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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誓保遗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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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说黑齿常之随着朝廷使节星夜兼程自瀚海府入了神都,以他踏入人杰多年的本事感应到神都中少说有六位同境界高手,更有四人似乎在气机上已与自己有所冲撞。他眉头一皱,心中只觉前路渺茫,看着使节入宫复命,不知等待自己的是何等凶险。

    “宣,燕国公,右武威卫大将军黑齿恒元觐见。”

    黑齿常之迈着沉重的步伐入宫,走至乾阳殿前,只见皇帝李旦与太后武则天位列台基之上,台下两边分列六部百官。而廊庑四个角隐隐有四道超品武者气息传出。黑齿常之走至重台之下,跪拜道:

    “臣,黑齿常之叩见陛下,叩见天后。”

    “燕国公平身吧。”

    “谢陛下。”

    黑齿常之作揖行礼后起身,低头不语,武则天发话道:

    “卿因何低头,不敢面圣。”

    黑齿常之闻言连忙扬起头颅看向台上之人,武则天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坚毅、果决,却未感到什么反叛的恨意,当下怀疑自己是否冤枉好人,然而她压下心中疑虑说:

    “召卿前来乃是有一疑事,望卿解答。”

    说话间,有内侍带了一箱子书信到黑齿常之面前,他不明所以下尝试翻阅,却越看越是脸色阴沉。武则天见状面无表情地说:

    “秋官侍郎周兴检举,卿于近年来与突厥可汗阿史那骨笃禄往来密切,故而屡次征战未能斩敌酋首。此外,书信中多有卿于朝中重臣来往之言,如前宰相裴炎、户部尚书魏玄同、鹰扬将军赵怀杰、司礼寺丞苏践言等人。卿此举,意欲何为?”

    “臣……”

    “启奏天后陛下。”周兴自百官中出列道:“黑齿常之与魏玄同等人来往甚密,信件中也对其反对您临朝之事多有支持。前些年徐敬业反叛一事,黑齿常之便出工不出力,以他的身手,早就能诛之,却让功于吴国公,有谄媚之嫌。且吴国公与梁王殿下龃龉之事人尽皆知,早在宁州之时,黑齿常之便与梁王结怨,而今内联朝臣,外勾强敌,恐有反叛之心。”

    “你放屁!”

    黑齿常之闻言暴怒,喘着粗气盯着周兴,仿佛要把他吃了,周兴却浑然不惧,只见他侃侃而谈道:

    “陛下,天后,如今元肃言、赵怀杰等人已然下狱,不若提其前来对峙,届时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准。”

    武则天应允此言,不多时,有侍卫提着一身伤痕,满脸干血的元肃言、赵怀杰二人来到重台之下。黑齿常之见赵怀杰如此凄惨,心中不由得有些悲戚,赵怀杰却淡然一笑道:

    “国公,许久不见。”

    “元肃言、赵怀杰!”武则天在台上喝问:“且说你二人与黑齿常之如何勾当,是否意图谋反?”

    “启禀陛下。”赵怀杰一脸慨然道:“恒元将军屡次挫败强敌,乃国朝柱石,我等武将自是钦佩,何来谋反一说!”

    “陛……陛下,天后。”

    一旁的元肃言却是满脸惊慌,眼神中无限的求生欲望使他开口道:

    “罪臣本意非此啊,陛下,是赵怀杰,还有,还有魏玄同、黑齿常之他们逼我的,他们反对天后临朝,意图内外勾连,掌控精兵,发动政变。陛下饶命啊,陛下。”

    元肃言此话一落,远处的周兴微微低头,嘴角上扬快要压不住了。赵怀杰闻言双眼瞪大,怒视元肃言,眼中有泪水打转道:

    “元兄,死则死矣,因何胡乱攀咬?”

    “我实在受不了了,我的家人,我的妻族……呜呜呜”元肃言哭嚎道:“还望陛下饶罪臣家人一命啊!”

