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澄可以说是忽然闯入了她的世界里,成了姜从之喜欢的人。
可这么一个人,却是未来最大的不确定因素。
为何重生之后,她会遇到虞澄?姜菀百思不得其解,心里也因为着这个巨大的疑问,而砰砰直跳着。
“大嫂……”姜菀张了张嘴巴,忽然觉得嘴唇干涩的厉害,“我想与你……说说我全部的故事,可以吗?”
虞澄勾唇笑了起来,如三月的春风,直接暖到了她的心底。
“可以啊,阿菀,我们是家人。”
姜菀眼睛蓦然湿润了。
虞澄并非来自这个世界,而她是带着记忆重活一世,她和她之间,同样有着这世人所不知的孤独感。
所以,姜菀知道,虞澄定能懂她,信她。并且如这黑暗中的一盏灯,她们可以相互搀扶,相互前行。
直至,摸索到姜家的一条生路。
“大嫂,姜家在未来,或要面对一个巨大的劫难。”
她启唇,将自己重生之前的事情,娓娓道来。
虞澄细细听着,眉头紧皱着,半刻也不曾舒展。
良久,当那恍若隔世的故事诉说完,虞澄张着嘴巴,只觉得喉咙发紧,难受异常。
“阿菀,你不会再是一个人。”
她轻轻握住姜菀的手,那绵软温热的掌心,却让姜菀感觉到了莫大的力量。
她忽然,不再那么孤独了。
……
夜深。
潇湘苑的后院里,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姜菀从梦中被惊醒,她连忙起身,披上了一件外衣,便提了一盏灯笼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寂静的夜色里,犹能听到角落里传来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是谁?”她将灯笼抬到头顶,警惕的朝着声音的来远处走去。
借着微弱的烛光,她看到院子的角落里,有一个身影在那摇摇晃晃,似乎站的不稳。
姜菀咽了一下口水,正要叫人过来抓人时,就见那摇晃的黑影忽然往前倒了下来。
那人似乎昏倒了。
在叫人和直接去查探之间犹豫了一会儿后,她还是朝着他先走了过去。
那倒在地上的人,一身玄衣,身上的斗篷遮住了头顶,从身形来看,似乎是一个男人。
姜菀蹙眉,蹲下身子,将那蒙住了脸的斗篷拿了下来。
灯笼照在他的脸上,姜菀一下子便看清了他的面容。
“慕流年?”
她心中宛若惊涛骇浪,在那翻涌不止。
他脸上挂着血迹,手臂上还有纵横交错的刀伤,就这么顶着伤口,寻到了姜家。
她慌忙中,丢下了灯笼,急忙将他从地上拖了起来。
与上一次的不同,这一次,她拖起他的时候,竟然比先前轻松了许多。
一别两个月,他又瘦了。
吃力的把慕流年拖到自己房中时,姜菀便仔细的查探他身上的伤口。
他胸口温热,掌心触及之时,顿时就沾满了鲜血。可那衣服粘粘着皮肤,她根本没办法直接脱去衣服查看。
姜菀忙在屋中摸出了剪刀,将他的衣服小心翼翼的剪开来。而后又端来了水,用巾帕沾了水之后,小心翼翼的擦去血迹。
仔细的脱去衣服之后,姜菀便看到了胸口上那狰狞的伤口。
新伤与旧伤纵横交错在一起,让人看着就触目惊心。
他这是,从沧州城逃出来的吗?
姜菀颤抖着手,拿出了自己的药箱,开始为他处理伤口。
屋内的烛火跳跃着,姜菀定定的盯着他的伤口,半刻也不敢分神。
此刻已经入了深秋,可姜菀的额头上,还是布满了层层密汗。
待她将他身上的伤口处理完之后,天已然亮了。
屋中蔓延着血腥味,姜菀将地上的衣服捡起,叫来了含春。
犹在睡梦中的含春,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看了看天色,嗫嚅道,“姑娘,天色尚早您怎的……”
余光瞥到姜菀手中的衣服,含春吓了一跳。
她手上捧着的衣物,沾满了血迹
“姑娘,这是。”
“含春,帮我把这些衣物烧毁。在帮我找件干净的……男人衣服。”
最后一句话,姜菀几乎是费了好大的劲才说出来。
含春愣了一下,也不敢多问,从她手中抱过衣物之后,她便立即进了屋。再出来时,她手中拿着托盘,那些带血的衣物,已经被她遮掩在了下面。
“姑娘,我去去就回。”
说罢,她转身就出了潇湘苑。
姜菀回到房中,慕流年依旧在昏睡当中。他失血过多,只怕要歇养好些日子方能醒来。
她帮他掖了掖被子,长叹了一声。
此前他在山上昏迷时,是他抓着自己的衣裙不放,硬是要自己救了他。
这一回,他受伤归来,却还是找到了姜家来。
“慕流年,你是赖上我了吗?”
话落,那昏迷中的人无法回答他。只不知他昏睡中,都梦见了什么,那眉头始终紧锁着,半刻也不曾舒展过。
姜菀又照料了他一会儿,便出了门。
城中还有病人需要医治,她需得忙完了,方能赶回来。
出门时,姜菀仔细交代了含春,莫要让人进了她的屋子。
含春有些紧张的点了点头。
“姑娘放心,我断然不会让人踏入这潇湘苑内。”
姜菀放下心来,与含夏一同出了门。
眼下京都城已经逐渐恢复了秩序,到了街道时,已然能看到三三两两的商贩出来叫卖。
这一次,在淮王的通力帮助下,京都城的百姓在不出门的情况下,不仅能吃饱饭,也得到了及时的救助。
姜菀登门寻访,一个个的问了过去,在出现病症的家中留下药方,便转而去了下一户。
这亦是这些日子摸索出来的,居家治疗,远比集中住在一起医治要好许多。
如此一来,便不需要搭建许多的疠人坊,也不会出现交叉感染的情况。
忙了一日,再回到姜府时,天色已然暗了 。
含春在院中守着,一见到姜菀,便立即迎了上来。
“姑娘,”她小声道,“慕国师醒了。”
姜菀微愣,没料到慕流年会这么快的醒来。
她将药箱递给含春,脚步匆匆的往房间走去。
推开房门,她便见到他坐在床侧,那瘦弱的身子斜靠在那儿,看着似是那弱不禁风的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