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三雄先前以为章牧叫自己写东西是在为难自己，如今看着章牧将东西收进了怀里，还给了一句话。
虽说章牧要的那些东西，是个不小的数目，但心里明白，只要将东西给了章牧，三雄会和楚雄的关系，算是撇清楚了。
罗三雄重新在章牧身边坐下，从左袖子里抽出了一张纸。
“章队长，一点茶水钱。”
罗三雄的手掌朝上五指摊开，中指压在纸下面，食指无名指放在纸上。
同时低下头，将纸递向章牧。
章牧看了一眼罗三雄的手势，瞬间明白，这个罗三雄想将三雄会以后的安全，全都放在自己身上。
同时也知道，这东西自己必须要收，只有收了，罗三雄才会安心。
随即，将那张纸条拿在了手里。
这张纸条上，开头那几行和先前那张是一样的，二十根大黄鱼打头，北一街一座酒楼一成的股份紧跟在后。
这些东西，是罗三雄给章牧的。
再往后，是大大小小二十多个铺子，一一列在上面。
全都是三雄会的产业。
罗三雄将这些铺子写在上面，也就是要让章牧往后庇护这些铺子。当然，往后这些产业挣的钱，有章牧一份。
这也就是早先的时候，署长何云山还有大队长贺刚他们，暗地里收的保护费。
凭三雄会的这些产业算下来，一个月少说也有六七百大洋的进账。
心中拿定了主意，章牧当着罗三雄的面，将那张纸条竖着一分为二。一半收在自己手里，另一半还回了罗三雄。
这是牡丹江暗道上的一点小规矩，这一分为二的纸条，就是双方合作的信物。
每年年底盘账的时候，认纸条不认认，只要有人拿着纸条去道三雄会，三雄会就要按规矩给钱。
哪怕以后章牧不在牡丹江了，章牧将纸条交给谁，谁就照样能从三雄会手里收到保护费。
哪怕不想合作了，也要双方碰到一起，当着对方的面，将纸条毁掉。
罗三雄看着章牧的动作，心中一喜。
笑着将半张纸条接了回去，小心的放回了袖子里面。
…………
罗三雄走后，章牧看着地上破布包袱里的东西，从里面挑拣出来几样，直接扔进了火炉里。
这些天，老石大叔还有赵老拐他们杀的本子，足有十三个。那些本子身上的东西，也全都被搜走了。
夜游侠的案子，何云山跟贺刚也是做了些事的，至少他们将那些死了的本子身上，都有什么东西，给弄清楚了。
如今这破布包袱里的东西，正好能将老石大叔杀的那些本子，身上的东西，一件不少的全都凑齐。
章牧如果就这么将破布包袱交出去，这难免会让多心的人，看出破绽。
将其中一些东西烧掉，反倒可以让人认为，是夜游侠将东西分拣了出来，分成不同批次去卖。
将里面的钱夹全都扔到火炉里后，正看到韩金走了进来。
“韩金，你来的正好！”
章牧起身到了柜台旁，在纸上边写边念到：
“七月十二日，七月二十三日，八月九日……”
“韩金你派人去火车站，水路码头，还有牡丹江所有走镖出货的商队，把这上面日期的出货记录，全都给我带回来。”
韩金拿着纸条，有些不解到：
“章头儿，这是？”
“楚雄往外出黑货的记录。”
“章头儿，这种出黑货的记录，根本查不到的。”
“就是要查不到，能查到的话就不叫黑货了。”
说着，章牧抽出了一支烟点上。
“我是担心楚雄背后的靠山，知道楚雄已经死了。想趁没人察觉的时候，偷偷将这些出黑货的记录，全都给补上了。”
“他把出货记录补上了，咱们可就麻烦大了。”
韩金听了，忙点头到：
“明白，我这就叫人去做。”
“快去快回，我在这儿等你。”
随着韩金离开，铺子里只剩章牧一个人了。
默默抽着烟，看着火炉里的火。
火暗了，章牧就往里面添根柴，又暗了，就再添根柴。
来回往复，直到韩金等人将章牧要的那些出货记录全都带回来，章牧悬着的一颗心才算落了地。
自己这边，已经全都准备妥当了，如今只看赵老拐和杨贵珍，能不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如果今天晚上他们不再行动，在牡丹江消声觅迹了，章牧也不知道明天该怎么面对田中平三郎那些本子。
“一定要有所行动啊！一定要！”
等，静谧的夜，静静的等。
章牧一整夜都没睡，一直闭着眼睛竖着耳朵，想听听昨晚的牡丹江，有没有闹出什么动静。
只可惜一晚上半点大响动都没有。
直到后半夜，章牧索性看开了。牡丹江那么大，从本子的居住区到东二街的铺子，少说也有十多里地。
就是本子居住区炸了，自己这边也听不到半点响动。
看开了以后，章牧也就睡下了，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但这一晚，章牧睡的很不安稳。
…………
次日，铺子里的电话响了好久，一直都没人接。还是从吉原别墅来的韩金到了铺子，见电话响个不停，才接起电话的。
“喂！”
“章牧呢？章牧在不在，让他来听电话。”
“你是谁？找我们章头儿干什么？”
“老子何云山，让他立刻、马上过来听电话。”
“等着！”
韩金对何云山没有半点好言语，听他在电话里叫起了老子，扔下一句等着，慢悠悠的去后院找章牧了。
……
韩金进到章牧的屋子时，章牧正盘坐在火炕上喝豆腐脑儿，见韩金来了，开口到：
“吃了吗？今天老刘的豆腐脑儿做的真是没话说，不尝尝可惜了。”
韩金摇了摇头。
“章头儿，何云山打电话找你，看样子挺着急的。”
章牧能这么早就醒，全是被铺子里的电话铃声吵醒的，只是章牧根本就不想接这通电话。
自己出门叫了碗豆腐脑儿，便回屋吃喝了起来，任由电话在那里响着。
本以为是田中平三郎那头本子来的电话，此时听韩金一说，才知道是何云山打来的。
“你和他说，我还没起来，有什么事让他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