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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荆轲见韩非

    这日,荆轲走到客栈的大门,抬头见天空阴沉,雾蒙蒙一片,像是要下雨的样子,于是止住脚准备返回客房取把纸伞,恰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荆兄。”

    他回头一望,见是田光,非常惊喜,便迎了过去。

    “哟,子涵兄,别来无恙,快里面请。”荆轲笑着作揖。

    田光还礼道:“荆兄,上次匆匆一别,实在抱歉……”

    荆轲打断他:“子涵兄,您这话就太见外了,咱们之间谁跟谁呀,还不如里面喝一杯。”

    田光神神秘秘的拽过他的胳膊来到墙角边,警惕的打量四周,然后指了指马车,说道:“这里有十箱金银珠宝,公主殿下让我带来交给荆兄,合纵的事情就拜托兄弟了。”

    荆轲小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子涵兄上楼再说。”

    “好,咱们顺便把货物抬上去。”

    “嗯。”

    一阵忙碌之后,荆轲让若华上茶,田光也不恋坐,谢绝道:“两位不必客气,国内事务繁多,我得马上回去。”他站了起来,一副着急要走的样子。

    荆轲看了他一眼:“既然如此,小弟就不勉强兄长了,来日有时间,咱哥俩再好好的聚过。”

    “好啊,那就此别过。”

    “别过。”

    走到门口,田光突然停住脚,又折回来:“哎哟,差点误了大事。”他从衣袖中取出一支凤凰金簪,递给荆轲道,“这是公主殿下所佩物件,遇到困难时可以找秦国的左庶长李常帮助,他和公主交情深厚。”

    “太好了!”荆轲接过金簪笑了起来,“我正愁如何说服韩非而想不到对策,有左庶长这层关系就好办了。”

    “哈哈,那我来的正是时候呀,好了,我走了。”

    庄若华关上房门,转身好奇的问荆轲:“阿非,找到左庶长为什么就有办法了?”

    荆轲将金簪藏入袖中,双手搭在若华肩上,微笑道:“左庶长乃秦国的二品大员,肯定知道一些对外用兵的国策,可以向他打听一些军事情报,我就有筹码说服韩非了。”

    若华点着头,道:“哦,是这么回事,呵呵,我还是听得一知半解,只要您认为行就行!”

    “那我也懒得和你再解释了。”荆轲移了两步,走到十箱珠宝前,打开了其中一箱,看着琳琅满目,霞光异彩的各式金银宝贝,他忍不住捧在手心里细看,若华也探着脑袋上来看:“哇!好美的珠宝串串。”

    荆轲感慨道:“公主殿下这次是下大血本啦。”

    “这公主对你还是够意思的,她就不怕你拿着这些宝贝远走高飞啊。”若华意味深长地说道。

    “呵,这叫人品好,价值高,人家就信任我。”荆轲自豪的说着,忽然感觉不大对劲,扭头看向庄若华,她自顾自的走开了,转念一想,明白了。

    “哎,房间里好浓的醋酸味呀,你闻到了没?”他笑嘻嘻的走到若华身边,搭着她的肩膀。

    “你挺得意吧,堂堂公主殿下那么赏识你,上次在打猎的时候,还说要嫁给你呢。你的桃花运来了。”若华瞥了他一眼。

    荆轲笑了笑:“别傻了,公主嫁得都是政治婚姻,跟我八竿子打不着。”他取过一个袋子装起了珠宝。

    若华闻言,沉思片刻,想想也是,便不再纠结。

    荆轲打听一番后,找到了李常的府邸,荆轲递上了公主的信件,李常很热情的招待了他。

    寒暄几句后,荆轲奉上了礼金,李常推辞一下也就笑纳了。随后,荆轲表明了来意,向他打听韩非的情况,李常也不含糊,向荆轲透露了一些信息。秦王嬴政非常爱惜韩非的才华,他提出的韩国可以不战而降的政策,嬴政很感兴趣,因此,有采纳他的意思。但丞相李斯主张攻打韩国,也不是没有道理。李斯是法家思想的代表人物,在大是大非面前只要对国家有利的事情,他会坚持到底,而且决不手软。目前韩非已经被软禁起来,而李斯率领文武大臣给嬴政施加压力,声称韩国必须要先拿下,否则影响整个战局。因为韩非所谓的秦军不打韩国可以保存实力,那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若绕开韩国去攻打其它国家则显得非常吃力和被动。而韩国处于四战之地,控制住这个军事要塞,对整个战事布局非常重要。按照这样的形势,秦王最终会决定攻打韩国,那时,韩非留在秦国就非常危险了。

    荆轲得到这一重要信息后,告别了李常,坐上马车,来到了韩非所住的驿馆门口。

    荆轲跳下马车,朝驿馆台阶登去,廊前站着一左一右两名持长剑的卫士,看见荆轲靠近,立刻挡住他的去路,口气生硬地说道:“你是何人,来驿馆做甚?”

