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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聚英豪门宴

    洛阳大豪,“铁面崔钰”荆震大侠的寿诞终于到来!

    这天,站在桥头远远朝聚英庄门前望去,青烟弥漫,鞭炮之声不绝于耳。

    走近之后,聚英庄门前宽阔的空地上,擂鼓奏乐彼此起伏,舞狮采青、舞龙盘旋、八仙西游、寿诞福娃各显神通,穷苦百姓们都在两旁接受着荆大善人的慷慨施舍,孩童们都争先恐后地要糖要炮,而后都在念叨着:

    “多谢荆老爷子!多谢荆大善人!”

    不难见识这位“冥府判官之首”在当地的人望尤胜真正的冥府判官,可想其在江湖上能有一席之地,绝非单凭武功或者什么,这是真心为百姓谋福所得,比之靠铁腕所得的威名要长久得多、也更深远得多。

    聚英庄虽不比无剑山庄的恢弘大气,也不比古月轩的玲珑山庄那般秀美,但整座庄园规模甚大,特别是后院,一眼望去直是千檐百宇,院落多的数不清,真可谓千椽相接、万脊相叠,重门叠户、深宇广院!而且每间厢房的内部都装饰得富丽堂皇,比一般富豪人家的卧房还要华丽,司徒曼玲最近住的那间便是其中的佼佼者,可见这位江北豪富的身家。

    寿宴之上,华盖云集、群英毕至!武林大宗门派都派遣了身份崇高的门人前来道贺,不过相较于无剑山庄论剑大会又有所不同,如果说前者是属于武林大宗门派的聚会,那这次寿宴则更趋向于江湖绿林道豪杰的聚会,各类三教九流的人更多,也更为龙蛇混杂,比如说,前夜参加古月轩婚宴的顺丰镖局总镖头“龙魂刀”东方宇;鄱阳湖三十三连环水寨总瓢把子“逆水虹鲤”花飞鱼;偃月坞联盟总盟主“无双飞袖”宋云流;还有天下第一侠盗散财生、五雷堂堂主火雷子,之中有不少奇人,为人处事都介于正邪之间。

    当然,其中也有武林名宿,如暗器用毒天下一绝的四川“唐门五少”悉数都到场;而昆仑七子今日只到了三位,掌门陆天枢并未到场,很多人都道是因为无剑山庄一役,羞于再见江湖同道,故而闭关清修。

    大宗门派唯一到场的掌门人,是点苍派掌门“点苍一剑”柳青锋!

    今日他早早赴宴,此刻正身端坐于主家席上纹丝不动,身着紫袍,右胁身配标志性的青锋剑,面容清冷、鹰目如电,冷冷的眼光不时地环视着四周,似是在找寻猎物一般。

    “这位点苍掌门堪称当今天下剑法最高的七人之一!”

    “这位柳大侠对自己的剑法极为自负,鲜少有人能从他手底下走过一剑,他也常言道:若是能令他手中的三尺青锋动出第二剑,那这个对手便还算得上是个人物,不过他的自负也是有真才实学的。”

    席间议论纷纷……

    “哎,那不是玲珑山庄庄主,“天池雪鹫”古月轩么?”

    “此人正是荆老爷子的师侄,年纪轻轻武功极高,前天夜里刚成亲,荆老爷子挥金如土,为其在高升客栈一场盛宴,嘿,可惜你来晚啦!”

    “听说这位荆老爷子在这河南府以及黄河一带,共有三十七家镖局、五十六家银庄,要说论当今富贵,能比得上洛阳荆老爷子的,估计只有西域轩辕城姬氏一族和江南沈家了吧。”镖师道

    “可不是!那沈大官人白手起家,年纪轻轻就已富可敌国!至于姬氏一族那更不用提,去过轩辕城的人,谁不惊叹数声呀!”

    “无怪常言道:若论身家,江湖荆铁判,武林姬轩辕,天下沈万三!”

    “那姬城主和沈大官人可曾来祝寿?”江湖客道

    “未见到,沈大官人虽富可敌国,但终究非我江湖中人;而轩辕城一向目空一切,而且听说姬城主与聚英庄似有嫌隙……哎!不说了,又有人来了!”

    “哎,那个白衣少年是谁?”少年剑客道。

    “连他你都不认得~~你们几个枉在江湖上混了~~!”女侠娇嗔道。

    “祈少君拜庄!!”聚英庄管家朗声一喊!

    一声呼喝下,大院内的喧闹之声倏然而止,但却非因呼喝之声,而是呼喝之人,群豪们不约而同朝着府门望去,只见一位身形矫健、白衣如雪的少年,正昂首阔步走进庄内,不是祈少君又是谁!

    今日他还是这般面带笑意、神采照人,群豪中有的如天罡门弟子肖章,顺丰镖局江浙分局总镖头林长夕等,都曾是他的手下败将,但也有受过他的恩惠,如今见他神态依旧不禁肃然起敬,而很多未见过他的人,尤其是后辈们更是一个个翘首而望,都想一睹当日在无剑山庄所向披靡的少年英侠之风采。

    “原来这就是祈少君呀……哇~~~!”也不知那一派的女弟子倾慕不已。

    “怪不得人人都言道:绝情仙子昔年声名狼藉,却又哪来那么大的福气,竟遇上这么一个重情少年为她昭雪平反?”

