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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关谷道大战

    居庸关内有一条长长的关谷道,呈南北走势,形态蜿蜒曲折,周长四十多里,位于太行山山脉和燕山山脉之间,惊叹大自然的神奇,竟在两条山脉之间鬼斧神工般开辟出一条大峡谷。两山林木茂密,郁郁葱葱,悬崖峭壁,岩石峥嵘……

    关谷道是燕都继居庸关后北防匈奴的第二道防线,此地山高地险,林间最适合隐藏伏兵,而山顶的制高点更是打击敌军的最佳位置;既可以用弓弩手射击,又可以就地取材用石块或木桩往下砸……

    出了这条关谷道,到达燕都便一马平川了。

    大战前的最后时刻。

    燕国丞相府衙。

    荆轲参与了这次军事部署,然后埋下天罗地网,等匈奴人跳入。

    按照事先计划,荆轲命人在居庸关城楼左上角竖起红色旌旗,表示已经控制守城将领,同时派人前往匈奴营地传递消息。

    这时,冒顿正与将领们喝酒,听军士禀报说驸马已成功得手,倏地站起身,大笑道:“勇士们,立刻吹响队伍号角,准备出发。”说着兴致勃勃地朝帐外踱去。

    在嘹亮紧急的牛角声中,两万匈奴铁骑吆喝着从四面八方飞奔而来,为首的部落首领纷纷向冒顿靠拢,这情形如同饲养员投喂食物前的叫嚷一样。

    一人眼里冒着贪婪的光,咧着嘴大笑道:“大单于,终于开张啦,再耗下去,大伙真要喝西北风了。”

    “不必多言,本单于清楚。”

    “是,是。”

    冒顿趋前两步,转过身,面向匈奴两万铁骑,一脸肃然,顿了顿,他慷慨陈词,以鼓士气。

    “众勇士,今日一战,不是掠夺财帛人口,抢了便可离开,而是帮助燕国驸马夺取政权,只要完成任务,从今往后,财富将会源源不断。”

    言毕,草原上立刻响起震耳欲聋的高呼声:“大单于英明,大单于英明……”

    冒顿旋即跳上汗血宝马,手握长鞭朝燕国方向一扬,道:“出发。”说完纵马驰骋,身后两万铁骑呼啦啦紧随其后。万马奔腾,声势浩大,如滔天巨浪一般。

    居庸关内,作战部署都已安排妥当。

    然后,荆轲,田光,阿驰三人跨上马准备出居庸关十里外迎接冒顿单于。

    这是匈奴人的一个策略,为了安全起见,表面上说是让荆轲出城迎接他们,其实是作为人质将他挟持。

    姬月身穿黄金甲,腰佩龙泉剑,骑一匹高头大马,率领一队将领,喊住荆轲。荆轲以驸马身份也是一身黄金甲护体,威风凛凛,英姿飒爽,跳下马背,望着姬月。身边田光一身红甲宝剑,阿驰一身银甲双刀。

    三人一身戎装,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姬月一脸肃然,望着荆轲,关切道:“阿非,胜败在此一举。再次深入险境,务必小心谨慎!一有抽身机会,立刻撤离现场。”

    “嗯,放心吧殿下。”

    姬月泪水盈盈的望着荆轲,眼里充满着柔情蜜意。

    顿了顿,又向田光、阿驰拱手拜谢,也嘱咐了一番。

    随后三人跳上马飞奔而去。

    纵马十里,片刻即到。三人坐在马背上等着匈奴人马。

    须臾,田光饶有兴致的扭头看向荆轲,笑道:“二弟,觉得长公主为人如何?”

    荆轲迎着他的目光,漫不经心道:“殿下一身正气,忧国忧民,对朋友也仗义相助,为人自然没的说。”

    田光呵呵笑了笑,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二弟聪明人,还需大哥提醒吗?”

    阿弛在一旁偷笑,忙抢话道:“二哥,小弟那么笨都看懂了,您就告诉大哥吧。”

    荆轲瞧了阿弛片刻,然后移开目光,苦笑道:“大哥知道,小弟早有意中人,所以,对于殿下的一番好意也只能藏于心中了,又岂能有非分之想。”

    田光点点头:“你向她说明了吗?”

