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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风云变

    赵之信,赵敏敏兄妹与赵家壮丁队伍,押送一批物资到省城,赵文理,赵俊带着一支壮丁队伍护送他们出城。离开之前,赵敏敏去找了一下包虎,但是包虎不在。

    南江皓请了媒人,抬了重礼,向秦大忠提亲。秦大忠夫妇对南江皓满意,不过担心女儿,需要征求女儿的意见。此时,秦雨薇正送赵敏敏出城。赵之信和秦雨薇谈笑风生。南江皓只能耐心等待媒人的回信。

    南恶霸早派出壮丁监视赵家的一举一动。南七飞报南恶霸:“爹,赵文理,赵之信,赵敏敏出城了……”

    南恶霸:“他们出城做什么?”

    南七道:“送一批山货到省城,排场不小,估计是担心土匪熊剥皮打劫。”

    南恶霸:“这是要逃呀!”

    南七一怔:“我听说是赵之信,赵敏敏到省城,赵文理赵俊只是送两人出城,他们还会回城,并不是要逃!”

    南恶霸高深莫测:“你不懂!”

    南七摸了摸脑袋,笑了笑。

    南恶霸想了想,凑到南五耳朵边,嘀咕了一阵。南七一时惊愕,一时欣喜。

    南恶霸用手亲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爹不会亏待你。”

    南七:“我办事,爹放心。”

    赵之信所带队伍离开县城几十里,人烟稠密,大道畅通。赵之信回头对赵文理道:“爹,你们回去吧!一路小心呀!”

    赵文理点了点头:“这里应该安全了,你们也小心一些。”

    两支人马分道,赵文理,赵俊等人返回。一路上,赵文理双眉紧锁,沉默不语。赵俊手放在驳壳枪柄上,小心提防。

    一路来到了老虎口。

    老虎口山林里,南五带着一队壮丁巡逻,其中有包虎,麻打锤,猴三。今天赵家的壮丁只有几个,包虎本不愿意跟南五一起巡逻的,但是南五叫上他,又不好拒绝,只能在一起了。

    众人坐在草丛之中休息,吃干粮。南五挨着包虎坐下,从包裹之中拿出夹肉大饼,递给包虎。包虎微微迟疑了一下,伸手接过。南五又递给他水壶,包虎喝了一口,才知道是酒。

    南五哈哈一笑:“英雄本色,南老爷很欣赏你呀!”

    包虎淡淡一笑,没说什么。

    南五也吃着大饼,喝着酒:“包虎兄弟,我小妹很喜欢你,你对她有没有意思,我给你牵线搭桥?你也知道,南老爷占了大半个县城,你娶了她,成了南老爷的乘龙快婿,一步登天了……”

    猴三挤眉弄眼:“对呀!对呀!包虎,这么好的事情,你可不能错过哟!”

    麻打锤不屑一顾,撇了撇嘴,只顾狼吞虎咽地吃大饼。

    包虎果断地道:“不行。”

    南五有些惊讶:“有啥不行呀?难道南占天配不上你?”

    包虎:“不是他配不上我,是我高攀不起。”

    南五:“你是条好汉,好汉不怕出生低。你只要抓住这个机会,从此以后,你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包虎正欲开口,忽然,不远处枪声大作。

    南五惊愕:“有土匪?”

    包虎跳了起来,一声吼:“跟我杀!”

    壮丁们迅速拿起枪,跟着包虎,循声而去。

    老虎口外,打得激烈。几十个人在路上,十几个人在山林里。在路上的是赵文理,赵俊等人,赵文理,赵俊和几个壮丁骑着马,其余的壮丁是步行。赵文理并没有走在最前面,他的前面有两个壮丁。刚走到这里,就遭到冷枪袭击。赵文理前面的两个壮丁中枪落马,赵文理的肩膀上也被打中一枪。虽然遭受突然袭击,赵文理并没有慌乱。他翻身下马,吼了一声:“打回去。”

    赵家壮丁都是训练有素,身经百战,纷纷占据地形,还击。赵俊一边指挥还击,一边跑到赵文理身边,问道:“伯父,您伤势如何?”

    赵文理一手捂着肩膀,鲜血从手指缝隙之中往外冒,咬牙怒目道:“别管我,给我狠狠地打,让土匪知道赵家人的厉害。”

    赵俊有些奇怪:“伯父,从土匪的枪声来判断,他们的人并不多……”

    赵文理:“那还等什么?带大家冲上去,把土匪全部干掉。”

    赵俊疑惑:“万一是土匪的诱敌之计呢?”

    赵文理一愣,点了点头:“是啊,熊剥皮诡计多端,我们不能轻举妄动!对了,包虎有没有在巡逻队伍里?”

    赵俊:“应该在。”

    赵文理:“如果巡逻队听到枪声赶来,我们就不怕中埋伏了,先缠住土匪,不要冒进,也不要放弃。”

    袭击赵文理的,并不是土匪,而是南七带领的十几个南家壮丁。他们统一穿着黑色的衣服,黑纱布蒙面,其中几个身上还藏着一张黑熊令。他们冒充土匪熊剥皮,本想打赵文理的冷枪。可距离有些远,只打中了几个骑马的,不清楚赵文理有没有被打死。南七人少,一看赵家人开始还击,立刻下令撤退。

    也就在这时,包虎,南五带领的巡逻队伍赶来了。南五可不知道这些人是南七假扮的,而且,他想好好表现一下,或者说,他想拿到县衙一个土匪两百大洋的奖赏。南五异常兴奋,手舞足蹈:“兄弟们,白花花的大洋就在眼前,此时不抢,更待何时?”

    壮丁巡逻队有二十多人,还有包虎,麻打锤,猴三等高手在内,个个热血沸腾,喊杀声震天。南七听到巡逻队的喊杀声,把南五百般毁骂:“狗日的南五,你要坏干爹大事,等一下回去告诉干爹,扒你的皮,抽你的筋。”

    一阵乱枪,南七的人被打死了五六个,其中一个被打中大腿,唯恐别人丢下他不管,连声大叫:“七爷,救命,救命啊!”

    南七本和几个土匪落荒而逃,听到身后的呼救声,命令其余的人快跑,他折返回来,对准喊叫的人脑袋开了一枪,打死这人之后,南七如飞一样逃跑了……

    南五,包虎带人追上来了。

    猴三大喜:“打死了好几个。”

    南五:“兄弟们,别追了,小心土匪有埋伏。”

    众人把被打死的人拖过来,南五看土匪们蒙着面,心中有些奇怪:以前的土匪没听说过蒙面呀!正奇怪的时候,猴三已经把土匪们的面纱扯了下来,口里骂骂咧咧:“既然要当土匪,就不要怕辱没祖宗,敢作敢当嘛!”

    南五低头一看,心中大惊:“啊……”他认出来了,其中一个人居然是南家壮丁。

    猴三忙问:“怎么了,南五爷?”

    南五:“可恶的土匪,兄弟们,抬回县衙领赏。”

    一个壮丁在扯死人的时候,发现他口袋里有一张纸,扯出来一看,叫了起来:“黑熊令。”众人围拢过去一看,上面写着:杀赵文理。

    南五心中仿佛明白了什么,大叫起来:“原来这次熊剥皮是来杀赵老爷的呀!”

    包虎,猴三,麻打锤也过来看热闹。

    猴三摇头晃脑:“这熊剥皮昨天想杀包虎,今天想杀赵老爷,杀来杀去,没杀几个人,也不知道累不累。”

    麻打锤:“他动动嘴,不累。”

    包虎:“简直是痴心妄想。”

    麻打锤:“对头。”

    壮丁们砍下树杆,把土匪们绑了,抬下山去。

    老虎口下,赵俊带着人也上来了,他们听到枪声,知道是巡逻队,所以赶来汇合。

    南五一见赵俊,就大呼小叫:“李队长,熊剥皮下了黑熊令,要杀赵老爷呢!我们打死了六个土匪,正要抬回县衙领赏呢!”

    赵俊:“想杀赵老爷?”

    南五:“正是。”抖开黑熊令给赵俊看。赵俊看了一眼,哼了一声:“狂妄。”

    赵俊看到包虎,麻打锤,猴三在内,微微皱了皱眉头,向包虎打了个招呼:“包虎……兄弟……”

    包虎应了声:“赵队长,你们怎么在这里?”

