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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元清观

    青江出衢州而入湖汉平原之地,水流逐渐放缓,造就了江南大湖连片,沃野千里。

    入了江南湖州,才算是真的到了中原。

    湖州以“湖”为名,境内有大小湖泊数百个,天下七大名湖,有四个在湖州,其中占地最广的,便是鹮鸣泽。

    经过两天昼夜不停地行船,王耀宗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湖州鹮鸣泽。

    按照廖初十原先的行程计划,船在鹮鸣泽并不停留,而是过鹮鸣泽,入亭湖,再行一日后,便会抵达湖州安定府。

    在安定补充完粮食等物资后,众人会继续向东航行,入星云湖,出湖州折入嘉明运河,再行两日,便可抵达京都长乐。

    但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

    一大早,王耀宗便收到船老大廖初十传来的坏消息。

    沙船的底仓出现了漏水,水深已近一尺,需要在前方的郓阳县停靠卸货,修补底仓之后,才能继续前行。

    于是,王耀宗等人便随船来到湖州郓阳县。

    随着船缓缓靠上码头栈桥,有船上的水手将船锚抛下了水,待船停稳后,船上的众人鱼贯上岸,船上的车马也陆续下了船。

    再次登岸,颜雯苡很是开心,站在栈桥上拉着姐姐颜雯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这几日一直待在船上,生性好动的她早就憋坏了。

    相比之下,颜雯芯就显得十分淡定,只是宠溺地看着妹妹,笑容温婉如水。

    自从那日在甲板上与王耀宗短暂交谈后,颜雯芯便再没主动和王耀宗说过话,有时两人在船上相遇,避无可避之下,两人虽也会有交流,但也仅限于礼貌性的问候,每当王耀宗想要再说些什么,颜雯芯便会找个借口离开。

    这种生疏的距离感,有如一根冰冷的钢针,不停刺进王耀宗心中。

    王耀宗站在甲板上,看着栈桥上的颜家姐妹,心中五味杂陈。

    也许是感受到了王耀宗的注视,颜雯苡望向王耀宗,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

    王耀宗立刻笑着回应,余光却见颜雯芯的眼神也落在了自己身上,王耀宗赶紧板起脸,同时心中暗暗鼓起勇气,想要下船和颜雯芯好好谈谈,可还不等王耀宗动作,颜雯芯便已将视线移开,仿佛王耀宗根本不存在一般。

    王耀宗只能悻悻地收回了目光。

    正想着心事,王耀宗忽然听见有人叫自己,一回头,就见刚从沙船底仓爬上甲板的廖初十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县男,底仓漏水的事,怕是有些蹊跷。”

    既然靠了岸,廖初十也改说了官话。

    “什么蹊跷?”

    王耀宗问道。

    廖初十看了看身边,见无旁人,这才开口道:

    “我在底舱找到漏水的位置了,有两处,都在船舷的内壁上,而且明显都是被人从内向外凿开的。”

    “凿痕是什么样子?”

    王耀宗又问。

    “两寸来长的倒三角……”

    廖初十边说边比划着。

    “比两寸长还是短?”

    王耀宗追问。

    “短!”

    廖初十回忆了一下答道。

    听到廖初十的回答,王耀宗略一思索,心中立即有了结论。

    凿船的人是此番与他同行的某个御林军。

    之所以会如此肯定,是因为王耀宗知道,廖初十每日在子时和午时都会分别巡船一次,而廖初十在今日子时夜巡时,并未发现漏水的情况,直至今日卯时船身出现倾斜,廖初十再次巡船,这才发现了底仓漏水。

