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川无奈，躬身道：
“既然刑律有这样的规定，只能按照刑律来处置，多谢皇奶奶为我解惑。我完全理解，请皇奶奶放心。”
柳川好后悔，来到宋朝从事案件侦破，居然没有把宋朝的法律好好研究一下。
如果自己之前对法制史有深入了解，又或者来了之后把《宋刑统》拿来翻一翻，应该会知道这两个规定。
难怪屠老太和屠山河信誓旦旦发誓他们不会暗箱操作。
的确，他们不需要暗箱操作，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可以从轻处罚的八议范围的人，再加上姐姐德妃和哥哥殿前都指挥使的官帽、军功和爵位来替屠京虎折抵死罪，又何必做什么暗箱操作呢?
他们心头有底，屠京虎死不了，所以并不害怕发下毒誓不暗箱操作。
不过，柳川恨过之后也不如何担心，他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屠京虎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因为屠家血咒发生的原因柳川至今也没有探测清楚。
只要没有找到血咒的缘由，屠家人甚至与屠家有关的人都有可能再次被血咒所侵害。即便屠京虎曾得过脑脓肿。
只要导致脑脓肿的缘由没有清楚，他完全可能再次得上，那时候再要求自己给他医治是不可能了。
高滔滔见柳川不说话，以为他想通了。
点点头，指着前面一排花说道：“看看这些花怎么样?很难得的品种，即便是我御花园也难得一见。”
柳川一眼望去，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的确这些花极为娇艳，而且都是非常难得的品种和颜色。
他虽然不懂花，但也看出这些花的娇贵和珍稀：“皇奶奶原来也是爱花之人，居然能种出这么美的花来。”
高滔滔笑了笑：“是屠家老太太派人给送来的，是她精心培育的花。
不过，我可不是看在这些花的份上才手下留情。
她每年都要给皇宫里送花，都是她自己的花房种出来的稀有品种，每年都是如此，跟她孙儿的案件没关系。”
高滔滔生怕柳川误会似的，又忙解释。
柳川笑了笑，并没有多说。
高滔滔走到一珠娇艳欲滴的紫色牡丹面前，用手托住那巨大的雍容华贵的花朵，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深深的吸了口气。
赞叹道：“真香啊，每次看到这些花，我的心情就会好很多，你也过来闻一闻，这花香多么浓郁。”
柳川忙赔笑说道：
“皇奶奶，我就不闻了，因为我鼻子太敏感了，闻到浓烈刺鼻的花香，会不停打喷嚏。所以我从小都不会去闻太香的东西，尤其是花香。”
高滔滔笑了：
“哎呀，可惜了，早知道就不带你来御花园了。”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
高滔滔又说道：
“冷傲松虽然是卓然王爷的首席弟子，但骄傲自满，不思进取，不懂的东西就说不存在，对你百般挑衅，目无尊长，实在让人讨厌。
所以，我已经准备以他查办延庆郡主案不力，玩忽职守为由，将他调离刑部，到岭南任职去。”
在宋朝，岭南属于流放之地，被贬官去哪里，跟革职查办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从太皇太后话里的意思，柳川感受到她是为了替自己出气。
柳川感激不已，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心头记着恩。
第二天早上。
屠京豹来到柳川家，两人在前院花厅相见。
柳川拱手道：“不知道屠将军登门所谓何事?”
