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流年闭着眸没有说话,他不知自己乖乖吃下那续命丹时,姜菀是否就会离开。
昨日的话并未说开,他也知,随意的提起昨日的事情,必然会引得她不快。
只是,不说也并非是一件好事。
许是他沉默的时间有些久了,姜菀坐直的身子,脸上带着一丝恼意,“慕流年,我都来了,你昨日说过,只要我来,你便会吃下那续命丹。”
“姜菀,”他终于开了口,“多陪我一会儿吧。”
姜菀蹙眉问,“为什么?”
汗从他额前落下,他抿起嘴唇,说道,“病发的时候,太疼了。”
姜菀顿时愣住。
“慕流年,你不是说,你很能忍吗?”
“那是骗你的。”他喟叹了一声,缓缓坐起身来。
此刻,苍白的脸上尽显疲态。往日的时候,他面色红润,倒是一点也看不出病弱的模样。
只有今日,他看着好似脆弱的自己轻轻一推,他就能倒下。
蓦而,只听他说,“我堂堂一个国师,若是在一个女子面前喊疼,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闻言,姜菀白了他一眼。
“既然如此,那你现在为什么要说?”
“不一样,你现在是我的大夫。作为病人,还是应该如实说明自己身上的状况。”
“……”姜菀一时竟没办法反驳。
她扯起他的衣物,丢到他的面前,“先把身子遮下吧,再过会我给你拔针。”
“那……”
“等你没事了我就走。”说完,她抬脚,已然走出了书房。
慕流年眸色里闪着一抹光,他衣服反过来,将两手伸进袖子,如此便挡住了胸膛,只露出了那扎着针的背面。
跟着走出书房时,葛远恰巧拿着茶点过来。见两人一前一后出现在院子里,葛远笑了笑。
两人这番,他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是施针完了吗?正好,我送来了茶点,主人和姜姑娘一起吃点吧。”
院里正好有一处花藤,葛远将茶点拿到花藤下,对着姜菀招呼,“姜姑娘,快过来吧 。”
姜菀走过去,淡淡扫了桌上一眼。
那糕点,与昨日宴会上的一样。
慕流年随着坐下来,“我见你昨日在宴会上时,多吃了几口这些糕点,想来这正符合你的口味。”
姜菀捻起一块放进嘴里,一如昨日,绵密酥甜。
她不是个贪食之人,但她不得不承认,慕流年府中的厨师确实有一手。
至少这做的,很符合她的口味。
见她吃的还算欢心,慕流年呷了一口茶水,问道,“如此,可能抵消昨日之过?”
昨日?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将那块没有吃的糕点又放到了盘子中。
“你说的是柳如云的事情?”
慕流年扬了扬眉,“我说的,是拦下你马车之事。”
姜菀微顿,抬起头来。
“你乃未出阁的姑娘,我当街拦下你马车,实为不妥。”
竟是为这事而道歉?
她虽不喜慕流年昨日的行为,却没有太过在意昨日的行为。否则的话,她今日也不会来了。
姜菀平静的垂下眼睑,目光落在了慕流年的脸上。
“此事我倒是没那么在意,”她顿了顿,继续说,“你拦下马车,若是对寻常的女子来说自是不妥,但对我而言,却没有那么重要。”
“哦?为何?”
姜菀笑了笑,“她们还要婚嫁,自然要被名声所累,可我不曾想过婚嫁,所以也就没有那么在意了。
更何况,昨日我们也只是说了几句话。”
话音落下,慕流年却敏感的捕捉到了她话中的几个词。
“你说,你不曾想过婚嫁?”
“是,怎了?”
慕流年的眸色闪着异样的光芒,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过了会儿,他拿起一块糕点,抓起她的手,放在她的手心上。
“你既喜欢我府中的糕点,往后便经常过来吧,索幸,我与柳家已经没了婚约,往后你也就不用担心旁人说什么。”
姜菀望着手中的那块糕点,皱了皱眉头。
“我眼下,不是时常来你府中吗?”
“我是说,即便不施针,你也可以过来。我会让后厨每日给你备着。”
这句话说的异常暧昧,身后的葛远摸了摸鼻子,忙别过头,将眼投到了远处。
此情此景,实在是没眼看啊。
也不知,这姜家姑娘究竟听出了主人的意思没有。
如此露骨的表白,他葛远还是第一次听到呢。
不曾想,下一秒,姜菀开始认真的推辞。
“慕流年,你这说的好似我是个贪吃鬼,我怎能因为这一口吃的而时常来你这?这要是传出去,旁人是要笑话我的。”
俊逸的脸庞一瞬间黑沉了下来。
他本意就只是要她来吃这些东西吗?若不是为了升温两人的关系,他何故找这样的借口?
这姜菀,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她低垂着头,细长的睫毛盖住了她的眸光,也掩去了她那微微显露的情绪。
姜菀不敢去深想慕流年的话,虽然他应了慕流年,要为他治病。可从始至终,她都未曾想过与慕流年交好。
即便他与顾老关系匪浅,可从前他仅因为别人得罪他,就将刚要高升的新科状元斩杀。昨日,他又为了退婚,将柳如云逼入了绝境。
她姜菀想的很明白,自己已然睚眦必报,便不可再与睚眦必报的人走的太近。
惹了这般人,往后自己落得个和柳如云一样的下场,也未可知。
茶与糕点用的差不多时,姜菀便让慕流年进屋取针。
她仔细的数过,确定没有遗落时,又把了慕流年的脉。
这一把脉,她又不淡定的。
今日这针扎的,似乎一点效果也没有。
她面色凝重,时而懊恼,时而叹息。
慕流年不由笑出声来,“你这是怎么了?”
“慕流年,”她抬眼,郑重其事的问了一句,“你这身材看着不错,到底是为什么病成这个样子?
而且我熟读医书,根本就没有在任何一本里,有看到如你一般类似的病症。”
他这病,看着委实不像是生病。
与其说是生病,为何……不能说是中毒呢?
可从脉象来看,又没有中毒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