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野吉二雄再次恶狠狠跺着皮靴，看到求饶的清原，霸气问道：“清原君，我的小老弟，你是选择自裁呢？还是让我来帮你一把呢？”
清原眼睛一转，忙跪在地上：“求求您啦，大佐阁下，您让我干的一切，我不会说出去的，不信，您就用针缝住我的嘴。”
野吉二雄靠近清原，拔出王八盒子对着清原的头：“我用子弹封住你的嘴。”
清原自知求饶无济于事，硬撑着挺起身子，站在野吉二雄面前：“哼！你知道中国有句成语，狡兔三窟，我！”
野吉二雄：“嗯？你？跟我耍起滑头来了！”
清原拍拍衣服，迈着方步走近野吉二熊：“你干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都记载着呢。不过，藏在我的三窟那儿。”
野吉二熊“嘿嘿”一笑，用枪点着清原的脑门：“你骗不了我，因为你没有第三窟。”
清原眼珠子一滴流，趁其不备，一把夺过野吉二雄的王八盒子，对准野吉二熊的额头：“退！命令你的人，退出去！退！再退！不然，咱们一起完蛋！”
日军没有后退，而是步步逼近。
清原不自觉地向后倒退，退到门口，不料，脚被门槛绊了一下，一个后仰趔趄，手中的手枪也响了。日军顿时惊呆了，连野吉二雄也被惊吓的，抱头趴在地上。
清原拔腿就跑。野吉二雄：“追！要活的！”
日军追了过去。
清原边跑边向后看，野吉二雄紧追不舍。
清原喘着粗气，扶着墙角，自语：“这下完蛋了。不，还得一搏。”
野吉二雄看到前面的清原，举起手枪。
三八大盖、王八盒子枪声接连响起。
正在客厅削着苹果的程皮皮，急忙跑进程卓书房：“孙子，枪声！”
程卓站在门口：“三八大盖、还有王八盒子，挺齐全的。”
楚天翔跑过来：“市长，请进屋里。”
梁大勇：“队长，警卫人员已经到位。”
程皮皮：“不对呀，这枪声咋会越来越近呢？不会是冲着咱们这儿来的吧？”
程卓走下台阶，向大门走去。
随着枪声，日军巡逻车出动了，侦缉队跟在苟长顺身后朝着响枪的地方追去。
这个清原此刻发疯似地奔跑着，唯一庆幸的是他还保持着一颗清醒的头脑，选准目标，直奔前方。
这前方不是别处，正是程卓住所。清原心里清楚，落到野吉二熊手里，会死的很惨，唯一的希望只有求救程卓了。
清原跑进大门，当即被警卫拦住。拼死一搏的清原连冲带撞，搡倒警卫。警卫三拳两脚将清原击倒在台阶下。
这时，追杀上来的野吉二熊大喊：“拦住他！拦住他！”
警卫立即端起枪，对准清原。
前来拦截，后有追杀，清原举起枪朝夜空扣动扳机，“砰砰砰”，接连几声枪响起，清原撕裂嗓子高嚎：“程市长！程市长！有人要害你！”
大门开了，程卓走出大门。楚天翔一见急忙挡在程卓前面，手握驳壳枪，认出披头散发的清原：“清原君？”
梁大勇、警卫排成一排护卫着程卓。
清原苦苦哀求：“程市长！我真的有秘密要告诉你呀！”
这时，野吉二雄带着日军和侦缉队追了上来。楚天翔挺身而出挡在日军面前。
野吉二雄来到门前，喘着粗气：“包围起来！”
日军：“嗨！”
程卓不慌不忙地拨开众人，走到野吉二熊面前：“老同学，你是冲着我来的？”
野吉二熊本想发怒，可看到双方剑拔弩张的态势，语气变得缓和：“这个人真正的身份是反日联盟分子，不仅将军用车皮的运营计划泄露出去，还企图刺杀满洲田原冶炼株式会社真正的清原。”
程卓：“他是假的清原君？”
野吉二雄：“老同学，你不要拦着，面前的这个小人，必须得杀。”
楚天翔一步跨过来：“大佐阁下，程市长家可是清净之门，不能在此动粗。”
野吉二雄：“轮不到你在这说话！”
楚天翔把胸一挺，挡在野吉二熊面前，仰起脸：“您看着办！”
苟长顺一见，横着冲过来，与楚天翔脸对脸较起真来。
程卓：“大佐阁下，你是皇君，要有风度。”
清原站起身，手里拿着手枪，指点着野吉二熊：“程市长，他！就是一个阴谋家！”
程卓一看清原手中手枪，惊吓地叫了一声。清原立即将手枪藏在身后。
野吉二雄立即将枪口顶在清原的脑门上：“你！拿中国人对你的称呼，就是汉奸！”
