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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她是安如愿

    沈清丛在睡梦中惊醒,从玉枕底下猛地掏出一把匕首正想刺向来人,却被来人反手夺过,抵在自己的喉处。

    沈清丛定睛看清楚来人,便收起了警惕,一声嗤笑说道:

    “今晚是洞房花烛夜,新郎却夜闯寡嫂房间,三公子就不怕这事传了出去,惹来外人的闲言碎语吗?”

    祁渊立在床头前,屋内烛影闪烁,却柔和不了他冰冷的神色。

    “你给她的是假药。”祁渊沉着声音说。

    “是又如何?”沈清丛无惧匕首,直着脖颈,看向祁渊。

    “我让你给她解药……”

    “你是让我去死!”沈清丛不施脂粉的脸上,难掩情绪激动。

    祁渊默然。

    沈清丛努力收起了情绪,压抑着语调说:“你求主宫不成,便来找我。若是她的蛊解了,主宫必知道是我给的解药,你觉得主宫会放过我?”沈清丛冷眼看着祁渊,不畏脖子上冰冷的刀刃,继续说道:

    “你我都知道,她中的合欢花蛊一共三劫,她不过是度了一劫,受点苦罢了,却无性命之忧,但你现在是想让我偿命?”

    祁渊开口:“若你不想解,你大可拒绝,但你却允了我,又背叛我。”

    “背叛?是我背叛了你,还是你先背叛了我?”

    “我何时……”

    “就算这就是背叛,怎么?你当真要取我性命吗?”沈清丛打断祁渊,往前抵住刀刃,渗出一条血痕。

    祁渊一愣,欲退半步,却被沈清丛双手执住刀柄,往自己脖子上抹。

    “那你就杀了我,杀了我!我受够了,我受够这种暗无天日没有盼头的日子,你现在就杀了我,给我一个痛快,这样我还能下去陪你大哥……”

    “砰”

    祁渊将匕首扔在地上,嗓音不觉带着几分斥责:“你当真愿意这样子去见我大哥吗?!”

    沈清丛滞住了。

    “从前我哥口中的沈清丛不是这样的。他说她济世悬壶、遗世独立、心怀天下。你当真愿意这样去见我哥吗?”

    祁渊的话,像一个耳光,狠狠地扇在沈清丛脸上,她的魂魄都被掏空,空洞的双眼瞬间浸满了泪花。

    祁渊看着她的样子,很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他捡起地上的匕首,置于她床头,毫不留情地说:

    “是去是留,我不拦你。等你想清楚了,再自行决断。”

    祁渊说完,转身离开。刚迈出几步,身后就响起了沈清丛的声音: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挑灯夜寝吗?”

    祁渊驻足,却并未回头。

    “因为我怕,我也怕我变成了这个样子,你大哥找不到我。”沈清丛带着几分哭腔,语气里尽是辛酸。

    窗外一缕清风入屋,摇晃了屋内的烛光,初夏的蝉鸣开始躁动,而人的心,也复杂了起来。

    沈清丛看着他的背影,这是她无数次看向的背影,多么多么地像他大哥。

    然而他终究不是他,他是祁渊,离她越来越远的镇远侯三公子。

    “祁渊,你又能为牛二做到什么地步?”沈清丛看着他的背影问。

    只听他缓缓地开口道:

    “她不是牛二,她是安如愿。”

    说罢,抬脚离开。

    ……

    安如愿醒来,一时恍惚才发现自己还在游戏里。产品经理说过:“被杀是退出游戏的唯一办法”,所以她没有被人杀死,没有被沈清丛杀死。

    沈清丛……

    “咳咳咳……”想到这里,安如愿气急攻心,胸口又是一阵疼痛。

    她想起身给自己倒杯水,但身体一软,倒在床榻边。

    红枣推门而进,看见安如愿醒了,很是惊喜,赶紧上前搀扶:

    “姑娘,您怎么自己起来了,现在您很是虚弱呢。”

    红枣上前扶起她,安如愿抬手,露出手腕上三寸的一片花瓣。

    “这是什么?”安如愿躺回床上,盯着手臂多出的一抹印记,不管怎么戳也戳不掉。

    红枣也茫然地摇摇头,看见安如愿神色苍白、眼神空洞,红枣便说:“姑娘你看你多虚弱,红枣去给您弄点吃的吧。”

    “先请三公子来一趟。”安如愿说。

    片刻,祁渊来了,坐在红木镌花椅上,离床榻有几步之遥。

    “听闻安姑娘醒了,感觉好点了吗?”

    “三公子不打算交代一下吗?”安如愿不管祁渊虚情假意的问候,直接发问。

    她往日里喜欢穿艳丽的衣裙,发饰大多也是花里胡哨的,眉间花钿、青黛丹唇,或一笑嫣然,或一怒嗔目,都是极有生气的人。

    可如今的她,似乎被抽空了灵气,琥珀色的浅瞳尽显疏离。

    “你想要什么交代?”祁渊问。

    “那一夜,沈清丛给我的是毒药,你当真完全不知情?”

    祁渊不语。

    “我毒发的时候,似乎去了一个很冷的地方,那是哪里?”

    祁渊不语。

    “那这又是什么?”安如愿激动了几分,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白玉手臂,上面有一抹粉色印记。

    可祁渊,还是不语。

    安如愿冷嘲一声,突然从玉枕下掏出一支金钗。

    “嘶……”她手握金钗,在那一道印记上划出了一条血红。

    腥红的血液渗出,漫过了花瓣,血色模糊了印记。

    “你在干什么?”祁渊绷着脸,眸子骤然森冷,但仍一动不动地坐在镌花椅上。

    安如愿忍着痛说:“不知此物为何物,甚是惊恐,唯有毁了它。”

    说完,又划开一条口子。

    血一滴一滴,滴落在金丝大红被褥上,还是他们完婚当日的大红喜被。

    “伤害自己逼我妥协?”祁渊挑眉,再慢悠悠吐出几个字:

    “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

    “那请三公子指路。若你是我,被人设计,经历了九死一生,醒来身上莫名多了一个印记,我该当如何?就此作罢,忍气吞声,然后坐以待毙?”

    手腕处的血还在流,让她本就苍白的脸,又暗了几分,如同枯木般,了无生气。

    祁渊还是沉默着,只是紧紧地盯着她,似乎要将她看穿揉碎。

    安如愿看祁渊还是不语,举起金钗,作势又要划一道口子。

    眼看金钗又要落下,一盏茶杯“砰”的一声,击落了金钗,刚好掉落在被血浸染的床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