    说完,元肃言不住叩首乞活,黑齿常之闻言双目一闭,什么都不管了。赵怀杰“噌”地一下站起来,身上锁链叮当作响,他却不管不顾地向元肃言迈步去,抡起拳头就要砸下,周兴连忙呼喊:

    “小心,他要杀证人。”

    两旁武士连忙拉住锁链,直接将赵怀杰按住。此时,黑齿常之双目一睁,周身气劲陡然外放,震退金瓜武士。他来到赵怀杰面前,将他扶起,然后转身对着李旦和武则天说:

    “陛下,天后,某为国尽忠二十余载,如今有宵小之辈构陷,竟牵连如此多的无辜,还望明察。”

    “哼,黑齿常之,铁证如山,岂容你颠倒黑白,还不束手就擒,交代到底谁是幕后主使!”

    周兴话语一落,黑齿常之化作残影,右手已然掐在他脖子上,任凭这个酷吏如何挣扎也挣脱不了。武则天见状呵斥道:

    “黑齿常之,你要造反了吗?”

    “不敢。”黑齿常之言语中有些怒气,他说:“自古忠臣多冤死,臣不愿落得如此下场,只求还某一个清白。”

    “那你就把周兴放了。”

    黑齿常之随意一甩,周兴倒飞而出,群臣连忙躲避,而这位燕国公则是再度往重台之下走去。忽然间,两道身影闪入,黑齿常之定睛一看,却是不良帅桑总章、周佳乾二人。只见这二人对着黑齿常之拱手行礼道:

    “国公,勿要再往前了,冲撞圣驾就不好了。”

    “好好好。”黑齿常之有些气急,仰天长叹道:“何至于此!”

    “左右,速速擒拿贼子!”

    武则天此时顾不得什么,连忙下令,此时又出现两名人杰境超品武者,一位颇为壮硕,快比黑齿常之高出一头,他行礼道:

    “河东道不良帅闻太莱,见过国公。”

    另一位虽看起来有些精壮,但仍旧将女性之美凸显的淋漓尽致的劲装女子队黑齿常之抱拳道:

    “关内道不良帅上官莲,见过国公。”

    “诸位,请了,某家绝不束手就擒。”

    “得罪了!”

    话音一落,五人战在一处,原本院中广场上的百官早已避退,武则天也在内侍的服侍下离开。这一日,神都所有人都能看到西北地区的皇宫上空阴云搅动,有电光火石闪烁,有炸雷响炮隆隆。没人知道几人究竟如何争斗,只是宫城内的乾阳殿已然倒塌,河北、河南、河东三道不良人此后多年未得道中大帅传唤,而是直接上达天听,关内道不良帅称病不出长安,而黑齿常之此战过后被下了大狱。

    “燕国公,别来无恙啊!”

    周兴煽动随身携带的麈尾扇,驱散着弥漫在牢狱中的腐朽气息,一脸小人得志地看着栅栏内颇为狼狈的黑齿常之。黑齿常之此时是单独一人一个牢室,他周身大穴均被透骨钉扎入,身上的镣铐无法锁住他高傲的内心。盘膝而坐的黑齿常之连眼睛都不睁开,只是冷哼一声。周兴不以为忤,反而嘲笑地说:

    “宁州之时,燕国公可曾想到这般下场?”

    “某不与小人多言,阁下请便。”

    “哈哈,”周兴靠近栅栏说:“在下这有个办法,可保国公无恙。”

    “……”

    见黑齿常之不开口,周兴反而继续蛊惑道:

    “冬官侍郎狄怀英,被贬为复州刺史,国公如能按在下安排,检举此人,可保……”

    “免了!”黑齿常之开口道:“狄公,国老也,岂能为人所构陷,某不屑与尔等宵小为伍,攀咬之事更不可能。”

    “哎呀呀,”周兴摇头讥讽道:“国公爱徒扶余县子在下不便动手,但是逆贼之子黑齿俊伏诛时误伤扶余县子,岂不是非我等所愿?”

    “当啷,哐啷”声音传来,黑齿常之已然扯着钉在墙上的锁链冲到栅栏前,双眼微微发红地盯着周兴。周兴则是无所谓地后退两步,对着黑齿常之扇扇子说:

    “怎么,国公这般激动,也罢,说起来,燕国公夫人还未下狱,倒是刑部的疏漏。来人啊!”

    随着周兴话音一落,有狱卒自远处靠近,就听这位秋官侍郎不屑地说:

    “记得定时给反贼喂食千绝散,以防不测。”

    “喏。”

    狱卒是个青年男子,长得还算周正,一身衣服多少有些破损,虽然表面唯唯诺诺,却在周兴离去后对着门口啐了一声。

    “国公不必担心,我等皆敬重公之忠义,如今天后年迈昏聩,挟制陛下,朝纲不整,才使得酷吏为所欲为。若国公但有吩咐,在下一定尽力而为。”

    “哦?”