    能在卯时出现在船上的人,当然只能是同行之人。

    至于凿船之人的身份问题,则可以通过漏水点周边的凿痕来判断。

    凿痕呈现出明显的倒三角,说明凿船之人在凿船时使用的是厚背窄刃的利器,而在船上只有军中制式横刀符合这一条件。

    王耀宗和高顺等人使用的横刀是宽两寸二分的边军宽刃制式横刀,这种横刀为了在和鞑靼人的弯刀对劈时,不会出现断裂的情况,特意加宽了刀身。

    而御林军为了轻便美观,使用的是宽一寸六分的窄刃制式横刀,与廖初十所说的凿痕更加吻合。

    “若是县男查出了凿船之人,还请县男到时行个方便。”

    廖初十朝着王耀宗躬身拱手。

    闻言,王耀宗思考了一番,却并未开口答应。

    廖初十所谓的方便,指的自然是让王耀宗将凿船之人查明后,交由他来处置。

    而王耀宗也清楚,此人若是落在廖初十的手里,结果必死无疑。

    出于对船帮传统的尊重,凿船之人理应按船帮的方式处置,

    船帮之中,规矩和忌讳众多,而凿船,则是对他们最大的恶意。

    跑船的人,一辈子和船打交道,船上的人多为同乡,基本都沾着亲。

    船是他们的生计饭碗,更是他们的安危所系。

    因此凿船不单是要砸他们的饭碗,更是要绝他们的门户,对于这样的行为,不管对方是谁,船帮都是零容忍。

    可麻烦就麻烦在,凿船的人十有八九是个御林军。

    让船帮处决一个天子亲兵,都不说这事最后会闹得多大,光是丰小能那里就不会同意,更别说还要他事后为廖初十遮掩此事。

    “修船需要多长时间?”

    王耀宗问。

    “三天。”

    廖初十答。

    “好,三天后,我一定给廖老大和船上兄弟们一个交代。”

    王耀宗郑重承诺。

    郓阳县的规模不大,但就风景名胜而言,郓阳在江南四州之中的名气却一点也不小。

    郓阳地处鹮鸣湖畔,风景秀丽。

    同时又是江南最重要的文教地之一,历史上许多大儒,如西魏的袁可道、曾胥,吴越的戴嵩,两晋马渊、马硝、马燧等,均是出自湖州郓阳。

    因此,郓阳得被梁文皇帝宋秀称为“汇天精地华、传锦文绣章”之所。

    下船后,自西川上京的一行人便分成了两拨,丰小能带御林军就地驻守在码头附近,看守船只和随船的货物,而王耀宗和兰小海等人则是来到了郓阳县城之中。

    众人在当地最大的客栈聚贤楼安顿好后,颜雯苡便嚷着要让王耀宗带众人出去玩耍。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在店小二的推荐下,一行人出了店门,便直奔郓阳游的第一站——霞栖山元清观。

    出郓阳县城向东五里,便是霞栖山。

    始建于晋庆平十四年,距今已有近三百年历史的元清观则是位于山腰处。

    为表虔诚,王耀宗等人在霞栖山下便驻了马,随后步行上山。

    行了半个时辰,众人过山门后,便见苍松绿柏间,一阵青烟袅袅,想来便是元清观的所在。

    王耀宗在山门处并未着急继续行走,而是转身看向了郓阳县城方向。

    居高临下,整个郓阳县城中的一切景物俱都收于眼底。

    但王耀宗心中所想,却是与景色无关。

    若是日后要攻打这郓阳县城,必先占了这霞栖山,则城中所有调动都尽在掌握之中……

    王耀宗想着,慢慢走进了道观之中。

    一进道观,仿佛进入了另外一片洞天。

    此时正值冬季,但道观内却是温暖如春,四周的花圃内,各种在北地见不到的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引得众人啧啧称奇。

    颜寿则是在花圃中,发现了大量只在书中见过的珍贵草药,正想给一双宝贝女儿细细讲解一番,却发现颜雯苡早就拉着王耀宗跑远了。

    “快去看着你那小妹,江南不比西北,莫让她闯出些祸事。”

    颜寿连忙叮嘱颜雯芯,颜雯芯点点头,追了上去。

    “先生不必担心,有县男在,小娘子吃不了亏。”

