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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东宫对

    爱情的挫折让荆轲显得很消沉,他踏出庆府,提着宝剑,漫无目的的游荡在大街上,忽然想借酒消愁,想到了许久未见的高渐离,于是奔他而去。

    荆轲去高渐离的宅子就像进自己的家一样,随意自在,无拘无束,而下人对他也总是热情相迎。

    高渐离是个音乐演奏家,荆轲找他的时候,他十有八九都坐在琴弦旁击筑唱歌,当然这次也一样。

    荆轲一踏进门便听到悠扬的琴音如春风拂面,溪水潺潺般沁人心脾,忍不住叫道:“妙哉!妙哉!”

    高渐离听到动静便知来者是谁,忙停住手,抬头望了一眼,便揶揄道:“老弟,许久不见,今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荆轲阴沉着脸,一声不吭,自顾自的走进厅堂,寻了个位置坐下,叹气道:“别提了,老弟我正烦着呢,可有好酒来两斤让我压压惊。”

    高渐离走到在他面前坐下,看了他两眼,见他双眉紧锁,眼神飘忽不定,心说这又是得了哪门子气,转头朝门外喊道:“阿仁。”

    “东家有何吩咐?”阿仁跑进来问。

    “去打两斤酒一盘肉上来。”

    “好勒。”

    一盏茶工夫,阿仁将酒肉端了上来。

    高渐离一边斟酒,一边问:“老弟,一个多月没见,去哪潇洒了?我去你家找了你好多次,你大哥说你出远门了,问他他也不知你去了哪,这是何故,瞒着家人?”

    荆轲举起酒盏连喝了两杯,才开口说道:“我去秦国刺探军情,不想让他们担心,所以就没有告诉他们去向,可有时候想隐瞒却很难瞒得住,一家人总要相见,见了总会说漏嘴,就像我见到渐离兄本不想告诉你,但又不忍心骗你,只好如实相告了。”

    渐离轻笑道:“怎么和家人闹口角啦?”

    “怎么会呢?”

    “终于投身革命了,莫非是为了这事而苦恼吗?”高渐离探着身子小声问。

    “也不是。”荆轲将酒盏停在唇边说道。

    “那为何事烦恼?”渐离直起身子,“你二少爷从来不知烦恼为何物,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别的事来。”他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细嚼慢咽起来。

    荆轲喝干酒,舔舔嘴唇,喃喃自语道:“我和若华的婚约被她父亲一把火烧了。”

    “啊,居然有这种事情!”高渐离大惊失色,一口肉差点喷出来,“兄弟,这是怎么回事?”

    荆轲侧着脑袋冷哼一声:“这还是其次,如今若华被他父亲锁在屋子里,老头子还真吓下得了狠手,我想把她救出来,但不知怎么办才好。”他抬起头想了想,“要是偷偷的去救她倒也不难,只是救出容易,但和她父亲的矛盾就更加激化了,正为这事而苦恼。”

    “庄小姐何故被她父亲囚禁起来?”高渐离不解。

    “还不是因为她非要和我一起去秦国刺探军情,当时我就劝她别去,她一意孤行,不听劝,回来便受到了她父亲的惩罚。”荆轲呼出一个闷气。

    “哦,是这样。”高渐离点点头,但突然又改囗了,“不对呀,老弟,我怎么觉得这思路很混乱,不符合常理呀,你想……”

    荆轲摆摆手打断他道:“你是不是想说,咱们都有婚约在身,即使在一起,也用不着发那么大的火,而且,老家伙又把一纸婚约烧了,更是蛮横无理。”

    “对,对,我就是这意思,那郡守为何突然变卦了呢?

    “我不知道。”荆轲拿起杯盏咕咚一声,又是一杯下肚,放下杯盏看着高渐离,“也许是咱们家不如以前了,老家伙看不上了,所以就借故毁约了。你不知道,他的话有多难听,我不想说,多说无益,说多了都是泪啊!”荆轲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未到伤心处!

    高渐离哀叹一声,递过一条帕巾给荆轲,劝道:“兄弟,不要灰心,只要庄小姐依然喜欢你,那事情还不是很绝望!”