    荆轲遂从衣袖中摸出一张刻有左庶长名字身份的竹节递给卫士,说道:“李左庶派我来见驿馆长,麻烦您通报一下。”

    一名高个子卫士接过令牌,扫了一眼上面的文字信息,于是恭敬道:“公子稍等,小人这就前去禀报。”

    不一会儿,那卫士急匆匆跑来回话,对荆轲做了请的手势:“驿馆长有请,公子随我来。”

    荆轲跟着高个子卫士走进驿馆,馆内很宽敞,绕了好几进庭院才来到驿馆长的办公地。

    驿馆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留着长胡须,个子不高,身体却发福,看上去就像是大水桶。

    他坐在案几前看着竹简公文,见到荆轲到来,便放下手中的竹简,起身笑着拱手道:“敝人刘进,公子,这边请。”

    “多谢,在下荆轲。”他还礼道。

    分宾主而坐,随后丫鬟们递上茶水后,一旁伺候。

    “公子是李左庶的亲戚还是朋友?”刘进好奇的问。

    “是朋友。”荆轲笑笑。

    “哦,荆公子找刘某有何要事?”

    荆轲欲言又止,抬头瞧了几眼身边的下人们。

    刘进心领神会,大手一挥,随即喝退了丫鬟们。

    “荆公子既然是左庶长的朋友,刘某与左庶长的关系也是非同寻常,那么,大家都是朋友,有事不妨直言,刘某当全力相助!”

    荆轲拱拱手,取出一包金银重重搁在刘进面前,说道:“驿馆长,在下一点点薄礼,望笑纳。”

    刘进低头一瞧,倾了倾身子,哈哈一笑道:“荆公子别客气,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

    荆轲正色道:“我想见见韩非。”

    一听这话,刘进的眼中掠过一丝惊诧,看了看荆轲,为难的说道:“荆公子,不瞒你说,驿馆内并非全是刘某的心腹,也有丞相安插的眼线。韩非是个重量级的人物,此人是秦王非常器重的人,身系着国家的一些军事决策,所以李丞相特别关照,已将他软禁起来,有专人看管,没有他的同意,我都不能私见他。”

    荆轲闻言,笑了笑,又递上一包银子:“驿馆长,事在人为,你的地盘还怕没有办法吗?我不需要太久,给我半个时辰。”

    刘进哈哈一笑,沉思片刻,说道:“荆公子,您可是难为到刘某,也罢,看在李左庶的面子上,我就豁出去帮你一把吧。不过,最多半个时辰,无论如何都要离开,别让我难做。”

    “没问题。”

    “嗯,那就好。”刘进捋着胡须,探着身子,说道:“晚上李丞相一般不会过来,到时候我请那两名看守的侍卫喝酒,然后换成我的人,你就可以进去了。”

    荆轲拱拱手:“多谢驿馆长鼎力相助,在下感激不尽。”

    “荆公子不必客气,你就在此等候,到时我安排你见面。”

    时光荏苒,眨眼间便到了傍晚时分,按照约定的计划,荆轲顺利见到了韩非,韩非正在烛光下认真的看着书简,看到陌生人走进了屋子里,他放下了书简,直视着来人。荆轲打量了韩非几眼,听闻韩国的公子非博学多识,一表人才,看见本尊后果然有气派,虽然他看上去有些苍老,但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还是能看出此人年轻时一定是个帅公子。荆轲走上前有礼貌的拱手道:“先生,打扰了。”

    “阁下是何人?”韩非看着荆轲,满脸疑惑。

    荆轲微笑道:“在下荆轲,因仰慕先生的才学,故前来拜访。”他卖了个关子。

    韩非轻蔑一笑,道:“李斯已将我秘密软禁,出入都有他的人看管,一般人恐怕进不来,若仅仅因为此,我想不大可能吧?”

    荆轲点点头:“先生果然目光犀利,洞察秋毫,实不相瞒,在下疏通关系,冒着生命危险前来拜访先生。”

    韩非闻言,略有些诧异,但他始终保持着冷静,在吃不准对方的情况下,有必要保持点距离:“我还是听不懂阁下的意思。”

    荆轲坐在了韩非对面,轻声说道:“在下是魏国人,来此与先生共同商议如何破秦!”