    兰小海笑着对颜寿说。

    “兰内官,你是不知道,我家那丫头,性子野着呢,我是怕她冲撞了什么人,倒叫县男脸上不好看……”

    颜寿摇头叹息。

    元清观在整个江南颇具盛名,香火极是旺盛。

    王耀宗被颜雯苡拽着,在观中不断前行。

    “王耀宗你快些,我听他们说,今日有元清观的广义道士在三清殿前坐摊看签儿,他卜的卦最准,可惜一月只看一天,一天只看两个有缘人,咱们快些去看看,还能不能赶上他的缘分。”

    颜雯苡走在前头,不停催促。

    王耀宗对卜卦算命的事其实是不太感兴趣的,但看颜雯苡兴致高昂,王耀宗不好扫兴,也只能加快脚步跟在后面。

    “诶!别挤。”

    “踩我脚了!”

    “别挤!”

    三清殿前的签摊上,一大群香客围在一起,不停询问。

    一个身穿粗布道袍,头上插着木簪的长髯道士居于正中,不断对着周围众人摇头。

    “广义道长,金某特地从安定府赶过来,就请道长为金某卜一卦吧!”

    一个身穿绸袍,富商模样的中年人挤在人群中,带着哭腔对广义说。

    广义却是摇头。

    “金善信,你我今日无缘……”

    姓金的富商还想再说,却被一个疤脸的壮汉挤到了一边,护着几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来到广义面前,为首的是个头戴簪花幞的年轻白脸男子。

    一见那白脸男子,周围人群纷纷后退了半步,仿佛在躲什么脏东西。

    “老道士,咱们的缘分,今日怕是该到了。”

    那白脸男子说着,便大咧咧地坐在了签摊前的条凳上。

    广义捻了捻胡须,笑着说。

    “杨善信,缘分还是未到啊。”

    啪!

    广义话音刚落,那白脸男子却是将一把短刀和一锭十两的雪花银重重拍在了签摊上。

    “牛鼻子,你真把自己当神仙了?难道还要我家大人亲自来,才能请得动你?”

    白脸男子皮笑肉不笑,话中满是威胁意味。

    那广义却依旧是笑,脸上全然没有惧色。

    “有缘分文不取,无缘万金不换,杨善信当真要用强?”

    广义笑道。

    接着,还不等众人看清楚,广义却是袖袍一甩,便将桌上的短刀卷到了手中。

    仓啷一声,短刀出鞘。

    广义右手捏着刀柄,只见他袖袍挥动之下,一点寒芒便擦着杨源的脸颊飞出。

    杨源惊呼一声,滚落在地。

    随着一声金铁交击之声,围观众人就见那短刀已经大半已经没入了三清殿前铁质的香炉中,巨大的冲力激起了香炉内的大团香灰。

    王耀宗正好站在香炉旁,看着香炉上的短刀依旧微微颤动的刀柄,吃惊不已。

    这一手掷刃的威力堪称恐怖,王耀宗心想,若是换自己来,即便是用上十成力,效果顶多也不过如此,但看广义老道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便知那老道依旧留有余力。

    想着,王耀宗转头望向老道,却见广义也在微笑着看他。

    “那边的善信。”

    广义喊道。

    “你我今日有缘,速来。”

    王耀宗看了看身边,却见众人都在瞧自己。

    颜雯苡却是个反应快的,一听便知道广义是在喊王耀宗,连忙拉着王耀宗挤开人群,来到签摊前。

    王耀宗和颜雯苡正要坐下,却见杨源从地上爬了起来,抖落了袍子上的土灰,随后一脚踩上了条凳。

    刚刚广义掷出的那刀虽然吓人,可杨源却清楚广义不敢真对他如何,否则那一刀可就该瞄着他的脑袋了。

    “小子,识相的滚!”

