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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外患犁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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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仪二年秋,营州都督,营州道行军大总管李谨行以唐、契丹、奚、营州靺鞨等族联军四万,兵分两路,三十天内将朝鲜郡王高藏的反叛势力追杀至鸭绿江以南。高藏手下群臣分成两派,一派提议以原盖国所在地区为据点,依托盖马大山地势险峻拖至唐朝退兵;另一派则认为应退守平壤,与百济复国势力联合,南北御敌,再联络倭国相助,只要拖至唐朝退兵。高藏在唐生活十年,难以习惯山地住宿,是以选择退守平壤,却不料李谨行率大军由北而下,周道务也统大唐、新罗联军剿灭百济叛军,共同会师平壤城下。此时平壤共四路大军围困,高藏原本哀愁不已,听臣子言早有谋算,平壤存粮可撑两年,当下心中大定,命手下三万大军三班倒值守,待唐朝退军。

    平壤城外唐军营寨中军大帐,李谨行与周道务分列落座于主位,另有三股人分派而立。第一派乃是原自宇文鲜卑部的契丹将李尽忠、孙万荣,奚将李乙瑾等人,其下有本部共计一万五千人马;第二派乃是营州靺鞨及安东都护府境内所发靺鞨各部兵马共计一万二千人马,由营州靺鞨酋长乞四比羽统营州部五千兵,右鹰扬大将军李多祚统黑水、泊咄、安车骨、白山等各部靺鞨七千兵;第三派则是新罗国兵马七千,由金钦纯统帅,并有其兄长次子金元述等人辅佐。

    “二位都督,如今大军破贼在即,某愿为先登。”

    “尽忠勿急,”李谨行抚须道:“三军将士休整了些许时日,也不差这片刻,明日且邀高丽叛逆斗将一二,夺其死守之志。”

    “既如此,末将愿第一个出战。”

    “好,尽忠明日巳时城下搦战,万荣、文翙近处策应。”

    “喏!”

    三人抱拳领命,但见孙、李二人眼中多是傲意,不将旁人放在眼里,而赵文翙此时面容却是冷峻,也不多言,归入队列。李谨行身边的周道务将麈尾扇落下,看向金钦纯说:

    “明日虽是斗将,但仍可佯作攻城之势加以试探,金将军可率本部于东城处行动,本公命三千兵马随你一同行动。”

    “末将领命。”

    面容方正的金钦纯出列应下差事,李谨行与周道务互相对视一眼,点点头心照不宣。待到翌日,日头将午,李尽忠自唐蕃联军大阵中冲出,手持骨朵杖对着平壤城上呼喊:

    “高丽梆子,可敢出来与爷爷我一对一杀上一场?”

    话音带上了真气,音波传至全城。高藏闻言心中一惊,环顾左右道:

    “此人功力深厚,恐将从三品入二品,如何是好?”

    “大王勿忧,可将‘免战’二字挂于城上,倒要看大唐如何应对。”

    “岂有此理,”一青壮年闻言剑眉倒竖说:“高胜光,你是个贪生怕死的,俺可不怕。”

    只见此人对高藏作揖,然后自身后拉出几人,分别介绍道:

    “大王,这是我剑氏儿郎,剑鸣天、剑鸣山、剑鸣扬。三子各是四品、五品高手,有一合击之法,虽不一定能杀三品高手,却也可挫其锐气。”

    “牟岑言之有理。”

    高藏点点头,望向左手边一人,此人身形清瘦,有潘安、宋玉之风采,眉眼间有几分哀思。见此人似乎出神,高藏轻咳一声说:

    “从周,何故出神?”

    那男子名为高从周,乃是随高藏还归辽东的旧人,他回神后忙告罪道:

    “臣所思者有二,其一,自东明圣王至今,高句丽存续七百年,为唐所灭,非唐强我弱,乃是天命不加尔。今人心思定,纵正统犹在,却也难成昔年之威。其二,圣朝对我等优待颇丰,王上原已奉唐皇为主,今复叛,虽可称雄于辽东,却难以持久。今天军屡破旧国,我等仓皇至此,不若降了。”

    “住口!”

