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云的癫狂，让堂内所有人都料想不到。
便是姜菀，也没料到她会变成现在这模样。
她依稀记得，在前世时候，柳如云被程沐风弄的丢尽了脸面时，也未曾如此。
难道，是因为退婚吗？
柳侍郎病态成狂，毒打柳如云早已经是家常便饭。所以，她不可能不想脱离柳家。
那她脱离柳家的法子，便是嫁给慕流年？
姜菀眸色微微一变。
柳如云从前就记恨于她，眼下，又因为自己和慕家走动的频繁，故而，她便将自己被退婚的缘由全部归咎到自己身上吗？
这样一想，倒也合理，她本就喜欢慕流年，又一心想要脱离慕家。可这一切，皆因为那一纸退婚书，让她全部的希望落了空。
然，她姜菀何其无辜。
从一开始，与慕流年走动频繁，为的也不过是两人的承诺，她从始至终，未曾想过与柳如云争什么。
再者，就算没了慕流年，那柳如云也可用其他的方式离开柳家。将全部的希望寄托于一个男人身上，何其愚蠢？
姜菀对柳如云同情不起来。
如果她此前没有想过加害自己，她或许还能想办法拉她一把，但现在……
姜菀掀起眼皮，看向了风止。
“风大人，你也瞧见了，柳二姑娘状态不好，似有疯癫之状，故而我此前所说之事并无虚假。
还请大人明断，将此事尽快的做一个了解。”
风止拧起眉头，转眸问石头，“通知柳侍郎了吗？”
石头点了点头，“一早就叫人去说了，眼下应该快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刑部大堂外，有人通禀，柳侍郎与姜柏等人纷纷前来。
大抵是觉得丢面子，柳家只柳侍郎一人来了。
本癫狂的柳如云在见到柳侍郎时，一下子止住了笑声，眼底噙着泪，带着几许害怕瑟缩了一下身子。
这是本能的应激反应。
姜菀不禁想，如果没有生在柳家，柳如云会不会有所不同？
她本是聪慧之人，从淮王诗会上便能看出，柳如云并非真的愚笨。只是情绪不能自控，行事冲动不经大脑。
而让她变成这样的，柳侍郎有着一大部分的缘故吧？
几人踏入刑部大堂时，许氏便快步而来，通红着眼睛，抓住了姜菀的手。
“阿菀，你没事吧？”
姜菀摇了摇头，抬眸时，看到姜从之责怪的眼神。
“早就与你说了不要去，你一夜未归，母亲便担心了一夜。”
“母亲，女儿不孝。”
许氏眼睛里闪着泪花，扯起了一丝笑，“我的阿菀没事就好。”
姜柏沉着脸，轻哼了一声，“回去后，自行罚抄女戒！”
“是。”此番出来，她已然让家人担忧，故而也不为自己辩解。
风止轻咳了一声，堂内又安静了下来。
“见过柳侍郎，见过姜丞相。”他起身，朝着柳侍郎和姜柏行了礼后，这才又坐了下来。
柳侍郎往前一步，脸上挂着一贯温润的笑。
“风大人，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柳侍郎。”风止干笑了一声，眸光落在柳如云身上时，发现她变得异常安静。
她的这异常变化，似乎是在柳侍郎出现以后，才变成了这副模样。
可，一个已经癫狂的不能自控的人，怎么瞬间就能安静下来。
柳侍郎，有这么可怕吗？
他轻咳了一声，心下组织了一下语言，方才开口，“是这样的，今日一早，姜姑娘便带人来了我刑部大牢，直言有人想要将她活埋。
而这要将她活埋的，便是……”
他抬起下巴，目光不言而喻的再次落在了柳如云身上。
柳如云顿时一个激灵，忙跪走着来到了柳侍郎面前。
眼睛对上柳侍郎那没有半点温度可言的眸光时，柳如云有种自己马上就要下地狱的感觉。
然，她还是小心翼翼的抓住了柳侍郎的衣服，“父亲，救我。”
柳侍郎缓缓勾起嘴唇，分明是个温和的笑，可那眸中的冷漠，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他一字一顿的开口问道，“告诉我，你做了吗？”
柳如云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她咬着唇瓣，说道，“我没有，是双儿这个贱婢……她背弃主子，勾结外人构陷我。”
柳侍郎抬眼，目光落在了双儿身上。
饶是双儿没有回头看她，却依旧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像是被什么烫着了一样，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双儿。”
他温声喊了一声，双儿却和柳如云一样，身子抖了一下，然后俯首转过了身。
整个期间，她不敢抬头看柳侍郎一眼。
这反应，着实太奇怪了。
风止自以为自己还算了解柳侍郎，两人在私下里的时候，也都是相谈甚欢，从未有过不快。
在他看来，柳侍郎是个不易发脾气，且性情温和的人。
但现在，他有些看不懂柳如云和双儿的反应了。
“老爷。”双儿颤抖着声音，低声唤了一声。
柳侍郎弯下身子，缓缓的扶住了双儿的手臂。
双儿吓了一大跳，本能的想要躲开。可又怕自己的表现过激，引起柳侍郎的不满。
于是，她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在柳侍郎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如云说，是你背弃主子，勾结外人构陷，可是真的？”
说话间，他用力的捏住了双儿的手臂，那力道大的，像是要就此捏碎了她骨头一样。
双儿惶恐，开始摇摆了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就这样答应姜菀过来见官府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
即便她是姜丞相之女，她凭什么就觉得，姜菀有能力让她脱离柳家？
她也不过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对付的了柳侍郎？
自己莽撞的跟随过来，难道不是把自己逼入绝境吗？
想到这里，她的眼睛顿时就红了起来。
“老爷，奴……奴……”她支支吾吾半天，愣是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柳侍郎眼底划过一丝讥笑。
正当他准备说些什么时，一只手蓦然落在了柳侍郎的手臂上。
柳侍郎眉头蹙起，转头时，看到了含笑看着他的姜菀。
“柳侍郎，双儿大抵是淋了一夜的雨，脑子有些乱，你且放开她，让她好好组织语言，然后再仔细说昨晚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