    韩非打量着荆轲,对他的话半信半疑,一个公子哥,风流倜傥,怎么会关心起天下大事,这与他的实际年龄不符。韩非身处险境,难免会多疑,他担心是不是李斯在暗中捣鬼,派此人来探听他的底细,然后去秦王那里参自己一本,道:“胡说,秦王乃一代明君,岂容你说三道四。”

    荆轲一听,明白了韩非的意思,他是在防备着自己,若不表明身份,恐怕聊半天也聊不到一起:“时间仓促,我只有半个时辰与先生会晤,望先生勿疑。”荆轲一本正经的说着。

    韩非依然还是半信半疑的听着。

    荆轲略作思索,继续说道:“在下是魏国人,来秦国打探军情,现在已经掌握了一些军事情报,在下以为,面对强大的秦国,只有六国合纵方能抵挡,假如各自为营,彼此冷眼旁观,那么,结局正中了嬴政的下怀。嬴政巴不得六国的人互相抵触,彼此隔岸观火看热闹,那他们就可以一点一点的收割天下的疆土,直到收割殆尽。”

    荆轲一腔热血,句句出自肺腑之言。

    真诚的话语总能打动人心!

    韩非凝视着荆轲的眼神,发现那深遂的眸子里充满着率真与友善,而且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发自内心,并不是事先准备好的台词,终于打消了怀疑的念头,离席向荆轲深深一揖,道:“荆公子所言句句在理,让韩非深感钦佩,请恕韩非怠慢之罪!”

    荆轲起身还礼:“先生言重了,你我初次见面,有所防备也是情理之中,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多谢理解。”

    两人又相对而坐。

    韩非道:“我之所以冒着必死之心前来面见嬴政,说白了就是因为其它五国自私自利抛弃韩国,让韩国自生自灭,殊不知韩国是秦军东进的第一道屏障,一旦落入秦国之手,那么其它五国的风险性大大增强了,可惜各国的国君不懂唇亡齿寒的辩证道理!”

    荆轲道:“先生真是高见,一语中的,就点破了两者之间的利害关系,这也是荆轲来此冒死见先生的目的。”

    “哦,公子的意思是?”韩非好奇。

    “我与燕囯的公主殿下已达成共识,既然秦国花重金买通五国的君臣,那么我们也可以如法炮制,再以利害关系游说各囯囯君,只有联合一心抗击秦国,将秦军挡在函谷关内,不敢东进,那样的话,天下才能长治久安,否则,国破家亡,悔之晚矣。”

    “若能如此那太好不过了。”韩非热泪盈眶,殷切地望着荆轲。

    “但有一点,恐怕要先生帮助。”

    “你是说韩国要与其它五国同心同德,一起抗秦?”

    “是的。”

    “韩国是个小国,受秦国的威胁最大,只要五国能合纵,韩国自然会加入同盟。我修书一封,将其中原由说明,公子在必要的时候可交给韩王,他看到书信后,一定会同意合纵。”韩非拿过狼毫,绢帛,准备下笔。

    “那太好了!”

    片刻之后,一封书信便酝酿完毕,然后放进一个匣子里交给了荆轲。

    “多谢先生。”荆轲接过匣子。

    韩非道:“嬴政比较信任我,我尽力拖住他兵出函谷关的时间,这样你们就有更多的回旋余地。荆公子,受韩非一拜,韩国的生死存亡就拜托阁下了。”说着伏地拜了一拜。

    荆轲慌忙扶起韩非,谦逊的说道:“先生使不得,快快请起!”

    沉默了片刻。

    荆轲道:“时间不多了,先生留在秦国很危险,李斯是个心胸狭隘之人,您反对他远交近攻的计划,随时都有可能加害于你,不如跟我离开这里,我们一起共图大业。有先生的威望在,不愁大业不成。”

    韩非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笑了笑,道:“我与李斯同窗三载,他什么人品我自然很清楚。韩某出使秦国的那一天起,早已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我不能离开秦国,我一走,李斯便会在秦王面前大肆鼓吹他的计谋,我留下来可以阻挡他的阴谋得逞,也算助荆公子一臂之力。”

    门外两个刘进的卫士敲着门催促道:“荆公子,半个时辰快到了,请速速离开。”

    韩非赶忙附和道:“公子快走,被李斯的人撞见,今晚的事情将前功尽弃。”

    刘进陪着那两个看守的卫士,酒足饭饱之后,便要起身告辞,刘进苦劝不住,看看那烛香,已接近半个时辰。他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扣留他们,这样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他想半个时辰到了,荆公子应该离开了,所以也就不再强留他们。

    门外的看守又催促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