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连忙摆手解释说,“这倒不是我不想与你说,只是我这要离开京都,为的正好也是他的事情。
之前没有和你说,也仅仅是因为他身份特殊,不便与你说罢了。”
“为了他的事情,难道是师父找到了治病的法子?”
顾老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摇了摇头。
“是,也不是。但是,这件事需得我亲自走一趟,如果顺利的话,或许可救他的病。”
他掀起眼皮,看着姜菀道,“你既然主动见他了,那应该也为他诊脉过了吧?”
“是。”姜菀一脸疑惑,“我为他诊脉时,发现他脉若游丝,气虚两亏,分明是将死之症,可为什么……”
“你诊的没错,他确实是将死之相。除了你给他的那些话,他现在还一直靠着我的续命丹或者。
只是……
每月他总有那么几天,会如病入膏肓之人一样,连床都下不得。
那几日,也是他随时都可能丧命的日期。丫头,我若不走这一遭,他怕是大限将至了。”
姜菀微怔,嘴唇抿起。
“那师父,是要去何处寻找救命的丹药?”
“西域。”
姜菀的脸色变了变。
“近年来,我大和王朝与西域的关系紧张。
便是来往的商人,也多有失踪。你只身去,不安全。”
“可唯有去那,我方能求证是否有救他的办法。”
“师父与那慕流年是何关系?”
“这,丫头……”
“如果已经是必死之症,就算是不救,也没关系吧?”
她眸色晦暗,打心里不希望顾老冒险前去西域。
向来随性的顾老,此刻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丫头,为医者,怎可说出这样的话来?”
姜菀愣了一下,身子轻晃。
“我只是不想师父冒险,再者,师父也知道,我并非真正的医者,我最擅长的是制毒。
所以此前向您要的,要是制毒的古书。”
“你若是这样说,我还如何把那古书给你?”顾老忽然厉声,难得的发火生气。
姜菀这才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触了顾老的底线。
顾老一直奉行的是,医者当以医德为先,能救者,不可见死不救。
她方才的那一番话,是顾老所不容的。
姜菀垂下眼睑,“徒儿知错了。”
顾老望着姜菀,又是无奈又是生气。过了会儿,他摇头叹了一口气。
“以后,不可再说这样的话。”
“是。”
得了她的回答,顾老这才从怀中摸出了两本医书出来,递给了姜菀。
“这是你一直想要的。”
姜菀抬眼,看到顾老递来的,正是她一直心心念念的古书。
她接过时,顾老抓着书,语重心长的说,“阿菀,你切记,药可救人,但若是行差踏错,便是害人。
你想看此书,当以研究攻破解药为先,若是只想着学里面制毒的法子,那这书……便不能交给你。”
姜菀神色微动,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顾老。
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什么攻破里面的毒药,以此研制出解药。
她想的,从始至终只有自己。
她不会武功,那这学毒,便是她保命的法子。
她也可以不害人,但前提是,他人不会来加害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的这一番执念,在前世的时候,她如何能杀得了陌尘?
可是,即便是杀了他,依旧是太慢了。
她花了整整四年的时间,才杀了自己的仇人。
如果她可以更早点看到这书,如果她可以研制出无色无味的天下奇毒,又如何能让陌尘白白多活了这么久?
她神色变幻,内心早已经是翻云覆雨。
顾老见她这般,当下就要抽回医书。
姜菀抓紧,静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徒儿明白了。徒儿可以向您保证,若旁人无害我之意,我绝不用毒。
我也会,以攻破研制解药为主,达成师父所愿。”
闻言,顾老这才放开了手。
“丫头,您能明白了就好。”
“师父何时走?”
“今夜。”
“这么急?”
顾老拉过姜菀的手,将一瓶药塞到了姜菀的手中。
“这些日子,我一直躲在院子里不曾出来,为的就是多制一些续命丹。
你记得,将这交给那小子。”
“我记下了。”
“那,就此别过了。”
顾老说着,便要转身离去。
姜菀忙道,“师父,你定要安然归来。”
“放心吧,我会的,我还想喝那小子的好酒呢。”
顾老转身摆手,夜色下,那微佝偻的身子,渐渐消失在了眼前。
……
五日后,慕府的人派人以慕夫人的名义,前来邀请了姜菀。
许氏本是要多问些什么,可葛远只说,慕夫人头疼之症犯了,听闻姜菀乃是顾老徒弟,故而邀请她前去。
这话听着尚且合理,故而许氏也没有多拦着。
然而,又五日过后,葛远再次踏入了姜府的大门。
许氏瞪着葛远,如同看一个敌人。
葛远不敢迎视许氏的目光,只得干笑着说,“姜夫人,我家夫人,又头疼了。”
许氏冷哼了一声,道,“那看来是我们家阿菀医术不精,没办法彻底根治慕夫人的头疼症。
还请回去告诉慕夫人,让她另请大夫,莫要延误了病情才是。”
“这……不是我家夫人不找别的大夫,而是这看病之人,非姜姑娘莫属。”
“为何?”许氏的目光咄咄逼人,葛远退了一步,实在是有些招架不住。
正当他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姜菀来到了前堂。
葛远看到姜菀就如同看到了救兵一样。
“姜姑娘,我家夫人一直等着你呢。”
姜菀点了点头,来到许氏面前,微微行了个礼,“母亲,慕夫人的病较为特殊,非一朝一夕能医治好,还请母亲准许女儿过去。”
“必须你去?”
“必须我去。”
许氏感觉分外头疼。
“你父亲和柳家之间是为政敌,这柳家和慕家又有婚约,菀儿,你……”
“母亲放心,该注意的,我都会注意。”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许氏也没有阻拦的理由了。她叹息了一声,无奈道,“也罢,既是如此,那你就再去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