    “可不是~~你瞧瞧,翩翩潇洒、玉树临风又侠骨柔肠……不过,绝情仙子不是应该跟她一起的么?她怎么没一起来?”

    “没来更好,看来祈少君也惧怕遭人非议呀。”一个少年剑客晒然道

    “这话不太对,若是怕遭人非议,又岂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冒死在无剑山庄为绝情仙子平反?”少女微鄂道

    “这是两码事,江湖上不是言道,他们之间有悖纲常么?”少年剑客道

    “就是~~当日在无剑山庄,大家都亲眼目睹这两人关系暧昧,想来必是早生情愫,可这二人年岁相距甚大,绝情仙子过去又是这等名声……这等关系岂非世俗所不容?”另一个黄衣少年道。

    一位师姐模样的女子道:“想多了吧,祈少侠当初就言明是受恩师遗嘱,而且当真不辱师命,你又是哪只眼睛见到她们做了什么见不得光之事?”

    “师姐说的是,难道他们就不会是君子之交?”师妹道

    “啧~~我就不信男女之间能有多少是淡水交情,尤其是他们这一对,你们又哪只眼睛见到玄一真人临终嘱托了?”黄衣少年举杯一饮,不屑道。

    “我看哪……你们两个是在嫉妒人家吧……”师姐直批道

    “是哟~~人家样样都好,那么多姑娘家都喜欢,也难怪不招那些心眼比针眼还小之人待见!”师妹接口道

    “胡说!我看,是你们在嫉妒绝情仙子吧!”少年剑客强作道

    少男少女们喋喋不休……究竟是羡慕?还是嫉妒?

    祈少君可无心去理会,大步走荆震前抱拳道:“晚辈祈少君迟来道贺,尚乞恕罪!恭祝荆老爷子日月昌明,松鹤长春!”说完深深一揖。

    荆震立刻走上前扶起他,大笑道:“祈贤侄惠然光降,敝庄蓬荜生辉!”

    祈少君冲谦带笑道:“前辈谬赞了,晚辈何以克当?”

    荆震昂然道:“哎,当得当得!贤侄不嫌老夫风烛残年,特来拜寿,你又是月轩的义弟,今后就当这是自个儿的家!”

    随后他笑容一敛,正色道:“对了!荆某管教无方,日前那几个负责守门不肖弟子得罪于你,已被我勒令闭门思过!这次贤侄光降寒舍,一定要在此地多盘桓数日,容老夫一尽地主之谊,以作赔罪!”

    这位荆大侠在诸多群豪当前,丝毫不避家门之丑、坦诚直言,的确是正道中人行止,祈少君钦佩道:“老爷子客气了!不过,前辈可否愿听晚辈一言?”

    荆震道:“但说无妨!”

    祈少君道:“还请老爷子宽恕那几位师兄,并予以嘉奖。”

    荆震微愕道:“不惩反奖,这又是为何?”

    祈少君道:“日前晚辈冒昧登门,本已客来不速,贵庄弟子彬彬有礼、恪守本份,面对家姐的出言不逊也尽量容让,不忍苛责为难,如这般尽职尽责、忠心护庄,更不恃主而骄的弟子,正是各派门人之典范,试问何错之有?依晚辈看来纵不能说有功,但绝对无过……还请老爷子勿再追究。”

    荆震大笑道:“好好好!贤侄宽仁厚道,令人感佩!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老夫岂有不成人之美的!请入座!”

    祈少君回首一看,望见古月轩、古晴萱、萧菁和司徒曼玲在向他招手,而栖松他们四人也与他们同坐一席,他一路朝四周向他招呼的豪杰做四方揖,一边欣然朝那一桌走去。

    “祈少君!接招!”突然,一声暴喝在祈少君左侧响起!

    但比声音更快的是一道青芒爆闪而出,顷刻已刺及他面门!但祈少君身随心动,瞬间真力贯满全身,左脚微一错步、一拧身,疾出右手双指夹住青芒!

    目眩神迷的一瞬间后,群豪到此刻才惊起一阵巨涛般的骇异之声!

    但令他们神夺的岂止这区区一瞬间?祈少君定睛一看,只见左侧腾身凌空的是一个紫袍身影朝他合身扑来,是“点苍一剑”柳青锋!

    祈少君惊付点苍派轻功飘逸灵动,果然名不虚传,而这迎面而来的一剑更是堪称绝世一剑!天下间有几人能接得住这一剑,而且是只用一双手指!

    所以柳青锋也惊骇无比,但立时收摄心神,凌空之下运力直逼而进,剑身之上嗤嗤作响,祈少君骇异对方内力强劲,他双足如焊铁般站桩于青石砖上、渐渐深陷而下,但他健躯傲立始终纹丝不动,青锋剑渐渐弯折……

    柳青锋须发皆张、一双鹰目厉芒闪动,但祈少君两根手指如百炼精钢,而且他机智多变,即便受制于人也会伺机反扑,他躯微微朝后、突然猛力一震,更借青锋剑弯折反弹之力将对手弹出!

    但柳青锋何等的武学宗师,凌空翻身、轻足点桌角,再次一掠而上……但凌空升起便猛然一惊,陡见劲风扑面、一只大酒坛迎面扑来!