“我是来告诉你一声，太皇太后已经下懿旨核准了刑部的改判，把我弟弟屠京虎从斩立决改为刺配流放三千里，命保住了。
听说柳先生对这件事非常上心，一心想看着我弟弟上法场被砍头，听到这个消息一定大失所望吧？哈哈哈”
柳川也笑了：
“你以为你弟弟靠八议和官当得到从轻处罚，就能保住脑袋？但别忘了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屠家血咒可还没有解除呢。”
屠京豹狞笑对柳川道：
“姓柳的，我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我根本不相信什么血咒，那是你编出来糊弄我奶奶和我父亲他们的鬼话罢了。
你骗得了我奶奶、我父亲，骗不了我。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姓柳的，离我家远一点，从今以后不许你再登我屠家的门。
否则，我有一百种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柳川一点都不动怒，戏谑瞧着他说：
“记住你今天的话，以后别来求我去你家。”
“求你？别做梦了！我姐姐身为德妃，如今降为婕妤，就我所有军功爵位全部免除，全是拜你所赐。
这笔账我记在心里，会慢慢跟你算！”
柳川一抹冷笑，道：“算账？行啊，我会跟你算账的。”
“不要以为我这只是威胁……”
刚说到这，他忽然感觉头部一阵剧痛，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头部疼痛却更加猛烈，撕裂一般。
其实，这种疼痛已经好几天了，一天比一天厉害，还恶心呕吐，并且开始发烧，他以为只是得了伤寒啥的，所以没怎么担心。
强忍疼痛，他用手指点了点柳川，还想接着威胁几句，可疼痛实在抵不住，闷哼一声，转身往外走去，准备离开回去找太医看看。
柳川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现世报，来得快啊。”
屠京豹身子晃了晃，有心回来再教训柳川几句，可是头痛欲裂，实在呆不住了，踉跄着带着人离开了柳川家。
屠京豹的府邸。
屠老太正跟儿子屠山河说话。
她是前两天来到京城的，按照惯例把她精心培育的花送给太皇太后和德妃娘娘，顺便看看自己的孙儿屠京豹，在京城小住几日，然后再返回应天府。
就在先前，刚刚收到太皇太后懿旨，批准了刑部上报的将斩立决改判刺配充军的判决，袋保住了，高兴地不得了，正跟儿子屠山河两人在屋里说笑。
忽然丫鬟急匆匆进来禀报说：“大少爷回来了，头痛如裂，已经进宫找太医去了。”
两人大吃了一惊，急忙慌慌张张跑到了屠京豹的院落探看。
看见屠京豹正揉着脑袋，发出痛苦的呻吟，不由得焦急的围在床边问到底怎么回事。
屠京豹正要开口说话，忽然胸腹间翻江倒海，哇的一口都吐了出来，呈喷射状。
顿时间，喷得屠老太一脸一身。
这次呕吐极为猛烈，而屠京豹都来不及把头扭开，居然直接喷到了奶奶的身上。
他很是愧疚，便想道歉，接着又是一口喷了出来，抑制不住，这一次却直接喷到屠山河的身上。
……
柳府。
前来拜访柳川表示祝贺的宾客，从第二天开始就被丫鬟剑琴拦在了门外，客气的请他们回了。
因为理由很简单，柳川要准备殿试了，不能打扰他读书。
而此刻霍品良又给柳川准备好了若干篇策论文章，由于殿试要考诗词的，而且还是重头，所以他也对诗词进行了押题。
不过他十分惭愧的告诉柳川，诗词他远远不如柳川，也就不敢班门弄斧了。
因为他拜读过柳川在京城流传的那两首诗，尤其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一句，对他来说是感触最深。也是他为孙儿平反冤狱过程的真实写照。
他以为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没想到柳川却逆转乾坤，因此，他对这一句感触最深。
柳川拿到他写的策论之后，都是些中规中矩的文章，因为历朝历代最后的会试一般都不会出现偏题怪题，免得遭人诟病。
再说了，能够进到最后一关，谁又会拿这些偏题怪题来捉弄别人呢。
到了最后一步，只有排名次没有淘汰赛，也就更没有那个必要了。
柳川很快就把这写策论背了个滚瓜烂熟。
这时秋玥进来了。
柳川招呼她坐下，瞧着她的脸说道：“你来找我，是不是你姑姑秋婵的事?”
秋玥略显吃惊：“你怎么知道的？”
“来的时候你就跟我说了，到京城是为了你姑父姑姑的事情。来了之后，因为我要参加科举，你这几天都不曾打扰我。
今日你来，估计是这件事无法再拖延，你刚才迟疑的样子已经说明了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