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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横生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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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州西明寺僧房内,余封、姚崇等人汇总所审问到的信息,线索有些明晰。与此同时,余封还时不时地看了看面容微笑的道士,心中泛着嘀咕。姚崇看出余封的疑虑,怕是团队生出嫌隙,连忙解释:

    “各位,这位是龙虎山孙广道长,人称‘虎啸真君’,他与一众徒弟也是因缘际会在此落脚,本官可以作保,道长与此案无关。”

    “既然姚大人作保,我等自然没有疑虑。”

    说话的乃是彭飞,虽是他牵头,但狄光嗣、狄光昭等人也是有些疑虑。孙广见状呵呵一笑,和事道:

    “诸位莫要猜忌,贫道确实与高丽僧命案无关,贫道离了法静大师精舍后便一直与众弟子在一起歇息。此言虽有妄语之嫌,然贫道粗通卜卦问神之法,纵天机难泄,却也可以为诸位居士点明一二。”

    “那你说,凶手是谁?”

    “呵呵,”孙广笑着应答道:“这位便是余县子吧,说来贫道与尊驾有些渊源。”

    “别扯东扯西的,”余封有些狐疑地打断道:“攀关系是没用的,凶手到底是谁?”

    “天机不可多言,有道是锣鼓声声时辰更,万般因果皆自应。若欲拨障求真意,寻宝不得光难兴。贫道言至于此,不能再多说了。”

    “你这……”

    “县子稍安勿躁,道长,此番事情我等还未能断定结果,元之敬重您,案子未结之前,还请暂居西明寺,莫要离开。”

    “这是自然,只是贫道还欲拜会狄公,不知……”

    “晚些时日,元之引您前去,现下我等盘算一番线索。”

    姚崇见众人目光被自己吸引过来,清了清嗓子说:

    “目前此案条理梳理得差不多了,但疑点仍有许多。已知僧众大部分都在昨夜二更天入眠,玄隐、玄德一干人等、玄清、北院僧房的法灵、玄智等人。玄隐、玄德四人犯戒在外,其言未必能信,玄清离开法静主持房间后仍有时间,法灵师傅至晨课前是独处,嫌疑较大。玄智前两天与印智律师发生过口角。”

    “是这么个道理,”彭飞闻言点点头,然后问:“姚大人以为该当如何?”

    “先回去提审印实法师吧,寺内僧众暂不可出寺。”

    “牢里的那位?”余封闻言一愣,想到什么,忙问:“元之大人是觉得那个宝光有问题?”

    “……”

    余封此言似乎是一道闪电划过姚崇脑海,转瞬即逝,抓也抓不住。他沉思片刻,还是决定带大家回府衙,却不想回去时宁州刺史府早已变天。

    且说余封、姚崇等人离了宁州府后,黑齿常之问狄仁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狄仁杰笑而不语,只是跟黑齿常之唠唠家常。不多时,就有下边人来报:

    “启禀大人,朝廷使者已到,命您前去接应。”

    “什么?”

    黑齿常之闻言一惊,狄仁杰倒是似有预料,叹口气起身说:

    “恒元将军,一起去看看吧,此番狄某怕是要遭一劫。”

    “狄公放心,有某在,断不教周兴等人放肆。”

    二人说罢就快步前往府衙大门外,只见一行三十余骑立马于影壁前,为首一人执旌节,一身的绯衣罗袍,头上幞头巾乃是缎地暗花纹饰,这一身行头无不显示其身份华贵。只可惜此人面容上胡子稀疏,双眼微微有些无神,显然一路风尘仆仆吃了不少苦。狄仁杰见状快步上前行礼道:

    “宁州刺史狄怀英见过上使,未知尊使今日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本使武承嗣,奉天后陛下之命前来,宣陇右、关内二道考核优异或功绩非凡之人入朝受封。”

    “末将黑齿常之,见过上使。”

    “嗯,”武承嗣见狄仁杰、黑齿常之均行礼完毕,便翻身下马说:“为了你二人,本官是日夜兼程,甚是劳累,周兴!”