    原来是祈少君乘隙袍袖一卷,欲阻对手剑势……

    “哐啷!!!哗啦啦~~~嘶……!!!”坛碎酒撒,一剑刺中!

    受到两股内力激荡,满坛子酒水激起了一股丈方大小的冰雾!群豪顿感酒气冲天,但惊魂尚未起,只见冰雾之中一道剑光刺出,再次直击祈少君面门,但祈少君全神防备,龙吟剑一剑不偏不倚地逼向对方剑光!

    “锵!!”摄人心魄剑光相击!

    紧接着是难以言喻的两剑相交的连绵之声,措辞无法形容的快剑对决,只见两张剑网不可思议地相互抵住,根本就是间不容发的生死瞬间!

    两人全力出剑、招招式式都抢攻于敌先,斗得难解难分!

    “锵!!”又是震人耳鼓两剑一交,只见双方身躯凌空,两把剑尖牢牢抵住、两股剑芒互相激荡,看得四下群豪膛目结舌,难以置信世上竟有如此快的剑,点苍派剑法迅捷凌厉、轻灵又兼浑厚,柳青锋痴迷剑道一生,单看剑势之强,显已突破原本境界;而祈少君的剑法更是如天人合一,无论对方的剑有多快多狠,他则以更快更狠的剑势对峙!

    巅峰对决一瞬间,剑光骤然消失!待众人惊魂稍定,二人的剑早已回鞘!

    “好好好好~~~~~~~~!!!!”满场群豪个个僵木呆滞了半晌,此刻才突然发出一阵雷鸣般的赞声!

    “呼~~~~”司徒曼玲也是春葱抚胸,大松了一口气。

    祈少君展颜一笑道:“多谢前辈提点!”

    柳青锋冷冷问道:“谢我提点什么?”

    祈少君道:“谢前辈对晚辈动了必杀之心!”

    群豪们赞呼未歇,不禁又一鄂,面面相觑道:“没听说过世上还有多谢别人杀自己的,除非此人不想活了。”

    可祈少君虽命运多舛,却也未想过死,相反,他绝对是逆流而上之人,而柳青锋也开口问出了大家的心声:“我是想杀你,这又有何可谢?”

    祈少君道:“剑上若无杀意,如何引动对手战心?倘若前辈只是与我切磋,剑无杀气,晚辈适才也无法领会前辈的剑道,更无从破解。”

    “哈哈哈哈哈哈………………!!!”闻听此言,一向不拘言笑的柳青锋突然展颜大笑,随即又道:“此乃剑道之神髓!不错!不错!看来今次的江湖传闻倒是不虚,少侠天资绝世,柳某佩服!”

    祈少君躬身道:“前辈谬赞了!”

    柳青锋笑道:“能连接老夫九九八十一剑,岂是谬赞?”

    群豪耸然动容,当今武林中,能接这位柳大侠一剑的都寥寥无多,何况连接九九八十一剑!适才炫人目光的呼吸间,两人竟已斗上了八十一剑!

    祈少君道:“久闻柳前辈的‘苍茫剑九九式’天下无双,堪称当世登峰,今日有幸领教上乘剑道,实在幸甚!”

    柳青锋笑道:“这苍茫剑在少侠的手上施出,才叫老夫叹为观止。当日在无剑山庄,老夫见少侠惊世之才,每每忆起便难以自已,早就有心想与少侠比试一番。但老夫也深知少侠宽仁厚道、非争强好斗之人,是以才出此下策。”

    祈少君苦笑,不过他心知高人们性子古怪乃是常事,而群豪们更骇异,因为听柳青锋所言,之前这二人绝非只是交手了八十一剑那么简单,很显然祈少君又在再度演绎了在无剑山庄的惊人之举。

    柳青锋又叹道:“老夫到了这把年纪,然争胜之心却丝毫不减当年,比之少侠实在汗颜……适才骤然出手,失礼之处还请少侠多多包涵。”

    说完他便深深一揖,祈少君哪里敢当,立刻扶起躬身回礼。

    柳青锋道:“今日老夫得偿所愿,甚感宽慰……少侠日后若是有暇,还请来我点苍山一叙,老夫亦可多多请教。”

    祈少君躬身谦言道:“岂敢!晚辈自当多聆教诲,向前辈多多请益!”

    柳青锋走进他身前,握住他的手悄声道:“杀机将至、宴无好宴,务必时刻留心身边……”然后再朗声道:“还请少侠多多保重!”

    祈少君便即恍然,这位武林高人必定是无意间窥得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是以有意暗中指点,而且这位柳前辈的剑法已出神入化、收放由心,最重要的是他深信祈少君必能直撄其锋,是以不必手下留情。

    祈少君想通之后,感激道:“多谢前辈!”

    柳青锋又对荆震抱拳道:“荆老弟!老夫无理取闹,砸了您几坛酒和几张桌椅,切莫见怪!”又对群豪做了个四方揖道:“各位受惊了,老夫在此赔礼了!”

    荆震朗声笑道:“今日老夫何幸,能得睹武林两代绝世高手的高招,纵然二位拆了我这破庄子又有何妨,哈哈哈……!”

    群豪们随之一阵大笑,显然和荆震一般想法。

    柳青锋亦笑着转身,大步走出庄园,一边吟唱道:“一剑走苍茫,天地任翱翔!冷眼观世间,善恶肚中详!哈哈哈……!”