    赵俊道:“我们送之信,敏敏去省城,回来的时候遇到土匪袭击,幸亏被你们打跑了。”

    包虎一怔:“他们去省城了?”

    赵俊笑道:“敏敏说去找过你,可你不在。”

    包虎想了想:“我一直在外面,没回家呢!对了,你们伤亡如何?”

    赵俊道:“死了两个兄弟,几个兄弟负伤,我伯父也中了枪。”

    包虎吃了一惊:“赵老爷中枪了?我去看看。”

    赵文理已经被壮丁包扎好了伤口,正躺在草丛之中,看到包虎之后,他笑了笑:“包虎,我刚说你在,你果然在这里。”

    包虎:“赵老爷,你的伤势怎么样?”

    赵文理:“小伤,不碍事,只是我赵姓壮丁被土匪打死了两个,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赵俊道:“伯父,熊剥皮想杀您呢?不知道您哪里惹熊剥皮不舒服了?”

    赵文理哈哈一笑:“我活着,他就浑身不舒服。”

    包虎道:“正是。”

    赵俊担心赵文理和几个兄弟的伤势,忙道:“伯父,先回县城吧!”

    赵文理点了点头,众人一起,回了县城。

    南家碉楼,南恶霸倚在瞭望口前,嘴里叼着一支烟,大口的烟雾从他的鼻子,口中喷出来。烟雾缭绕,掩盖不住他内心的不安:南七的行动究竟怎么样了?成功了?还是失败了?成功了,有没有留下尾巴?失败了,后果不堪设想……

    楼梯口传来叮叮咚咚的脚步声,像他心中一面巨鼓,正猛烈地擂着:南七回来了!

    南七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脸色通红,眼神慌乱。他跑上楼,噗通就跪在地上:“爹……”

    南恶霸心中一沉:“啥情况?”

    南七呼呼直喘息。南恶霸急得直跺脚:“搞个锤子!”

    南七终于顺过气来:“搞砸了。”

    南恶霸一把抓住南七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怒吼道:“搞砸了?”

    南七如一滩烂泥,直往地上滑,哭丧着脸,有气无力:“搞砸了!”

    南恶霸一声哀嚎,把嘴里的烟头按在南七的额头上:“搞你爹呀!你把爹搞惨了!快说,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南七的额头上哧哧直冒烟,但他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大口喘息:“死了六个兄弟。”

    南恶霸:“有没有留下活口?”

    南七想了想:“有一个兄弟受伤了,一直喊救命……”

    南恶霸火冒三丈,手里的烟头更用力,但烟头上的火已经熄灭了:“你怎么能让他一直喊救命?”

    南七道:“没让他一直喊救命,我冲了回去,给了他一枪,当场把他送上了西天。“

    南恶霸脸色一变:“你确信,你当场把他送上了西天?”

    南七:“我确定。”

    南恶霸又问:“另外几个兄弟,你能确定他们也上了西天?”

    南七:“他们早就上了西天。”

    南恶霸:“你确定?”

    南七:“我确定,我一百个确定。”

    南恶霸:“你一百个确定?”

    南七:“我一千个确定。”

    南恶霸松了一口气:“好,只要他们不能开口说话,就是死无对证,老子也可以死不承认!”

    南七抹了一脸的汗水,如梦初醒:“爹,是南五把你搞死的。”

    南恶霸一愣:“南五?”

    南七咬牙切齿:“就是他。”

    南恶霸:“快说。”

    南七道:“我们在老虎口伏击赵文理,已经打到了几个骑马的,还想把骑马的统统打下马,南五和包虎他们出现了……”

    南恶霸:“又是包虎?”

    南七:“是。”

    南恶霸:“简直就是老子的冤家对头,啥事情都能扯上他。”

    南七道:“可能是南五带领包虎他们在老虎口巡逻,我们藏在草丛之中的时候,南五没有发现我们,我们也没有发现南五,枪声一响,他们就来了。狗日的南五,简直是吃里扒外,狼心狗肺,不得好死!”

    南恶霸:“南五是把你当成了熊剥皮?”

    南七:“对,他把我们当成了土匪。”

    南恶霸露出狰狞的笑容:“那个时候,你们就是土匪熊剥皮的人。”

    南七恍然大悟:“我们就是熊剥皮的人。”

    南恶霸想了想:“马上派人,让南五回来。”

    此刻的南五,在县衙领了奖赏,分给手下,让大家吃肉喝酒,而他自己,却匆匆赶回南家碉楼。

    南家碉楼里,南恶霸坐在茶几前喝茶,南七站在他身后,对南五怒目而视。

    南五:“爹……”

    南恶霸:“你干的好事,把爹搞死了。”

    南五心中明白了大半,今天打的土匪,并不是熊剥皮,而是干爹南恶霸派出的人,想打赵文理的冷枪,结果被自己破坏了。破坏了干爹的好事,只有死路一条。但南五也不是吃素的,他早已经想好了应付之策:装傻。装着什么都不知道。

    南五:“爹,出了什么事情?”

    南恶霸:“你今天打了几个土匪?”

    南五:“六个,我还在他们身上发现了熊剥皮的黑熊令,黑熊令上说杀赵文理……”

    南恶霸:“土匪有没有杀掉赵文理?”

    南五:“没有,不过打伤了赵文理。”

    南恶霸:“他受了伤?”

    南五:“是。”

    南恶霸:“伤势如何?”

    南五:“看起来死不了。”

    南恶霸叹息:“哎!这熊剥皮怎么就不用点心,他若打死了赵文理,就了结了我多年的心头之恨。”

    南五:“爹,早知道如此,我就不该出手了。”

    南恶霸换了一副笑脸:“县衙给了你奖赏?”

    南五:“都分给兄弟们了。”

    南恶霸:“赵文理看到熊剥皮要杀他的黑熊令了?”

    南五:“看到了,所有人都看到了。”

    南恶霸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有没有听到别人说些什么?”

    南五道:“赵家人都说,我们杀土匪杀得好。”

    南恶霸哈哈一笑:“确实杀得好。”

    南五:“爹也说杀得好。”

    南恶霸:“杀得好,爹赏你一根金条,以后遇到土匪,继续杀,杀得越多越好。”

    南恶霸从茶几下拿出一根金条,递给南五。南五满心欢喜:“多谢爹。”

    南恶霸:“你继续带领兄弟们去巡逻,保卫南江。”

    南五:“是,爹。”

    南五兴高采烈走后,南七阴沉着脸,道:“爹,南五坏了您的大事,您还要奖赏他?”

    南恶霸顺手递给南七两根金条,如释重负:“他虽然犯了错,却将功补错,把事情推到了熊剥皮的头上,这样,谁还能奈何老子?”

    南七点了点头:“也是,爹,我办砸了事情,这钱我不敢要。”

    南恶霸:“用这些钱,让你带去的兄弟们守口如瓶,谁守不住嘴,你就用枪让他闭嘴。”

    南七:“懂得。”

    南七走了之后,南恶霸哈哈一阵大笑,长吐一口气,骂道:“骇老子一跳,原来是虚惊一场,他妈的。”

    赵文理家中,赵文理躺在床上,他的弟弟赵文远和侄儿赵俊坐在床边。赵文远恨恨地道:“哥,熊剥皮终于向你下手了。”

    赵文理淡然一笑:“这是早迟的事情,不是我死,就是他亡。”

    赵文远道:“熊剥皮在暗处,我们在明处。熊剥皮卑鄙无耻,阴险狡诈,形势对我们不利呀!”

    赵文理:“怕啥?他熊剥皮想一口吞了我,也得磕掉几颗门牙!”

    赵文远叹息了一声:“要是有机会,能把熊剥皮连根拔掉,我们才会高忱无忧。”

    赵文理点了点头,信心十足:“一定有这一天。”

    赵俊沉默,他的嘴动了几次,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赵文理看到他的表情,心中微微一动,道:“你想说什么?”

    赵俊道:“伯父,爹,我有些怀疑。”

    两人均有些诧异:“怀疑什么?”

    赵俊道:“我今天看了被打死的六个土匪,他们都是穿的新衣服,蒙着脸……”

    赵文理猛然一惊:“是啊,土匪都在山林里钻,怎么可能同时穿上新衣服?土匪蒙着脸……这没什么呀?土匪都喜欢蒙着脸!”