    “下官在。”

    只见一人应答下马,此人也是身着绯衣,但纹饰明显不如武承嗣,唇上留着八字胡,下巴也有着山羊胡,眼神中有些阴鸷的色彩。他来到武承嗣面前,对着狄仁杰、黑齿常之等人也是行了一礼,只见武承嗣把旌节往他手里以扔说:

    “这是本官的副使,周兴,字晦明,乃是朝中的秋官侍郎。”

    “哈哈,周大人的大名我等久闻矣,诸位使者,且入府衙,本府这就安排接风洗尘。”

    “有劳。”

    武承嗣抱拳一礼,在狄仁杰的引领下大步流星走入刺史府,黑齿常之回头看了一眼使团马队,其中有两道身影让自己产生了警惕之心,恐怕实力不俗。不过两炷香,武承嗣、周兴等人涣然一新地落座于府衙正堂中,狄仁杰于右,黑齿常之列坐其下垂手;武承嗣于左,周兴位列一旁。武承嗣见众人到齐,发话道:

    “此前,右台监察御史郭翰上书狄公于宁州之功,盛赞公治理有方,百姓信服,颂公美德者盈于路间。”

    “郭公谬赞,怀英愧不敢当。”

    “当得,当得,奉先最敬狄公这般贤良之人,只是使团一路坎坷,甚是不易,狄公……”

    武承嗣抿了一口盏中的茶汤,皱了皱眉,不着声色地放下,话语间也是在暗示狄仁杰什么。狄仁杰自然知晓武承嗣是要讨要好处,但他为官与治家讲求法治与德行,总有多余的金银宝物、名器美人,也不会这般行事。只见狄仁杰哈哈笑道:

    “大人一路辛苦,府中自是备下了好酒好菜……”

    “狄大人!”武承嗣有些不悦打断狄仁杰的话语,他说:“本官乃是奉了圣命,虽然一路辛苦,但甘之如饴。只是手下这么多人,总得有些安慰才是吧?”

    “是是是,上使辛苦,狄某身无长物,若是承蒙上使宣召得以朝中右迁,届时所有封赏,上使可自取之。”

    “你!”

    武承嗣拍案而起,怒视狄仁杰,狄仁杰笑而不语,黑齿常之则是目光冷厉地看向武承嗣,将他看得心里一突,面色逐渐发红。黑齿常之此时却觉周兴身后有两道目光盯住自己,是境界相仿之人的气息,他掌心微微冒汗,心中却浑然不惧。此时,周兴起身连忙安抚武承嗣,他说:

    “哎呀,好端端的,大人何必恼怒,吃茶,且吃茶。”

    周兴捋了捋武承嗣的后背,后者借坡下驴坐下,拿起茶盏,想到茶汤难喝,“哼”地一声又放下。只见周兴双眼微眯地盯着狄仁杰说:

    “狄公清廉,是吾辈楷模,只是晦明有一事不解,还请赐教。”

    “不敢当,尊使尽管吩咐。”

    “今日宁州有高丽僧印智身亡,狄公不去审案,却在此闲谈,是何道理?”

    “哈哈,”狄仁杰笑着说:“尊使不必担心,我有弟子姚崇,乃是本州的司马,他与吾之三子、宁安不良人、恒元将军的爱徒一起前去查案,想来有些结果了,我等在此静候佳音便可。”

    “哦?”周兴闻言故作高兴道:“这般多的后起之秀,想来破案是必然的。只是,晦明听闻有高丽僧印实依然对犯案供认不讳,大人可曾提审?”

    “这……”狄仁杰迟疑了一下,还是回道:“却是不曾。”

    “这是为何?”

    武承嗣闻言有些好奇地问,狄仁杰叹口气说:

    “事情经过印实其实说了一遍,但本府觉得疑点重重,所以派人去案发地取证,待弟子们回来,再行提审。”

    “哦?晦明有不同的看法,”周兴闻言讥讽道:“这印实在宁州挂单几个月,深得百姓尊敬,此前还为之冲撞你府衙吧?”

    “什么?”