    众人看着这一代剑圣翩翩而来、潇洒而去,当的是洒脱的高人!

    祈少君也于群豪赞声中走到自己伙伴的席间,司徒曼玲早就为他留了座,喜欢一个人,无时无刻都会想去为那个人做点什么的,哪怕是再小的事。

    栖芸嫣然道:“今日我们算是见识到祈师兄的高招了!”

    栖松抱拳道:“师弟果然高明,佩服!”

    见同门赞不绝口,祈少君只得冲谦带笑道:“哪里哪里,见笑了!来,再敬各位师兄师姐一杯!”

    栖松干笑道:“好,不过今日我就喝一杯,聊表心意……呵呵,前日婚宴上师兄我贪杯失态,实在有违师门教义,还请师弟和各位不要见怪。”

    祈少君心想这位大师兄是个品行高洁、中规中矩之人,跟义兄古月轩倒是一对,但不愧为本门首席大弟子,自当成全其矜持,二人举杯一饮而尽,他唤下人取来茶水和一只品茗专用的白果杯,亲自为大师兄还上。

    而后,他还目扫视发现缺了两人,问道:“岚妹和若心呢?”

    古月轩道:“他们两个爱清静,适才见礼之后,回后院厢房小酌去了。”

    祈少君也素爱清静,苦笑道:“我亦有此意。”

    “我也想……”身侧的萧菁却有些神情不悦,一个劲儿地举杯闷饮,祈少君心知肚明,却还故意提起不开的壶,道:“萧姐姐,你说过这种江湖聚会,铁兄定会来蹭上一杯酒的,可曾见到他出现?”

    萧菁叹道:“这家伙神龙见首不见尾,但我可以肯定他早就到了……我了解他,他自然也了解我会怎么找他,准保躲在哪里偷着乐呢。”

    古月轩笑道:“萧大姐你放心,铁大哥的事小弟帮定你了!”

    祈少君道:“你该不会真的要用冰玄劲封住他的双脚吧?”

    古月轩笑容一敛,沉声道:“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

    祈少君未接口答复,彼此都是性情中人,不必多费唇舌……

    举杯豪声的寿宴又过了两盏茶时……

    “哎!丐帮的人到了!”一个大汉耸然而立道

    这天下第一大帮,帮中弟子遍天下,数百年来惩恶扬善、侠名远播,而且总舵就在这洛阳城中,与荆震更是多年的老邻居。

    祈少君一闻此声,也立时翘首而望,欲一见神交已久之人……只见人多势众的丐帮群英,在一满含精光、面目清朗的少年丐者的带领下,大步上前、朝昂然站立的荆震躬身祝贺:“丐帮恭祝荆大侠星辉南极,如日之升!”

    荆震仰天大笑道:“客气!客气!快入座!”

    少年丐者抱拳道:“老爷子千万别客气,咱们穷家帮有穷家帮的规矩,老爷子只要给咱弟兄们腾块空地出来,我等席地而坐,随便喝上两口水酒、吃上几块肉即可!再不行的话,弄些残羹冷炙亦无妨!”

    荆震呵呵数声道:“老夫当然知道贵帮帮规严谨,但今日乃我荆某寿诞,贵帮诚心道贺,残羹冷炙未免太过失礼,至于席地而坐嘛……诸位请随我来!”他言毕,亲自恭领丐帮群豪前往西北角的草坪……

    江湖客又在窃窃私语道:“哎,那个少年该不会就是……?”

    “说对啦!正是丐帮现任帮主,四年前接任的!”

    “这么年轻啊,素问丐帮帮众遍天下,六大分舵人才济济,怎么会选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来当这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的?”

    “孤陋寡闻!这少年可是近年来江湖上新起的“天绝四无”之一!”

    “这个我当然知道!江湖言道:‘四无非无,四有实无!’四无分别是‘无天玉虎’锟凌,雷虎庄少庄主,一双玉虎爪威震太行山一带;‘无盐罗刹’西门笑雨,此女最神秘,据说貌若无盐但武功极高;至于‘无极天子’祈少君适才已见过,当年勇闯无剑山庄,技压群雄何等气魄,所以四无以他居之首;至于还有一位‘无忌神童’风轻语……莫非!”

    “哼哼……你明白了吧!不错,正是你口中的这乳臭未干的少年!”

    “唉!惭愧……惭愧……!”

    丐帮群豪从酒席中穿过时,少年帮主风轻语神情平和、环目四顾,一边向群豪做四方揖、一边似是在找寻什么,尽管衣衫褴褛、神情懒然,却难掩俊朗的样貌与落落大方的气度,众人观之,均觉像是极有涵养的富家公子。

    当他精气十足的目光扫到祈少君身上时倏然而顿,发现祈少君的目光也在凝望着自己,两位年岁相仿的少年后起先对视了一瞬,又不约而同地相对一笑,互相抱拳微微一礼……

    这是隐含无比默契的一瞬间,是英雄惜英雄的一瞬间!

    所以又过了少时,祈少君唤下人取来一只大碗,又捧着一整坛子女儿红,大步走向丐帮席地而坐的草坪,丐帮群豪见到这个白衣如雪的少年微笑走来,连忙起身相迎……

    祈少君笑道:“各位快快坐下,都是江湖同道又是自家兄弟,不必拘礼!在下祈少君,自幼仰慕丐帮侠名,今日有幸相聚,自然要来敬各位一杯!”