    疤脸汉子见自己主子无事,恶狠狠地对王耀宗说。

    王耀宗还没说话,一旁的颜雯苡却不乐意了,叉着腰斥道:

    “真是不知羞臊!没听老道士说与我耀……我家公子有缘?你们在此死缠烂打,是何道理?”

    “你的缘分我买了!”

    杨源抓起桌上的银锭,正要朝着王耀宗扔过来,却忽然瞧清了颜雯苡的模样,顿时呆呆傻傻,一脸猪哥相。

    颜雯苡瞧见杨源看着自己的眼神瘆人,有些害怕,一闪身便躲在了王耀宗身后。

    偏巧,颜雯芯此时也挤到了签摊旁,见到妹妹与其他人有了争执,便拉过颜雯苡,嗔怪道:

    “小妹,你怎这么不懂事……”

    “好!好!好!天下间居然还有如此绝色的姐妹花。”

    那杨源原本已被颜雯苡迷了眼,一见姐姐颜雯芯,更是瞬间恍惚了精神。

    “小子,你今日当真是好运气,你这对小丫鬟本衙内喜欢,让你赚个实惠!”

    说着,杨源从怀里掏出厚厚一沓银票,放在签摊上,随即也不管王耀宗答不答应,伸手便去拉颜家姐妹,却被王耀宗挡开了手。

    杨源听颜雯苡说话是西北口音,唤王耀宗为自家公子,又见王耀宗年轻,身上只穿着一身寻常的武士装,便以为王耀宗不过是带着家仆从北边过来的军中子弟,就算王耀宗有官身,充其量也就是边军或是守备军中捞不到什么油水的小军官。

    大燕如今重文而轻武,莫说王耀宗只是个小军官,就算家大人是正六品的守备指挥或营指挥知事一级的人物,也不过和自家正七品的县令老子平级而已。

    想到此处,杨源更是无所顾忌,指了指桌上的银票,轻蔑地说:

    “小子,莫要不识好歹,就你那穷酸样,怕是没见过一百两银票是甚样,今日本衙内发善心,一百两买你两个丫头,偷着乐吧!”

    说完,杨源再次伸手朝颜雯苡而去。

    按大燕律,奴籍之人是可以自由发卖的。

    若是灾年,寻常人家过不下去,自卖其身,壮年男子可卖三十两,而女子即便是姿色好的,二十两也足够,甚至不如一匹好马值钱。

    杨源一百两银子买两个女仆,价格也不可谓不高。

    但颜家女不是奴籍,王耀宗也不是个胆小怕事的小军官。

    先前王耀宗是不想搭理这泼皮无赖般的县令衙内,可见杨源再次伸手,心里却是动了真火。

    王耀宗正想动手,一记从天而降的巴掌已经狠狠落在了杨源左脸上。

    还没等杨源看清抽自己的人,右脸立刻又挨了一下。

    两记耳光过后,杨源的一张脸如同秋日的苹果,又红又圆。

    “哪个茅房里冒出来的腌臜,敢对咱们颜家两位娘子伸手,来人,撅了这小杂碎的两只爪子,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是王法!”

    兰小海甩了甩打疼的手,厉声道。

    狗儿和另一个名叫猴崽的小黄门一听兰小海招呼,上前来二话不说,揪起杨源的头发就要往外拖。

    “谁敢!此乃……”

    疤脸汉子大喝,可话还没说完,面戴铁甲,寒气森森的高顺已经把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与杨源同行的几人,也在看见管文勇、向彪、小李子几人腰间故意露出的刀柄后,后退了几步。

    自打上次在西川百花楼吃了亏,如今高顺等人无论去哪,都会随身带着家伙。

    “大胆贼子!我乃是郓阳县令杨旌的独子,你们谁敢动我!”