    武承嗣闻言有些惊讶,他看着狄仁杰,狄仁杰眉头一皱,发现周兴不太好对付,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说:

    “确是,但……”

    “狄公且慢,”周兴打断道:“晦明这里有人证想要检举一二,请狄公、奉先大人共察。”

    说完,周兴挥了挥手,有随行之人外出引了两人进来,一个是刺史府中的差役,一个是百姓。只见周兴面露和蔼地说:

    “你二人依次来,说说狄公在高丽僧一案的功绩。”

    “喏,”那差役有些心虚地行礼说:“回禀各位大人,狄大人他今日在狱中跟那高丽僧说,说,说……”

    “说什么了,你如实招来。”

    武承嗣见此人话语唯唯诺诺,有些生气地呵斥,这差役似乎鼓足勇气,回答道:

    “狄大人说:‘法师是无辜的,狄某相信,外边民众也相信法师,不久前都冲击了府衙。有狄某在,无人能伤害你,狄某也会还法师清白’。”

    “哦?”武承嗣闻言有些狐疑,他打量了狄仁杰一下,又问差役:“狄公说要力保嫌犯?”

    “是。”

    见差役回答后狄仁杰开始闭目养神,武承嗣双眼一转,又看向那名百姓,他问:

    “你又能说些什么?”

    “回大人,狄大人今日在府衙门口信誓旦旦地说保证印实法师没问题,不久就会放他出来。”

    “你放屁!”

    黑齿常之闻言面露怒容,右手化作鹰爪就抓向那名百姓,却有一人自周兴身后飞来,一掌劈向黑齿常之。黑齿常之见状左臂内卷由腹部向上向外画弧,格挡了这一掌,随即左脚后撤蹬地,右手变掌拍出。那人仓促间也拍出一掌,借势后撤,但二人打出的气劲依然将两侧的案几掀翻打碎。武承嗣见状怒道:

    “黑齿将军,你要做什么?击杀证人吗?”

    “我……”黑齿常之愤怒之下还要说什么,就见狄仁杰睁眼开口说:“恒元将军勿忧。”

    狄仁杰叹口气起身,对着武承嗣拱手道:

    “上使好手段,只是酷吏之行终非义事,望尊驾及时收手。”

    “哼!”武承嗣闻言道:“你狄仁杰包庇罪犯,还想说教,左右!”

    “在!”

    “给我把这道貌岸然之辈关入大牢,明日本官押他回京受审!”

    “喏。”

    说话间,两名使团随从就要上前押解狄仁杰,黑齿常之见状出手相拦,却是刚才那位随从一掌拍来,随之还有另一人一同出手。黑齿常之惊怒间飞身后退,已然出了正堂,那二人也是追出。黑齿常之见状抬掌示意暂停道:

    “且住,观二位也是一品中的好手,缘何为昏庸之辈效力?”

    “河南道不良帅桑总章。”

    “河北道不良帅周佳乾。”

    “见过黑齿将军。”

    黑齿常之定睛一看,这二人的装扮果然有不良人的特色,桑总章带着半脸面具,周佳乾两鬓剃发,脑后辫发。正待他说什么,只见桑总章先发话道:

    “黑齿将军莫慌,我二人也是见猎心喜,况且屋里的还不足以驱使我等,狄大人多半不会有事。”

    “哼!”黑齿常之不信道:“某不信,想要将狄公下狱,先过我这关。”

    说完,黑齿常之运劲,一掌劈向桑总章,雄浑的掌风迫使桑总章飞身后退。正是此时,黑齿常之已然一拳砸向周佳乾,周佳乾把背后的布袋扯过,向前格挡。“铛”地一声脆响,黑齿常之明白长棍一般的布袋中必然有武器。周佳乾当下一击后将布袋当成棍子,挽动间砸出,黑齿常之侧身让过,又是带着呼啸声地一拳袭来,周佳乾拦棍一挡,借着冲击后撤。此刻,桑总章一双铁掌飞来,与后退的周佳乾错开,轰向黑齿常之。黑齿常之反应极快,左臂竖着护于右臂外侧,右臂横着拦住脖颈处。“嘭”地一声,黑齿常之仅仅退了一步,而反震之力又使得桑总章向后翻了一个空翻。

    三人你来我往之间难分高下,转眼间便打了快五十招,狄仁杰见黑齿常之如此维护自己,心下很是感动,他连忙呼喊道:

