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菀一而再再而三的步步紧逼，已然耗尽了他所有的耐心。
他来这儿，只管负责官家交代的事情，不想与姜菀在这耗费心思。
那些个病患时而看着王御医，时而又看着姜菀，如同等着被审判的卑微可怜虫。
可他们这些人，何其无辜。
霍乱是沧州城的人带来的，他们是在不知不觉中被人传染的。
就连官家，明知城中出现了问题，也选择了隐瞒。这会儿，这妇人病的神志不清，连话都说不了，便已经被放弃了。
尽管从脉象来看，她已经没有多少的时日可以活了，可真的不能再努力的救一下吗?
姜菀叹息了一声，说道，“王御医，我们既身为医者，便是病人临到生命最后的关头，也该竭尽所能的救助。
一个尚且断了气的人，都能死而复生。而她还有七日的时间，你却要任其生死，是何道理。
难道，这中间的人只要有人被诊断自己快活不成了，就要被放弃吗？”
“有何不可！”她话才说完，就有人出声嘲弄着说道，“既然已经诊断出她没有多少的时日，为什么还要浪费精力人力的去救助。
若是人人都如此，那我们这些人该怎么办?”
姜菀抬眼看去，只见说话的人正是那日被自己逼着吃包子的男人。
那日时，他还是一副病态，今日看着，似乎精神不错。
姜菀记得，此人在昨日时已然被安排到了另一边。
真是命好，他过来的比旁人晚，好的却比旁人快。
“王御医，”男人来到了王御医旁侧，一脸的堆笑，“到底是女人，纵使是学了医术，也是上不得台面，不如您啊。您放心，我等定然是支持您的决定的。”
他心中对姜菀是有怨恨的，故而有人与姜菀作对，他必然是要上前套个近乎。
姜菀只觉得可笑，她望着那男人，宛若看一个跳梁小丑。
“那如若我说，你两日后必死，你是不是也该随这妇人一般，被人丢到不知是何地方，任其生死?”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破口大骂，“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分明已经好了许多。就说今日，我腹泻，也没有呕吐感，你凭什么说我快死了?”
“听说过回光返照吗？”
“……”男人怔愣住。
“此前还不想打击你，故而才告诉你身子渐好，好让你不用日日忧心。但现在你既如此说了，那我也不得不实言相告?”
男人也不知姜菀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他不安的看向王御医，僵硬的笑着，“王御医，可否……”
“王御医，你此番代表的，可是官家的脸面。”未等男人说完，姜菀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若是让世人知道，官家是这样的态度，那该寒了多少天下人的心！”
“姜姑娘真是好生厉害！”王御医嘴上挂着笑，眼睛里却满是怨毒，“也好，竟是姜姑娘的意思，那我等遵从便是。
否则的话，若是姜丞相怪罪下来，我等也担待不起啊。”
他这时候抬出姜柏，便是意有所指。
“王御医，这与我父亲可没半点关系，我这可是提点您。虽然您是皇上派来的，按理说，我本该尊重您的意思。
只是，这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难道您想让大家误以为，是皇上不在乎百姓的生死吗？”
人群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人言可畏，这些百姓的生死断然不重要，却是一个国家的根本。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官家的脸面有多重要，他也是明白的。就算是依着官家的意思做做样子，那也得是做足了。
所以，他反驳不了姜菀的话。
王御医的脸再也挂不住。
“姜姑娘说的是，我等受教了！”他再无他话，愤然的甩了衣袖之后，便转身怒气冲冲的下了山。
这里，他是半点也待不得了！
王御医走后，官兵自然是放下了那妇人。
男人面色慌乱，揪着自己的衣服，心中胡思乱想了起来。
“喂，你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姜菀不理会他，只吩咐着官兵道，“帮我将人抬到那边去。”
“是。”他们顺从的把人抬去，姜菀便又叫人帮她把妇人扶好。
接而，她从药箱中拿出了自己的针袋。
依照穴位扎了几针之后，原本已经神志不清的女人眼睛逐渐变得清明。
她茫然的环顾四周，见大家都围着她，不由得愣了愣。
“这是……怎么回事?”
林月递来了一杯水，道，“你方才病发，是姜姑娘施针救了你。”
妇人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瞳孔一缩，眼睛跟着红了起来了。
她一把抓住了姜菀，犹如抓住了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
“姜姑娘，他们把我儿子带走了，他们说他死了，可我不信。
你能不能帮帮我，帮我救一下他。”
姜菀静默的看着她，不知该如何与她说，那个男孩她瞧过了。
虽然未曾把脉，但那男孩面色铁青，四肢是僵直状态，俨然是完全死亡。
“姜姑娘……”姜菀的沉默，也让女人彻底的失去了希望。
“连你也不能吗？您医术这般好，来到这里的这么多人在垂危时，都被您救下来。却不能救救他吗？”她哭泣着，拳头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感觉胸口那块已经快不能呼吸了。
“为什么……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为什么要让他在我之前走啊。”
女人悲拗的哭声，让一旁的人都不忍的别过头去。
林月握紧了川儿的手，既庆幸，又同情面前的女人。
同为母亲，她实在是太感同身受了。
她想去安慰女人，可手才伸出去，就又缩了回来。
该说，即便是失去了孩子，也要好好活下去吗？
何其好笑，又何其苍白无力的话语。
对他们这些悲苦的母亲而言，孩子等同于她们的性命。
失去孩子，也就等于失去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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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呜，差不多了，男主该回来了，男二也该回来了，汗汗，修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