    剑明东、高胜光及另有几人连忙呵斥高从周,高藏则是一脸阴沉,什么都不说。此时,一旁身着兜鍪鱼鳞甲的将领发话道:

    “诸位不必争执,王上,可如剑明东之言,派其子弟前去一战,末将愿率部众及白山、粟末、挹娄等部靺鞨将领于城上压阵。”

    “罢了,”高藏叹口气说:“就依高胜武之言,尔等各去迎战。”

    “喏。”

    剑氏三兄弟互相看了看彼此,对着剑明东行礼后取来兵器便上了城头,只见李尽忠还在叫骂,时不时用骨朵砸地,震起碎石三两颗,以真气激发,射向城头,堵得兵士不敢冒头。

    “呔!贼将休狂,我乃高句丽大将剑明东从子剑鸣扬,与你一战,你报上名来!”

    说着,剑鸣扬一枪冲天,自城头跃下,枪头径直砸向李尽忠。李尽忠来者不拒,双脚一蹬,飞出马身,骨朵由下向上抡。“嘭”地一声,李尽忠将剑鸣扬击退,随后二人均落于城外土地上,激起些许浮尘。

    “不过五品小儿,真气还未成形,也敢在我李尽忠面前放肆,合该丧命。”

    说完,李尽忠挥动骨朵砸向剑鸣扬,剑鸣扬哪里招架的住,左支右挡不过三招,双臂已然颤颤巍巍。李尽忠气劲鼓荡,骨朵斜挑,将剑鸣扬长枪震脱手,再一招抡下正欲结果此人,就听见身后有破空声传来。寒光一闪间,李尽忠腰身左拧,骨朵自然也砸歪了,但落地之际,李尽忠以骨朵为支撑,身体倾斜着在地上跑了半个圆。一切均是电光火石之际,李尽忠弓步立定,骨朵上挑,只听“锵锵”两声,防住了攻来的双刀。再看李尽忠趁势一脚将右前方还在做双臂护身动作,背对自己的剑鸣扬踹飞,然后再收回骨朵看向来人。

    “又是个五品小儿,报上名来,某手下不杀无名之辈。”

    “高句丽大将剑明东三子剑鸣山是也。”

    说完,剑鸣山双刀分势砍来,李尽忠见状以骨朵杖拨动对应,剑鸣扬见有兄长相助,捡回长枪便一同杀来。兄弟二人一个是卷枪如蛇缠,一个是双刀顾应全,一时间倒叫李尽忠难以拿下。不过十余招,李尽忠看清对手路数,先是以骨朵杖挡住劈来的一刀,然后左肩抗住手杖,以肩腋为轴,转动骨朵,拨开挡住的第一刀后让骨朵顺势杵地,便格开了横砍而来的第二把刀。此时剑鸣扬的枪就要扎至李尽忠的胸口,他仍能沉着应对,左脚一踢骨朵,双手转动间拨开枪尖,同时又以骨朵和剑鸣扬的枪柄挡住顾应而来的剑鸣山双刀。破绽已出,李尽忠腾出右掌带着绝强的真气拍向剑鸣扬的胸口,若是中了,剑鸣扬不死也残。

    “休伤我兄弟!”

    一声呼喊传来,同时一柄双手剑已然刺向李尽忠右臂,他无奈之下只好向右前身劈空一拍,气劲迫的持剑而来的人速度慢了一拍。李尽忠连忙后退,左手抡动骨朵杖,绕着腰间转了一圈,然后右手在前,左手在后持杖由左向右挥动,依次荡开双刀、长枪、长剑。待得四人分开后,来者对李尽忠抱拳道:

    “阁下果然好身手,在下高句丽大将剑明东长子剑鸣天,我兄弟三人此刻共进退,请赐教。”

    “尽忠贤弟,莫要上当。”

    只见孙万荣自远处打马而来,对着李尽忠说:

    “此三人在辽东地区有些名望,有一‘三宝阵’,可敌三品,便是一些二品宗师也难以讨得好处。此战已然成就你的威名,且让为兄祝你杀贼。”

    “兄长不必!”李尽忠呼喊,只见他说:“今日且战到这里,我等来日方长。”

    说着,李尽忠一骨朵在地上砸出浓郁的灰尘,趁势遁走上马还营。剑氏三兄弟各自早被李尽忠或明或暗地打出些内伤,也不矫情便收了兵器被开城门的士兵迎了回去。再说李尽忠,在孙万荣的接引下回到营中复命,还未开口,就见赵文翙出列参奏道:

    “启禀都督,李尽忠不尽全力,战而未果,请诛之。”

    “你!”