    赵俊道:“可他们蒙面的面纱也全部是新的……”

    赵文远:“你是怀疑这些人不是土匪,而是有人假冒土匪?”

    赵俊点了点头,又有些疑惑:“南江城中,一直与赵家为敌的只有南恶霸。可如果说是南恶霸派出的人想暗杀伯父,可为什么打死他们的人又是南五?”

    赵文理,赵文远也是一脸茫然。

    赵俊想了想:“还有一种合理的解释。”

    两人忙问:“是什么?”

    赵俊道:“南恶霸派出的人南五并不知道,所以,南五才会把自己人当成了土匪打。”

    赵文理:“对。”

    赵文远:“这么说是南恶霸搞的鬼?可是我们没有证据呀?怎么对付他?”

    赵文理一声冷笑:“过不了多久,自然有人来收拾他。我们现在,小心防备……”

    赵文远,赵俊点了点头。

    秦雨薇回到家中,客厅里堆满了喜庆的礼物。秦雨薇娘坐在客厅里,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秦雨薇娘笑盈盈地道:“雨薇,你回来了,快来娘身边。”

    秦雨薇双眉微微一动:“娘,这是……”

    秦雨薇娘笑道:“是江皓送来的礼物。”

    秦雨薇大急,眼眶之中泪水滚动着:“娘,你们就答应了吗?”

    秦雨薇娘愣了一下,把女儿轻轻搂在怀里,轻轻怕着她的肩膀,说:“女儿,南江皓一表人才,为人和善,和你刚好般配……”

    秦雨薇委屈地道:“娘,女儿的终身大事,需女儿做主。”

    秦雨薇娘:“你喜欢赵之信?”

    秦雨薇:“不是。”

    秦雨薇娘:“你喜欢谁?”

    秦雨薇沉默不语。

    秦雨薇娘:“女儿,你喜欢谁?你不好意思表白,娘可以给你参谋参谋,难道你不相信娘?”

    秦雨薇:“女儿觉得,爱一个人,不一定要他家财万贯,而是要他顶天立地,一肩扛起责任,像包虎一样……”

    秦雨薇娘:“你说包虎?”

    秦雨薇:“娘,我是说……像包虎一样的男人,没说是包虎呢!”

    秦雨薇娘心中明白了,爱怜地道:“女儿,爹和娘虽然满意南江皓,可你的终身大事,爹娘还是让你自己做主。爹和娘并没有答应他,说等你的回复。你不喜欢,我们明天把彩礼送回去。”

    秦雨薇如释重负:“多谢娘!”

    秦雨薇进入卧室之后,秦雨薇娘派人把南江皓的彩礼退了回去。对于秦雨薇的退礼,南江皓是有心里准备的。他什么也没有说,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南十三也是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南江皓和南十三性格之中有许多相同的地方,又有许多不同的地方,但两人之间却是非常的默契。一个眼神,彼此就能领会。根本无须多言。

    老虎口山林里。包虎,麻打锤,猴三隐蔽着。

    他们在狩猎,猎物就是熊剥皮一伙。

    山林之中,鸟鸣虫叫,风吹草动,不见人影。麻打锤,猴三用树枝伪装着,包虎也是全身披着树枝,伪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一条大蛇从草丛之中钻出,吐着芯子,扑向包虎。麻打锤,猴三看见了,叫了起来:“包虎……”

    说时迟,那时快,包虎手一伸,鬼头刀压住蛇的脖子,蛇头被割了下来。包虎刀一动,将蛇头赶飞了出去。

    麻打锤松了口气:“好险。”

    猴三两眼一动:“这蛇来得正是时候,烧蛇肉夹大饼,想必美味。”

    麻打锤吞了吞口水:“对头。”

    包虎想了想:“今天可能等不到土匪了,也饿了,生火烤蛇肉,吃了我们回城。”

    麻打锤,猴三一声欢呼,从草丛之中跃起。一个生火,一个剥蛇皮,用树枝窜起来,放在火上烤。

    猴三一边烤蛇,一边道:“狗日的南五,太小气了,打了六个土匪,就请我们吃了顿饭,连肉都没吃够。”

    麻打锤摇头晃脑:“确实。”

    包虎:“那天我们没有出力。”

    猴三道:“沿山打猎,见者有份,怎么说我们也在一起,分点钱不过份嘛!”

    包虎:“我们多杀几个土匪就是,何必在意那些小事?”

    麻打锤:“对头。”

    猴三:“我只是说这个理!”

    片刻,蛇肉喷香,三人裹着大饼,狼吞虎咽。麻打锤咂咂有声:“香,嫩,好吃,就是缺了点辣椒。”

    一声炸雷般的吼叫声:“老子给你添逑一点辣椒。”

    包虎一听,抬头一看,不远处的树身后,居然有十几个脑袋,其中一个大光头,满脸横肉,一双暴眼。

    猴三,麻打锤也抬头看。

    麻打锤:“谁?”

    包虎:“是土匪。”

    猴三大惊失色:“土匪,哪里来的土匪?好多土匪?”

    包虎冷静地道:“各自躲藏在树后面,隐蔽起来。”

    三人不约而同,各自抱着枪,迅速一个翻滚,躲藏在树后面。猴三,麻打锤举起步枪,包虎拔出驳壳枪。

    大光头哈哈大笑:“包虎……”

    包虎应道:“正是!”

    大光头道:“我是熊剥皮。”

    猴三倒吸了一口凉气:“熊剥皮,他怎么来了?糟糕了,今天死定了!”

    麻打锤双眉倒竖:“锤子,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

    包虎哈哈大笑:“熊剥皮,我一直在找你,想不到今天你居然送上门来了,你想怎么死?要我一刀砍下你的脑壳么?”

    熊剥皮:“别吹牛了,你才三个人,我有二十多个兄弟,你能砍逑得了我的脑壳?”

    原来,熊剥皮带了二十多个兄弟,本想经过老虎口伏击路人。如果包虎三人继续埋伏,就是包虎打熊剥皮的冷枪。可一条蛇却改变了这个局面。包虎三人在烤蛇的时候,被熊剥皮发现。熊剥皮还担心有别的壮丁,可仔细一看,没有。熊剥皮自信能干掉包虎,才没打包虎的冷枪。

    包虎喊道:“熊剥皮,有种你过来,看老子怎么砍下你的头。”

    熊剥皮身边是黑狼,黑狼忌惮包虎的神威,担心熊剥皮头脑发热,忙道:“大当家,包虎这小子不是盏省油的灯,千万别中了他的计。”

    熊剥皮没有理会黑狼,笑哈哈地道:“包虎,你够逑硬!浑身上下,就是当土匪的材料,不当土匪太可惜了。你跟我,落旗山给你留一个当家的位置,一起发财怎么样?”

    猴三忙低声对包虎道:“包虎,假意答应他,先脱身再说。”

    麻打锤撇嘴:“没出息。”

    包虎哈哈大笑:“我要坐落旗山第一把交椅,你答不答应?”

    黑狼怒道:“包虎,你小子死到临头,还嘴硬。你以为我们真怕你手中那把破刀?一梭子弹就把你打成筛子……”

    熊剥皮厉声道:“包虎,敬酒不吃吃罚酒,敢跟老子熊剥皮横逑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你掂量掂量?”

    包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熊剥皮怒道:“把包虎的皮给老子剥逑下来!”

    黑狼一声吆喝:“动手。”

    土匪们哗啦啦举枪,也就在那一瞬间,包虎纵身一跃,换了一棵大树,跃出的瞬间,举起驳壳枪,啪啪两声,正中一个土匪脑袋,顿时爆开,人应声而倒。旁边的土匪被溅了一身鲜血,大声惊叫:“哎呀呀!打爆了,打爆了……”

    其余的土匪被这一枪惊呆了,一时不敢上前。

    一直隐蔽在树后面的猴三用步枪瞄准了一个土匪探出的脑袋,果断扣动扳机,也是一枪爆头。

    旁边土匪大叫:“神枪手。”

    熊剥皮一声大叫:“躲逑起来。”

    猴三打中一个土匪,得意洋洋。麻打锤也向他翘了翘大拇指:“这还差不多!”