    黑齿常之这才细细打量看守他多日的男子,方脸浓眉,鼻翼略宽,地阁微尖,身高六尺余,是条好汉的容貌。他不由得叹口气,坐回墙边地面说:

    “如今某在狱中,又有何所求?”

    “若是国公信得过,在下今日午后换班,可为国公传递消息。”

    “哦?”黑齿常之将信将疑道:“你……”

    “河南道不良人苏布烈。”

    “不良人也来当狱卒?”

    “在下本是河南府不良尉,早前应大帅安排入狱中调查冤屈之事,如今大帅重伤,无暇顾及我等,朝廷已然任命新的河南府不良尉了。”

    “倒是某家之过。”

    “非也。”苏布烈摇头说:“宫内一战非大帅等人所愿,只是周兴等酷吏说动天后,才召集四位初入超品的不良帅来,而今为国公所伤,只怕十年内难以再窥前路。”

    “不错!”黑齿常之傲然道:“某当日气极,不顾往日情面,下手太重,怕是近五年内,那四位只能发挥一品实力。”

    说到这,黑齿常之看了看自己的情况,不由得自嘲道:

    “某也好不到哪去,如今透骨钉封穴,日日千绝散,一身功力十去八九。”

    “国公乃是超品高手,透骨钉、千绝散皆难消你一身本事,在下虽然不能放您出去,但是可以代为传信。”

    “唉!”黑齿常之叹口气道:“也罢,苏尉官,你持此簪往燕国公府,找我爱妻,只说叫她求带方郡王作保一二,愿我夫妇还能聚会。长女在天边,定然无忧;次女已嫁为人妇,况勿部珣乃朝中干将,也是难为人所害。至于吾徒与子,各安天命吧!”

    “国公放心。”苏布烈给了对方一个安心的眼神,他说:“在下一定把话带到。”

    苏布烈于申时绕城一周,确定人跟踪后,又观察了燕国公府的情况,果然有人在附近盯梢。无奈之下等到人定时分,他自偏僻处飞入院中,四下寻觅找到了黑齿氏所在。

    “什么人?”

    “夫人莫恼。”苏布烈轻声道:“在下奉燕国公所托,前来告知夫人,遇到难处不妨前往带方郡王府一行。”

    “唉!”黑齿氏哀怨道:“妾身又何曾未去过,只是郡王被调离神都,文思、文宣诸公一时难以上达天听。”

    “这……”苏布烈一时无措,喃喃道:“不管如何,夫人当保重,国公还盼望与您再聚首。”

    “也罢。”黑齿氏说:“明日妾身再往带方郡王府一趟,我与文月郡主情深意笃,看看她有什么计较。”

    “是了,夫人若有何需求,每日午时可于北市粮行、布行、酒行、牙行等产业随意攀谈,只消咨询三贯货品是否配送入宅,在下便会于当夜前来领命。”

    “壮士高义,”黑齿氏疑惑道:“还未请教……”

    “在下苏布烈,本河南府不良尉,潜入狱中调查冤屈枉死之事,不料前些时日国公一事致使本道大帅重伤,许多职位被顶。如今只能算是一个小小狱卒,不过夫人请放心,毕竟在河南府这一片在下还是有些薄面的。”

    “苏壮士,请受妾身一拜。”

    “夫人切莫多礼,苏某告辞。”

    说罢,苏布烈闪身跃出围墙,几下踏步边飞离周围的院落。

    只说洛阳中气氛诡异,武则天依托酷吏再兴牢狱,黑齿常之不断见到昔日旧友或点头之交被下入狱中,心中泛起无尽悲哀。狱外,黑齿氏为自家夫君奔走营救,却打探到此事牵连深广,最终在扶余氏的建议下暂居带方郡王府,以备不测。

    “什么人,带方郡王府不得擅闯。”

    听到府门前嘈杂的声音,住在次院的扶余文思等人连忙赶来,只见周兴正指挥着兵卒差役围拢在王府照壁前,大有攻入大门的趋势。扶余文思见状一脸陪笑地拱手道:

    “周大人,这是作何啊?”

