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那袁冀都已经走到他面前来了。
“看你干的什么好事？这叫我们户部如何能在其他五部面前抬起头来？”
苏南两手一摊：“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三个政法，分明是萧恪慎一意孤行。
这袁冀也不知真傻还是假傻，真以为是苏南一个人就能造就当前的局面？
“苏南！你别以为你是勇武公，就有恃无恐！”
袁冀气得满脸通红：“你若是连累到我们户部的人，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苏南微微颔首：“成，若是有什么问题，我自去承担了便是！”
“好！这可是你说的！”
袁冀甩袖便走，也不管周围人异样的眼神。
苏南松了口气，左右他也没事可干，就随便四处逛了逛。
这户部也算清闲，虽说要管天下田赋。
但那些资料到了京城，户部只消整合一下便行。
就算要施行新政，也是由萧恪慎发号施令，户部督促下方执行。
真没什么事可做的。
苏南逛了两圈，便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向学也搬了一堆文书过来：“苏侍郎，今天你可以看看这些折子，若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报给林尚书便是。”
苏南点了点头：“多谢向员外郎。”
“客气啥！我先下去了，我那儿可还有许多折子要看那！”
苏南探头一瞧，这些个户部员外郎各个桌上都堆积着许多折子。
看来各地送上来的数据，都要一级一级往上过滤了之后，最终才投到萧恪慎的手里。
只是这样一来，萧恪慎又能知道多少真实的消息呢？
“河东其下十三县，早稻丰收，税收同比去年涨幅四成。”
河东之前虽常有水患，却也是最适合耕种的地段，税收涨幅四成很正常。
苏南又翻了一张。
“齐省其下十二县，早稻丰收，税收同比去年涨幅三成五。”
“江南其下十五县，早稻丰收，税收同比去年涨幅四成五。”
苏南眼前一亮，这样看来，整体的税收都是上涨的。
只是……
“鲁省其下十二县，早稻欠收，税收同比去年……不增不涨。”
苏南眉头紧皱。
按理说各地用上了肥料这等东西，粮产应该都是上涨的才对。
怎么鲁省既不缺水，又无灾情，反而税收一丝没变？
鲁省有问题？
苏南捏了捏眉心。
鲁省离京城所在的幽省这般近，那地方官员胆子得多大，才能这般暗箱操作？
“怎么了苏侍郎？可是有什么问题？”
林沐恰巧巡经此地。
苏南将手中的折子递给了林沐。
“林尚书，怎么鲁省这边的税赋一点没变？”
林沐扫了一眼：“也正常，毕竟那地方……多士绅。”
苏南顿时了然，随后他的眉头再次皱起。
距离这么近的鲁省就有许多士绅。
那今日这三板斧下去，明日他们还不得杀到京城来？
苏南苦笑两声：“行，那这折子……”
林沐随手收下：“晚些时候本官整理一二，递给圣上。”
“好。”
苏南又翻了几下手中的折子，确认并无明显问题了，这才放下。
“苏侍郎，走，吃饭去啊！”
向学那小子又来了。
苏南抬头笑道：“上哪儿吃？”
“就宫外的东巷！”
京官虽然在皇宫一隅做事，却是不管中饭的。
他们中午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可以往返用餐。
两人一路出了皇宫，向学刚准备带着苏南走小路，就见苏南上了马车。
“向员外郎，愣着作甚？上来啊？”
向学面色一怔：“坐、坐车去啊？”
再看周围进进出出的中低层官员，哪个不是走路的？
除非是三品以上的要员，他们才会高调地乘坐轿子或者马车。
苏南眉头微挑：“你说的那东巷有多远？”
“也就三四条街的距离？”
“挺远的，上车吧，莫要耽误了时辰。”
“那好吧……”
向学磨磨蹭蹭地上了车，薛庆直奔着他指的方向驱马而去。
不多时，几人就抵达了东巷。
这巷子口窄，马车进不去。
薛庆干脆买了几个火烧，坐在车上边吃边看车。
苏南则是跟着薛庆来到了一处面点摊。
“掌柜，来两碗馄饨，再来俩肉夹馍！”
“得嘞！”
苏南找了个空桌坐下，周围往来的可不止官员，还有许多车夫力工一类的人。
“苏侍郎，你可别看这儿地方简陋，吃食可是一绝！”
苏南微微点头：“无碍。”
很快，向学点的吃食就被呈了上来。
苏南喝了一口馄饨汤，一时间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鲜亮的馄饨汤一入口，就化作一股暖流，直往胃部奔去。
再吃一口肉夹馍，登时肉香四溢。
“怎么样苏侍郎？不错吧？”
“是不错，这肉夹馍价钱几何？”
“不贵不贵，五十文一个！若是不要肉，就只消两文钱一个！”
京城肉价贵，这等大小的肉夹馍才五十文一个，已经很良心了！
“不错，晚点我再来打包几个，带回去也叫思思尝尝。”
“没想到这肉夹馍，还能入了您的法眼！”
向学满脸得意：“若是叫摊主知道了，天佑长公主吃了他的肉夹馍，怕是能乐得蹦起来！”
苏南笑了笑没说话。
一旁却忽然传来了细碎的议论声。
“今日那通告你瞧了么？是真的还是假的？”
“贴在告示栏的，总不能是假的吧？只是勇武公太过理想了！这东西哪儿能行得通啊？”
“是啊，我等虽然没什么家财，却也有几亩薄田，这等政策若是施行下来了，我家肯定要受点波及！”
这几个说话的分明是家里有些银钱的。
立马有几个力工大声插了话进来。
“早就该治治你们这些有钱人了！你们本就拿更多的地，却不愿意交税，什么道理？！”
“就是！我们穷人做错了什么？我看勇武公做得对！就该叫你们全数乖乖交税才对！”
“上天有眼，派了勇武公下来，专帮我等平民来了！”
那公子哥面色不爽：“我们家也没许多钱，勇武公这么有本事，怎么不去收那些世家的银钱？”
“是啊，世家大户赚钱渠道可多，这点税收他们才不看在眼里！”
“我看啊，就该叫商业税也改成十税一！这样才好！”
苏南静静地听着，不由得有些想笑。
商业税若真涨到十税一，恐怕大兴的经济都要倒退不少。
毕竟底层的商户，除了要交商业税外，还有不少苛捐杂税要交。
再加这几分税，恐怕他们就只能关门大吉了。
向学低声道：“苏侍郎在想什么呢？真要加收商业税？”
苏南摇摇头：“不必，这事日后再说。”
真要收，也应该分级收才对。
向学咧嘴一笑：“你若是跟圣上说，想必圣上会很乐意的！”
苏南翻了个白眼：“我看你是怕我死得不够快！”
话音刚落，身旁就挤来一个人。
“你们是京官对吧？你们说说，这政策到底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