    包虎杨了杨手中的驳壳枪,吼了声:“不怕死的就过来。”

    麻打锤也跟着吆喝:“来呀!麻爷打你狗日的一锤。”

    死了两个土匪,吓得别的土匪不敢轻举妄动。熊剥皮气得七窍生烟:“包虎,老子跟你拼逑了,四当家,你带人从左边绕过去,我带人从右边绕过去,正面留几个兄弟,弄死包虎。”

    大当家发令,土匪们吼了起来:“弄死包虎。”

    土匪们开始行动了。

    包虎对猴三,麻打锤低声道:“我掩护,你们撤退。”

    猴三:“好。”

    麻打锤:“我和你一起掩护。”

    包虎:“我掩护你们,你们再掩护我,快。”

    麻打锤才明白了包虎的意思,他和猴三迅速往后跑,土匪们看见两人一跑,就开枪。子弹嗖嗖嗖直飞,噼噼啪啪打在树身上。猴三,麻打锤逃了一阵,躲在树后,用步枪还击。包虎再跑。三人在树林之中和土匪不相上下,土匪想追上他们,并不容易。不过,土匪人数占据巨大优势,三人的形势并不乐观。

    山林之中,子弹横飞,杀声震天。

    熊剥皮:“兄弟们,杀包虎。”

    土匪们吆喝:“杀包虎。”

    包虎不甘示弱:“兄弟们,砍熊剥皮的狗头。”

    麻打锤应和:“砍熊剥皮的狗头。”

    猴三叫苦不迭:“快跑啊!活过今天再说吧!”

    包虎满不在乎:“怕啥,脑壳掉了不过碗大个疤!”

    麻打锤:“对头。”

    熊剥皮,黑狼两边包抄。熊剥皮露出满口爆牙,恶眉乱动,凶神恶煞:“快上,逮住包虎,老子要剥逑他的皮!”

    旁边几个土匪嗷嗷怪叫。

    包虎怒目圆睁,忽然掉头,如闪电一般掠向熊剥皮。他居然不顾一切,要去杀熊剥皮。这样的举动,令熊剥皮大吃一惊,他身边的土匪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时间,众人没有反应过来,包虎已经冲到熊剥皮不远处。土匪们反应过来,一起开火。包虎早闪到一棵大树后面,子弹噼噼啪啪打在树上。

    熊剥皮:“包虎,有种,硬逑是一个土匪的料。”

    猴三和麻打锤也是吃了一惊。猴三:“包虎,你是送死啊!快回来!”

    麻打锤一言不发,已经跟着包虎冲了前去,子弹嗖嗖乱飞,他也隐蔽在一棵树后面,大喊:“包虎,我来打锤,你别怕!”

    包虎在地上一滚,从树后面滚出,举枪,枪响,一个土匪又被打中,扑倒在草丛之中,一命呜呼。

    熊剥皮吼:“包虎,你是要跟我拼逑个两败俱伤?”

    包虎吼道:“你死我活。”

    熊剥皮:“老子奉陪到底。”

    包虎滚回树后,一跃而起,贴在大树后,判断子弹的来路,确定敌人的位置,准备还击。

    包虎:“熊剥皮,藏好你的狗头,老子要用刀砍。”

    熊剥皮:“老子要剥你的皮,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树林之中,忽然枪声大作,同时传来喊声:“包虎,我们来了,别放走熊剥皮!”

    居然是赵敏敏的声音。

    猴三一听,顿时兴奋起来,大喊道:“赵大小姐,警察署全部来了没有,熊剥皮就在前面,千万别放走了他。”

    熊剥皮一听枪声,判断出对方的人不少。大吃一惊:“老子一直小心提防,想不到还是中逑了埋伏,风紧……”

    土匪们喊:“扯呼!”

    土匪们来得快,撤退更快,大家都想活命,所以逃得快。

    包虎追赶了一阵,被密集的子弹压住,后面赵敏敏连声大喊:“包虎,小心呀!你别追了……”

    包虎看熊剥皮已经逃去无影,估计也追不上了,停下脚步。麻打锤,赵敏敏赶来,麻打锤雄赳赳,气昂昂:“让熊剥皮多活几天,下次,我们一定弄死他。”

    赵敏敏穿着灰色的衣服,打着绑腿,干练果断。她双眉一扬,责怪地道:“不是给你说了吗,早迟我们会除掉熊剥皮。你三个人和熊剥皮斗,不要命了吗?”

    包虎恨恨地道:“不杀了他,难消心头之恨!”

    赵敏敏:“你和他有血海深仇?”

    包虎咬牙切齿:“不共戴天。”

    赵敏敏一怔:“你和他有这么大的仇恨?我怎么没听说过?”

    麻打锤看了看包虎,又看了看赵敏敏。包虎脸上的愤怒,仇恨已经消失了很多。他笑了笑,反问:“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到省城去了吗?”

    赵敏敏道:“我根本没去省城。”

    包虎:“你们在山林之中干什么?也不回县城?”

    赵敏敏笑了笑:“这个事情你别问,迟早你会知道的,你们回去也不能对别人说起!”

    包虎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赵之信带着十几个紧扎短打,精壮汉子过来,他们个个手中拿着驳壳枪,腰里还别着手榴弹。肩膀上别着子弹链,褡裢。脸色刚强坚毅。

    赵之信笑了笑:“包虎兄弟。”

    包虎一抱拳:“多谢帮忙。”

    赵之信:“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赵敏敏对赵之信道:“哥,你带兄弟们警戒,提防土匪,我和包虎说几句话。”不由分说,把包虎拉到一边。

    猴三和麻打锤依靠在一棵树上,猴三看着包虎和赵敏敏的背影,阴阳怪气:“又说什么悄悄话?我还不想听呢!”

    麻打锤:“别人就没想让你听。”

    猴三:“谁稀罕听呢?没听说过吗?知道得越多,也就越危险。”

    麻打锤:“什么都不知道,也有危险。”

    猴三瞪了麻打锤一眼:“你这个人怎么跟我抬杠呢?你不抬杠心里不舒服吗?”

    麻打锤:“不爱听我走远些。”

    麻打锤想走,被猴三一把拽住:“别慌啊!等包虎回来!”

    包虎被赵敏敏拽到一边,赵敏敏一脸严肃:“包虎,你一定要听我的话。”

    包虎半信半疑:“你说。”

    赵敏敏:“这次回去之后,就不要出城了,也不要跟巡逻队伍出城巡逻。”

    包虎愣了一下:“为什么?”

    赵敏敏:“因为这些天,南江县城要发生大事情。”

    包虎:“多大的事情?”

    赵敏敏想了想:“翻天覆地的大事情。”

    包虎:“你们共产党做的大事?”

    赵敏敏:“是。”

    包虎:“他们也是共产党?”

    赵敏敏道:“一部分是,但都是我们的同志。”

    包虎:“还有什么事情吗?”

    赵敏敏道:“还有一件事情,是我私人拜托你帮忙。”

    包虎:“啥?”

    赵敏敏道:“我担心南家对我父亲下手,你能不能保护一下我父亲的安危?”

    包虎:“你父亲身边几百人,还需要我帮忙吗?”

    赵敏敏意味深长:“几百人也不如你呀!”

    包虎心中一动:“我答应你,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你父亲掉一根汗毛。”

    赵敏敏扑哧一笑:“多谢了,还有一件事情,也一样重要……”

    包虎:“啥?”

    赵敏敏凑到包虎耳朵边,低声说了一遍,包虎听完了,点了点头。

    赵敏敏:“你回去吧!”

    包虎和赵敏敏告辞。包虎,猴三,麻打锤三人回县城。路上,猴三问:“为什么赵大小姐不和我们一起回城?他们在山林里弄什么?搞得跟土匪一样?”

    包虎严肃地对两人道:“这个事情,我们不能对任何人提起,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麻打锤:“行。”

    猴三眼睛溜溜直转,包虎一把拽住他,问:“听清楚没?”

