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后，贺刚躺在病床上，歪着头盯着章牧。
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章牧，别以为你赢过我了你就了不起了，你就是运气好！”
“要不是二闷子被你的人弄死了，现在躺在这里的就应该是你！”
不想贺刚的话刚说完，他身旁的小林大佐装作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看向了章牧。
“章牧君，你的手下杀人了！诶呀，这可不是件小事啊！”
小林大佐是一副，想要将事情弄大的样子，不怀好意的笑着，看着章牧。
“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二闷子……”
章牧并没有理会小林大佐，只是看着贺刚轻笑了两声。
“当初我是帮了二闷子的，却不想他一个头磕在我面前，说什么也要求我给他个生计。”
“你说这算什么？协恩成仇吗？”
“所以一开始啊，我把他放到火车站继续卖卷烟，就是想磨一磨他的性子。”
“没想到，他果真是个靠不住的。”
说到此处，章牧将右腿叠在了左腿上，身子往椅背上靠去。
一副很是轻松的样子。
“所以说，你是因为二闷子说了什么，就认定了我在火车站的那批货，是有问题的？”
“你就这么信任这么一个协恩成仇的人？”
“哈哈哈……章牧啊章牧……”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贺刚，再次挣扎了起来。
剧烈挣扎的样子，半点都不顾及已经被磨出血的双手。
一副要从病床上挣扎下来，要生吞了章牧的样子。
“都是你设计好的，原来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
“章牧啊，你真是好心思好算计啊！原来你早早的就挖好了一个大坑，等着我往里跳啊！”
说着，眼神闪烁起来。
脑中急速的回想着，从第一次见到二闷子时，他说的话做的动作。
贺刚用力的将身子往章牧的方向靠着，面目狰狞的对着章牧嘶吼着。
“该死的，怪不得他好巧不巧的，能从你的仓库里偷东西出来。怪不得他又好巧不巧的被涂二抓到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在搞鬼！是你……都是你！”
章牧看着近乎疯狂的贺刚，无奈的撇了撇嘴。
章牧心里虽然很不喜欢贺刚，却从来没有想要设计过贺刚。
至少在这件事情上，章牧从来没有想过设计贺刚，更没有实施过。
在章牧看来，章牧跟贺刚之间的矛盾，一直都是自己人和自己人之间的矛盾。即便是要解决，也是内部来解决。
绝不会靠小本子来解决。
“如果我说不是我，你会信吗？”
“信？我信你个大头鬼！”
贺刚瞪着的双眼，布满了血丝。
心底已然认定了，章牧就是在设计他，就是提前给他挖了一个大坑。
此时根本没有脑子，去想其他的可能。
“章牧你给我等着，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就在这时，小林大佐微微一笑。
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册子，径直翻了开来。
“我刚才听你说到了涂二，这个家伙已经被宪兵抓起来了。”
“昨天晚上，我可是陪他玩了好久呢”
说着，径直走到了章牧身后。
一手撑在椅背上，慢慢的俯下 身子。另一手将小册子展现在章牧眼前。
“这个涂二，可是个很有意思的家伙呢！你看啊，他的口供里说了。”
“在克扣了贺刚给三驴子买棺材的大洋后，涂二带着几个黑鹰会的混混儿，去酒馆喝酒。正好碰见了兜售白糖的二闷子。”
“据涂二转述二闷子话，白糖是从章牧君你的仓库里，偷出来的。”
“据说仓库里的白糖有很多很多，多的要用好几个大木箱，才装得下。”
说着，手掌用力的按在了章牧的肩膀上。
“白糖可是重要的军管物资。”
“章牧君，你的仓库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白糖呢？”
小林大佐看似是在说涂二的口供，可实际上口风直指，章牧火车站的那批货中，有军管物资的事。
按在章牧肩膀上的手，也在话说完的时候，逐渐用力起来。
大有一副，要刨根问底的架势。
章牧静静的感受着肩膀上的压力，眼睛一字一句的看着小册子上的字。
一页看完了，伸手翻开了下一页。
口中不咸不淡的说到：
“小林大佐的手劲儿挺大的啊，但你注意一点，我的肩膀有伤。”
“你可别给我弄的伤口复发了！”
一句话，直接将小林大佐的话题转移开来。
也使得他不得不将手，从章牧的肩膀上拿开。
“怎么会呢！我就是搭在你肩膀上，没有用力。”
“章牧君的身体还是挺结实的，怎么会这么不受力呢？”
这会儿工夫，章牧将小册子上记录的涂二的口供，全都看了个遍。
同时，摘出其中的几句话，念给贺刚听。
“涂二说，贺刚让他转告二闷子，只要二闷子能一口咬定，章牧的那批货是卖给抗匪的就行。”
“涂二说，贺刚带着二闷子去了陆军司令部，找了田中平三郎。回来之后心情大好，说章牧这回死定了。”
“涂二说，光靠白糖恐怕有些不够，得想办法弄些更要命的东西，放在章牧的货里才行！”
“涂二说，那箱子手榴弹，是贺刚让他从刘家屯的仓库里取出来的。但手榴弹是贺刚他自己，趁着天黑放进章牧的货里的。”
“在火车站搜货的时候，贺刚说，藏手榴弹的大木箱是有记号的。叫我光看箱子外面的记号就好了，不用一箱箱的打开看。”
章牧读这番话的时候，全然不顾满口咒骂的贺刚。
涂二的这份口供，很有分量。
至少直接说明了，贺刚的一系列行为全都是对章牧的诬陷。
什么军火，什么跟抗联有勾结，全都是贺刚凭空捏造的。
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毕竟昨天，田中平三郎已然证明了，军火的事和章牧无关。
同样，这份口供中提到的，贺刚在刘家屯的仓库。倒很有可能是，贺刚藏那批带鼠疫的药品的地方。
但章牧并没有直接对贺刚发问，而是将挑出来的话全都念完后，才缓缓抬眼看向了贺刚。
“贺刚啊，你也在警署里干了好些年了，涂二这份口供的分量，想必不用我多说了吧！”
“现在，你有什么想说的。或者你有什么话，想让我帮你带给涂二。”
涂二只是贺刚手下的一个小角色，重要程度和已经不存在了的，黑鹰会四大金刚，有着巨大的差距。
很多事，涂二根本不清楚。
还是要从贺刚口中，问到更多有用的信息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