程卓心里早已清楚，此时仍装作不知的样子：“汉奸？不会吧，他可是大日本国民，车辆工厂的日方执行官那。”
野吉二雄：“那是他冒充的！”
程卓一听，向楚天翔、程皮皮摆摆手。楚天翔和程皮皮退了下去。
野吉二雄也向身边的人示意回避，日军退到一旁。
程卓面对清原：“把枪放下，说吧。”
清原一听，把枪放在地上，站直了身子，拍着胸脯，指着野吉二雄：“汉奸，我承认。可眼前这一切，都是你一手策划的。”
野吉二熊瞪大眼珠子，手指扣在扳机上。
程卓：“大佐阁下，老同学！您是皇军，他把枪都放下了，总得让他把话说完呀。”
清原指着野吉二熊：“你得知车辆工厂安排日方执行官，就让我假冒清原，试探程卓。其实一开始，我就料到必然是一个悲惨的结局，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引起程卓的注意，于是我就点了那把火，易引起程卓对车辆工厂的重视。谁料到，程卓却是步步退缩。没想到试探不成，倒惹出不少麻烦，你，野吉二熊，感到我已露馅，就派人护送真的清原来此，悄悄调换，然后除掉我，把这个逆天大谎埋进坟墓里。”
野吉二雄哈哈大笑起来：“编！编！编得挺圆满的。程市长，老同学，市长阁下，你相信吗？”
程卓一言不发。
清原从衣服内兜里掏出一沓纸张，递给程卓：“都在这里，您看看，看看，眼前这个披着人皮的狼！”
程卓接过那沓纸张。
野吉二雄目光中充满杀气。
清原虽在恳求，仍露出汉奸的嘴脸。
片刻，空气凝结了，时间停顿了。
三人不同变化的表情。
程卓静下心来，把那沓纸张放到一旁的石桌上，走进客厅。
野吉二雄、清原不知何意，紧张地看着客厅的门，又相互看看。
清原冲着野吉二雄呲牙咧嘴，还用手比划着要掐死对方。
野吉二雄几次举起手枪，对准清原。清原毫不示弱，撕开衣襟，露出胸膛，指点着野吉二雄，张大嘴，怒吼着。
野吉二雄看看站在一旁的楚天翔、程皮皮，再次举着枪，食指扣在扳机上，额头流出汗水。
一旁的楚天翔不动声色，一只手扶在枪把上。
程卓进到客厅，闪到窗户旁，撩开窗帘，悄悄向外观察着，心里也在分析判断：一个日军大佐，一个卖国汉奸，一个狰狞，一个无赖，我呀真想。可一想到自己的任务。抉择是艰难的，但必须作出抉择，这关系的不是一个人的安危，而是整个大局，抗战的大局。不能犹豫，当断不断，必受其害。
野吉二雄瞪着清原，清原也瞪着野吉二雄。二人又看看石桌上的那沓纸张。
野吉二雄往前上了两步，清原就张开嘴，比划着要喊。野吉二雄无奈收住脚步。
清原伸手想去抓那叠纸张，野吉二雄也张开嘴，指指客厅里。清原拍拍双手，摇起头来。
这时，程卓平静地出了客厅，把一个脸盆放到石台上，将那沓纸张拿起，看也没看，一张一张丢进脸盆里。
清原、野吉二熊不解地看着程卓。
当程卓拿出火柴时，清原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极力地扑上去：“不！不能呀！”
野吉二熊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意。
程卓拿燃的火柴，看着跳动的火苗中显露出清原和野吉二熊的嘴脸。程卓手松开，火柴落在纸张上，火渐渐燃起。
清原绝望地嘶叫起来：“你个程卓！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你，你，大汉奸！死心塌地的大汉奸！”
野吉二雄仰面大笑：“我的，老同学，我的，真正的朋友！”
程卓看着脸盆里的纸张化为灰烬，一句话没说，走进客厅，关上客厅门。
野吉二雄：“来人！带走！”
日军宪兵上前将清原双手向后一拧，清原咧开大嘴，挣扎着，张大嘴。日军兵一见，一把撕下清原的衣襟，塞住清原的嘴。清原仍在拼命地挣扎着。
野吉二雄对日军兵：注意，程家的清静之地。
日军兵架起清原，拖下台阶。苟长顺向站在一旁的楚天翔抱拳。
楚天翔、程皮皮看着远去的日军，又转过身，带着疑惑的目光看着客厅。
山区城工部窑洞里，黎部长看着进来的谢普生便开了口：“一看你这神情，就知道，喜事连连呀。”
