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过是想要透透气，好好理清下白天的事情，怎的，他也失眠了？
“阿菀。”
姜菀心里正想着怎么逃遁，好避开眼下尴尬的局面时，慕流年就开了口。
“睡不着吗？”
“啊？嗯……”她应了一声，便没了话。
那句话像是横在两人面前的一条湍急的河流一样，让她变得小心谨慎，时刻得不得不思虑着，自己往前迈出那一步时，会不会掉入河中。
是了。
重活一世，她从未想过男女之事。她只想守好自己的姜家，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又因为男女关系，失了眠，乱了心。
“听含春说，你每日都要出门为人看诊?”
大抵是觉得两人的气氛过于怪异，慕流年开了口，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姜菀垂下眼睑，说道，“是，此前京都城爆发了霍乱，为了维稳秩序，我便每日出门，为这些诊治。
好在，现在都控制下来了。”
“凡是你所想，皆能做的很好。”他很笃定的说着，似乎在他眼中，自己没有做不好的。
姜菀干笑了一声，道，“此次霍乱，也不是靠我一人便能解决。若不是风大人愿意信我，先派人将病患转移到了疠人坊，我也……不可能维稳这么多的病人。”
“风大人?”他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是啊，”姜菀点头道，“我原以为要费上好一番功夫，所幸，一切还算顺利。”
“你……何时和风大人这般熟识了？”
听她的语气里，这些日子她和风止接触颇多，故而熟悉了起来。
他转眸望着她，也不知怎的，心里突然吃味了起来。
明知道她和风大人之间没有什么，可他还是控制不住内心的冲动，想要一问究竟。
但实则，他是没有资格问这句话的。
姜菀愣了会儿，抿唇说道，“算不得多熟，只是因为霍乱一事，便接触的有些多了。”
“嗯。”他没再多问。
随即，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姜菀不擅长缓解这样的气氛，这种彼此不说话，又尴尬，又怪异的感觉，她实在不喜。
如果这时候能有个洞可以钻的话，她想，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钻洞遁走。
她僵笑了一下，逃避似的说道，“夜深了，我先回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说完，也不等慕流年回答，姜菀便逃也似的躲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速度快的慕流年都做不出任何的反应。
姜菀背靠在门上，又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
好一会儿，听到他那边的房门打开，脚步声响起，慕流年也进入了房间。
她敛眉，长吐了一口气。
……
长夜漫长，她干躺在床上，辗转到了天亮。
为了避免遇见慕流年，姜菀一大早的就梳洗好了准备出门。
临出门前，她特地吩咐了含春，让她在慕流年醒来时，及时的去给他换药。
含春满口应下了。
到了午时，慕流年才悠悠醒转。含春依着姜菀的吩咐，拿着药去了他的房间。
慕流年转眸看了看她的身后，见除了含春一人，便再无他人了。
“你家姑娘呢？”他问。
含春帮他解开了身上的绷带，老实回答，“姑娘一早便带着含夏出去了，如今这京都城的霍乱虽被控制住了，但姑娘说了，为了以防万一，得把病患控制到完全没有。”
“她倒是尽职尽责的很，但，为何偏偏忽略了我这儿。”
分明是为了躲开他，却还找了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
昨日的那番话，就那般的让她害怕吗？害怕到不敢与他多加接触?
阿菀，在你的心里，难道住着的，还是那已经远赴沧州的陌尘吗？
他手蓦然收紧，心里说不出是何感受。
身上的绷带打了个结，含春收拾了药，便准备离去。
他抿唇问，“她何时回来?”
含春摇了摇头，“这我不知，姑娘有时候回来的早，有时候到了深夜才回来，要看情况吧。”
说着，她福了福身子，“慕国师好生休息，我便先出去了。”
含春退出房间，屋中又回归了平静。
慕流年没办法四处走动，于是便这么干等着，一直到了夜深时，他终于见她回了潇湘苑。
姜菀原以为这个时候，慕流年该是已经歇下了。谁曾想，才踏入潇湘苑，便看到了慕流年立在那院子中，俨然是在等她回来。
含夏很识趣的避开了。
姜菀低着头，脚步蓦然加快，朝前走去。
她打算将慕流年视为空气，权当是没有看到他人。
可是，在经过她身侧时，慕流年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你这是在避我?”分明已经受伤，可他抓着他的时候，那力道一点也不小。
她抬起头来，忽的咧嘴一笑，很拙劣的表演惊讶，“啊，慕国师，你怎的在这?天太黑了，我都没有看到你。”
慕流年的眉头抽动了一下。
“阿菀，你竟也变得如此扭捏了？这样避着我，是因为我昨日说的话吗？”
笑容蓦然僵住，他要是不提及还好，一提及，她就想赶紧消失在这里。
见她不说话，慕流年的身子忽然逼近。姜菀大惊失色，不由得往后退了过去。
没一会儿，她就被逼到了回廊的柱子上。
慕流年的手犹自禁锢着她的手，两人挨得极近，近到她都能听到慕流年那略微沉重的呼吸声。
“你这是做什么?”细长的睫毛低垂着，她抿着嘴唇，并不敢抬头看慕流年。
慕流年低下了头来，鼻间闻到她身上的香味时，脑子里再一次浮现出了梦中的场景。
他瞳孔一缩，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
凉风从他的脖颈吹过，钻入了衣领里，却没能去掉他身上的燥热。
姜菀拧起眉头，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两人现在这样，实在有些暧昧了。
“你快放开我，要是叫旁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们在做什么呢。”
慕流年恍若未闻，手从他的手臂上拿开，忽然的，就落在了姜菀的腰间。
她呼吸一滞，身子跟着紧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