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讽刺的部落首领脸色铁青，怒火中烧却无从反驳，因为对方所言句句属实。他双拳紧握，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低吼道：“自他背弃部族，独自逃离的那刻起，便不再是我鲜卑的大酋长了！”
另一位部落首领不甘示弱地附和道：“没错！若我们几个部落能联合起来，未必就弱于他！”
一小型部落首领面色焦急，忍不住插嘴提醒了一句：“哎呀，都火烧眉毛了，就先别讨论这些了，还是好好合计眼下吧！”
这时，最先开口怒骂檀石槐的那名首领恶狠狠地重申道：“我还是刚才那句话！老子绝不会如他檀石槐的愿！”
话落，便径直转身离去，几步之间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外。
待其他首领回过神来，早已寻不见他的踪迹。
“哼，这个混蛋竟然想留我等断后，他好先行撤离！”
众首领一听这话，顿时反应过来，脸上纷纷浮现出愤懑之色。全都朝着那人离去的方向低声咒骂了几句，以宣泄心中的不满。
随后，一名较为冷静的部落首领沉声道：“算了，事已至此，再计较这些也于事无补。诸位的意思呢究竟是战还是退？”
“还战？拿什么打？就凭我们手上这点人马？”
一名首领冷笑一声，眉毛微微扬起，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和轻蔑：“那人可是李进！你们谁要是觉得自己有能耐大可前去一试。反正，我是不会再让麾下的儿郎们去送死！”
在几人意见统一后，随后又面临一个最为棘手的问题，而且还不得不马上决定：“既然都赞同退走，那谁来断后？”
此话一出，在场众首领相互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率先开口。大家都心知肚明，留下来断后就等同于送死，谁会嫌弃自己的命太长？
短暂沉默后，突然有人提议道：“嘿！奚金部落不是还剩下了两千人马吗？就把他们留下抵挡李进。诸位以为如何？”
对此，几名首领都默契地点了点头，一致同意：“好，就这么定了！”
随着一众首领带着各自部落仅剩的残兵，从营寨后方慌忙逃离后，那留下的两千人马和千余随军奴隶也逐渐放弃抵抗，开始四散逃离。
不多时，李进一路势如破竹，轻易便杀到了中军校场。他仰头看了一眼还在随风摇曳的鲜卑酋旗，嘴角勾起一抹得胜的笑意。随即挥戟劈向旗杆，只听“咔嚓”一声，旗杆应声而断。砸在地面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身旁一众汉军见状，立即齐声高呼：“将军威武，冲营夺旗！”
越来越多的汉军精骑也扯开嗓子高声呼喊，声浪接连不断，一声盖过一声，充斥着整个大营。很快，大营内的鲜卑士卒死得死，逃的逃，只有极少数还在负隅顽抗。
在一声声高呼中，李进早已跃马冲入中军大帐之中。却见空荡荡的营帐内凌乱不堪，地面还残留着大火灼烧后的痕迹，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啊呀呀！混蛋！”
李进怒吼一声，转身冲出大帐，手中青龙戟架在一名鲜卑将领的脖子上，厉声喝问：“檀石槐何在？”
那鲜卑将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脸色惨白一片，慌忙叩首求饶：“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小人真的不知！请将军开恩！”
李进闻言，眼中寒芒一闪，手臂微动，收回青龙戟，也顺带结果了那鲜卑将领的性命。
就在这时，魏续打马而来，拱手道：“启禀将军，属下刚刚得知，那些部落首领在我大军还未杀到这中军校场时，便已从后门逃离，而檀石槐更是在半个时辰前就出了大营。可可能先前在半路所遇的那队鲜卑骑兵就是”
不等魏续把话说完，李进便急忙高声下令道：“你领一队人马清理战场，其余人随我追击！”
话音未落，他已调转马头，双腿一夹马腹，径直朝营寨大门冲去。两千精骑得令，立即策马紧随其后。
李进刚冲出营寨大门，一阵狂风骤起，卷起地上的尘土朝他直扑而来。他顿觉眼前一片模糊，就连呼吸间都能感受到尘土的粗粝。
李进本是奉命前往西河郡征讨张纯，他却擅自率军赶来这九原城。想着凭借手中的三千精骑如上次那般，在鲜卑大军攻城时，出其不意冲杀到大军后方，定能趁乱斩下檀石槐的项上人头。也正是这杀王夺旗的不世之功，驱使着他冒着违抗军令的风险也要前来。
一想到半个时辰前，他竟与檀石槐交身错过，李进就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此刻，一股强烈的悔恨和焦急在他胸膛里不断翻涌，促使他再度挥动手中的马鞭。
接连两声鞭响，伴随着一声低吼：“驾！”
座下战马显然吃痛，四蹄翻腾，猛地向前窜去。
而此时，檀石槐一路向北策马狂奔，已经来到了阴山脚下。他抬眼望向前方，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笑容。只需穿过眼前的五当沟，便是一望无际的北方草原，他便可安然返回部落。
一想到这，檀石槐立即催促大军加快步伐。然而就在这时，一道急促的马蹄声自后方由远及近，打断了他的思绪。
一名满身尘土的斥候，几乎是滚落下马，跑到檀石槐面前，喘息未定：“大酋长，不不好了！汉人骑兵追追上来了！”
檀石槐心中一紧，立刻抬眼望去，只见远处尘土飞扬，似乎有大量骑兵正朝着五当沟迅速涌来。
“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难道那些混蛋完全没作抵抗，直接跪地乞降了？”
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怒声问道：“来了有多少兵马？”
“小的不不知！”
檀石槐此刻也没空搭理地上跪着的斥候，思索片刻后，随即高声下令：“传令全军，火速通过五当沟！另外”
说着，檀石槐看向身旁的乌尔环，继续道：“乌尔环，你领一千人在此断后。若敢擅自后退，定斩不饶！”
乌尔环闻言，脸色骤变，下意识就想开口求饶。然而，当他接触到檀石槐那森冷的目光时，连忙低下头去，躬身应诺。
见状，檀石槐也再多言，只是深深看了乌尔环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进入了五当沟里。
随着时间流逝，乌尔环的心中隐隐升起了一股难以名状的不安。当他频频看向那五当沟深处时，这种不安感就犹如野火燎原，愈发难以遏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