    猴三:“听清楚了。”

    包虎:“就怕你多嘴。”

    麻打锤:“确实。”

    猴三不服气:“为什么都是我?我守口如瓶。”

    南江县城,山雨欲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百姓之中流传着红军已经打来,要攻下南江县城。对于红军,许多百姓都有听说过,有的说红军是好人,分田分粮。有的说红军是天神,来无影,去无踪。专杀恶霸地主。县衙贴出的告示则说红军是土匪,所过之地,烧杀一空,鸡犬不留……

    秦署长小院,南江皓手捧着鲜花,秦雨薇站在他的面前,低着头,一双纤纤素手轻轻扯着衣服。

    南江皓把鲜花递到秦雨薇面前,柔声道:“雨薇,送给你的。”

    秦雨薇微微后退了一步,没有接鲜花,低声道:“南镇长,谢谢你送我花。对不起,我不能接受。”

    南江皓神色不变,道:“雨薇,我知道你对我家有看法,但他们是他们,我和他们不一样。”

    秦雨薇脸一红,抬头看了南江皓一眼,他的眼神诚恳,还有一丝哀伤,无奈。秦雨薇忙低下头,心中有些慌乱,但很快,就变成了坚定。她说:“不是这么回事。”

    南江皓:“哦!”

    秦雨薇鼓起勇气,道:“因为有一个人比你先走进我的心中。”

    南江皓并不感觉到意外,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谁?”

    秦雨薇沉默。

    南江皓问:“是不是包虎?”

    秦雨薇点了点头。

    南江皓:“雨薇,请给我留一个机会,我会向你证明,我和包虎一样优秀。”

    秦雨薇:“你回去吧!”

    南江皓把鲜花再一次递到秦雨薇面前,恳切地道:“鲜花送美人,无论如何,只有你配得上这束花,请收下吧!”

    秦雨薇迟疑了一下,终于伸手接过鲜花,说了句:“谢谢!”

    南江皓退后几步,转身离开了。不远处,面无表情的南十三跟在他身后,两人很快走出去很远。

    南江皓没回头,问道:“包虎去过秦署长家?”

    南十三:“前几天去过。”

    南江皓:“他进了秦家院子?”

    南十三:“进了,我听说是秦署长亲自送他出来的。”

    南江皓点了点头,忽然问:“你说,我和包虎,究竟谁该娶秦雨薇?”

    南十三:“镇长。”

    南江皓:“我和包虎谁能娶秦雨薇?”

    南十三:“镇长。”

    南江皓哈哈一笑:“可是她已经拒绝了我!说她喜欢包虎。”

    南十三冷冷地道:“如果包虎死了,她自然会移情别恋。”

    南江皓:“你说我们杀了包虎?”

    南十三:“我去杀了他。”

    南江皓摇头:“不!这样她不仅仅不会嫁给我,反而会憎恨我!得到一个女人,要得到她的心,我自有办法。”

    红军进攻南江,熊剥皮在南江城外抢掠杀人。南江县县长南占山发动全城百姓,严密防守,并向省城求援。赵文理,秦大忠都在积极防御之中。南恶霸则带领几十名壮丁,骑着高头大马,来到城门口。

    南五手里提着一面铜锣,一边敲,一边喊:“父老乡亲们,都过来,都过来,南老爷有话要对大家说。”

    城门口的百姓远远围观,不敢站拢。包虎,麻打锤,猴三,赵俊在城墙上,协同赵家壮丁防御。

    猴三惊奇地道:“南老爷要搞什么名堂?”

    麻打锤一撇嘴:“他就搞不出什么名堂。”

    包虎冷静地道:“看看。”

    赵俊一言不发,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南恶霸骑着高头大马,戴着黑色的礼帽,宽大的墨镜,腰上别着驳壳枪,神气十足。他气定神闲地扫了众人一眼,喊道:“父老乡亲们,南江是你们的家,也是我的家。听说赤匪要来打南江县,乡亲们,你们答应吗?”

    人群之中响起几声稀疏的声音:“不答应。”

    南恶霸继续道:“土匪熊剥皮,就在城外杀人放火,你们答不答应?”

    这次人群响起一片愤怒的吼声:“不答应。”

    南恶霸挥挥手:“乡亲们不答应,我也不答应,我想南江的每一个百姓都不会答应。”

    城楼上,猴三两只眼睛溜溜直转:“这是搞啥妖蛾子?”

    麻打锤:“管他搞啥妖蛾子,我们不理睬他。”

    包虎:“你们两个少说两句,先听他说。”

    南恶霸:“父老乡亲们,赤匪,熊剥皮敢来,我们就要让他们有来无回!从今天起,只要愿意打赤匪,打熊剥皮的人,加入我南家,每人奖赏五十块大洋。”

    南五猛地敲响铜锣:“听到没有?五十块大洋呀!大家鼓掌。”

    南恶霸身后的壮丁们一起鼓掌,那些围观的百姓稀稀疏疏地鼓了一下掌。

    包虎:“原来是招募壮丁,看来他是害怕了。”

    麻打锤摇头晃脑:“对头,钱多的人一般都怕死。”

    猴三哼了一声,幸灾乐祸:“才五十,城一破,他的万贯家财,一文都不能留下。怎么也得给我五百大洋。”

    麻打锤:“给我一千大洋我也不干。”

    猴三:“为啥?你不喜欢钱?”

    麻打锤:“看他不顺眼。”

    南恶霸继续道:“父老乡亲们,赤匪是人,熊剥皮是人,没什么可怕的。一颗子弹,就能让他们完蛋!我今天带领南家壮丁,出城打熊剥皮,打赤匪……“

    南家壮丁们一起吆喝:“打熊剥皮,打赤匪。”

    南恶霸:“出发。”

    南五猛一敲铜锣:“出发。”

    几十个南家壮丁跟着南恶霸,浩浩荡荡,向城外而去。

    包虎一声冷笑:“这么大排场去打熊剥皮,能打得着才怪。”

    猴三:“我是熊剥皮也早跑得无影无踪。”

    麻打锤:“对头。”

    赵俊淡淡一笑:“分明是做个样子给大家看,好多招募一些壮丁为他卖命。”

    麻打锤:“对头。”

    包虎:“我看愿意跟他的人怕不多吧!”

    赵俊摇头:“也不一定,毕竟,钱多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是人呢?”

    南恶霸带着几十个壮丁,耀武扬威,不可一世。却想不到,他居然真的遭遇了熊剥皮。此刻的熊剥皮,正带着大队土匪,欲到南江县城门口弄一票,制造一些恐怖气氛。

    土匪探子飞报熊剥皮:“大当家,南江城内一队人马出来了。”

    熊剥皮:“兄弟们埋伏起来。”

    土匪们迅速躲藏在大路一边的树丛之中。

    熊剥皮吩咐:“再探逑一下,探逑仔细一些。”

    片刻,探子再来报告:“大当家,是南江县城最有钱的南财主。”

    熊剥皮双眉一皱:“来了多少人?”

    探子道:“五十人左右,还有十来匹马。”

    熊剥皮大喜:“好逑得很,老子今天要吃块肥肉。”

    熊大:“哪个是肥肉?”

    熊二也似懂非懂:“对呀!爹,哪个是肥肉。”

    黑狼,野猪忍住不笑。熊剥皮也喜欢了两个儿子的愚蠢,道:“当然是南恶霸,难道是老子?”

    野狼凑过来问:“大当家,我们要弄南恶霸?”

    熊剥皮:“不弄他还能弄谁?”

    熊大:“他可是一个恶霸,怕不好弄。”

    熊二:“对头。”

    熊剥皮冷笑:“一个恶霸算个逑?老子要弄他就是小菜一碟。他可是南江县城里最有钱的人,富得流油,老子这次发大财了。”

    野狼道:“大当家,我们可不能大意,大意失荆州。”

    熊剥皮嘿嘿一笑:“老子是土匪熊剥皮,可不是关云长。”

    熊大忙问:“谁是关云长?”

    熊二:“对呀?谁是关云长?”

    熊剥皮瞪了两人一眼:“少管谁是关云长,给老子好好盯逑着,老子没喊打,谁都不能动。”

    土匪们悄悄埋伏。熊剥皮,黑狼几人摸在前面,往大路上张望。不久,就看到了南恶霸的队伍。

    黑狼:“大当家,他们人比我们少,他们在明处,我们在暗处,我们赢定了。“

    熊剥皮得意地笑:“赢逑定了。”

    黑狼:“大当家,怎么动手?”