    荆轲摇摇头:“她只是对小弟有所暗示,至于我,就假装不知道吧,呵呵。”

    “感情的事情也不能勉强。”

    两人百无聊赖的闲谈着。

    忽然,阿驰喊道:“大哥二哥,快看,大批匈奴人来了。”

    两人定睛一看,果然,黄尘漫天,千骏万马,黑鸦鸦一片,朝这边缓慢的奔跑过来。

    为首的正是冒顿。

    荆轲镇定道:“大家自然点,别让冒顿看出破绽。”

    须臾,冒顿笑吟吟的领着大队人马靠近荆轲三人。

    荆轲在马上拱手道:“大单于大驾光临,在下恭候您多时了。”

    冒顿也握拳道:“好兄弟,久等了。

    “无妨无妨。”

    冒顿眺望远处的居庸关,若有所思道:“咱们以“清君侧”的名义,让燕王交出贼臣将渠,然后趁机袭击都城,拿下燕国政权,那燕王等王公贵族是否一并铲除掉?”

    荆轲不假思索道:“当然,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哈哈哈,好。”冒顿得意道,“好兄弟有何要求,尽管吩咐,本单于一定替你肃清障碍,做个稳稳当当的燕王。”

    “多谢,一切有劳大单于了。”荆轲笑嘻嘻拱手道,“请!”

    “请!”冒顿对左贤王屠耆使了个眼色,后者便带上一队士兵绕到冒顿和荆轲前面,形成一个包围圈,将荆轲三人挟持在内,然后率领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朝居庸关前进。

    片刻后,到达居庸关城门下,城上的将领望着城下连绵数里的匈奴骑兵,如一条巨龙横卧在大地上,不禁有些胆寒,倒抽了一口凉气,但还是强作镇定,以免露出马脚。

    荆轲趋前一步抬头朝那将领高声喊道:“罗将军,本驸马已到,赶快放下吊桥。”

    那罗将军很配合的应声道:“末将遵命。”旋即缓缓放下吊桥,停在一条沟渠间。

    荆轲道:“大单于,让大队人马迅速跟上,沿关谷道前进。”

    “勇士们跟上步伐。”冒顿一喊,军队立刻朝居庸关内开拔。

    约莫前进了一刻钟,大队人马才悉数进入居庸关内。

    然后,守城士兵重重的关上城门。城楼上将领当即下令三军做好战斗准备。

    此时的天空灰蒙蒙一片,像是要下雪的样子,周围山林间静寂无声,气氛沉郁而压抑,无形中有股杀气在暗暗酝酿。

    先头部队这时已进入关谷道内。匈奴左贤王屠耆暗自纳闷,道路两边林木茂盛,大队人马喧闹前进,为何一路上听不到一声鸟鸣,看不见一只动物。虽然是大冬天,动物躲藏起来冬眠,两万铁骑路经此处不可能惊不到几只鸟雀,几头动物。

    唯一的解释是丛林中有伏兵埋伏,提前吓跑了动物,因此才如此寂静无声。

    这是游牧民族多年野外狩猎的经验。

    但部队正有序的前进着,屠耆也不敢冒然停止前进,不然后面的骑兵就有可能因为惯性而冲向前方骑兵,导致相互踩踏,军心大乱。

    他把自己的疑惑悄悄告诉了身边的亲信,那人便提议说要不向单于汇报,让他决定去留。

    屠耆点点头。

    埋伏在灌木丛中的大将军桓桓,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匈奴人一步步踏进伏击圈,暗暗窃喜,心想,这群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今日也要叫你们尝尝妻离子散的滋味。

    就等前方信号,便能拉弓提弦将匈奴人各个射成刺猬。

    那名匈奴亲信艰难的绕到冒顿身边,小声嘀咕了一番,冒顿闻言大吃一惊,当即问荆轲,为何山谷中如此清静?

