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婷身法灵动，死死地缠住了急于脱身的孔贺。
她的身上也受了不少轻伤，但并没有危及神魂。
孔贺举起甩棍，怒喝一声，直朝褚婷天灵打下。
贴在棍上的驱鬼黄符也是发挥出了不俗的效果。
绽出的黄色符芒直叫褚婷连连躲避。
好在褚婷的反应不慢，即便被符芒遮了眼睛，也有惊无险地躲过了这一棍。
孔贺也非善类，一棍打空，手腕一摆。趁着上一招的劲道还未用老，又顺势一抬，向褚婷大腿打去。
褚婷“啊呀”一声，身子却是再也扭动不开，硬受了这一棍，倒飞而出。
被甩棍打到的地方，滋滋地冒起青烟。
孔贺冷哼一声，不多废话，疾冲过来，一棍打下。
我情急之下，顾不得藏什么拙了，一招“凛风掌”使出，携着赤炎，击向孔贺。
孔贺一惊，急收甩棍，挡在胸前。
掌风打在甩棍上，将其上黄符瞬间燃尽。推得孔贺往后退出十来步。
“他妈的。”孔贺暗骂一句，甩了甩手，举起甩棍朝我冲了过来，也没什么章法，只是一个劲地乱打乱劈。
我踏起“横萍渡水”的步法，饶是与他相距不过数尺，却让他无论如何都打不到我。
他越打越急，破绽百出。
我抓准一个空隙，双掌齐出，左手使“凛风掌”，右手使“回风掌”，却并未附着赤炎，打在他的左右双肋上。
他惨叫一声，倒飞而出。甩棍脱手，摔倒在地，呕出几口鲜血。
我猱身欺上，趁他没来得及起身，一脚踏在他的胸膛上。
他又呕出一口鲜血，已无再战之力。双目圆睁，死死地瞪着我，说：“萧驰，你他妈够狠。”
我说：“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
他呸了一口，说：“易容只能改变你的相貌，却是无法改变你的武功路数。虽然你在打擂的时候刻意用剑法来遮掩，但你的身法却出卖了你。想不到当初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毛头小子，如今已经变得如此棘手。”
我却有点想不通，说：“你若不来对曹倩母子痛下杀手，或许还不会暴露。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说：“要杀便杀，哪来这么多废话？”
我踩着孔贺，没有急着杀他。脑筋儿不停转着。
为什么孔贺宁愿暴露，也要让曹倩母子神魂俱灭？
想得入神，耳畔突然传来了褚婷的声音。
她说：“萧哥哥，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能不能说。”
我回过神来，说：“这么见外做什么，说就是了。”
她说：“这件事情会不会牵连到了一个不得了的人物？所以孔贺才会这么做？”
我倒吸一口冷气，说：“不得了的人物？那这个人肯定也是龙腾集团的了，不然孔贺绝不会宁愿暴露也要封住曹倩母子的口。”
她说：“那这个人会是谁？”
没等我开口，脚下的孔贺却是破口大骂起来。
他说：“小王八蛋，你他妈还在磨叽什么？跟个娘们儿似的，就不能干净利落一点？你是不是不敢杀老子？若是你怕老子，还踩着老子做什么，赶紧跪下来给老子磕几个响头！”
我跟褚婷对看一眼，心里登时豁然。
我们肯定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不然孔贺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至于那个人是谁，还得好好琢磨琢磨。
褚婷说：“杀不杀这家伙？”
我想起了那块被我揣进了兜里的绢布，摇了摇头，说：“现在还不能杀。”
褚婷说：“为什么？他都把我打成这个样子了，你还不杀他。”说着，指了指自己嫩白的大腿，恨不得抬起来给我看。
我只瞅了一眼，便马上移开了目光，轻咳了几声，说：“他还有利用的价值，还没到死的时候。”
褚婷说：“好吧。”守在我身边，没再多话。
我抬起脚下，蹲下身子，一把揪住了孔贺的衣领。
他已经被我打成了重伤，没了任何还手的力气，只是不停地骂着污言秽语。
我是什么人？怎么会允许他这般辱骂？
连连扇了几个耳光，将他的双颊打得肿起，又把他的门牙打落。终是没了再骂人的气力，只是一个劲地喷着血沫。
我揪着他，转身向曹倩母子走去。
才刚踏出一步，只觉身后疾风袭来。
我下意识地将身子一转，双手一抬，将孔贺移到了身前。