    熊剥皮摇晃了一下大光头:“让我想逑一下,一定要想一个万全之策。”

    熊剥皮想了一阵,把熊大,熊二,黑狼,野猪叫到跟前,如此这边说了一遍,大家分头行动。

    南恶霸一马当先,身后跟着南五等几个贴身保镖。后面南七压阵,几十个南家壮丁,肩膀上扛着步枪。南恶霸扬起脖子,东张西望:“人人都说土匪神出鬼没,有多可怕!那是他们胆子小,怕死!哪里有土匪呀?我怎么一个也没有看见?”

    南五吹捧南恶霸:“爹威震八面,熊剥皮听到您的大名,闻风丧胆,早躲避三十里,哪里还敢来打爹的主意?除非他是活得不耐烦了。”

    南恶霸哈哈一笑:“这话我爱听。”

    此刻,黑狼,野猪带领的土匪虎视眈眈。黑狼低声道:“兄弟们,狠狠地打,把南恶霸的队伍冲断,活捉南恶霸。活的才值钱,死了就一分钱不值。”

    土匪们点头。

    黑狼一声吼:“打。”

    枪声骤然而起,铺天盖地。南恶霸的队伍顿时乱成一团。几匹马本能地往前冲。几匹马被打倒,挡住后面的壮丁。后面的壮丁被打死几个,其余的逃跑要紧,回头就跑。

    黑狼的土匪呼啸而出,将几个还在血泊之中挣扎的壮丁打死,又佯装追赶逃走的壮丁。那些壮丁跑得比兔子还快,根本就顾不上南恶霸的死活。

    南恶霸,南五和三个壮丁骑马往前冲。一声呐喊,几十个土匪冲出,将五人团团围住。一个壮丁刚拔出驳壳枪,熊剥皮举枪,啪的一声,子弹打爆了这个壮丁的头颅。人应声而落马。

    南恶霸高举双手大喊:“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南五和另外两个壮丁不敢乱动了,几个土匪一涌而上,把三人拉下马,跪在地上。南恶霸被熊大一手拽下马。熊大:“好肥。”

    熊二点头:“确实肥。”

    熊大把南恶霸拽到熊剥皮面前,熊剥皮上下打量着南恶霸,南恶霸双手作揖,堆着笑脸,一副可怜相。

    熊剥皮:“你就是南恶霸?”

    南恶霸哭丧着脸:“小人不是恶霸,那是别人对小人的误解,小人只是种几亩薄田……”

    熊剥皮哈哈一笑:“整个南江,谁不知道你南恶霸是最有钱的大财主?你要钱还是要逑命?”

    南恶霸:“要命。”

    熊剥皮:“我们只要逑你的钱,不要你的命。”

    南恶霸看南五和两个壮丁被缴械,跪在地上,其余的逃得无影无踪。此时此刻,他已经成了熊剥皮砧板上的肉,熊剥皮想怎么切,就这么切,他根本没有办法。

    南恶霸:“大爷可是落旗山大当家熊剥皮?”

    熊剥皮:“正是。老子喜欢要别人的钱,还喜欢剥逑人的皮。”

    土匪们一起哄笑,南五和两个壮丁吓得魂飞魄散,面如土色,浑身稀软。

    南恶霸连连作揖:“久仰大名,久仰大名,还请大当家手下留情。”

    熊剥皮:“老子都说逑了,只要你的钱,不要你的命,就看你舍不舍逑得你的钱?”

    南恶霸:“舍得。”

    熊剥皮:“一口价,一百根金条。”

    南恶霸哭丧着脸:“大当家,一百根金条实在太多,能不能少点?”

    熊剥皮眼一瞪:“一百根金条,另外再加五千块大洋,倘若说一个不字,我马上剥逑你的皮。”

    南恶霸吓了一跳,跟土匪讲道理,简直是与虎谋皮,生怕熊剥皮再涨价,忙喊道:“成交。”

    土匪们听到这个巨大的数字,一片叫好声。

    南恶霸心如刀割。

    熊剥皮:“果然肥逑得流油。”

    南恶霸讪笑着:“知道落旗山大当家威名远播,信义为先,想必不会为难小人,小人这就回去给大当家筹备金条。”

    熊剥皮斜了他以眼,手一挥,土匪们把南五和两个壮丁拖到面前。熊剥皮笑道:“想不想知道为什么还留逑你们一条命?”

    南五何尝不知,忙道:“多谢大当家不杀之恩。”

    熊剥皮怪笑:“别谢我,谢你家老爷的钱吧!留着你们的命,就是要逑南恶霸的钱。你们回去,两天之内,凑集一百根金条,五千大洋,送到老虎口。一手交钱,一手换人。如果敢耍什么花招。老子剥逑他的皮。”

    三人连连点头。

    熊剥皮对南恶霸道:“南财主,你给他们再说一遍,他们喜欢听逑你说的话。”

    南恶霸忙对南五道:“南五啊,告诉我儿们,一定要救我的命。黄金我藏在碉楼的花圃里。大洋在十三姨的房间里……”

    南五三人捡了一条性命,没命而逃。

    熊剥皮对南恶霸哈哈一笑:“南财主,钱到,放人,请跟我们走逑一趟!”

    土匪们簇拥着南恶霸,进入山林……

    南五连滚带爬回城,还没到城门口。南江皓带领几百南家壮丁,秦大忠带领一百多警察,以及赵文理带领部分赵家壮丁,包虎,麻打锤,猴三也夹杂在其中。浩浩荡荡,他们要出城营救南恶霸。原来,南七逃回城,立刻敲响锣鼓报警。南恶霸被熊剥皮掠走,这是天大的事情,南江县城的精壮力量,几乎是全部出动了。

    秦大忠看到了南五,大喊:“南五回来了!南五回来了!”

    南江皓手一伸,一声断喝:“停。”队伍立刻停止下来。南五和两个壮丁狼狈不堪跑到南江皓面前,大喊:“熊剥皮要以一百根金条,五千大洋,两天之内,送到老虎口,否则,他们就要撕爹的票。”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但有很多人嘴里没说什么,心里却特别爽快。毕竟,南恶霸作恶多端,不得人心,大家抹不过面子,做个表面的姿态去营救他,实际上,并不是真的想出力。甚至,希望熊剥皮把他撕了票更好。

    猴三幸灾乐祸:“他……也有今天啊!”

    麻打锤点头:“确实。”

    包虎狠狠瞪了两人一眼,低声喝道:“闭嘴。”

    两人立刻闭上嘴,假装什么都没有说,东张西望。

    南江皓冷静了许多,道:“南五,你把详细情况说一遍。”

    南五把事情说了一遍。南江皓问:“这是爹的意思?”

    南五连连点头:“爹的意思让你准备黄金和大洋,他还说金条在碉楼顶上花圃之中,大洋在十三姨房中。”

    南江皓面无表情:“大家回城,严密防守各处,提防土匪混入。”

    秦大忠:“南镇长,不去营救南老爷了么?”

    南江皓:“熊剥皮早有准备,他要钱,不要命,我们追上去也无济于事,只能回去从长计议。”

    秦大忠:“此时必须小心谨慎,否则,对南老爷不利。”

    众人纷纷回城。

    南江皓率领众人营救南恶霸的时候,南占山却来到了碉楼,与十三姨偷情。干柴烈火,熊熊燃烧,难分难舍。正如胶如漆的关头,南占天跑来拍门了,一边拍,一边大喊:“小妈,小妈,大事不好了,爹被土匪绑票了。”

    十三姨一听到喊声,吓了一跳,猛地推开南占山,手慌脚乱:“冤家,这如何是好?”

    南占山大惊失色:“啊……”

    十三姨骂道:“偷吃有本事,被发现了就怂货一个。”

    外面拍门拍得啪啪直响,南占山抱了衣服,钻到床底下。十三姨整理了一下衣服,起身冷静地开了门。南占天一头撞进来,十三姨用身体挡住了她,问:“出啥大事情了?”

    南占天:“爹被熊剥皮绑票了。”

    十三姨:“啊!这如何是好?快去找人求老爷呀!”一边就把南占天推了出去。南占天正在慌乱之中,根本就没有发现十三姨的奸情。

    南占天:“二哥已经带人去救爹了。”

    十三姨:“我们到楼上去等消息。”

    南占天:“好。”

    两个女人上了楼,南占山虚惊一场,大汗淋漓。忙穿了衣服,心中对十三姨赞不绝口:“这个聪明娘们……”

    南占山抹了汗水,整理了一下衣服,强着镇定到了碉楼顶上。南占天一见他,就跑了过来,大惊小怪:“大哥,爹被熊剥皮绑了票,该怎么办啊?”

