松漠都督的李尽忠。在李尽忠身边落座另一位契丹汉子,看着比他年岁稍长,却也是一副英武的样子,武功已然入了三品,只见他说:

    “国公,高藏早年平辽时受伤,如今不过二品境界,而且无法全力施为,不足畏惧,万荣愿为先锋,杀其锐气。”

    此人乃是李尽忠的大舅哥,契丹大贺氏首领孙万荣。李谨行闻言抚须笑道:

    “有万荣一言胜过千军,如此……”

    “且住。”

    又有一人发话,此人身形虽不如李尽忠壮硕,却也身形高大精壮。只见他凤目鹰准,面容颇为清秀,脑后三索辫发于脖颈处编作一股。只见他赤膊抱拳说:

    “伯父,不,国公,杀鸡焉用牛刀,不需孙将军出手,我愿为前驱。”

    “哈哈,众将争先,实乃国朝幸事,如此,”李谨行沉吟后说:“孙万荣、乞四比羽。”

    “末将在。”

    帐中有二人出列,半跪于李谨行前,抱拳待命,李谨行取出令箭递与身边亲卫道:

    “今命你二人为二路先锋,各领军五千。孙万荣出兵安市州,务求斩将夺旗,阻高丽西进。乞四比羽沿辽水东进,务求侦破随高丽出兵的靺鞨各部,是否击破可见机行事。”

    “末将领命。”

    只见那亲卫将两支令箭交于孙万荣、乞四比羽手中,二人对视一眼,孙万荣虽然已四十余岁,却也起了争强之心。李谨行见二人归入队列后,又取出两支令箭说:

    “李尽忠、李乙瑾。”

    “末将在。”

    同李尽忠一同出列的李乙瑾也是一位中年壮汉,面容黝黑,髡发带辫,八字胡。此人乃是原饶了都督、娄烦县公、右监门大将军李可度者之子,十年前本叛唐而投突厥,高句丽灭亡后又求内附,如今正是力求建功之时。

    “你二人各领五千兵马,并押韵粮草,李尽忠可往安市州,入驻后策应孙万荣,使孙万荣可往安东都护府处,待本使率大军亲至,务求稳妥。李乙瑾押韵粮草策应乞四比羽,可使其北上龙泉府,并发黑水靺鞨兵回击太白山之西,收服靺鞨各部后,大家会师安东府。”

    “末将领命。”

    李谨行二人领了令箭后,还归队列,此时李谨行再度发话道:

    “赵文翙、李多祚。”

    “末将在。”

    李谨行的传令亲卫出列半跪行礼,另有帐中一辫发之人出列行礼于亲卫身边,李谨行取来两个令箭道:

    “你二人为督战使,兼后续粮道巡查之责。赵文翙往来于南线战场,持此令箭可斩贻误战机、临阵叛逃之人,若有主将负伤,可以此号令前军。李多祚往来于北线战场,持此令箭与文翙同,另可助乞四比羽游说靺鞨诸部,并许你总领所发靺鞨诸部之兵。”

    “末将领命。”

    李谨行见军令下发完毕,于是振臂高呼道:

    “在座均为大唐俊杰,武力超绝,如今正是建功立业之时,望诸君鼎力而为,共破叛贼!”

    “我等愿效死力!”

    这正是:风波一起海东乱,烽烟不尽将士难。惟愿扫荡归清平,安东枯骨敢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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