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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魏丞相遇刺

    荆轲的前脚刚走,不一会儿,那两个看守便赶到了,所幸大伙都是虚惊一场。

    荆轲见过韩非,一切都很顺利,开局算是讨了个好彩头,韩非不仅同意合纵;虽然这个合纵要打引号,但至少没有白跑一趟,也拿到了他的一封推荐信,而且还暗中帮助荆轲拖住秦王东征的步伐,争取更多的时间,这又是一件好事!接下来他将和若华返回魏国,游说魏王合纵策略。

    荆轲离开魏国一个多月,但国内的政局已经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也给他一心一意投身革命的心灵第一次遭受沉重的打击。

    荆轲和若华吃过午饭,收拾好行李物品,雇了两辆马车,旋即踏上了回归中原的道路。

    在外漂泊一个多月,他们心系故乡,难免有些伤感,终于结束行程,平安回去,两人的心情如奔驰的马车般格外亢奋!

    若华终于脱下了男子的伪装,穿上一身碧绿色连衣长裙,头佩一枚玉金簪,描眉画凤,出落得亭亭玉立,美若天仙。

    她妩媚的依偎在荆轲的怀里,像一只乖巧的小猫。坐在颠簸的马车里也并未给她带来任何不适,她反而觉得惬意十足,她抬头看了一眼荆轲,朱唇微启道:“阿非,这次回去,您有什么打算?咱们的事……”她的言外之意是,回去之后别忘了提亲的事,荆轲答应过她。

    荆轲正在闭目养神,听到她的话后,睁开眼,笑了笑,不假思索的回道:“我知道,我要先回月满楼客栈安顿好,然后再向家母提议,下聘礼,堂堂正正的迎娶你!”

    “嗯。”若华嘻嘻一笑,想了想,说:“那成家后我们住哪?总不会住月满楼客栈吧!”

    “当然不会呀。”荆轲道,“我已想好在城中最繁华的一条街上买一处宅院,供我们居住,然后再雇几个丫鬟侍候您!”

    “那太好了!”若华笑吟吟的,思绪已切换到小两口卿卿我我的恩爱生活上。过了片刻,她突然想起,偷跑出来一个多月,回去不知怎么和父亲解释,脸色立刻暗淡下来。

    “阿非,替我拿拿主意,我回去该怎么和父亲解释?”她坐直了身子,双眉紧锁,忧心忡忡地望着荆轲。

    荆轲把她拥在怀里,想了想,很自信的说道:“别担心,等我下了聘礼,正式迎娶你,庄郡守还在乎什么呢?”

    “嗯,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她笑了起来,于是打消了顾虑。

    一路风尘仆仆,晓行夜宿,奔波四天后,终于到达了魏国都城大梁。

    马车经过大梁西城门时,被几名守城的士兵拦住了去路,荆轲和若华感到十分惊讶,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那天出发去秦国时还好好的,怎么过了一个多月,进出城门变得那么紧张了,也不知城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两人很配合的走下车,掏出印有身份信息的竹节,递给一位士兵检查,士兵接过后瞧了几眼,又看看车上的行李,将竹节还给荆轲,道:“没事了,你们进去吧。”

    荆轲接过竹节,笑咪咪的问道:“这位将军,请问城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查得那么严?”

    那士兵斜睨了荆轲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严查秦国刺客混入城中,快走,别影响交通。”

    “好。”

    二人带着疑惑回到了车上,继续前行,又行了小半个时辰,马车才缓缓停靠在月满楼客栈门口,小二眼疾手快地跑出门来迎接,主动将行李物品卸下,然后搬到客房内。

    安顿好行李物品,荆轲问店小二:“哎,小二哥,城里发生什么事情,为什么城门口查得那么严?”

    店小二拍拍身上的尘土,叹了口气,说道:“客官,不瞒您说,咱们这里三天前出了一桩惊天动地的大事,震惊了朝廷。”

    荆轲闻言吃惊道:“出了什么大事?”

    小二擦擦额头上的汗,说:“只怪好人没好报,季老丞相,在三天前的夜里被刺客杀害了。”

    一听这话,荆轲和若华大吃一惊,沉默了片刻,又问:“刺客有没有逮到?”

    小二摇摇头:“没有。听说季丞相当时独自在书房里看书,突然被刺客挨了一刀,生前没有任何挣扎惊叫的声音,所以刺客什么时候进入丞相府,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没有人知道。”

    若华思索道:“为什么断定是刺客所为?”