    南占山:“二弟不是带人营救去了么?”

    南占天:“你不去营救么?”

    南占山振振有词:“我去有什么用?我要坐镇指挥,顾全大局,等老二回来商量。”

    十三姨偷偷给南占山飞了一个媚眼,说:“是啊,老大还要提防土匪来袭击县城呢!”

    南占天头脑简单,也没有办法:“那我们只有等?”

    南占山:“除了等,还能做什么?”

    很快,南江皓回来了,后面跟着南十三,两人脸色凝重。南占山装出很焦急的样子:“爹如何了?”

    十三姨装出悲伤的样子,用手帕捂着眼睛:“老爷如何了?”

    南江皓冷淡地看了两人一眼,他早看出两人之间必有奸情,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南江皓说:“爹被熊剥皮绑票了,熊剥皮要一百根金条,五千大洋,在老虎口赎人。”

    南占山勃然大怒:“简直就是明火持杖,无法无天,罪大恶极,罪该万死。”

    南江皓冷冷地道:“他们是土匪,做的就是明火持杖的买卖。”

    南占天:“二哥,我们出兵,把熊剥皮的老巢翻过来,把他家祖坟也挖了,营救爹。“

    南江皓:“那不是营救爹,而是要了爹的命。”

    南占天:“不去营救,爹不也是死路一条?”

    南江皓:“他们要的是钱,不是要命。”

    南占山:“太狠了,太黑了,简直毫无人性可言。”

    南江皓:“一百根金条,五千大洋,对我们家不算什么,爹的一条命更重要,大哥,你觉得呢?”

    南占山:“拿钱赎人?“

    南江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南占天:“把爹赎回来。”

    十三姨沉默,拿眼偷偷看南江皓,从她的内心,她不希望赎回南恶霸。她只要跟着一个男人就可以了,管他是南恶霸还是他儿子南占山!

    南占山想了想,叹息了一声:“就按你说的办,只要能把爹赎回来就好。”

    南江皓对十三姨道:“小妈,你把房间里有五千大洋,拿出来吧!”

    十三姨的房间里柜子里,几个箱子了,放满了大洋,金条,珍珠宝贝。这些都是南恶霸宠爱她给的,名义上是给她,实际上还是南恶霸的。听说要拿五千大洋,十三姨心疼不已,却不敢不答应。南江皓让人从花圃之中挖出两个箱子,里面金光闪闪,全是金条。南占山,十三姨惊讶不已,连他们都不知道,这里面居然藏有黄金。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到时候去赎人。

    赵文理家,赵文理,赵俊,赵文远,包虎四人围着茶几,正商量事情。赵敏敏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诉了包虎,赵家对包虎而言,已经没有秘密。赵家都视包虎为自己人。而包虎,敬佩赵敏敏与赵之信的作为,厌恶南恶霸穷凶极恶,也自然站到了赵家一边。而且他受赵敏敏的影响,一些想法,观念发生了变化。

    赵文理端着茶杯,忽然肯定地道:“这个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一定有问题!”

    他说的是南恶霸被熊剥皮绑架的事情。

    赵文远:“我也觉得奇怪,南恶霸轻易不出一趟城,可是一出去,就被熊剥皮袭击,绑票。这也太巧合了吧?”

    赵俊:“如果是巧合,太匪夷所思了。如果不是巧合,其中究竟有什么名堂?我们还一无所知。真不是巧合,而是南恶霸耍的阴谋诡计,就太可怕了……”

    包虎不语。

    赵文理看了包虎一眼:“包虎,你有什么看法?”

    包虎:“我也觉得奇怪,我和熊剥皮已经交过手,他不是个简单的土匪,否则,也不可能活到今天。他袭击任何人都有可能,可南恶霸如此巧合地出城,被绑了票,怎么看都有些奇怪。”

    赵文理:“大家都觉得其中有问题,但又看不出究竟有什么问题?”

    赵文远点了点头。

    赵文理:“难道南恶霸听到了什么风声?”

    赵俊:“风声他早就听到了,只是他没有证据。”

    包虎忽然道:“那天我,麻打锤,猴三和熊剥皮交手的时候,赵敏敏他们来营救我,会不会被南恶霸的人发现了?”

    赵俊,赵文远都愣了一下。

    赵文理:“就算被南恶霸的人发现了,南恶霸使了个苦肉计,两人联手演了这一出戏,但他怎么和熊剥皮勾搭上了?”

    赵文远道:“是啊,他们不可能是一伙的呀!”

    赵俊摇头道:“熊剥皮和南恶霸不可能是一伙的,如果两人之间有什么勾搭,总会露出一些蛛丝马迹。他们勾搭的理由是什么?他们怎么联络?他们两人可以守口如瓶,但熊剥皮的手下数百人,南恶霸手下也有数百人,这些人不会守口如瓶呀!”

    赵文理,赵文远都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赵俊继续道:“也许我们都想多了,纯粹就是一个巧合。”

    包虎:“很有可能。”

    赵文理道:“果真如此,对我们而言,就是大幸。之信,敏敏他们很快就要打来,少了南恶霸这个劲敌,我们里应外合,事半功倍。”

    包虎:“就不知道南江皓能不能把南恶霸赎回来?”

    赵俊道:“熊剥皮此人虽有恶名,但还讲一些道义。能勒索一百根金条,五千大洋,如此巨款,想必会放了南恶霸。”

    赵文理点了点头,忽然道:“但愿熊剥皮人心不足,拿了钱,仍不放人,继续勒索。”

    赵文远一惊:“完全有这个可能啊!熊剥皮是土匪,土匪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包虎道:“对。”

    赵文理微微一笑:“某事在人,成事在天,这次的成败,却在一个罪恶滔天的土匪身上……”

    赵文远哈哈一笑。

    包虎,麻打锤,猴三从赵家出来,先找了个饭馆喝了一阵酒,才摇摇晃晃回家。包虎背着鬼头刀,敞着汗衫,脚下虎虎生风。麻打锤昂首挺胸跟在后面,猴三嘴里嘀咕着:“刚刚吃了酒,走这么快干嘛?”

    “包虎兄弟!”有人在黑暗之中喊了一声。

    包虎一怔:“谁喊我?”

    “我!南江皓。”南江皓从巷子里走出来,后面跟着南十三。南十三划了一根火柴,点燃了手里提着的一盏马灯。他把马灯举高,照亮了南江皓。南江皓穿着军装,腰上别着驳壳枪,神色冷峻。

    包虎:“你叫我兄弟?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兄弟?”

    猴三忙在包虎身后用手指头捅了一下,低声道:“南少爷叫你兄弟呢?哈哈……对头,四海之内皆兄弟,南少爷和包虎就是好兄弟!”

    麻打锤不屑地撇了撇嘴:“高攀不起!”

    猴三急道:“你少说两句不会死。”

    麻打锤:“关你屁事?”

    南江皓神色不变,双手一抱拳:“包虎兄弟,我请你喝酒。”

    猴三喜形于色:“好呀!”

    麻打锤:“刚刚喝了酒……”

    包虎笑道:“你有话直说。”

    南江皓正色道:“痛快,我就喜欢痛快的人,兄弟,我需要你帮忙,因为只有你才能帮我的忙……”

    包虎听他一说,微微迟疑了一下,双眉一扬:“行。”

    南恶霸被土匪熊剥皮绑票,南江皓要赎回父亲,因担心熊剥皮耍诈,想请包虎帮忙。南家虽然人多势众,不过南江皓心中明白,这些只不过是乌合之众,真正能独挡一面的人,并没有几个。包虎一身是胆,武艺高强,才是得力的帮手。南江皓亲自出面想请,包虎爽快地答应了。猴三认为包虎选择得对,此时此刻,城里的形势并不明朗,赵家,南家都不得罪,无论哪一边得势,都能站稳脚跟。麻打锤则对南家没什么好感,眼一瞪,道:“帮他个锤子,让熊剥皮剥了皮,为民除害,大快人心……”

    包虎喝道:“闭嘴。”

    麻打锤懵了,问猴三:“我错了吗?”