    孙万荣闻言眼睛瞪大,不可置信,而李尽忠也是双眼微眯,在赵文翙和李谨行之间扫视两遍。李谨行听到自己亲卫的话语,不禁扯下几根胡须,有些诧异,他连忙宽慰道:

    “文翙治军以严,果然大将风范。只是尽忠本来实力不俗,如今为三人围攻,难免有失,况且那三人在本地颇有盛名,此番还不至于军法处置。这样,尽忠你昨日请命出战,今时虽以一敌三不落下风,大涨我军士气。但确实未能斩将,十日内你且去督粮吧。”

    “喏。”

    李谨行一番话,算是照顾了赵文翙和李尽忠两方,但这种和稀泥的做法还是为未来埋下了祸患的种子,本处暂且不提。且说平壤城中,高藏得知剑氏三兄弟虽战平李尽忠,但他心里仍然愁云不散,城中亦有人蠢蠢欲动,一封信件送至唐蕃联军帐中。

    “大唐天朝燕国公、营州都督李公明鉴,吾部本靺鞨强族,始于肃慎、成于挹娄、兴于勿吉。然句丽势大,非黑水者多附其威。总章之后本为天国所破,吾等具服天威,而今逆贼重兴兵马,非吾等之愿。今得高公从周之计,愿以安东府西门相献,乞天军伏难,解海东子民之倒悬。

    粟末靺鞨乞乞仲象敬拜”

    “嗯。”李谨行看完信件后递给周道务,他说:“如今安东府内有粟末靺鞨欲降,以献西门为投名状,诸位以为如何?”

    “启禀都督,”金钦纯行礼道:“粟末小蕃乃高丽余烬,焉能信服,末将明日愿率子弟军强攻东城,务必先登。”

    “驸马以为如何?”

    “这……”周道务见李谨行抛来问题,想了想说:“不若相约而取西门,或可少动兵戈。”

    “都督……”

    见金钦纯还欲说些什么,周道务冲他摆摆手,李谨行则是看着信件思索片刻道:

    “如此,遣密使相邀,三日后四面攻城,北、东、南三面佯装猛攻,实则取西门。”

    “都督,末将请战西门。”

    随着孙万荣请战,陆续许多将领想要争功,李谨行见军心可用,便叫众人噤声,他下令道:

    “金钦纯。”

    “末将在。”

    “你率新罗本部兵马,本将遣赵文翙率军五千,与你同战东城。”

    “这……末将领命。”

    “李多祚、李乙瑾。”

    “末将在。”

    “你二人分别率领本部兵马于北城先登。”

    “得令。”

    “孙万荣、乞四比羽。”

    “末将在。”

    “你二人率本部兵马攻打西城,乞四比羽,你为营州靺鞨酋长,可与城中乞乞仲象会师,破城后控制要出。”

    “遵命。”

    “如此,本公与驸马征战南城,三日后管叫高藏插翅难飞。”

    此后两日,平壤城中阴云密布,所有人都知道恐怕决战将至,越来越多的兵士人心惶惶。直到第三日破晓,唐蕃联军开展了猛烈的攻城战,各面城头均陷入惨烈混战中。李谨行身先士卒,以弹指飞箭的威力牢牢地将阵地稳固在南城墙上,只是他早年征战频繁,暗伤过多,一时间身心有些疲惫。就在此时,西城处一声巨响,应是乞乞仲象率子弟自内部破了城门,不过片刻,平壤城中喊杀震天。高藏见大势已去,静坐于安东都护府衙署中等待纳降。剑明东、高胜光等人趁乱隐匿,自水门潜出奔着新罗去了。

    “朝鲜郡王,久违了。”

    “呵,”高藏苦笑一声说:“燕国公,用兵如神啊,高某认输。”