    丐帮群豪耸然一,随即连声笑迎道:“幸会!幸会!”

    少年帮主风轻语朗声道:“弟兄们都听到了!这位便是当年义助我大仁分舵劫富济贫,又在无剑山庄力战天下群豪的少年英雄祈少侠,人家不嫌咱们穷家帮一身污秽之气,特来向咱们敬酒,咱们该当如何回礼呀!”

    丐帮群豪纷纷起立,双掌高托酒碗,高亢道:“多谢祈少侠!!!”

    祈少君立刻为他们一个个满上,而后一同高举豪饮、畅怀大笑,祈少君索性与众人一起席地而坐,大碗饮酒、大块吃肉,好不痛快!过去,他与祈长老所辖大仁分舵合作的那段时间里,他就觉得除了铁仲玉之外,就属与豪迈豁达、不拘世俗的丐帮弟子们对酒当欢,才最感男儿豪情。

    一番酒兴过后,祈少君与风轻语互谈起来……

    风轻语欣然道:“祈兄所言甚是,你我神交已久,今日虽是初见却宛如深交多年。之前听大仁分舵祈长老言及祈兄义助我丐帮,风某在此谢过。”说完,他抱拳一揖。

    祈少君道:“风兄哪里话,小弟才久仰兄台年少有为,今日得见高贤、实慰平生……可惜风兄事务繁忙,论剑大会上,小弟无缘识荆,深感惋惜。”

    风轻语叹声道:“惋惜的是我……身为帮主帮务缠身,我只恨自己未能亲眼目睹祈兄那晚以彼之道、破尽天下武学的气魄!”

    祈少君苦笑道:“小弟不过是想为……朋友昭雪平反,谁知却得了个‘无极天子’的虚名,虽说得蒙江湖同道抬爱,甚感荣宠,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在小弟看来,与其说这是名号,倒不如说是要人命的催命符。”

    风轻语道:“祈兄果然也是生性洒脱之人,深感世间虚名累人吧?”

    祈少君额首道:“尘世虚名,害死过多少大好青年。”

    风轻语接口道:“然江湖中人偏偏都惜名如命,为了一个虚名往往会以死相拼,倘若人人都如祈兄这般想,江湖上不知可以免去多少的腥风血雨。”

    祈少君道:“风兄过誉了,说到名号,阁下名唤无忌神童,可见必是不拘泥于成规约束、率真洒脱,又是绝顶聪明之人。”

    风轻语笑道:“哪里?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原本也不过做个想闲云野鹤之人,奈何人生无常,后来也是奉师长遗命,不得不扛起这天下第一大帮的千钧重担。不过,承蒙祈兄如此赞赏……来,我们再干一杯碗!”

    祈少君连忙举碗,豪声道:“好!好一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干!”

    这两位少年英雄性格极之相近、相见恨晚,真可谓酒逢知己千杯少!

    “雷虎庄锟凌拜庄!”管家又是一声长呼

    随着管家一声喊,一名身着白虎纹衣衫的少年,昂首阔步地走进庄内,此人猿背蜂腰、背脊挺拔,一双犹如猛兽般的目光四散出来、敛也敛不住,眉梢眼角间也带着一股目空一切的傲气。

    他走到荆震身前,不但没说一句恭贺之言,而且只不过轻轻一揖,神态依旧倨傲得很,如此目无尊长地恭贺武林前辈,这哪里是在贺寿的?在场群豪不免对这个叫锟凌的少年十分地不以为然。

    但荆震似乎未太在意,轻轻额首微笑,摆手朝着主家席那边,请他入座。

    而锟凌既不出声、亦不回礼,朝之前柳青锋坐的位子上傲然一坐!

    此举更引起群豪们的惊异,试问一个江湖后辈,主人家却请他坐主家席?而锟凌环目四顾了一瞬,嘴角冷冷一翘,似乎觉得对这种“万众瞩目”的情形十分得意,一副顾盼生姿的德行,缓缓举杯喝了起来……

    只听荆震一个四方揖,圆场道:“诸位,这位锟少庄主今日是代其父锟刚来贺寿的,我与他父亲八拜之交,近年来,雷虎庄在太行一代的皮草山货生意做得好不兴旺,与鄙庄往来甚密,是以才让他入主席。”

    司徒苍穹也额首道:“我与‘闪电豹’锟兄也是旧识了。”又附耳对荆震低声道:“只是,这少年实在狂傲,恐怕日后免不了要栽跟头。”

    “嗯……”荆震低声不语,也不知该作何回应。

    回到古月轩那一席,他和栖松分别朝锟凌扫到了一眼,淡然间又一副极之不屑的神情,这两人堪称年轻一辈中的圣人,与这锟凌相较之下实是云壤之别。

    萧菁轻哼道:“原来此人就是无天玉虎,实在不怎么样!”

    司徒曼玲小姐脾气,更瞧不惯他这副目中无人之态,瞥眼冷冷道:“早晚有一天,要让他栽个大跟头!”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古月轩为栖松斟茶,谈道:“听闻雷虎庄锟氏父子都是狂傲无礼、性格阴鸷之辈,果然‘名不虚传’。”

    这时,祈少君携着风轻语的手来到他们席边敬酒,众人忙起身拘礼,古月轩带头道:“岂敢岂敢~~~适才未及相迎,还望风帮主恕罪!”