褚婷惊呼一声，不顾身上伤处，连忙奔到曹倩母子身旁，凝神戒备。
疾风骤止，我双掌一抖。
来人力道甚猛，从我手里径将孔贺夺去。
我心底大惊，怎能让到手的线索被人抢去？
双掌舞动，击出掌风。
那人一手抓着孔贺，一手朝我凌空打来。身子不住往后退着。
掌风相交，荡出一圈无形气浪。
我的两道掌风尽皆粉碎，他的掌风却仍凌厉无比，朝着我的心口劈来。
我脸色大变，侧过身子，不敢硬撼，堪堪躲了过去。
掌风所过之处，路灯断，地面裂，威力甚是刚猛。
我的掌风跟他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我不敢追上去，叹了口气，连连摇头。
虽有路灯，但我也没看清那人的模样。只晓得他穿着黑衣黑裤。
转过身子，走到褚婷身边，看了曹倩母子一眼，说：“他们怎么样了？”
褚婷说：“救不了了。他们的神魂已经在慢慢消逝了，有什么话就快点问吧。”
我愣了愣，说：“神魂消逝？那他们，还能投入轮回么？”
褚婷摇了摇头，说：“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曹倩弓着身子，没有抬头，只是朝我不停地磕着头，接连发出嗬嗬的怪声。
褚婷说：“她说，谢谢你。她没想到孔贺会这么绝情，现在她跟小杰只有一个愿望了。希望你能给他们报仇，让孔贺得到应有的惩罚。”
我叹了口气，说：“你告诉她，我会的。”
褚婷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阵，将我的意思转述给了曹倩。
曹倩不停地磕着头，另一只手仍是死死地护着早已没了声音的孔小杰。
寒风吹过，曹倩母子慢慢消逝。
她先前跪着的地方，只留下了些许晶莹的水渍。
想来，那是她最后的泪水吧。
我心里有点堵，走回了刚开始看到孔小杰的地方。
瓷坛已碎，骨灰不存。
我刨出了一个小土坑，将瓷坛埋了进去。
你们放心吧，我一定会给你们报仇的。
不杀孔贺，誓不为人。
双拳紧攥，浑身剧抖。胸中已是满腔怒火，无奈无处可泄。
褚婷一直跟在我后边，见我这般愤怒，也没多说，只是静静地握住了我的手。
她说：“萧哥哥，别气坏了身子。”
我说：“我真想不明白，是什么东西竟能让一个人冷血到这般地步？”
她说：“想不明白就别想啦，何必为了这种人把自己搞得这么难受。”
我叹了口气，说：“你说得对，世间恶人多了去了。我若要一个一个去死死计较，迟早会被自己气死。”
她咯咯一笑，说：“若你真能放下，那就不是你啦。”
我切了一声，说：“你这小妮子，老喜欢拆我的台。这次先饶了你，若有下次，瞧我不好好教训你。”
她向我吐了吐舌头，没再多说，一个转身，钻回了掣驰珠光戒里。
手机震响。
是头儿发来的信息。
他说：“这单完成，奖励发放。昨儿公司做了革新，以后所有的升职主单都不会再奖励红包，委托不包括在内。但这一单却不受限制，除了升职之外，还有一个红包给你。只是红包里的东西，不怎么珍贵罢了。”
我拆开红包。
里边儿是五万块。
也不错了，虽然跟那些天材地宝没得比，但至少特别实用。
他又说：“你别忘了，要三个小时后，你才算真正升职到了锻体二阶。”
我说：“我理会得。”
他说：“那就好，我怕你小子一个兴奋把什么事儿都给忘了。既然你没忘，那我也不啰嗦了。还是那句老话，照顾好自己，别因公殉职了。”
我回了一个“嗯”，便把手机放回了掣驰珠光戒里。
既然要三个小时之后才生效，那我干脆先回值班室了。反正这外边儿也没什么事了。至于刚才的打斗，他们发现便发现了，若没发现，也等我真正升职之后再去告诉他们。
回到值班室。
烟味弥散，文件杂乱。
我好好收拾了一番，关上了门，只留了一扇半开着的窗户。
坐在凳上，点了支烟，望着头顶的白炽灯。
一口一口地抽着闷烟，不想说话。
最复杂的东西，永远是人的心思。
鬼怪什么的虽然凶恶，但那都是明面上的事儿。
不像有些人，面儿上笑脸盈盈，心里却指不定想着什么。
当然，也不能以偏概全。凡事都有两面性，既然有坏人，那么自然也有好人。
世界亦分两面。有光明，自有黑暗。
香烟，在不知不觉中慢慢燃尽。
指头被它灼得一痛，这才回过神来。
摁灭烟头，舒了口气，换了个比较舒服的靠背椅，准备小憩一会儿。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