“黎部长，您说对啦。”谢普生将报纸铺在桌子上，“你看这，《城市日报》，程卓安全无恙，还借日军的手，除掉了汉奸。”
“这个程卓，真让我刮目相看呢。过去只认为就是一介书生，没想到，足智多谋。”
参谋进来：“报告黎部长，部队依据咱们提供的情报，刚刚截获日军一列军用物资，您看如何分配。黎部长，这次的物资可不一般。”
黎部长：“嗯？说说看。”
参谋：“除了武器弹药，还有大批的西药、电台和步话机。”
黎部长：“嗯，好东西。”
参谋：“还有呢，一整套的广播设备。”
黎部长：“好，太稀罕啦。先向总部报告，武器弹药、还有这西药、步话机咱们可以充实到部队，这一整套的广播设备，只能交给党中央了。”
谢普生：“还是黎部长有远见。”
时间荏苒，一九四二年的夏季就要来了。程卓在石城市已经是四年了相比周围的日军占据的城市相比，石城市还是得到南京政府的认可的。正因如此，程卓心里对自己极度不满，不满的是自己未能为抗日斗争做出更大的贡献。像定府城外神八路，把个日军搅和得不得安宁：像冀南抗日斗争如火如荼，日军闻风丧胆。这一年，抗日战争进入最艰苦的阶段。华北日军调来大批兵力，加紧了对活动在冀中大平原的八路军、游击队展开大规模的扫荡。
这天，程卓走进办公室，就看到当日的《城市日报》平铺在办公桌上。这是万达铭跟随程卓多年养成的习惯，凡是载有重大消息内容的报纸，都会平铺在办公桌上。程卓边脱外衣，边侧脸看着报纸，脱衣的动作静止了，低头一字一板地看着报纸，眉头紧皱，认真思索起来。
原来，报纸上跳跃着几个字，跳出版面，集合在一起，形成一句话“华北日军大规模调动，拟有重大的军事行动，密切观察，及时上报。”
日军司令部田本次郎办公室，田本次郎接电话，连“嘿！嘿！”几声，按响电铃。平谷走了进来：“司令官阁下。”
“备车，马上出发！”田本次郎披上外衣，戴上战斗帽，起身要走。
这时，程卓出现在门口：“司令官阁下，这是要出去。”
“程市长，我有事，你若有急事，请快说。”
程卓：“简单解说，按照你的吩咐，政府各部门已按照要求积极筹备，可这次军需物资数量多，时间紧，两大难题，还请你过问一下。”
田本次郎：“什么问题？”
程卓：“一是粮食，皇军所需粮食数目大，又赶上青黄不接，市郊还好说点，各县的，我可无能为力了。再者就是车辆工厂车皮的制造和修复恐怕会拖延的。”
田本次郎：“嗯？为什么？”
程卓：“主要是皇军答应配备的木材至今没有消息。”
田本次郎一拳捶在桌上：“三十个车皮的东北木材，让八路给烧了。”
程卓：“那我可是媳妇难做无米之炊了。”
田本次郎：“我马上就去定城府，向华北司令部报告此事。车皮的制造和修复不能停，绝不能耽误华北司令部的重大军事行动。”
程卓：“重大行动？咳，明白。”
田本次郎急匆匆出了大楼，坐上汽车，疾驶而去。
程卓望着田本次郎汽车的背影，琢磨：田本次郎这次是不是与华北日军重大军事行动有关呢？
程卓走出司令部大门，万达铭迎上来。下了台阶，来到汽车前。程卓还在想着什么，万大铭打开车门，看到程卓紧锁眉头。
万达铭：“程市长，小心车门。”
程卓坐在车里，思索着：华北司令部是日军驻华北的军事首脑机关，田本次郎亲赴，一定不同以往。这是什么重大军事行动呢？
坐在前排的万达铭回过头：“市长，回市政府吗？”
“不，心里烦乱，你这样，沿着大街转一转。”
“转哪些地方？”
“随意。”
汽车按照程卓指出的地方行驶过去。
汽车开到石桥街、北后街、南大街、南小街，就连万家庙也转了一圈，最后来到北门外大沙河码头。
在车里，程卓目光扫到一切的角角落落，到底在看啥，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其实，这种看似不经意的转，却有着动态的掌握。这些地方有着日军司令部、情报课大楼、警察局侦缉队、军需仓库和运输码头。从种种迹象来看，日军此次的军事行动非同小可。
一回到家里，程卓就走进书房，吩咐楚天翔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就连程皮皮来问吃什么饭，都被程卓搪塞回去。
