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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定不了案

    钟叔痛苦的蹲下身,抱着头,闷声闷气的说:“少爷,你认罪,就再别想参加科举了。”

    的确,以晚辈的身份杀了长辈,即便只是一个父亲的妾室,那也是跟纲常伦理不符的,虽不至于抵命,但也会被重罚,而且会革去功名。

    举人身份被废掉,以后也别指望能参加科举了,一辈子就毁了。

    晁少辅脸色惨然,黯然摇头。

    柳川提取了晁少辅手掌上的指纹,与那砚台进行比对,果然在砚台上的指纹与他是相符的,确认砚台上留的指纹就是晁少辅的。

    柳川说道:“接下来尸体怎么处理的?”

    晁少辅哭着说:“我藏好尸体,正好钟叔来了,我就让他陪我上街,这样小娘不见了别人也怀疑不到我的身上。

    我们逛了一天回来,这时他们已经发现小娘不见了。我就装着帮忙找人的样子,钟叔也跟大家出去找人去了。

    驿站的人也都被我爹花钱请去找人了,驿站没人,都空了,我就把尸体扛到厨房处理。

    处理好之后,我从驿站找来一辆独轮车,把装尸块和骨头的麻袋放在独轮车上,推着出城。

    因为这个县城太破旧了,城墙早就年久失修,也没人管,有几段城墙都坍塌了,城门晚上也不关闭,自由出入。”

    晁补之唉声叹气:“孽障,真是孽障。”

    柳川问晁少辅道:“尸体你具体扔在了什么地方?还有那骨头以及装尸体的袋子怎么处理的?”

    “就在城外河滩上,那地方水很湍急的,我出城之后看到了一只野狗,便拿了一块肉给它吃了,果然几口就吃掉了。

    接着就有更多的野狗过来跟着我,我就一路到了河边,虽然天已经黑了,但是有月亮,能看得清楚,我就把袋子里的肉一块一块的拿出来给那些野狗吃,他们全都吃干净了。

    不过对那些骨头我没有给狗吃,把所有的骨头远远的扔进河中间。那个袋子也包了一块石头扔到河里沉到水里去了,我处理干净这才回去。

    回到驿站,钟叔到处找我,见到我,就追问去哪里了?我骗他说随便逛逛。

    他不信,一直追问,我就说实话了。

    他就说这件事将来如果败露了,他来顶罪,让我千万别承认。可是,我如何能让钟叔顶罪,我自己逍遥法外啊?”

    柳川道:“你做得对。现在,带我们去你扔尸的地方。”

    晁补之也让仆人去县衙,通知知县到城外汇合,接手这件案子。

    柳川暗自点头,这晁补之的确光明磊落,虽然他也知道这案子是压不住的,但能够坦然的把儿子交给衙门,也算是心胸坦荡。

    很多做父母的知道儿子犯了罪,时常会尽力掩饰包庇,甚至帮着儿子逃走,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晁补之没有这么做。

    到城门口,知县带着衙役跟晁补之他们会合了,晁少辅把作案经过又向知县说了一遍。

    知县十分感慨,亲自带人一起出城查案。

    到了城外河滩边,晁少辅指了抛尸的地点,到了这里,在旁边看见秋玥正带着一帮人在这一带搜索。

    柳川不由苦笑,如果秋玥刚好搜的也是这一边,那么应该是没有什么收获的。

    果然秋玥见到他们来,忙跑过来问怎么了?

    柳川先问她有什么发现没有?

    秋玥摇了摇头:“没有看到肉,也没见到骨头,任何可疑的痕迹物品都没有发现。”

    柳川环顾四周,也没见到野狗,不过就算见到,都这么多天过去了,即便有现代DNA技术,可以从狗的排泄物中寻找到人的肢体残骸进行化验。

    但一来没有那个技术设备,二来这么多天,狗子已经不知排泄多少次了,就算吃下了煮熟的肉,也早就排出体外,不知在哪了。

    柳川望向了湍急的河水,只有最后一丝希望。

    他让衙役和自己带来的甲兵潜水去寻找,看看能否找到骨头?