    风轻语微微一揖,笑道:“客气了,穷家帮头子哪里敢劳动尊驾,倒是风某昨夜未能前来参加古兄大喜之事,还请古兄切莫见怪!”

    古月轩举杯笑道:“严重了,我等今日把酒言欢也无甚不可!”

    风轻语举起大碗,笑道:“只是古兄的酒杯小了点。”

    古月轩大笑道:“好,今日舍命陪君子!来人,换个大碗来!”

    三碗下肚,立时豪情奔放!古月轩谦谢道:“对了,日前家遭祝融,蒙贵帮相助,古某未及言谢呢。”

    风轻语叹道:“惭愧,玲珑山庄数代基业终究付之一炬,惜哉!”

    古月轩酒兴正浓,挺起胸膛道:“承祖上余荫,非我男儿本色!只要古某尚在,终有一日会重振玲珑山庄!”

    风轻语翘拇指道:“好!看来我二人不但同是天涯沦落人,还是同道中人!”

    古月轩一怔道:“同是天涯沦落人?此话怎讲?”

    风轻语瞥眼看了看司徒曼玲和萧菁,一阵晒笑,似乎有些羞于启齿,但他还是娓娓言道:“说来惭愧,小弟昔年曾是江南金风镖局的少镖头。”

    古月轩道:“原来风兄是当年飞羽剑风天逸大侠的公子!想当年,顺丰、金风、忠义三大镖局齐名江湖,在下仰慕已久!”

    风轻语却叹道:“可惜树大招风……在下自幼习武,又喜交天下好友,与绿林道亦颇有往来,可谓左右逢源,此外还喜好诗词歌赋、吟诗作对,红粉知己一大堆……但也因而渐渐恃才傲物、骄矜自满,以为自己拥有了一切,而且……而且……”他哽住了,脸上的红晕也不知是喝了酒还是害了羞。

    祈少君道:“风兄若是不便言道,那不说也罢。”

    风轻语深叹一口气道:“今日能遇上两位知己,还有何不好说的……我年满十五后,仗着一身才情花天酒地、处处留情,自诩风流倜傥,无奈母亲早逝、父亲又常年在外,我更是肆无忌惮,欠下了一屁股风流债。”

    祈少君笑道:“如此说来,风兄也当的是性情中人!”

    “嗯……”古月轩微微额首,其实以他过去的脾性,同样身为世家子弟,定会鄙视风轻语纵情酒色、走马章台的纨绔子弟所为,不过今时的他,早已不复过去那所谓的“君子操守”,不变的只有那颗正气的心。

    风轻语道喝了一口酒,垂首道:“有一次我还惹了大祸……那晚,我在洞庭湖饮酒赏月,微醉下见到长廊尽头有一绝色佳人在抽泣,心想今夜良辰美景、如此佳人,竟然在湖边独自伤心落泪,于是便上前安慰,那佳人倒也不拒我于千里之外,于是我二人便在花前月下,细品君山银针,促膝谈心倒也十分欢愉,后来我们便……便……呵呵,好上了。”

    司徒曼玲欣然道:“花前月下、才子佳人,这可是一桩美事啊!”

    风轻语苦笑道:“唉,大小姐有所不知,这世上焉有单纯的美事……我多年来纵酒学风流,本也以为这一次找到了真正的命中伊人,谁知所谓的伊人,竟是洞庭湖连环坞总瓢把子“黑蛟龙”的小妾!”

    众人一凛,萧菁更借醉挖苦道:“小弟弟~~你惹了大麻烦呀,你招惹了云梦泽一带最不该惹的绿林黑道,那条死黑蛇,当年因老婆跟常德镇上一个开戏班子的兔儿爷私奔,他一怒之下,连夜调动所有人马将其活捉,还将那对奸夫淫妇连同那戏班子一把火烧了个精光,当时的场面那个惨呀……唉~~所以,他最痛恨的就是女人红杏出墙。”

    风轻语询问道:“这位大姐,对那‘死黑蛇’的事似乎知之甚详。”

    萧菁醉笑道:“那当然~~云梦泽一带的事儿,哪有姐姐我不知道的,那条死黑蛇别人怕他,姑奶奶才不把它放在眼里呢~~!”

    风轻语心思敏捷,皱眉思索道:“云梦泽?莫非……大姐师承广寒境?”

    萧菁惊喜一怔,道:“哟!无忌神童当真名不虚传呀!”

    风轻语抱拳道:“原来是武林隐宿的高人,失敬失敬。”又回归正题道:“结果,我也步了那兔儿爷的后尘……那死黑蛇得知我和他小妾的事情后,怒不可遏下,竟带人数次劫掠金风镖局的镖车,我向云梦泽一带的江湖朋友求助,也被他们借以各种借口推脱,令我心寒。”

    古月轩想起了什么,道:“这么说,当年火烧金风镖局的血案……”

    风轻语黯然道:“自然是他跟我算总账,家父走镖不幸遭人暗害,那黑蛇趁机报复……那场大火毁了我风家百年的基业,我寡不敌众身中数刀,幸得一位世外高人相救,否则那晚我早已葬身火海……庄内镖师、趟子手和家丁仆役几乎死伤殆尽,金风镖局从此在江湖除名……而最让我奔溃的是,那个与我相好的小妾不但未遭黑蛟龙怀恨,反而更为得宠了。”

    司徒曼玲微鄂道:“据说黑蛟龙痛恨红杏出墙,又岂会容忍?”