    店小二笑了笑:“小人也是听客人吃酒时这么说的,客官还记不记得一个月前官府贴出告示,说在别的国家里发现有刺客杀害主张抗秦的忠臣良将,而季老丞相就一直上书魏王抗击秦军,所以,大家认为老丞相的死应该和这事有关系。”

    “嗯,这么说倒有可能。”若华点点头。

    “客官,行李物品都已摆好,小人还有其它事,先出去忙了,有事到柜台前吩咐。”

    “谢谢小二哥,您去忙吧。”

    若华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流露出不安的表情:“阿非,看来此事不简单,刺客针对的是主张抗秦的仁人志士,而你……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荆轲拍拍她肩膀,笑道:“别担心,刺客想杀我,没那么容易,我的宝剑随时会保护它的主人,让刺客有来无回。”

    若华深知荆轲的剑术,在魏国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可是刺客的本事她心里没底,况且明枪易夺,暗箭难防。担心归担心,大敌当前,她也不能劝他置身事外,国难当头,自己若是男儿身亦会挺身而出,想到此,她勉强笑了笑,体帖的握着荆轲的手,告诫道:“人家在暗处,你在明处,切不可大意,小心驶得万年船。”

    “您放心吧,我现在也算是个有家的人,既要顾大家,也要顾咱们的小家!”荆轲笑着拍拍她的手背。

    若华点点头,紧紧抱着他。

    荆轲轻抚着她的秀发,关切道:“若华,出来那么久了,家里人肯定很担心您,我先送您回去。”

    若华松开手,表情复杂的望着荆轲,再次嘱咐道:“嗯,别忘了咱们的事!”

    “不会的,您就在家等我的好消息吧。”

    “好吧!”

    庄若华的父亲是大梁城的郡守,也就是一城的地方长官。她的家离月满楼客栈只相隔三里路,回去很近,走了一支香的工夫便到了。

    送走若华,荆轲在心里盘算着如何面见魏王,他要告诉魏王,秦国野心膨胀,即将攻打韩国,以夺取韩国为根据地,然后再图天下,韩国一亡,魏国将无险可守,与秦国只是一步之遥,大大增加了被攻击的危险,因此多国军队趁早起来联合抗秦,才能避免被消灭的恶运。整理好思路,他又想到自己在朝廷中不认识一个人,如何才能见到魏王呢?灵机一动,他想到了一个人:鲁敖。鲁敖是太子殿下的门客,如果他能替自己引见,见到魏王就不是难事。转念一想,太子是储君,若能先得到太子的支持,那么,事情就更好办了。

    打定了主意,他立刻朝鲁敖的府邸寻去。

    说来也巧,他走到东市,在一条热闹的街巷上碰见了鲁敖,看见他正在一家文房四宝的商铺前与店主在洽谈着什么。

    他就远远的望着他们。

    等鲁敖转身离去,荆轲快步跟了过去,喊道:“鲁兄,请留步。”

    鲁敖收住脚,回头见是荆轲,也是喜出望外,笑着抱拳道:“失迎失迎,二少爷,什么风把您吹过来,找您可是好难啊。我去了渐离兄家中好几回,都不见你的人影,问他他也说好久没见到二少爷了,不知兄弟近来去拜访了哪座名山大川呀?”

    荆轲轻叹一声,装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唉,别提了,说来话长,不如找个地方喝几杯,慢慢细说,如何?”

    “在下正有此意。”鲁敖指了指前面一座亭台楼阁似的建筑,“那儿有一家酒楼,名唤醉仙楼,酒香醇厚,肉菜鲜美,我带你过去品尝一下。”

    “那还说什么,走呗。”

    二人走进醉仙楼,在二楼要了一间雅座,登上酒楼,临窗对面而坐。

    过了片刻,店小二叩门进入,将酒菜一一摆上桌,笑吟吟的退了出去。

    鲁敖斟满两杯酒,两人举杯相敬,然后一饮而尽。荆轲很享受的放下酒杯,才品出这酒醇香入口,回味无穷,接连又干了两杯,于是啧啧称赞道:“嗯,果然是好酒,烈而润口,后劲大,容易醉。”说完又提壶斟满了酒,鲁敖插话道:“二少爷,别光顾着喝酒,尝尝这盘红烧野山鸡肉,配了几味当地的佐料,口感也是一绝。”他夹起一块肉放在荆轲的碗里。

    “好啊,我尝尝。”荆轲放下酒杯,拿起筷子夹住肉放进嘴里,嚼了两口便觉肉香可口,非常有食欲,吃完一块,又夹了一块放进嘴里,有滋有味的吃起来,又是赞不绝口!

    酒也尝了,肉也吃了,荆轲便打开了话匣子,问鲁敖找他是何事?

    鲁敖瞧了他一眼,道:“上次你托我引见家师的事情,那天他老人家正好在我府上,可是,四处找您您都不在。”

    “哦,这事啊,可惜可惜,错失良机。”荆轲显得很失望,“鲁兄,让你费心了,看来我还是和盖老先生无一面之缘!”

    “二少爷无须灰心,来日方长,有机会再替你们引见。”鲁敖宽慰道。

    “好啊,多谢兄弟厚爱。我敬你!"

    两人又干了几杯。

    过了片刻,鲁敖问道:“二少爷,您找我可有事吗?”