    荆轲接过手帕擦了下眼泪,说道:“话虽如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渐离兄可有办法替我想想。”

    高渐离沉思良久,缓缓说道:“我琢磨这事的确有点棘手,郡守可不是一般人,轻易得罪不起。”

    “所以,我不敢轻举妄动。我在想,老家伙将她关押起来,只是一时怒气,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会怎么为难她,只不过若华这人平时不喜太拘束,关她一天两天还好,时间一长,她便要发疯。”

    渐离道:“如此说来,还是静观其变,等过几天再瞧瞧。老弟你也可派人悄悄打听打听庄小姐的情况,或者捎几句话进去给她,表明一下你的态度,先稳定住她的情绪,再伺机而动。你说呢?”

    荆轲沉吟道:“嗯,也只能先如此吧。”

    “来,咱们干一杯。”

    这时,阿仁跑来传话:“东家,门外来了两个将军,说是找二少爷。”

    高渐离闻言看向荆轲,荆轲也是一脸狐疑:“兄弟要不要躲躲?我让阿仁去告诉他们,说你不在。”

    “不用,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出去瞧瞧,阿仁,带他们进来。”荆轲站了起来

    一名身体魁梧的将士朝两人拱拱手,他声音洪亮:“请问阁下哪位是荆轲荆少侠?”

    荆轲道:“在下便是。”

    那将士道:“本将军乃宫中卫士,奉太子殿下的命令,请荆少侠往文和殿走一趟。”

    荆轲想,文和殿是太子住的东宫,想必是鲁敖说服了殿下,因此才召见自己,不禁喜出望外,笑道:“麻烦将军,前面带路。”

    “请。”那卫士摆了下去的手势,“外面马车已备好。”

    一支香的工夫,马车便来到了内城的正阳门,一行人下得马车,早有宫中内侍守在门口,那卫士客气道:“荆少侠,这位是太子殿下宫里的内臣,他会带您过去。”

    荆轲拱拱手,道:“多谢将军相送。”

    内侍上前几步,用他特有的声调说道:“荆少侠,请跟我来。”

    荆轲跟着他穿梭在豪华的建筑之间,走了片刻,绕过一条长长的回廊,迎面碰见几个宫女打扮的女子,穿戴华丽,姿态端庄,彼此擦肩而过。荆轲一面跟着内侍一面欣赏着宫内的恢宏建筑,早忘了来时的路。又走了片刻,来到一条宽阔的花岗石路,两边种着一排排高大的海棠树,那内使便说:“荆少侠,前面那座绿瓦红墙的宫殿便是太子爷的住所。”

    “有劳内臣。”荆轲道。

    终于走到了文和殿前,这是一座坐北朝南的宫殿,虽盖着一层却有两层的高度,而宽度足有百步,甚是恢宏气派。殿前有两名提剑的卫士把守,那内侍走到台阶前停住脚,转头对荆轲说:“荆少侠稍等,老奴先去禀报一下太子爷。”

    “内臣请。”荆轲拱手道。

    少倾,那内侍出来回话道:“荆少侠,太子有请。”

    荆轲整整衣冠,跟着内侍进入大殿,文和殿不仅外观恢宏,殿内也是十分宽阔,装饰得更是富丽堂皇!

    跨进殿内,走了几步抬眼便瞧见大殿之上坐着一位眉清目秀,长相俊朗的少年,底下坐着两人:一人是年长的官员模样,他不认识,另一人是鲁敖。那少年大概十七八岁,头戴金色霞冠,身穿绛紫色龙凤锦绣缎袍,腰佩一条玉带,这时正和那年长的官员说话,荆轲望着太子殿下,暗暗钦佩,太子竟如此年轻,比自己还要小几岁。

    内侍小声道:“太子爷,荆少侠已带到。”

    荆轲拱手道:“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见到荆轲也是一脸惊奇,他听鲁敖说此人剑术精湛,胆识过人,而且一身正气,是难得的栋梁之才,还以为会是一个深谙世故的中年人,如今看来也不过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便有点年轻人之间的惺惺相惜,他朝鲁敖旁边的位置指了指:“荆少侠不必多礼,请坐。”

    荆轲道:“多谢太子殿下!”他走到鲁敖身边坐下,两人用眼神会意,彼此微微一笑。

    太子叫身边的侍从们都退下,大殿内便只剩下四人,随即对荆轲介绍道:“荆少侠,这位是太傅,本殿下的恩师。”

    荆轲起身拱手拜见:“太傳幸会!”