    荆轲先是装傻充愣,说马蹄声太吵听不清。冒顿又大声说了一遍。

    “可能是天寒地冻的原因吧。”荆轲随口一说,目的在拖延时间。

    冒顿想,部队已深入腹地,和他扯皮也毫无意义,便压低声音对那亲信说:“看好他们仨人,别让他们跑了,只要有他们在我们手上,就不怕燕国将领耍花招。”

    那名亲信受命而去。

    这时先头部队已越过了山林,到了一处崖石峭壁之间,望见两边光秃秃的岩石嶙峋,奇形怪状,宛如魍魉魑魅,凝视着沿途的匈奴人,似乎在嘲笑他们的愚昧无知。两山之间的道路也变得狭窄而曲折,其间的距离也就一丈多点。

    就在众人放缓速度,顿感眼前情形的诧异之时,忽然听到隆隆的杂沓声,从山谷那边回荡过来。

    众人又是一惊,座下马匹也躁动不安起来,一声声的嘶鸣响彻山间,听起来悲壮而凄凉。

    冒顿满脸疑惑吃惊的看向荆轲,勒紧着马缰绳,厉声道:“驸马,这是什么声音?”

    荆轲装出一脸无辜的样子,道:“在下也未知何故,前方谷道口已有我将领把守,不可能有军队过来,莫非……莫非是山体滑坡,自然灾害。”

    冒顿闻言,对身边侍卫示意道:“快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侍卫策马朝前行驶,过了一个弯道,赫然发现十丈开外,成群结队的牛羊朝这边奔跑过来,饶是心狠手辣的匈奴人看见这架势也是心里发毛,惊恐万状,旋即掉头就往回跑。

    那侍卫吓得面色苍白,支支吾吾的向冒顿禀报道:“大……大单于,一大群牛……牛羊,不知何故,气势汹汹的朝……朝这边冲杀过来。”

    “什么?牛羊?”冒顿以为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对,是……是牛羊。”

    “他娘的,一群牛羊能把你吓成这样,没出息的孬种。”冒顿抽出锋利的弯刀,叫嚣道,“牛羊倒是好东西,可来的不是时候。勇士们,给我砍了他们。”

    话音未落,这些牛羊已冲到跟前,未等前面的匈奴骑兵拔出佩刀,已被疯狂的牛角羊角顶飞了好几人,顿时,现场一片混乱。

    这时大家才恍然醒悟,这些牛羊如此疯狂,原来是他们的尾巴被点燃了,所以才惊恐不安的朝前奔逃。

    恰在这混乱之中,荆轲三人趁机偷偷的溜走了。

    一阵厮杀后,匈奴人才将这群疯狂的牛羊砍杀完。等到混乱平息后,才想起荆轲三人,寻了半天,也不见他们的影子。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知道这混小子一定是跑了,大家中了他的阴谋诡计了。

    然后,又是一阵慌乱。

    突然,人群里有人指着山顶,喊道:“上面有人?”

    众人一听,齐刷刷的仰头朝山顶上张望,果然,悬崖上方一字排开站满了手提弓弩的士兵,正望着谷道上的匈奴人大笑不止。

    “快撤,咱们上当了。”冒顿慌忙下令。

    姬月站在山顶上,命令士兵发出攻击信号。

    紧接着,天空中响起了一声雷鸣般的巨响。

    听到指令的燕军士兵,顿时拉满弓弦,只听到“嗖嗖嗖”的利器的声音在风中滑过,满天的利箭便如飞蝗般直刺匈奴人的身躯,一瞬间,便倒下一大片。

    关谷道内,哀嚎之声不绝于耳。

    “快撤,快撤。”冒顿一边挥刀挡箭,一边命令士兵往居庸关撤离。

    然而,山上的箭如雨下,不停的朝他们射击,匈奴人死伤惨重,还有马匹也一同倒下,因此,把本就狭窄的山谷堵得水泄不通,要想轻松撤退谈何容易。

    “大单于,道路都被尸体和马匹堵死了,不如下马撤离,属下掩护你。”

    冒顿等几个部落首领只好弃马行走。

    这些匈奴首领都有武功精湛的侍卫保护,所以弓箭并未伤及到他们的身体。

    右贤王猛尝狼狈的逃窜着,嘴里不停地骂着荆轲,发誓要将他碎尸万段,生啖其肉。

    这时,猛烈的箭雨忽然停住了。

    大家一阵纳闷,于是停下逃跑的脚步,一齐抬头仰望山顶,却不知何故。

    “可能是箭镞打完了。”一人道。

    “妈的,把老子当活靶子打,这些王八蛋……”另一人屁股上被射了一箭,捂着伤口骂道。

    短暂停顿之后,突然,山坡上接二连三滚落下嶙峋的石块,木桩……。

    惊魂未定的胡人,看到这一情形,早吓得魂不附体,拔腿便逃。

    然后又是一连串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的回荡在长长的山谷间,场面的惨烈可想而知。