    荆轲若有所思地看看窗外的景色,然后转过脸,说道:“对了,鲁兄,今后别叫我二少爷了,咱们是朋友,就以兄弟相称。”

    “好啊。”

    “还有,我也改了名字,叫荆轲。”

    鲁敖开起了玩笑:“兄弟,您又是改称呼又是改名字的,怎么,您这是要搞什么秘密活动呀?还是干了坏事要隐姓埋名了?”

    荆轲笑了笑:“干坏事不会,不过秘密活动倒让你蒙对了。”

    “哦,这话从何说起。”

    “这段时间你找不到我,那时候我正在秦国。”

    ot你去秦国,这倒是新鲜事。”鲁敖往前挪了挪身子,“你去那个鬼地方做什么?”

    “我去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刺探军情。秦王嬴政不日将兵出函谷关,攻取六国疆域,目前还不能确定是先攻取韩国还是其它国家。”

    鲁敖闻言有些吃惊,沉思良久,小声说道:“荆兄,莫非您有从政的打算,现在朝内风气有些混浊,兄弟文武双全,匡扶社稷,振兴朝纲就靠您了。”

    荆轲自嘲一笑:“你就别给我戴高帽了,我可没这本事,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秦军兵临城下而无动于衷。我找鲁兄的目的是为我引见太子殿下,陈述一下我个人的经历和看法,大敌当前,我们需要提前做好应对秦军的措施。”

    “荆兄的爱国情怀让鲁某深感钦佩……”鲁敖向荆轲拱拱手,“太子殿下是有德之人,深明大义,也非常爱惜人才,鲁某必当全力引见。”

    “多谢兄弟成全。”

    “鲁某这下是听明白荆兄为何要改名换姓了,为的是避人耳目,以免连累到家人。”

    “知我者鲁兄也。”

    “哈哈哈。”

    两人相视而笑。

    荆轲的满腔救国热情,让鲁敖感动不已,但想到当前的朝廷,不免多说了几句:“荆兄,有几句话兄弟我不吐不快,我也不是泼你冷水,而是就是论事。”

    “兄弟但说无妨。”

    “鲁某身为太子殿下的门客,当初也和兄弟一样,想干出一番事业,一心一意为国家效劳,提出过许多改革国家弊端的方略,可奸臣当道,主上不纳忠言,虽有一腔热血,终是报国无门!”

    荆轲听罢,并不觉得奇怪:“我也早已有所耳闻当今朝廷的昏暗。一个国家的兴亡,关键在于君王的决策力,是否有能力带领国家走上正确的道路,重视贤臣,国家才能兴旺发达,重视佞臣,国家就会衰败。当年齐桓公重用投降的敌人管仲,不计前嫌,那是何等的伟大,终于使他开创一代霸业。而像商朝的最后一代国君商纣王之所以灭亡是由于听信小人费仲,尤浑两位奸臣,随意杀害忠良,又整天迷恋于妲己的美色,致使朝纲混乱,倒行逆施,百姓冤声载道,最终导致天下诸侯反叛,灭掉了商朝,成全一代明主周武王。”

    鲁敖摇摇头,感叹道:“如今我们的国家,虽说没有商纣王那样的残暴无人性,但许多地方已经有相似之处。”他望了一眼荆轲,“荆兄,你刚从秦国回来,是否听到老丞相季扎遇刺的事件?”

    荆轲点点头:“听说是秦国派来的刺客所为?”

    “他的脖子上被划了一刀,一刀致命,到现在还查不出凶手是谁。丞相府的人,衙役们已仔细调查,排除了嫌疑。秦国的刺客专门刺杀反秦的人士,而季丞相是极力主张抗秦的大臣,那么,我们据此推断,凶手很可能就是秦国的刺客所为了。”

    荆轲气愤的捏紧了拳头,狠狠的击打了一下案几,震得食案上的碗碟叮叮当当的响。

    “然而令人心寒的是,自从发生了这件事情后,朝廷中,好像起了连锁反应,以前许多抗秦的仁人志士都由于害怕被暗杀而出现恐惧和逃避的迹象,这真是一个不好的现象!”鲁敖露出担忧的表情。

    “这是秦国为了配合战争使用的阴谋诡计,让人们笼罩在恐怖的阴影中,摧残人的意志。”荆轲道,“在这种时候,朝廷上下更应该振作起来,同心协力,不能让敌人的阴谋得逞,否则,后患无穷。”

    “是啊,可当官的人都是洁身自好,要同心同德只怕难啊。”

    荆轲思索道:“鲁兄,尽快替我引见太子,我想找太子好好谈谈,国家不能这么稀里糊涂下去。”

    “行,我立刻找太子殿下说明此事,一定全力举荐,荆兄回去等我的好消息。”说着站了起来。

    荆轲也起身还礼:“有劳鲁兄了,兄弟一有消息可去月满楼客栈寻我,今后我有可能暂住在那里。”

    “嗯,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