    杨源总算是回过神来,尖声大喊。

    听闻此话,兰小海却是犯了难,转头看向王耀宗,而王耀宗也立即明白了兰小海的顾虑。

    要说兰小海害怕得罪一县县令,那是不可能的,但他终究是内侍省的内官,若是真动手伤了一县之令的衙内,一个“宦官跋扈,出手殴伤朝廷命官之子”的折子递到京都,他兰小海也是不好应付。

    “兰兄且让让。”

    王耀宗面带温和笑意,将兰小海请到了一边,接着脸色一变,冷冷看着被狗儿拽倒在地的杨源。

    兰小海有顾忌,他王耀宗可没有。

    若杨源冒犯的是自己,王耀宗倒不太在意,可杨源偏偏是想对颜家女动手,这就真的触了王耀宗的逆鳞。

    “记住了,今日废你狗爪的,是源州云县男王耀宗。”

    王耀宗话音刚落,一脚便重重踢向杨源的小臂。

    王耀宗的腿有多重,可以问问在断龙坡上被他一脚踢死的马坤。

    马坤一个七尺高的壮汉都受不住王耀宗的一脚,杨源那比竹竿粗不了多少的手臂更不用说。

    随着一声骨骼断裂的闷响,杨源只觉得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从右臂上传来,接着便哀嚎着在地上打起滚来。

    围观的众人中不知谁带头叫了一声好,接着便爆发出一阵此起彼伏的叫好声。

    王耀宗看也不看满地打滚的杨源,径直走到疤脸汉面前。

    “半炷香后,若我还听见你家这位衙内鬼哭狼嚎的声音,你们府上便可以准备办白事了。”

    高顺收起匕首,疤脸汉的脖颈顿时一松,立刻连滚带爬地搀起了杨源,带着同行的几人消失在观门外。

    王耀宗再转身,就见广义笑咪咪地抚着须,。

    “道长,缘分还有吗?”

    王耀宗问。

    “无量天尊,何止有缘,县男与贫道,简直是缘深似海啊。”

    广义笑道。

    “卜卦卜卦!”

    颜雯苡见王耀宗打跑了杨源,又欢喜地来拉王耀宗占卜。

    “县男的卦不急,倒是两位娘子的事要先解一解。”

    广义大手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龟壳,对着颜家二女招手示意。

    颜雯苡立刻坐在了条凳上,随后又不停朝着姐姐颜雯芯打眼色。

    颜雯芯迟疑了片刻,这才缓行落座。

    “我们的生辰是……”

    颜雯芯刚开口,就见广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广义摇了摇手中的龟壳,倒出五枚铜钱,正要掐指推算,却被颜雯苡开口打断。

    “道长,你都不问我姊妹二人想问何事的?”

    广义呵呵一笑。

    “两位娘子,这元清观,最灵便是问姻缘,况且你们姐妹这一路心中所想,贫道也略知一二,何必多此一问?”

    广义话音出口,倒是一贯外向的妹妹颜雯苡先红了脸,悄悄回头偷瞄了王耀宗一眼。

    姐姐颜雯芯迟疑片刻,目不斜视,坚定道:

    “还请道长为我解惑。”

    广义点点头,一番掐算后,缓缓开口:

    “廉贞伏于北穹,过阳宫三刻,南斗移位,遇七杀入梦,红鸾星动。二位娘子是同命之人,但此时此刻,却同人同因不同果,小娘子喜,大娘子忧,所忧所喜,皆系一体,此,时命也。”

    颜雯芯若有所思,但颜雯苡却不明所以。

    “忧之、喜之皆自扰,心之往,意所向,危难是劫亦是缘,如初遇,如白头。天机如此,不可再说。”

    广义说完,笑眯眯地看着两女。

    颜雯苡瞪大眼睛,看了看广义,又看了看姐姐,不甚明了广义所说的意思。有心想向广义问个清楚,却又觉得不妥。

    颜雯芯却是有些懂了,朝广义浅施了一礼。

    “多谢道长,信女便等那机缘。”

    “哈哈,是个聪明的。”

    广义说完,抬头看向王耀宗,道:

    “来吧,县男,咱大燕的七杀星,接下来便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