    她眼波数转,只见祈少君、古月轩、风轻语和萧菁都暗暗苦笑,而她到底也是蕙质兰心,便即恍然:“莫非……?!”

    风轻语接口道:“不错,不过是利用我的风流设下的一个骗局,为了就是要找一个杀我的理由,图的就是我金风镖局富甲一方的财富,为此这死黑蛇甚至不惜拿自己小妾作饵来诱我入局。”

    司徒曼玲道:“那你事后就没去找他们报仇么?”

    风轻语摇首道:“大难虽不死,但万念俱灰,都是自己荒唐事做得太多,咎由自取,理应遭此恶报,平日里所结交的那些所谓的朋友,也不过是一帮酒肉哥们,图的不过我是我荷包中的酒钱,真有危难时何曾见他们雪中送炭……不过死黑蛇万没想到,我们镖局的金库隐秘之极,又岂会让他轻易得手?我伤愈后,经那位救命恩人劝导,索性散尽家财,尽数分发给当地丐帮帮众和穷苦百姓,让那些心怀不轨之徒竹篓子打水一场空!”

    古月轩拍案叫道:“千金散尽,男儿心怀,风兄弟了不起!”

    司徒曼玲则嫣然道:“而且让那帮坏东西赔了夫人又折兵!”

    但她刚说到这,眼波四转之下,陡然发现远处有一席边的几个人总是朝着自己这席怒目相向,带头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皮肤深黑的大汉,目眦欲裂、恨不得朝这里扑上来,将他们几个挫骨扬灰似的……

    但司徒曼玲又有何惧?更清楚对方绝无胆量前来寻衅作死,斜视她一眼,轻哼道:“瞧啊……这死黑蛇瞪着我们呢……”

    风轻语只作从所未见,道:“后来……我就拜入门了那位恩人门下,随他四处云游,潜心习武,才发觉世间广大,何必执着于儿女私情呢。”

    此话一出,倒是令祈少君黯然垂首、心中郁郁,因为他能不执着于儿男女私情吗?如果能,那么他还是祈少君吗?

    风轻语续道:“家师和丐帮前任帮主乃是至交,又来我便再入了丐帮,三年前……陈老帮主被朝天宫设计害死,小弟临危受命,才继承这帮主之位。”

    古月轩恨声道:“哼!又是朝天宫!依我看,那死黑蛇没准已经……”

    风轻语道:“古兄所言极是,我后来也渐渐发觉,当年死黑蛇对我金风镖局的行径,像极了朝天宫的手笔,多半是如此。”

    众人均感言之有理,而祈少君更笑道:“不过朝天宫他们机关算尽,却怎么也未料到,这天下第一大帮非但未因帮主突然死于非命而群龙无首,反倒迎来了一位少年英杰统帅群英。”

    古月轩笑道:“天绝四无响彻武林,愚兄对风兄弟寄望颇深!”

    风轻语大笑道:“天绝四无名声再响,又哪及得上“天池雪鹫”十五岁出道江湖,一双玄冰拳威震江湖、侠名远播呢!”

    一旁的萧菁闷饮多时,又插上一句意义深远之言:“我说~~难得你们三个一见如故、情投意合,又都是当今武林难得的后生才俊,不如你们三人结义为兄弟,岂不是美事一桩!”

    司徒曼玲娇声附和道:“好啊!聚英三侠结义,定是流传后世的佳话!”

    古月轩长身而起道:“正是!日前我与少君已经结拜过,今日若能再加风兄弟,比之那桃园三结义又岂遑多让!”

    风轻语怔道:“当真!若是二位不嫌小弟品行不端,今日便再加我一人!”

    祈少君晒笑道:“风兄哪里话,小弟和大哥求之不得!”

    风轻语长身一起道:“好!我当时就感悟到,真正的好朋友好兄弟,有时候一两个便足矣!今日有二位金兰之交,此生足矣!”

    就这样,满座群豪都看到三个年轻后生以天为证,磕下八个响头,立誓不求同年同年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古月轩年已二十有五,祈风二人自然拜见大哥;风轻语二十有四,为次之;祈少君才二十一,为幼弟。

    三人义结金兰,大笑欢饮,实感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回过头来,只见萧菁越喝越嗨,此刻已是花枝倾倒、娇躯摇曳。

    古月轩叹声道:“萧大姐最近心情不快,今次也不知是第几回了。”

    祈少君扶着她道:“大哥、二哥,小弟失陪一下,先送她回后院厢房。”

    萧菁眼波朦胧地瞥向祈少君,娇媚一笑,懒然搭住他的双肩,花蕊樱唇凑近前,颤颤道:“祈弟弟~~你干嘛这么热心,莫不是喜欢上姐姐我啦~~所以想趁我酒醉送我回房,然后再对我~~咯咯~~!你也真是的~~前晚在客栈,你怎么没下手啊~~枉费姐姐盼星星盼月亮的~~!”