    太傅也起身回礼:“荆少侠幸会!”

    “这位鲁先生你们认识就不用介绍了。”

    荆轲点点头。

    彼此介绍后,太子于是切入正题,道:“听鲁先生说,荆少侠上个月去了一趟秦国刺探军情,回来有要事要面见本宫,不知荆少侠想对本宫说些什么?”

    荆轲稍作思索,道:“回太子殿下,据在下了解,秦国国力非常强盛,兵精粮足,人才济济,嬴政听取了李斯‘远交近攻’的策略,已经花重金收买了齐楚等几国的君臣,正准备攻打韩国。韩国公子韩非面见了秦王,作了一番利害关系的分析,他说攻打韩国免不了让秦军损兵折将,韩国不用打,秦国只要消灭了其它国家,韩国便可不战而降,那么秦军就可保存实力去攻打其它的国家了。嬴政听了,非常高兴,便有取消先攻打韩国的计划。目前嬴政在李斯的远交近攻和韩非的不战而降之间左右摇摆,举棋不定。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嬴政一统天下的号角已经吹响,不日将起兵东出函谷关,请太子殿下做好备战准备。”

    太子对秦国出兵的计划也有所耳闻,但听到的没有荆轲说的那么全面准确。

    太子看看荆轲,想了想,说道:“荆少侠,思路清晰,看问题一针见血,阁下有什么好的建议,请指教。”

    “指教不敢。在下以为,对付秦军最好的办法还是游说六国合纵抗秦,假如各自为战,正中了秦军逐个击破的阴谋。我已私见了韩非,他主张的不战而降只是权宜之计,我向他提出六囯合纵抗秦,他听后非常感动,当即表态同意,而且为我修书一书,必要时可以拿信交给韩王,只要其它国家同心同德,韩国一定也会站在秦国的对立面。还有燕国的长公主也同意我的看法,唯有六国合纵才是出路。”

    太子向来疾恶如仇,对秦国的狼子野心一直耿耿于怀,听荆轲说的热血沸腾,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他忽然站起身走到荆轲面前,很赏识的看着他说:“少侠心系天下,一心为国,让本宫非常感动。阁下刚才说到燕国的公主,我没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荆轲解释道:“也是机缘巧合吧,我去秦国打探军情,燕国的长公主女扮男装和一位禁军将领也在秦国探听军情,彼此同住一个客栈,然后就这样认识了。公主殿下同意合纵回去说服燕王,而我希望能说服魏王同意合纵,这样便有三国同盟,望太子殿下成全!”

    太子道:“少侠说哪里话,大敌当前,同仇敌忾,阁下都能挺身而出,本宫又岂能坐视不理。”

    荆轲大喜道:“如此甚好!”

    太子转身看向太傅周琦:“老师,博学多才,方才荆少侠的话您也听了,有何感想,说来听听。”

    太傅周琦老谋深算,在朝中一向保存中立,既不得罪主战派,也不贬低主和派,听太子让他表态,他有所感触,站起身,挺起胸膛说道:“荆少侠正义凛然,满腔爱国热情,让老夫深感钦佩。老夫身为太子太傅,也当为国效力,殿下,荆少侠所言甚善,可面奏魏王,晓以利害,合纵抗秦才是明智之举。”

    “嗯,太傅与我想到一块去了。”太子思索片刻,笑道,“不如明天早朝我们带上荆少侠,然后奏明父王,以大局为重,让他体谅我等的良苦用心,同意荆少侠合纵抗秦。”

    太傅周琦微笑道:“殿下遇事果断,善恶分明,真乃有德储君,让老夫深感欣慰!”

    鲁敖也附和道:“鲁某虽人微言轻,亦当为太子殿下效犬马之劳。”

    “好,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