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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九死一生

    冒顿通过边关贸易口的通道派出密探混入燕国境内,然后暗中打听荆轲的身份真伪,以及他所说的那些话。

    各方打听后,坐实了荆轲的驸马身份,并且他所说的那些话也不假,但有一件事,冒顿听后,认为荆轲在撒谎,并不是真心投靠匈奴,而是燕国派来的卧底,于是将他们打入大牢,进行严酷审讯。

    时光荏苒

    三人来到匈奴已有半个月。

    燕都玉清殿。

    长公主姬月在殿内来回踱步,一脸焦灼不安的样子。荆轲临走前告诉她不出意外的话十天内准能回来见她。她每天翘首以盼,一天不知要让内侍去边关打听多少遍。可如今都已过去半个月了,依然没有三人的消息。

    这几天过的日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漫长。

    姬月急道:“再去打听,驸马爷……阿非回来没?快点!”

    “喏。”一名内侍领命出去。

    王宫离居庸关直线三百里,内侍快马加鞭,上午出去,傍晚时分才回来禀报。

    “情况如何?”姬月起身追问。

    那内侍一脸疲惫的躬身拜见道:“回公主殿下,小人去边关询问,守城将士说,三人出去后,没见过他们回来。说一有消息会立刻派人通知长公主。”

    “怎么会这样?”姬月失魂落魄的一屁股坐在卧榻上,口里喃喃道,“那么久都没消息,阿非他们一定是暴露了目标,要不然,肯定会有消息带回来的。”她突然伤心起来,“阿非啊阿非,你为什么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呢?即使要回报我,也不用选择这条路。都怪我,不让你去,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姬月不停的责怪自己,泪水跟着夺眶而出。

    身边的宫女低声劝道:“公主殿下,奴婢不忍见你伤心的样子,何不找丞相商量一下,看他有没有办法。”

    一语惊醒梦中人,姬月当即吩咐内侍:“去把丞相叫来。”

    “喏。”

    片刻后,在偏殿书房见了将渠。

    姬月屏退了左右,直接了当的对将渠道:“丞相公务繁忙,本宫那么晚了还召你进殿,实在是事出突然。”

    将渠恭敬道:“长公主有事尽管吩咐,老臣义不容辞。”

    “嗯,”姬月点了下头,“丞相,荆轲他们前去匈奴那么久,至今杳无音讯,本宫非常担心。”

    将渠沉吟道:“荆少侠此人,本相虽然只是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但是一番交谈下来,荆少侠他,为人豪爽,才思敏捷,工夫也了得,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过去半个月了,按理来说,老早就见到匈奴人了,该有的交涉也都谈过了,为何迟迟不见动静呢?”姬月面露苦涩。

    “匈奴人虽然粗鲁彪悍,终究也不傻。老臣以为,他们听到荆少侠的一番措辞后,不会轻易相信,也会想方设法核实信息的真假,一来一去,自然耽搁了时间。所以,长公主,还需耐心等候。”

    “哦,丞相一说,本宫的心里稍稍宽慰了许多,那就再等等看吧。”

    “嗯。”

    这天中午,荆轲三人五花大绑着被匈奴武士押到了刑场。

    北风呼啸,凌乱了他们的长发,晶莹的雪花不知何时蝶舞般翩然而至,先是细小的如颗粒状,不多时,纷纷扬扬,已成白茫茫一片。

    三人立刻被风雪包裹。

    荆轲一脸忧伤,望着漫天的飞雪,不禁凄然一笑,扭头望了一眼身边的田光和阿弛,两人的脸上均已挂彩,慨然道:“田兄,阿弛,对不起,怪我一时逞能,连累了你们,不仅被这帮蛮夷人无故挨打,而且还送上了不归路,唉,一失足,成千古恨!”

    那名细作打听到长公主的驸马貌似成婚没几天;然而燕王体弱多病,太子不在国内,但朝局依然很稳定,各司其职,不像有内乱的迹象。因此冒顿怀疑荆轲所谓的里应外合,夺取政权,很可能是一场骗局,骗匈奴大队进关,然后来个一网打尽。想到此,冒顿惊出一身冷汗,于是将三人打入大牢,严刑逼供。但三人悍不畏死,无论如何受刑,始终不改其志。

    冒顿无奈,只好将他们绑于刑场,斩首示众。

    田光干咳了几声,疲惫的抬起头望了一眼荆轲,挤出一丝微笑,道:“贤弟,何出此言,大丈夫死得其所,又有何惧!”