    “三位住手吧,狄某是该狱中走一遭了,莫要在打斗,都快拆了这刺史府了。”

    狄仁杰说的没错,三名一品高手打斗一场,刺史府前院花草树木皆已折损,一些屋顶的瓦片也碎裂翻飞,再打下去只怕木柱横梁也要被气劲震得断裂,届时便不是落架大修,而是重建了。但是这三人打了许久,均有些好胜的想法,狄仁杰话音刚落,黑齿常之两掌拍出,与桑总章、周佳乾对上,三人四掌如角羝之势黏在一起,气浪迫得众人无法上前。

    “师父!”

    此时余封等人回到府衙,就见自己的师父在与别人打斗,姚崇连忙拦了一下回头看了孙广一眼,孙广会意后向前几步提气开口道:

    “嗷——”

    真是一声虎啸,震得众人纷纷捂住耳朵,便是武承嗣等人在远处也是难以忍受。但孙广口中一道声波发出,将场中三人散出的气劲干扰,给了几人一个机会,纷纷掌中劲力外吐,震开对手。黑齿常之后退三步,周佳乾向后滑行一丈多,桑总章向后飞身,一个后空翻,稳稳站在周佳乾抬平的布棍上,随后落地。

    “逐浪神刀果然名不虚传,我等佩服。”

    “哪里哪里,”黑齿常之抱拳回礼道:“鬼面阎罗的铁掌、碎江陌刀的功力也是叫某叹为观止。”

    “想不到同为一品,我二人却只能与将军僵持一二,真是惭愧。”

    “行了!”武承嗣见桑总章还要跟黑齿常之客套,连忙打断道:“既然难分胜负,就不要打了,来人,先把狄仁杰押下去。”

    “喏。”

    “恩师!”

    姚崇见有人押着狄仁杰就往刑狱之地走,连忙快步靠近呼喊。狄仁杰见状摇摇头,示意姚崇不必多说,又拍了拍蹀躞盘囊,随后跟着别人去了牢狱。姚崇本来心中慌张,但见恩师之坦然,已明白其中暗示,趁人不注意时,打开了一封密信,只见其中有一张纸条,写着“印实非犯,所护当亲”八个字。

    “嘶——”

    姚崇倒吸一口气,连忙把纸团了揣入怀中,然后来到武承嗣近前施礼道:

    “下官姚崇,字元之,暂为宁州司马,敢问尊驾……”

    “本官武奉先,乃天后陛下钦点使者来聘关内、陇右有功绩者往东都觐见。”

    “见过尊使,恩师冲撞尊使,下官不敢求情,只是高丽僧一案已有眉目,还望尊使给个机会。”

    “哦?秋官侍郎便在此处,刑狱决断可呈于他。”

    说完,武承嗣一手指向周兴,周兴见状一愣,眼神中的不悦一闪而过,转而拱手奉承道:

    “岂敢岂敢,奉先大人乃是正使,晦明不敢越俎代庖,听凭大人吩咐。”

    “这有什么?”武承嗣一脸不在乎,他倒也不想再啰嗦,便问姚崇:“罪犯可归案了?”

    “这倒是不曾。”

    “本官没工夫与你废话!”

    武承嗣有些恼怒,正欲拂袖而去,姚崇连忙赔不是说:

    “大人息怒,此案嫌犯已然锁定,只消过了今夜,明日便能水落石出。”

    “好,给你一日,要是结不了案,本官连你,还有你们,一同下狱!”

    武承嗣指完余封等人后,快步离去前往馆驿,周兴连忙跟上,但路过姚崇时扭头瞥了他一眼。待到惹人不喜的使者都离去后,众人聚在一起,狄光远有些不满地说:

    “师兄何故应承得这般急切,只一夜怎就能抓住嫌犯?还有,父亲眼睁睁被下了狱,恒源将军明明都与那二人势均力敌,孙真人再来援助,我等怕什么……”

    “三弟!”

    狄光嗣连忙呵斥。他心中也是有些不满姚崇的行为,但听到弟弟还想反了朝廷使者,心中一惊,便有了这一声喝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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