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菀摆手,遣去含春和含夏。
两人面面相觑,也不敢说些什么。
姜菀关上门,多点了一盏蜡烛,将从前还未翻看的医书全部翻了出来。
天知道,一向痴迷于如何制作毒药的她,有一天能为了救一个人,而如此的费神费力。
跳跃的烛光,让她的眼睛开始逐渐酸痛,姜菀揉了揉眼睛,等眼睛舒服些之后,便继续翻看。
夜色漫长,但此刻却总觉得不够用。
桌上的医书一本叠过一本,不知不觉中,竟已经有灯盏那般高。
等烛火燃至最后时,晨光破晓,那晨曦的第一缕光,也从窗外,照进了屋内。
姜菀抬头,怔怔的看着初升的太阳愣了一会儿,这才发觉天已经亮了。
一夜翻看,她竟然毫无困意。
含春拿着干净的水进屋时,见姜菀犹坐在烛台前看书,顿时愣了愣。
蜡油都落在了桌上,不用细想,就知姜菀一夜没睡。
“姑娘,你这,你这是一夜没睡吗?!”
她又惊又恼,走近时,赫然看到了姜菀脸上的黑眼圈。
姜菀将最后一本医书合上,揉了揉微痛的脑袋。
虽无困意,但身子已经熬到了极限,此刻,她累的很。
“含春,我需得歇上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你再喊我起身。”
“姑娘一夜没睡,只睡两个时辰怎么够!”
“我晚些时候,还得去慕府……”
“姑娘,你是不是……”
含春的那后半句“是不是太过上心了”都还没说,姜菀已经爬到了床上。
衣服都还没褪去,她就已经用被子闷上了头。
含春不敢喊她,只得默默的退了出去。
……
屋内安静了下来,姜菀很快的睡去。
只是这一觉,睡得犹为不安稳,她感觉才入了睡,便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
坐在梳妆台前时,那黑眼圈依旧明显。姜菀频繁的打着哈欠,疲惫不堪。
“姑娘,今日,便不去了吧。”
“不成,我找到了药浴的法子,怎么着都得试试。若是有用,等他下次病发时候,就可以让人准备起来,也就不需要我了。”
含春却不以为然,“姑娘,你做的这些,若是顾老都尝试过,却发现没什么用处呢?”
姜菀愣了愣。
含春说的很有道理,顾老医术在她之上,这些法子,许是早就用过了。她这番做,也许只是徒增一些没必要的麻烦。
可是,若是什么都没做,又显得她没用。
发髻梳好,姜菀匆匆起身,“试过了才知,含春,你今日亦不用跟我。”
说话间,她人已经出了房间。
只是,才出了潇湘苑,她就迎面撞上姜从之。
姜菀愣了愣,“哥哥,你怎么在这?”
姜从之盯着她,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姜菀被盯得不自在了,便侧过身子,避开了姜从之审视一般的目光。
“哥哥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姜从之轻咳了一声,“澄儿说,你与她商定好了,要一起从商?”
姜菀转眸,疑惑的看着他。
“哥哥突然找我,要说的就是这事?”
姜从之两手摊开,耸了耸肩,“不然呢?你与她相互承诺过,眼下又不找他商议接下来的的事情,我自然只能来找你了。”
姜菀撇嘴,“眼下资金不够,需得明年再说。”
姜从之立马问,“要多少资金?”
“哥哥问这些,莫不是要资助我?”她微微一顿,又道,“哥哥现在手里也没多少闲钱吧?我既要自己做,就不一直劳烦哥哥了。
眼下我还有事,就不多说了,这事儿我改日会自己找大嫂说。”
说完,姜菀抬脚便要离开。
“你要去见那慕国师?”她才迈开两步,姜从之的质问声便随之传来。
姜菀转过身来,静默了一会儿。
“不是。”
姜从之顿时有些生气。
从小到大,姜菀一说谎,就不敢看她的眼睛。一如现在,她的眼睛一直向左看,从未与他对视过。
“阿菀,你好好的一个姑娘家,频繁去见一个男人,传出去的话你将来还怎么嫁人?!”
“哥哥!”她拧起眉头,脸上有了一丝不满,“我不曾想过嫁人?”
“不曾,想过?”
“不曾想过!”
他对姜菀的话实际上抱有很大的怀疑,但见姜菀如此的信誓旦旦,根本不像假的。
“你既然没想过嫁人,干嘛一直去见一个男人?”
“他……”姜菀犹豫了一会儿,“他病了……需要我。”
“又骗我?阿菀,我可从未听说过慕国师有病。就半个月前,我还听说他生龙活虎的跟皇上出宫围猎。
怎的,现在就病的需要你天天往他那跑?”
“我现在没办法解释,但以后我会同你说清楚。”
姜菀不想再多说什么,转身便要走。
姜从之见状,气的喊道,“阿菀,父亲已然生气,你再如此,回来必然要挨一顿打。”
“无妨,等回头让父亲打一顿消消气也好。”
她摆手,加快了脚步往外走。
……
葛远已经在姜府外等了许久,他躲在石狮后,一直翘首看着里面。
好一会儿,他才看见了姜菀的身影。
他将手放在了唇边,小声叫唤着,“姜姑娘,姜姑娘……”
连唤了好几声,姜菀终于听到了声音。见他躲在石狮像后,她愣了愣,然后朝着葛远走了过去。
“你在这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葛远望着姜菀的黑眼圈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无奈说道,“夫人听说了昨日柳夫人来府中寻麻烦的事情,深怕再给姑娘带来麻烦,故而让我再此等着。
顺便,让我接姑娘去西郊别院。”
“慕流年被安排在了那儿。”
“是,一切为了姑娘的声誉着想。此番退婚,真是对不住姑娘了,平白受了连累。”
姜菀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无妨,我们先去别院吧。”
“是。”葛远领着姜菀,走了一条街之后,让姜菀上了事先安排的马车。
葛远跳上马车,道,“姑娘坐稳了。”
说完,长鞭落下,马儿快速的动了起来。
颠簸的马车一路向西郊而去,姜菀捂着药中配好的药,面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