    阿驰也意气风发的说:“荆爷,小人只是一介武夫,跟着荆爷走南闯北,也算见过了世面,死怕什么,十八年后咱又是一条好汉。”

    “好!”荆轲凛然道,“既然如此,难得大家汇聚刑场,不如咱们三人就结拜为兄弟,如何?”说着扫视着二人。

    “求之不得。”田光、阿弛异口同声。

    “阿驰你多大?”荆轲问。

    “小人二十有二。”

    “这样的话,田兄是大哥,阿驰你是三弟。”

    “大哥、二哥。”阿驰喊道。

    “二弟、三弟。”田光喊道。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三人一齐喊道,说完哈哈大笑。

    刑场上的匈奴人看到三人异常的表现都惊呆了。

    站在不远处的冒顿,一直盯着三人若有所思。

    这时,他朝三人走了过去,然后来到他们面前,冰冷的目光如野兽般盯着他们看,最后将视线停留在荆轲面前,道:“小子,本单于敬你是条汉子,我再最后问你一次,你若老实交代,我便饶你不死。”

    荆轲迎着他的目光,面不改色,忍着身上的伤痛,笑道:“我想说我真是瞎了眼,当初怎么没想到你冒顿单于,只不过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放肆,敢和大单于这么说话。”侍卫立刻打断了他的话,拔出佩刀欲砍荆轲。

    冒顿对侍卫摆摆手。

    荆轲继续说道:“早知如此,本驸马就找忽突大汗了,何必跟你费口舌,还白白丢了性命。”说完鄙夷一笑。

    冒顿闻言,哈哈大笑,道:“小子,你想用激将法迎我上钩,你太小瞧本单于了。”说完脸一沉,转过身,朝行刑武士作了个向下用刑的手势。

    一名武士走到三人跟前抡起大刀准备行刑。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出现一个响亮的声音喊住了刀斧手。

    “慢着。”左贤王屠耆居然挺身而出,拦下刀斧手行刑,这,太逆天了,“驸马爷乃千金之躯,岂能轻易受死,太可惜了。”说完一阵大笑。

    “还不快松绑。”更不可置信的是冒顿也一改之前冷傲的态度,变得春风般温暖。

    武士上前松开了他们身上的绳索。

    冒顿笑道:“驸马爷受惊了,本单于这么做也是身不由己,人心叵测,唯恐有诈,不得不防,故演了这一场戏,以试真假。现在本单于已相信驸马爷一片赤城之心,所说属实。来人,设宴款待驸马三人,本单于要替他们压压惊。”

    荆轲三人死里逃生,虽然面上装出笑容,但心里已把冒顿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它娘的匈奴人别看他五大三粗的,心眼也挺多,要是胆小一点,早被他诈出来了,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经历过种种考验后,荆轲等人终于获得了冒顿的信任,奉为座上宾。

    酒足饭饱后,双方对如何夺取燕国都城做了一番商量,然后达成了共识,一切按照荆轲事先谋划的计策执行。

    冒顿大队人马按部就班只待一声令下。

    荆轲三人顺利回到燕都,然后马不停蹄的进入丞相府衙,一边派人通知长公主姬月。

    这个计谋只有五人参与:姬月,将渠,荆轲三人。

    所以回来后,将渠满脸喜悦,热情迎接了他们。随后单独请他们到内厅秘密商议。

    荆轲便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将渠,丞相听到三人差点被匈奴所害,不禁吓出一身冷汗,同时佩服三人的豪情壮志,可歌可泣!

    最重要的是凯旋而归,所有的委屈和惊险都是值得的,化悲痛为力量,为接下来狠狠的打击匈奴人做好准备。

    “阿非!阿非!”姬月接到荆轲他们顺利返回的消息后,不顾寒冷,连外套也不披一件,坐上马车匆匆赶了过来。

    进入丞相府衙,并未见到荆轲等人,于是着急的大喊大叫起来,巴不得立刻见到他。二十多天的朝思暮想,苦苦等待,终于盼来了,能不激动吗?