    “请吧,二圣还在国中等你呢。来人,送郡王回长安,另派八百里加急将战报送回。”

    捷报传入朝中,众人知晓李谨行与周道务会师,破安东之乱。皇帝李治见辽东局势稳定,心情大好,见到高藏时则是将他骂的狗血喷头,最后将他贬至邛州,另迁数以十万计的高丽遗民入唐安置,以防安东府再生滔天之乱。其时有靺鞨小酋长乞乞仲象等人来附,皇帝李治许其部族散居营州,与本地靺鞨相合,始名“渤海靺鞨”。

    凤仪三年,吐蕃难克,刘仁轨上书请赵国公、中书令李敬玄为洮河道行军大总管,提振士气。皇帝本不应允,但最终许之,另命熊津都督府司马黑齿常之为洮河道行军司马,率军同往。九月,黑齿常之夜间率领敢死队袭击吐蕃军营,吐蕃军溃散。随后吐蕃侵唐全线后缩,但战事仍然吃紧,而周王李显结束督战,还于长安,因督战英武不凡改封英王。此时黑齿常之获封浮阳郡公、左武卫将军并检校左羽林军,任河源军副使。

    一晃一年的功夫,扶余封跟着母亲在长安幸福地生活着,除了每日跟兄长入宫求学外,就是在难武的操练下锻炼身体。一日,黑齿氏随母亲来访,扶余封听闻,向师父告假,回来跟熟人晤面。

    “阿娟姐姐。”

    扶余封火急火燎冲进眷思居,只见扶余氏正陪着黑齿夫人庭中闲聊,而黑齿氏则是正在逗弄一个不到两岁的孩童。听闻扶余封的呼喊,黑齿转过头来笑道:

    “小萝卜头,跑这么快干嘛?”

    “阿娟姐姐。”

    扶余封跑到近前,对着母亲和伯母行礼,然后笑着跟黑齿氏说:

    “阿娟姐姐,我听说你来了,就跟师父请假,赶紧过来了。”

    “阿兄。”

    小婴孩的声音传来,扶余封微微低头,就看那个小娃娃伸着手对着他,他惊喜地说:

    “小俊能叫我阿兄了?”

    “那是当然。”黑齿氏骄傲地说,仿佛雄赳赳的雉鸡,只见她夸耀道:“小俊儿可是我的弟弟,他说话全靠我这个当阿姊的教。”

    “哇,阿娟姐姐果然厉害,等过两年,小俊大一些,我带他练武,就像黑齿伯伯那样。”

    “你啊?”黑齿氏知道扶余封是好意,但不由得撇撇嘴说:“小萝卜头,你看都一年了,你都没长高多少,我阿耶可是那么高呢。”

    说着,黑齿氏抬高手,踮起脚,对着扶余封比划。远处扶余氏与黑齿夫人见状不由得莞尔一笑,只见扶余氏有些感慨:

    “阿娟真是个好姑娘,可惜,我家小子才五岁。”

    “妹妹莫要叹息,县男聪明伶俐,敏而好学,以后必然有出色的新妇。”

    “但愿吧,自去年宫宴归来,阿耶身体日渐消瘦,时不时还咳嗽,纵然滋补,却仍有身体亏空之危险。”扶余氏面露担心地说:“也不知道我们娘俩还能在羽翼下被庇护多久?”

    “妹妹莫要多想,”黑齿夫人安慰道:“王爷吉人天相,纵使百年,不还有各位县男与世子嘛。”

    “他们倒是很关照我们母子,但一母同胞也终究是隔着心呐,唉。”

    “我这里还有个出路,不知妹妹可愿了解?”

    “还请嫂嫂指点。”

    “我家那位,最近升职比较快,不出意外,吐蕃藩子退去后能独领一军镇守。他曾言县男有大勇武,若是再长些年岁,随他军中历练,未来出将入相或可期。”

    “这……”

    扶余氏闻言看了看正与黑齿氏、黑齿俊戏耍的扶余封,心中多有忐忑,总归还是不太想孩子去战场搏杀。黑齿夫人见状也知面前的县主有所忧虑,却也不多劝,只当是姐妹间闲聊。就这样,时间匆匆流逝,扶余封的人生轨迹也将发生新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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