夜已很深，深山区除了夜空中的几颗眨眨眼的星星，就是那山壁上连眼都不眨的煤油灯了。
谢普生拿着《城市日报》走进来，来到“华北抗日形势军用地图”前，对黎部长说：“重大情报，华北日军集聚五万兵力，在冀中大平原上，由北向南，以平汉路为支撑，东面对大平原，西面对太行山，武器装备、后勤保障、集中调动，形成战前准备状态。这可是“七七事变”以来最大规模的战前准备。就在昨天，华北日军司令部召开各地指挥官秘密会议。”
“会议内容？”
“还不清楚。”
“马上给上级汇报，从种种迹象分析，看来日军这是要发疯了。”
“各级已启动有关情报人员，收集情报。从种种迹象看，日军这次行动将是一次大的军事行动。”
“马上给程卓发信，尽快查明日军的动向，注意，只查核心机密。”
“是，我马上通过报纸通知他。他呀也是真难，日军对他只利用，不信任，派情报课监视；自治政府还派员调查他；这军统呢，也把他当成锄奸对象，连咱们的武工队也几番暗杀。幸亏您给武工队下达每一次锄奸行动必须经军区批准的命令。程卓才避开险境，但仍然是四面楚歌，危机四伏呀。”
“这对他来说也是有利，利于他的掩护和伪装。贴身保卫他的同志怎么样？”
“就一句话，宁可自己死，也不能让他死。老情报人员了，他虽然不理解为什么去保护一个伪市长，也会坚决执行命令的。只是在他身边又多出一个楚天翔，是市政府警卫队队长，不过，我们查了，这人过去是东北警察的，被打散了后来到关内。怀着对日军的仇恨，绝不参加治安军。三八年成立伪政府时，为了生存，到伪政权的当上警卫队队长。东北汉子，憨厚、耿直，对保护程卓还是尽心尽力的，为此他的一个拜把子兄弟还当程卓的替身，受过重伤。”
“我看这人可利用，给程卓多一层保护。”
一大早，程卓来到办公室，踱着步沉思，然后拿起电话：“请接政务会办公室；是张秘书长吧，我呀我是程卓呀，是这样啊，华北政务会给我们安排的征缴粮食一事，目前我们我市的皇军指标还没能完成，田本次郎司令官很是恼火，张秘书长，您请示一下，能不能区域内统筹一下；什么？日军近期有重大军事行动，必须完成。嗷；还是关系到整个平原地区的；好，好。我们在尽力吧，是，竭尽全力。”
程卓在白纸上写下两个字“车、粮”，自言自语：车、粮，人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是军事行动的保证。
电话铃响起，程卓拿起电话：“嗷，野吉二雄大佐，您要来我市，好哇，我在此恭候。”程卓放下电话，计上心来。
万达铭推门进来：“程市长，乔会长求见。”
程卓：“快请。”
在市政府接待室，程卓迎上前：“乔会长，请坐。”
乔梓松：“程市长，你好。”
程卓：“乔会长，有什么事吧。”
万达铭端上茶来，斟上一杯，递到乔梓松面前：“乔会长，请。”
“谢谢。”乔梓松递上一叠表格，摆在程卓面前：“就是市政府指派的征粮问题，你看呀，这是征集情况，不太乐观呀，我这才登门说明一下。”
程卓：“您喝茶。”
乔梓松：“我市虽然下辖区县不少，大部是平原，又是产粮区，可你知道，这几年兵荒马乱，民不聊生，再加上去年夏季的水灾，今年开春的旱情，粮食大量减产，别说缴纳军粮了，就是民生用粮也是十分困难的，让我们从商家征粮，就更困难了。”
程卓：“政府直接征缴，是军需用粮。可这次军队行动规模之大，超出政府征缴，所以，只有请商会出面征集。本市粮号那么多，这些指标不会有问题吧。每个粮号出些，凑也能凑齐的。”
乔梓松：“你有所不知，这次征粮与以往不同，数额大，且时间紧，再说，各粮号库存都是有限的，从不多存过年粮，怕发霉变质。今儿一征集，都慌了。”
程卓：“可以从各县征集呀。”
乔梓松：“那运输又是个大问题。”
程卓：“这样，我与日军司令部商量，由他们运输。”
乔梓松：“那只能是说，试试。”
程卓：“到时候，你把运粮时间告诉我。”
程卓看着乔梓松转过身的背影，思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