    一名侍卫忙上前禀道:“回公主殿下,丞相正在内厅商议大事。”

    “快……快带我过去。”

    “喏。”

    厅堂内的将渠等人听到外面杂沓的脚步声,立刻停止了交谈。

    内侍在外面禀道:“丞相,长公主到。”

    将渠急忙打开大门,叫了一声长公主,姬月似乎没听见似的,愣愣的站在原地,泪光盈盈的望着荆轲,纵有千言万语,却一句也想不起来。

    荆轲三人也起身拜见姬月。

    突然,长公主完全不顾那些制度礼节,紧紧抱住了荆轲。

    将渠见状,貌似很理解姬月的这一行为,荆轲完成使命,仗义相助,配得上长公主这一抱。旋即示意众人悄悄离开了现场。

    姬月胸膛微微起伏着,清亮的眼眸中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往下滴落。

    “阿非,你说十天就能回来,为什么去了那么久?我每天翘首以盼,就是等不到你回来,我好害怕……害怕你会不会出事。”姬月嘤嘤抽泣着。

    荆轲被眼前这一幕弄得有些措手不及,毕竟人家是长公主,突然投入他的怀抱,他事先毫无思想准备。

    然而,事已至此,也只能勉强应付了。听她的语气似乎很担心自己,于是柔声安慰她道:“匈奴单于开始并不相信在下的话,后多方求证,才得到认可,所以才耽搁那么久。也是在下轻敌失算,让长公主受惊了。”荆轲隐瞒了差点遇害这一细节,不想让她更加伤心。

    姬月这时停止了哭泣,抽回了身躯,从衣袖中取出丝帕轻拭着眼泪,眼角瞥了一下周遭,道:“没人的时候,不用叫我长公主,我父王叫我月儿,你也这么叫吧。”忽然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了。

    荆轲一怔,隐隐感到长公主这是在公开向他示爱,但自己已有若华,又岂能脚踩两只船,便委婉的拒绝道:“这,恐怕有失君臣礼节,在下只是一个外乡人士,实不敢如此称呼。”说完低下头去。

    姬月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暗暗叹了口气,道:“罢了,不为难你了。快跟我说说,怎么取得匈奴单于的信任的?”

    荆轲又复述了一遍经过,中间隐去了差点遇害的情节。

    姬月听说他们还在匈奴狱中受了酷刑,忙道:“我让内侍去把太医叫过来,替你们瞧瞧……

    荆轲止住道:“不必了,都是一些皮外伤,无大碍,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真的没事吗?”姬月闪着晶莹的眸光含情的注视着他。

    “咱们都是练武之人,没那么多讲究,放心吧。”荆轲点点头。

    “那行,有需要随时通知我。”

    “多谢长公主。”

    “阿非,”姬月展颜一笑,拉着荆轲的手跨进厅堂内,轻声道,“说服了匈奴单于,接下来怎么做?”

    “适才与丞相商量好了此事,三天后实施计划。”

    “好,本宫当亲临现场,看你们怎么关门打狗,呵呵。”姬月半眯着眼,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啊,这……太危险了,公主还是留在京城,等我们的好消息吧。”荆轲大为惊讶。

    姬月背着手,踱到一张楠木屏风前,然后扭头微笑着瞧了一眼荆轲,道:“那么精彩的表演,可谓千载难逢,不亲临现场,错过岂不可惜?!”

    荆轲闻言哭笑不得,心想这个长公主还挺会玩的,便道:“到时多派几个禁军高手保护公主,我想也不是不可以。”

    “本来就可以。”

    话音未落,姬月顿时打出一套南拳北腿,攻向荆轲,荆轲猝不及防差点被打成猪头,还好身手敏捷,躲过了姬月的偷袭。随后,他稳定心神,以守为攻,二人便在丞相内厅打了起来。

    原来长公主姬月也会武功,而且还不弱。二人斗了二十回合,不分胜负,当然荆轲只出了五成功力,故意让着姬月。

    直到府衙前院的丞相等人听到了打斗声,吃了一惊,慌忙跑向后院,见长公主和荆轲扭打在一起,又是吃了一惊。

    见一大群人围过来,二人停止了打斗。

    姬月旋即笑道:“本宫正与少侠切磋武艺,大家无须惊慌。”

    此话一出,众人这才露出了笑容。

    荆轲拱手道:“长公主身手不凡,令在下刮目相看,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

    姬月向荆轲使使眼色,说着两人才听得懂的话,道:“本来就可以?”

    “对,可以。”荆轲心领神会的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