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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 章 覆没

    山谷中起了几丝微风,拂去了些许燥热,洪承畴身着一身麻衣,依次听着手下将官的对于今天作战的意见。

    “军门,贼军困兽犹斗,俗话说兔子急了尚可咬人。我军今日伤亡颇大,能否引蛇出洞,聚剿贼寇于原野之中。”作为总兵官,王承恩率先开口,提出自己的建议。

    “王总兵,贼军马军众多,多为马匪逃卒,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诱敌突围,恐有放虎归山之患。”李鸿嗣听完提出了不同意见。

    “我军兵强马壮良将劲卒,我认为流贼之命脉在于贼首,其余不足为虑。现今贼军已进绝地,若发现一缕生机,定争相逃,何不放开一面,半渡而击?”又有一人赞同王承恩的意见。

    洪承畴的手指在椅把上缓慢敲击,许久开口道,“神一魁复叛,复掠诸堡,我军需速破面前之贼,回师进剿。此前攻城死伤颇大,应尽之抚恤尽快发放,明日放开西门,引贼逃离半路击之,李副将守卫其余三门,王总兵坐镇中军,贺都司领骑兵护卫侧翼,惕生领一军为后备,集中所有骑兵,无论贼军走何门,务必不能使贼逃脱一人!”

    “官军把西门的营垒拆了。”李老豺激动的说道。

    独行狼满脸愁容,“围三阙一的老把戏莫不是将咱们当成傻子,这几日马军死伤不多,明日让步卒从西门突围,咱们佯装走北门,从东门突围,李老豺你再享受一晚去吧,明日就没这福分喽。”

    “昨日听张把总说西门外的营垒被拆了,贼军会从西门突围吗”

    “那谁知道,没准从咱们这突围呢。”

    “闭上你的臭嘴,老子迟早死在你的嘴上!”

    正当营垒中的官军士卒斗嘴时,一群群义军的步卒穿破薄雾从西门走出来,在头目的叫骂和鞭打下,组成四个数千人的大方阵,士卒破衣烂衫,只有管队能有一副破棉甲,武器也都五花八门,断了头的长矛、锈迹斑斑的断刀,还有拿着镰刀、锄头、粪叉的,朝着官军大压走了过来,众人满脸上写满了各种表情,有畏惧、有憎恨、有无奈,嘴里嘟囔着让人听不清楚的话。

    方阵后面的二百名骑手牵着战马,连战马也感觉到了空气中紧张的氛围,不安的打着响鼻。

    官军紧急构筑起了车阵,一辆辆大车被用铁链连在一起,侧面竖起一块块厚木板,一门门弗朗机和虎樽炮从炮口被推出来,黑洞洞炮口吞噬着阳光,“敌军一百五十步,一百步,八十步,”听着对面军官的喊叫,义军眼里充满了恐惧,大阵中有人试图后退却被飞驰而来的骑手一刀砍去了头颅,骑手拿着头颅示于众人,威胁到,“意图逃跑者,立即处死。”

    “开炮,开炮,开炮,”一声令下,炮口喷出团团白烟,无数弹丸在天空画出一道道痕迹,军阵被打出一处处凹陷,前进的速度明显放缓,人群爆发出一阵阵的骚动,许多人扔下手中的兵器掉头便跑,骑手过来想要阻拦,一颗铁弹呼啸而来,将骑手的上半身拦腰打断,内脏乱飞浇了周围的人满脸血,甚至有人脑袋上落了半截肠子,炮弹却并未停止,又砸翻了个人,犁出了一条铺满残肢断臂的血痕才停下。

    前阵的溃兵并未冲垮后阵,反而被推着向前走去,官造火器质量参差不齐放了几轮后必须泼水降温,趁此间隙义军方阵迅速靠近,大车后的弓手将羽箭一支支的射出,钉在盾牌上发出闷响,有的从盾牌的缝隙中射入直接将人钉在地上。

    军阵终于艰难的挪动到了大车前,大车中伸出无数根长矛,无数义军攀爬着试图登上大车却被捅穿身体,鲜血顺着矛杆流下浸满了红缨,前排义军拎起大斧砍的车壁木屑飞溅,车阵瞬间被打出几个缺口,从空中俯视,只见无数的义军拼命向前妄图寻求一条生路。

    “军门,流贼的马军并未出动”,王承恩观察完战场态势向洪承畴汇报到。

    “传令其余三门守军,严加戒备。”话音刚落,洪承畴身后的塘马打马而去将信息带给各路主将。

    咯吱咯吱,北门被缓慢打开,披甲骑士飞驰而出,见被营垒阻挡,纷纷扔出绳索套住拒马、鹿砦用力打马将其拉到一旁。义军在绝境中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冒着守军的炮火和箭矢,骑手下马手持大斧锤子,将寨门破开,剩余的骑手鱼贯而入与守军混战在一起,打头的皆身披双层甲。官军组成一个个七八人的小队,背靠背举起长矛宛如刺猬,只见骑手一个闪身握住刺向自己的矛杆,正欲挥刀,接着又有一矛刺了过来,骑手躲闪不及被捅穿了甲片,摔落马下。

    “我又刺死一个,范十八,你怎么不回话”。

    “猛一回头,却发现同伴不知什么时候被一刀割破了喉咙,早已停止了呼吸。”

    “军门,我与叶监军愿带兵救援。”榆林参政张福臻披挂整齐,对着洪承畴请求道。

    “惕生,务必将他们堵在北门”,洪承畴点了点头。

    正当义军准备溃围而出时,官军的援军到了,叶廷桂冲的太过靠前,一箭射来正中叶廷桂的护心镜,接着又是铛的一声射在头盔上,可并没有丝毫动摇他冲锋的决心。官军骑兵将义军骑兵整个兜了进去,义军彻底失去了战斗意志四散奔逃,张福臻的步兵到的稍晚,又在外面形成了一个更大的包围圈。

    没过多久,城中最后的八百骑兵,从东门冲出。

    “传令王总兵,固守中军,让抚标围堵最后之贼,贺都司,此时正当建功立业,如若擒杀贼首,我保举你升任游击。”洪承畴对贺人龙下了最后的命令。

    仅仅用了半个时辰,北门的营垒就被打破,正当义军看到生机的时候,远处传来了阵阵的马蹄声。

    “只能和他们拼了,造反这么多年,享受也享受够了。”骑士纷纷举起武器迎接最后的战斗。

    贺人龙骑着一匹乌骓马,如入无人之境带着亲兵横冲直撞,砍瓜切菜一般直奔义军头领而来。

    “独行狼三角眼、蒜头鼻、芝麻牙,李老豺右脸有块胎记,莫要放跑了一人,”贺人龙手下的亲兵不断的重复大喊二人的相貌,混战之中贺人龙见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官军小校一枪将李老豺打下马,忙打马上前掠过一刀将李老豺的脑袋砍下,小校跳下马高举人头,呼喊到,“李老豺已伏诛,尔等速速投降,”突然背后来了一骑将其砍翻在地,这人却又被官军刺落下马。

    经历过数次争夺后,李老豺的首级终于被枪挑了起来,义军余存不多的士气荡然无存,被官军如同捉鸡一样在原野中四处围捕。

    还未打扫完战场,贺人龙便火急火燎的向洪承畴汇报,“军门,刚审问了独行狼的亲兵,此人一看情势不对,就换成小兵的衣服带着几十骑从西门遁逃了,弟兄们正在搜捕,定能生擒此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