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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章 身死

    包围圈内的战场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王子顺被贺人龙的先锋死死咬住,脱不开身。

    “洪抚台有令,老贼马兵一个首级二两本色”,官军听到赏格后眼里看见的哪是人头,分明是白花花的银子,顿时嗷嗷叫着猛冲过来。

    官军骑兵手持三眼铳,在相距十步时点火,只听噼里啪啦的一顿响,透过烟雾一看,对方却毫发无损,随即用力将三眼铳当做榔头抡了过去。

    王子顺叫骂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用这种烧火棍”,随即引弓搭箭,一箭正中带队伍长的咽喉,伍长虽有铁护喉,却仍被一箭射穿,跌落马下,官军顿时一片慌乱。王子顺杀得尽兴,拿着一根马槊,身穿一身鱼鳞甲,带着亲兵左突右支,高声呼喊,“爷爷我砍蒙古人的时候,尔等还没从娘胎里生出来呢”。可随着越来越多的官军加入战场,胜利的天平越来越向对方倾斜,王子顺见情势不妙带领手下的骑兵正要脱离战场。

    突然三声号炮声响,侧面出现了一支马军,如猛虎下山一般冲了过来,狠狠的楔进了大阵。

    不久之前,战场左侧的山坡上,身穿一身暗黑色山文甲的刘礼嘉急切的问道,“贺都司,为何不下令进攻,我看贼军势大,山下的弟兄马上就顶不住了!”

    身边的贺人龙身穿一件半新不旧的蓝色布面甲,武举人出身的他不似普通的武将凶神恶煞,面容颇为清秀倒像是个读书人,只是左脸颊上一道长长的伤疤,为他平添了几分严肃,正在全神贯注的观察战场形势。

    “还不是最好时机,我军长途奔袭而来,人困马乏、战力稍损,我看贼人一时半会打不垮头阵这二百骑兵、步卒。传令下去,给马喂些精料,半个时辰后,随我突击敌军”,身后的骑兵纷纷下马,从背囊里掏出黑豆、盐巴让马舔舐。

    直到发现包围圈内的义军有溃围的迹象,贺人龙才翻身上马,拔出腰刀、鼓舞手下,“随我一起冲锋剿灭此贼,贼人营中财货尽予你们。”

    正当箭在弦上时,刘礼嘉请求到,“贺都司以我为饵如何?”

    贺人龙看了刘礼嘉一眼,“不可,来之前洪军门特意交代我,务必要护你周全,你若有失,我亦无法交待。”

    “我这有一封给洪军门的信,请都司帮忙转交,一切责任都由我来担,与您无关。”

    “贼军看我身穿此甲冲锋,定会向我集中,我要手刃此贼,为家人报仇,如若我不幸丧于贼手,请都司将我安葬在刘家堡。”刘礼嘉一脸决绝的说道。

    “十世之仇,犹可报也!”贺人龙不由得钦佩起这个看起来有些文弱的书生,亲手为刘礼嘉戴上铁覆面后,下令,“放炮,冲锋。”

    官军瞬间抹平了数量劣势,二百名骑兵在冲击途中分为两部分,一部堵住援军,一部直插身后,又将王子顺团团包围起来。

    “掌盘子,咱们又被包住了!”亲兵喊到。

    王子顺杀得正在兴头上,“对身后的亲兵说,“不要慌,随我冲杀出去,打通与大营的联系。”这时有眼尖的骑手发现了冲在最前方的刘礼嘉。

    “那身穿黑色山文甲的,定是对方主将,随我去取了他的性命,”王子顺一挥马槊带人直冲过去。两股骑兵好似血与铁的交融,穿身而过,“随我再冲”,王子顺的鱼鳞甲上布满了血迹与刀痕,双方又一次打马加速,如海浪拍打礁石激起无数红色的浪花,彻底绞在了一起。

    王子顺迂回到背后,一槊扫在刘礼嘉后背,将他打落下马,正待割去他的首级之时,又过来一彪人马,前排人人端着骑枪,一照面,就将王子顺身旁的数人捅落马下,后面跟着一排人,手持三眼铳近距离射击,借助烟雾,贺人龙一箭正中王子顺的左腋下,王子顺大叫一声跌于马下。

    刘礼嘉勉强爬起来,看准时机提刀上前,两个义军忙用枪朝他扎来,连忙往前一滚才堪堪躲过,发现自己与贼首已相距不到五步,忙用刀猛砍过来。

    王子顺半边的身子已经被鲜血染红,来不及抽刀,刘礼佳一刀砍来,迫不得已用铁环臂抵挡,当的一声,顿时蹦出几点火花。电光火石之间,用右手抽出铁鞭,第一次鞭打飞了对方的刀,紧跟着第二鞭又劈了下去,刘礼嘉躲闪不及,头盔瞬间被砸瘪进去,眼睛凸出眼眶、脑浆迸裂倒地不起,这时又有两名骑手,突破拦阻,举起狼牙棒对着王子顺的后脑打了过来,王子顺听到风声,连忙低头躲避,当的一声头盔直接被打飞。

    “掌盘子落马了!”无数骑士闻声朝着王子顺汇聚而来,一个骑士跳下马来,扶着王子顺上马,就在此时贺人龙领着自己的家丁如饿虎扑食一样奔袭而来,贺人龙从背后抽出一根短矛借助马力朝着王子顺扔了出去,十几步的距离山文甲再也不能阻挡,当场贯穿胸腹。

    突然外围传来了一片慌乱之声,官军惊恐的喊到,“不好了,流贼还有援军”,只见东西两面的山坡上又冲出大片骑兵,如同钢锥一样将贺人龙布置在外围的马军捅穿。

    “不要管他们,先取贼首的人头!”贺人龙在马上命令家丁跟他再冲一次。

    王子顺身边的骑兵本有崩溃的迹象,见有援军纷纷下马,将骑枪扎在土里固守待援。

    就在刚刚李存带领营中剩下的四百骑兵顺着喊杀声一路冲向战场,在驱赶走官军布置在外围的游骑后,李存接过了指挥权,

    “一策,你领一百人绕后夹击官军,剩下的随我冲击敌军,将掌盘子救回来。!”随即一马当先朝着战场冲来。

    贺人龙正督促家丁下马步战,一回头,只见一穿红小将如入无人之境,大批骑兵朝着自己掩杀过来,“射箭、射箭”贺人龙的声音也开始颤抖,只见密集的箭雨朝着陈一策覆盖,义军阵型瞬间凹陷下去接二连三有人摔下马,但不过一息之间,就与贺人龙的后卫撞在了一起。

    大批生力军,又一次扭转了战场上的兵力对比,冲的最前的骑兵距离贺人龙只有十几步。

    “将军,撤吧,让弟兄们在这白白送死不值当!”手下的亲信声嘶力竭的劝道。

    贺人龙恨恨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王子顺,恨恨的说,“吹号,撤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