    “扶余县伯,本官得人举报,说有叛贼家眷在此,恐伤了王府诸位贵人,特点齐人员前来捉拿。”

    “误会,”扶余文思连忙摆手说:“都是误会,郡王为公外出,我等恪尽职守,哪里有什么叛贼啊。”

    说着,扶余文思意图揽过周兴,行贿赂之事。周兴一摆手,面容严肃地说:

    “县伯这是何故,若是让人看见,还以为晦明因公废私。”

    “这不是误会嘛,想着给大人赔个不是,浪费大家精力白跑一趟。”

    “不必了,县伯好不容易从子爵升上来,周某就不多啰嗦了,来人,搜!”

    说罢,周兴大手一挥,随行的兵卒差役就要冲击护院们的防御,就是此时,一声冷冽的脆声传来:

    “都住手!”

    众人扭头一看,只见扶余氏一身郡主公服自府中走出,黑齿氏穿着诰命服随行,不待周兴说什么,只见扶余氏说:

    “本郡主已递了申请,稍后入宫面见天后,燕国公夫人随行,还请诸位莫要阻路。”

    话音刚落,有车夫牵着双马拉车而来,扶余氏与黑齿氏陆续入了车中,扶余文思连忙招呼几个护院随从跟上。周兴见此行目的未能达到,心中颇为不喜,甚至有点记恨上扶余氏,有下人上前问:

    “大人,怎么办?”

    “哼!”周兴怒哼一声说:“撤!”

    “大人,”扶余文思见恶客撤离,笑道:“慢走啊,有空来吃茶!”

    说罢,扶余文思连忙招呼人牵来一匹马,他骑上后就去追妹妹的车驾。待到扶余氏携黑齿氏入宫面圣,向武则天陈情述景后,武则天沉思良久免了黑齿氏将受牵连之罪,黑齿氏还待争取,被扶余氏拦住。就在二人告退时,武则天又单独留扶余氏谈话许久,之后无论接应二人的扶余文思如何追问,扶余氏只是默默不语,回府便称病不起。

    再说回到瀚海府,自恩师离去后,整个燕然道军事变得逐渐散漫,余封人微言轻,或许瀚海府城内的人还听其一二,到了地方却有些政令不达。至此,余封便不再过多将精力投入军政之事,而是关注黑齿常之的情报和照顾刚入军中的黑齿俊。

    “兄长,”这一日黑齿俊一脸兴奋地来到余封面前说:“我成为九品武者了。”

    “哦?”余封面露微笑地说:“真是虎父无犬子,师父知道的话会很开心的吧。”

    想到这里,余封掏出一个竹筒递给黑齿俊说:

    “这是师父给我的宝丹,能洗筋伐脉,我用过了,剩下的你用吧,早日突破七品,在军中混出点名头。”

    “嗯。”

    “少将军,少将军在吗?”

    有一军士自府外进来,见到余封与黑齿俊后行礼,然后对着余封说:

    “少将军,大事不好,国公因谋反之事被下了大狱!”

    “什么?”

    余封和黑齿俊闻言均是惊讶万分,黑齿俊旋即眼眶发红,流出泪水,颤颤巍巍地说:

    “阿兄,阿耶他,阿耶他……”

    “别慌。”余封揽住黑齿俊的肩膀,对着军士说:“师父断不可能谋反,你且说说情况。”

    当下这军士把掌握的情报全都倒出来,余封明白自家师父明显是被有准备的构陷了,但他与黑齿俊人微言轻,不可能回了神都就能让天后下旨翻案,而且若对手抓住他二人与黑齿常之亲厚关系,说不得回去就是白给。余封沉思片刻,一想到宁州时周兴那阴狠毒辣的行为,不由得面色发苦,双臂攥住黑齿俊的肩膀对着他说:

    “阿俊,如今你我疾行返回神都也是徒劳无功,以周兴之为人,说不得要来磋磨你我二人。”

    “怎么办啊,阿兄,阿耶他遭难,阿娘,阿姐……”

    “别怕,为兄一定保你安全,眼下瀚海不能呆了,快收拾一下,咱们南下。”

    “去哪儿啊?”

    “去复州,找狄怀英狄大人,他足智多谋,定能想到破局救危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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