    这河水不仅湍急,而且河水很深,水也不怎么清澈,能见度不高,所以一直到晚上,一无所获。

    宋知县把晁少辅和钟叔都收押了。因为钟叔涉嫌包庇罪。

    随后几天。

    柳川继续带人搜寻尸骸,在下游潜水打捞扔去的骨头,可是几天过去了,依旧一无所获。

    晁补之叹了口气,对柳川说道:“算了,不管这畜生了,让他自生自灭吧,咱们走,不能耽误了行程。”

    贬官那也是有时间限定的,必须在合理时间之内抵达,不然又会追加处罚的。

    苏轼也叹了口气,劝柳川别管了,返回惠州。

    柳川却说道:“我们得把晁少辅带上。”

    晁补之吃了一惊,说道:“我儿杀了人,已经关在了衙役大牢。”

    柳川说道:“咱们先到县衙去,我问一问宋知县就知道了。”

    晁补之和苏轼不明白柳川这话到底什么意思?于是只好跟着一路来到了悬衙。

    见到了宋知县,柳川问宋知县说:“晁少辅杀水桃案,你打算怎么处理?”

    宋知县苦着脸说道:“下官正因为这件事而苦恼呢,正想求教各位该怎么办呀?”

    晁补之有些纳闷,与苏轼对视了一眼。

    晁补之说道:“依照刑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用考虑其他,也不用考虑我的因素。”

    他晁补之好歹也是礼部侍郎,位居高位,想着这知县是不是因为他才难以处理。

    没想到宋知县却摇头说道:“晁大人你误会了,我不是不敢秉公执法,而是这案子如果秉公执法,反而难以下判呀。”

    晁补之更是奇怪:“这是为何?”

    宋知县望向柳川,说道:“柳大人,你有没有什么高招可以指教下官?”

    柳川耸了耸肩,说道:“晁大人都说了,这案子应该按照刑律规定来处置,该怎么判你就怎么判,不用考虑其他的,你照做就是了,你身为知县,当然要按律法行事,对吧?”

    宋知县连连点头,想了想,吩咐县尉去把晁少辅和钟叔提出来,又吩咐狱卒把两人的木枷铁链全都取了,拱了拱手,说道:

    “今日将你们二人释放,这就跟晁大人走吧。”

    晁少辅和钟叔又惊又喜,却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起疑惑的望着宋知县。

    晁补之更是惊讶无比,望着柳川。

    刚才柳川就说了,要把自己儿子和钟叔带上,难不成他已经知道宋知县要释放他儿子和钟叔吗?这又是为何?

    苏轼更是一头雾水,急忙问柳川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呀?我都糊涂了,明明杀了人,干嘛把人放了?”

    柳川说道:“不放人还能怎么样,这个案子就没法判。”

    “为什么?他们不是都已经认罪了吗?”

    “是认罪了,可是连被害人水桃的尸体在哪都不知道。

    一个命案,被害人下落不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又没有明确证据证明被害人已经死亡,那这个案子是定不了的,也判不了。

    除非遇到个糊涂官判糊涂案,可是我们的知县是个明白人,也是擅长刑律之人,知道刑律的规定,所以严格执法就只能放人。”

    说着很赞赏的冲着宋知县长揖一礼。

    宋知县赶紧还礼,有些尴尬的说道:“下官之前一直是在它县做县尉,干了二三十年才调任本县为知县,所以对于律法的规定还算熟悉。

    这案子被害人尸体下落不明,有没有其他证据证明被害人确实已经死亡,所以,这案子不能认定。”

    晁补之有些不解的说道:“不是我儿承认他杀了人把尸体煮熟喂狗,并把骨头扔进了江里吗?这件事也告诉了钟叔,他可以作证啊。”

    宋知县苦笑道:“问题就在这,整个案子只有令公子一个人的口供,说他杀了人,尸块煮熟喂了狗,骨头扔到河里了。

    可是我们却半点痕迹都没找到,骨头也没找到,煮熟的肉同样没有找。

    抛尸这件事只有令公子一个人的口供,并没有任何其他目击证人作证。

    所以,这案子,证据不足,定不了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