    又拼死抵挡了一阵。

    冒顿率领残余部落终于冲出山谷,来到一片开阔的荒野地,这时他清点人数,两万精锐居然只剩下四千人了。

    他接受不了这个残酷的现实,将手中的弯刀架在脖子上,欲自刎谢罪。身边护卫赶忙上前,紧紧按住他的手,跪下苦劝道:“大单于,千万不可自寻短见,事到如今,还是先想办法撤出居庸关,为死去的勇士们报仇雪恨。”

    其它将士也纷纷跪下,道:“大单于,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此仇不报死不瞑目。”

    冒顿闻言,不甘心的垂下了眼帘,一滴仇恨的眼泪从眼角悄悄滑落。良久,他缓缓睁开眼,望着狼狈不堪的众将士,暗暗发誓要血债血偿。于是放下手中的弯刀,扶起侍卫,又让跪下的勇士们站起身。

    左贤王灰头土脸的凑近冒顿,也劝道:“大单于,胜负乃兵家常事,切不可因此丧失斗志。杀出重围,重振旗鼓,来日再杀将过来。”

    “嗯,”冒顿侧脸望着屠耆点点头,然后对士兵们慷慨陈词道:“勇士们,大家说的对,此仇不报非君子,杀出重围,以雪我耻!”

    “杀出重围,杀出重围……”士兵们振臂高呼。

    “杀!”冒顿一声令下,四千残余匈奴浩浩荡荡杀向居庸关。

    行不到一里路,赫然发现一道人墙挡住了去路。

    手持长戟、长刀盾牌的燕军将士早已等在了那里。

    两军对峙。

    两万燕军精锐对冒顿的四千残余部落,以压倒性的兵力优势占据一方,何况燕军将士歼敌一万多匈奴,士气正盛。

    大将军桓桓带领三军将士,剑指冒顿,霸气侧漏道:“冒顿,你三番五次骚扰我边境,殊不知,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两万精锐已被我军消灭大半,只剩这点残兵败将,我劝你放下武器投降,或可饶你不死。倘若执迷不悟,居庸关便是你的葬身之地。”最后四个字他加重了语气。

    冒顿猛的朝地上淬了一口,用弯刀指着对方,道:“桓桓,你有什么好得意的,老子从没怕过你,若不是荆轲这个王八犊子耍阴招,你想赢我,简直是做梦。”他将目光扫向一旁的荆轲,“荆轲,你个混小子,老子只要在世上活一天,就会想方设法将你千刀万剐,方解我心头之恨。”

    “冒顿,”荆轲喊道,“我奉劝你一句: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好好的过你的牧马放羊的生活,别尽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否则,你的家族将会在草原上消失。”

    “大单于,怎么办?”谋士道,“他们有两万人马,而且是以逸待劳;我方才四千人,还是疲惫之师……”

    “和他们拼了,”侍卫道,“大单于,我们护着你杀出重围。”

    冒顿道:“大不了一死,决不投降。勇士们,给我杀。”说完挥刀冲向燕军阵营。

    大将军桓桓长剑一挥,燕军将士立刻锣鼓喧天,喊杀震地,上前迎敌。

    两军人马旋即展开相互厮杀。

    人多力量大。

    匈奴人即使再能打,毕竟也是强弩之末。而且还有荆轲、阿驰、田光,这些高手相助。

    胜负自然毫无悬念。

    然而,冒顿身边的四名彪悍侍卫太能打了,硬是杀出一条血路,护着冒顿和部落首领策马逃离战场,直奔居庸关城门。

    到此,四千残余士兵,只剩下一千余人。

    败逃至居庸关城门口又遭遇一股燕军突袭,但他们也不恋战,打开城门,砍断吊桥的绳索,逃离了战场。

    离开居庸关时,冒顿身边的士兵只剩五百余人。

    这也是匈奴人有史以来第一次遭遇那么大的惨败,几乎全军覆没。

    燕军则是打了个大胜仗,歼灭匈奴一万余人,俘获一千降兵;将士们心花怒放,围在一起簇拥着荆轲,将他往空中抛起,接住,又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