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学的脸上挂着震惊、不解以及愤怒。
“你们早知道了，这是在逗本官玩？！”
应正法哈哈大笑道：“看你演得入迷，没忍住戳穿你！”
向学憋得满脸通红，他看向苏南：“所以苏北这个名字也是假的？！你就是上骑都尉明威将军仁勇义公苏南本人？”
苏南颔首：“不错，你又是谁？”
闻言向学挺直了背板，朗声道：“我乃正七品户部员外郎，姓向，单名一个学字！”
六部员外郎基本是六部底层的存在，甚至平时的小朝会都不会让他们参加。
苏南了然：“原来是向员外郎，不知你此番前来是有何事？”
“自然是为了你那所谓的改良肥料而来！”向学说着提高了音量：“苏上骑，你可知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
“自然知道。”
“那你能保证，你那肥料真能翻倍提升粮产？！”
苏南缓缓摇头：“不一定，提升肯定是能提升的，翻倍不好说。”
向学被他说的一噎，随后怒道：“那你还敢让应大人帮你送信！”
苏南两手一摊：“应大人送的信，和我苏某人有什么关系？”
“你！”
向学还欲再质问，却被应正法打断了。
“行了，你还真信了他说的？小南他就是低调！你信不信他说的只是翻倍，却没有说翻几倍！到时候出了结果再报也不迟！”
“那何时才出结果？”
苏南数了数手指头：“第一批肥料大约后天能用了，等到五月底抽了穂大概就能推算出结果了……”
“啥！”向学一下站起了身：“还要到五月底去了？现在才四月底！”
应正法轻笑一声：“切！反正你也上不了朝，天天在京中守着做什么呢？我修书一封帮你申请个公办便是了！”
“可我……”
“你什么你！在这里有什么不好的！就当过来散散心的，到时候小南的肥料真起了效，你把这好消息往圣上面前一递，不得记你一功？”
听到这儿，向学总算是下定了决心：“好！届时就麻烦应大人在圣上面前帮下官美言几句了！”
苏南睨了一眼应正法，总觉得这老狐狸把向学这厮留在这里准没什么好事。
果然第二天一早，应正法带着向学就往村东头封肥料的地方去了。
这里早不是苏南之前命人挖的那一点小坑了。
应正法说那点肥料都不够，硬是让苏家柱找人又来加挖了十九个坑，凑齐了二十之数，甚至每坑都加了五百斤料。
现在村东头这一块基本没人敢靠近，那味道简直了！
若不是苏南现在的身份摆在这里，怕是早已有人举报到县里去了。
向学捂住了口鼻，瓮声瓮气道：“应大人，这都是些什么东西？为何这般……臭？”
应正法指着那些被臭气熏黑了的木板道：“这下面就是肥料。”
“就是这个？”
向学眼前一亮，急急忙忙冲上去直接掀开了木板。
几乎是一瞬间，那能摄魂夺魄的臭气直冲他的天灵盖，向学两眼一黑，差点当头栽下！
还是应正法一把勾住了向学的衣领，将他拽出去两三米远，他这才能喘上几口新鲜空气。
“应、应大人，这、这也太臭了！”
向学心有余悸地看向那坑中黑褐色的糊状物体，随后惊道：“这不就是粪尿肥吗？！”
“是啊。”
向学气得一蹦三尺高：“粪尿肥早有千百年的历史，这东西能提升的粮产有限！根本不可能翻倍！你被那小子骗了！”
应正法嗤笑一声：“这可不是简单的粪尿肥，那小子可往这里面添了别的东西！”
“是何物？”
向学不解，粪尿肥就是粪尿肥，加什么东西它也还是粪尿肥！
“你来之前难道都没有去县里查阅苏南的独有证明？就这么冒冒失失地来了？”
应正法眼里不由得流露出了些嫌弃。
闻言向学面色微僵：“我、来的急……”
“再来得急，也该做好情报收集！”
应正法将那木板踢回了原位，他看向不远处的田间地头：“现在去挑些地，小南说是弄些对照组，这效果看起来才明显！”
说完他转身就走，也不管还瘫坐在地上的向学。
向学见状连忙从地上爬起，紧紧跟在了应正法的身后。
苏家村现在小半的人在酒坊帮工，还有小半的人在村塾上学，剩下近半人数还是以传统种田为主。
昨天苏南就已经将第一笔分红发放到族里去了，上半个月光是苏家村的分润就达到了七百五十两银子。
下半月因为多添了五十个定制缸，分润更是达到了惊人的一千八百多两银。
除掉了日常的饭食开销，也还剩下两千三百五十两银。
这点钱若是分到每户去，大约一家能分个四十到六十两银，用来建房子倒是够了。
但建房子说实话并不是什么火烧眉毛的事情，再说现在已经是雨季了，一时半会也不宜动土。
里长苏秦和族长苏兴召集了全村人开了个会，会上大家讨论了各种用途。
最后还是决定用一千二百两银子先买二十头耕牛回来，就由各家轮流登记使用，草料就由族里统一出。
至于剩下的一千一百五十两银则是按人头分到了各家各户去。
苏家村一共有二百三十四口人，除去了犯了事被送到官府的那四人之外，正好剩了二百三十人。
所以摊到每个人头上各分了五两银，类似于苏木这样的四口之家就可以领两锭十两的整银，就连苏南家都领到了一锭。
加上之前苏南摆了三次酒，每次都给每个人发一两银的红封，现在苏家村里家家户户基本手里都有个三十两银上下。
再加上村里还包饭，这二三十两银就相当于存款，根本用都用不上的那种。
这在过去根本想都不敢想！
向学站在田埂上瞧见的就是村民们满面红光面带笑意地耕田劳作的场景。
应正法指着田里的牛：“瞧见那牛了么？小南赚的分红买的，苏家村里有六千五百亩私田和五百亩公田，这二十头牛均下来，差不多能在这个月底把活干完。”
向学看了看那些耕牛，身强体壮不似老牛，想来价格不便宜。
苏南这是下了血本了！
其实不然，现在清水县里谁不知道苏南这人？
苏家村里派人上县里要一口气买二十头牛，他们那些专做牛羊生意的牙人虽然做不到免单，却也含糊不了半分！
这二十头牛几乎是清水县里能挑出来最好的那一批了！
“为何这里的人……”向学斟酌了一下词汇：“看起来这么健康？”
他其实是想说胖，虽然他们真的不算胖，但和附近村子里的人比起来可要有肉多了。
应正法扫了他一眼：“你来的时候是一点功课都没做啊！”
“我……我只负责户部的文书……”向学有些害臊，他确实平时不闻窗外事。
“那你可知仁勇义公这名头怎么来的？”
“约莫是做了什么好事？路见不平之类的？”
“唉！仁勇公先是生擒了恶霸，后建酒坊创制酒术广纳流民，又上山伏了虎，因制酒术的纠纷斗翻了两个世家蛀虫，随后单枪匹马剿灭了山匪四十余人，生擒十人……”
听到这，向学已经合不上自己的下巴了。
然而应正法还没说完，他轻叹一声：“即便如此，也不影响他二月考了县案首，四月考了府案首！”
“这、这还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