    祈少君不禁苦笑,萧菁正值风华正茂,此刻酒醉之下,这如花笑靥、娇媚多姿的模样,谁见了都会心神荡漾,何况她上看娇媚容颜、下看丰腴身形,皆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听到这不知所谓、又骚人心脾之话语,众人均知她已酒醉恍惚,而祈少君表面上虽然在干笑,心中却为之恻然,他同情这位姐姐,连日来看着身边之人成亲的成亲、结义的结义,而自己先是失去了至亲,心念之人又相见一面都不可得,饶是这奇女子心肠如何坚强亦情难自已,此刻杯中物一下肚便立时崩塌,嘴上在打情骂俏,心中却苦闷惆怅。

    不过,总算有一个人勉强算得上和她同病相怜……那就是司徒曼玲,也许她正是和前者一般怅然,才幽叹道:“不如,让我送萧大姐回房吧。”

    祈少君苦笑道:“也好,我是该避避嫌……有劳曼玲辛苦一趟。”

    栖松师兄妹四人也随之起身,栖霞道:“不如就让我们送萧女侠回房,我们知道古夫人的厢房所在,也正好趁此向荆老爷子辞行。”

    祈少君微鄂道:“师兄师姐,你们这就要走了?”

    栖松道:“我们下山日久,又在洛阳盘桓了多日,如今此间事已了,最庆幸的便是祈师弟安然无恙,我等也该启程回无极门了……祈师弟,别忘了早日回师门,我们在无极门恭候你回来。”

    祈少君抱拳道:“一定!师兄师姐一路保重!”

    见到几位同门离去的身影,又见到身边的结义兄长和红颜知己,再遥想到将自己视为家人的伴梅南居一家子,祈少君虽不信天命,但也深感上天总算待他不薄,如今唯一美中不足的只剩一样

    “冰冰……你究竟为什么……”念及心爱之人离别已久,他登时自伤。

    突然!一道寒光伴随一股劲势、如箭般击向祈少君脖颈!危险!

    祈少君招随意动,头都没动一下、双指疾出随手一夹!

    满座群豪们尚未反应过来,又一点寒星疾射而来,前后相聚不过眨眼间!不过绝无法难倒此时的祈少君,早已准备以同一只手夹住第二支暗器!

    可就在这眨眼之间,一个专门为他们这桌倒酒上菜的小厮,突然举着酒坛子出现在暗器飞来的方向,祈少君猛然一惊,但已来不及呼喝。

    “哇啊~~~?!”递酒小厮骇怖之下大叫一声,本能地举起怀中的酒坛缩身一档,第二支暗器正巧击中酒坛!

    “哐啷!!”酒坛子应声而碎、酒水四溅!那递酒小厮也被吓得面色煞白,随之四肢一软瘫倒在地,酒水洒了他一身。

    登时全场耸然一阵骚动,无数双目光都注视到了祈少君那一席!

    司徒曼玲娇躯一震、拔剑而起,莲步轻移往祈少君身侧一站,美丽的眼波流转四顾……经过了一次生离死别的折磨,她此刻心底里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想害她的少君哥,也许她自己还不太清楚。

    古月轩骇然道:“好一招追魂夺命剑!”

    “追魂夺命”并非江湖鲜见的绝技,两道攻势一前一后,瞬息之间,第一道攻势是算敌人于必然能够应付之情形,而第二道攻势才是真正的煞手,乃攻敌于收招、凌空等不备之状态,对施展者目力和手劲的修为要求极高,有些暗器高手甚至能数十招连发,招招力道与目标均不同,可谓出神入化!因此,连名震江湖的暗器世家蜀中唐门五少也不近围拢上前勘察情形……

    祈少君连忙身手搀扶那小厮,关切道:“小哥!你没事吧?”

    小厮惊魂未定,连忙道:“没没、没事!公子,小的身上脏兮兮的,别弄脏了您的衣服……”他一边说、一边轻轻掰开祈少君的手,转身逃离。

    “哎?你们看!”唐门五少之一的唐芷清娇喝道

    顺着她的手指一望,众人尽皆惊怵,只见那地上的酒水开始变色!再一看已经掉在地上的那支暗器……映着日光,上面仍有青黑之色,显是喂有剧毒!

    祈少君离得最近,自然看得最清楚,更看清楚了一见更令他浑身打寒战的事情地上那支暗器形态邪异、状如魔爪,相较之下,南居夫人的孔雀翎反倒正气了许多,最可怕的是暗器周身布满倒刺!祈少君适才若是双指去夹的话,岂非凶多吉少?!如果不是那小厮阴差阳错的出现……

    一想到这里,他感到自己整个心房都在砰砰直跳!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原来他也有防不住的杀招!

    “好一招‘追魂夺命剑”,而且这第一道攻势更本算不上追魂,至于这第二道攻势是誓夺我性命方休!这帮奸贼当真是如蛆附骨,不死不休!”

    五少中的老大唐傲道:“这毒见血封喉,而且暗器造型也颇为奇特,我唐门中的暗器种类之多堪称天下之最,但如此奇特的暗器却从所未见……莫非是早有预谋、专冲着祈少侠而来?”他名讳中虽有一个傲字,但为人却一点也不倨傲。

    因此祈少君也谦言道:“多谢大公子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