    猴三幸灾乐祸:“你不仅仅错了,而且是大错而特错。”

    麻打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错在哪里?”

    猴三正色道:“你就错在看不清楚形势,不晓得轻重,不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

    包虎回头,瞪了猴三一眼,没好气地道:“你也闭嘴!这个事情我答应了,你们愿意跟我一起干,不愿意也不勉强!”

    包虎扬长而去。

    猴三摇摇头,叹息了一声:“脾气不小……难道我也错了?”

    麻打锤嘿嘿一笑:“你不仅仅错了,而且大错而特错!”

    猴三不服气:“我错在何处?”

    麻打锤一本正经:“你错在一心巴结别人,你想找个硬靠山,没想到靠山山倒,靠人人死,还不如靠自己呢!”

    猴三怒道:“放屁!”

    南江皓带着包虎,南十三,南五,麻打锤,猴三等几十人。保护着两辆马车,马车上装满大洋,金条。南江皓是诚心来赎回父亲的,跟在身后的都是精明能干之人,为的就是防备熊剥皮耍诈,能够应付。至于警察署里的人,却一个也不敢用。熊剥皮是什么人,手眼通天,南江皓有什么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南江皓也知道这一点,并没有布置埋伏。

    老虎口,树林之中。熊剥皮,南恶霸面对面坐在草丛之中,面前一块麻布,麻布上放着烤鸡,竹筒酒。两人正喝酒吃鸡。南恶霸狼吞虎咽,不住叫好:“好香的鸡,好香的酒。”

    熊剥皮嘿嘿一笑:“南老爷,你大富大贵,什么鸡没逑吃过,什么酒没逑喝过?你居然说我这酒好喝?”

    南恶霸笑容可掬:“酒有不同,但喝酒要看跟什么人喝,在什么情况之下喝。鸡也一样……”

    熊剥皮哈哈一笑:“南老爷硬是有逑气度,佩服,佩服。”

    南恶霸:“哪里哪里,熊大当家威震八方,今日能与大当家的对饮,死又何憾?”

    熊剥皮:“有意思,南财主,你是大财主,我是大土匪。我们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逑大。”

    南恶霸摇头晃脑:“确实是。”

    熊剥皮:“我是土匪,用我的规矩赚钱,想必南大财主不逑会介意?”

    南恶霸:“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不介意!”

    熊剥皮:“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真逑不介意?”

    南恶霸:“介意你能放我一条活路?”

    熊剥皮:“实诚,就不知道你两个儿子介意不介意?”

    南恶霸低头,又喝了一口竹筒酒,没有回答。

    熊剥皮笑道:“南大财主,我怕你的两个儿子介意哟!”

    南恶霸叹息了一声:“真如此,我这条命就丢了,在命丢之前,我好好喝几口酒。”

    小土匪跑来报告:“大当家,来了!来了!”

    熊剥皮一跃而起:“啥来了?”

    小土匪喜笑颜开:“南江皓来赎他爹了。”

    南恶霸顿时脸上露出笑容:“哎呀!我就知道,这个儿子最可靠。”

    熊剥皮笑道:“可不一定哟!谁知道他们有没有把钱带来呢?南老爷,钱来,你就自由了,钱如果没来,可就对逑不住了!”

    南恶霸:“钱,一定来了。”

    熊剥皮:“走逑一趟,看逑一看。”

    熊剥皮身边跟着黑狼和几十个兄弟,熊大,熊二,野猪则带着大多兄弟,埋伏起来。熊剥皮虽然派出了许多眼线侦查,但毕竟在南江城外,担心有什么意外,不得不留了一手。

    老虎口下,南江皓的人一字摆开。南江皓手里举着一个喇叭,高声喊:“我是南江皓,请熊大当家的出来说话。”

    熊剥皮和黑狼在山岩上站了起来。熊剥皮拍了拍腰上的驳壳枪,大喊:“我在逑这里。”

    南江皓双手一抱拳:“见过大当家。”

    熊剥皮双手一抱拳:“请逑了。”

    南江皓:“我爹呢?”

    熊剥皮哈哈一笑:“钱带逑来了没有?”

    南江皓手一挥,壮丁们把一个个箱子抬到地上,打开,里面满是大洋,黄澄澄的金条。南江皓道:“大当家,你要得钱,都在这里。”

    熊剥皮点了点头:“够逑意思,南镇长,你的人退后五百步,我派人下来看逑一下。”

    南江皓道:“大当家,我爹呢?我要先见见我爹。”

    熊剥皮挥挥手,几个土匪簇拥着南恶霸站了起来。南江皓喊了一声:“爹。”

    南恶霸满心欢喜:“我的儿,爹在这里。”

    南江皓:“爹,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南恶霸哭丧着脸:“我的儿,你钱送来了,熊大当家就不会为难爹,你钱没有送来,爹这条小命就完了。”

    南江皓:“爹,钱一分不少。”

    南恶霸:“我的好儿子……”

    熊剥皮哈哈笑着:“南镇长,见逑过了你爹,该我们交易了,你的人退后……”

    南江皓道:“熊大当家,凡事有个规矩,你要的钱我已经带来了,就说明我们是诚心来交易的。你让我爹一起下来,我们只留几个人。”

    熊剥皮一怔:“这是逑什么意思?”

    南江皓:“一手交钱,一手放人,公平合理。”

    熊剥皮:“你要跟我讲逑公平?”

    南江皓不冷不热:“熊大当家想必也是求财不求气吧?我这个小小的要求而已,想必熊大当家的不会拒绝。”

    南江皓回头挥挥手,南五等人就退后了,只留下包虎,南十三两人。麻打锤一边往后走,一边嘀咕:“为啥要让我们撤退?干脆冲上去,给熊剥皮一锤子……”

    猴三低声道:“你就不怕熊剥皮剥你的皮?”

    麻打锤:“他没这个本事。”

    猴三嘿嘿一笑,拉着麻打锤退了下去。

    熊剥皮在山岩上看着南江皓,用手摸着大光头,咧开大嘴:“有逑意思,居然要跟老子讲公平,老子就给你一个公平!”

    熊剥皮的目光从南十三身上转到包虎身上,不由一怔:“那个家伙是包虎?”

    黑狼忙道:“对头,正是包虎。”

    熊剥皮:“他来凑逑什么热闹?”

    黑狼咬牙切齿:“他处处凑热闹,等一下我一枪敲了他的沙罐?”

    熊剥皮眼珠子溜溜一转:“今天来为逑的钱,你别节外生枝。包虎的沙罐早迟要敲,不急在一时,免得坏了老子的大事。”

    黑狼:“晓逑得了。”

    熊剥皮:“你带着兄弟们,押着南财主下去,见钱放人。”

    黑狼用驳壳枪抵着南恶霸的背心,推搡着下去。土匪们在前,距离南江皓二十多步站定。南江皓,包虎,南十三冷静平稳,脸上神色不变。黑狼心中暗暗称奇:这三人胆大,可惜不是土匪!要是土匪,这朋友值得交了!

    南江皓平静地道:“当家的,交易吧!”

    黑狼:“人已经在你面前,我要先验钱。”

    南江皓:“请。”

    几个土匪上钱验钱,后面几个举着枪,小心翼翼。南江皓微微冷笑道:“各位兄弟,不要紧张,不就是一笔买卖吗?”

    他的话刚落,砰!一声枪响。

    包虎,南江皓,南十三本能地往地下一滚,躲藏起来。黑狼一声惊叫:“风紧……把金子抢回来!”

    土匪们被枪声吓了一跳。不过他们见惯了这种场面,即使面对死亡的威胁,心中想的还是黄金。他们抬了黄金,往回就跑。黑狼抓着南恶霸,一边大喊:“开枪。”

    砰砰砰!枪声大作。几个土匪被打倒,南江皓的人也有几个中枪。双方激烈交火。

    山岩上,熊剥皮得意地道:“狗日的小杂种,果然跟老子耍逑花招,幸好老子早有准备!”

    麻打锤一听枪声,顿时眉飞色舞:“打起来了,狠狠地打,别放跑了熊剥皮,老子要给他一锤子!“

    猴三忙把麻打锤按在地上。

    麻打锤:“你按我做什么?”

    猴三:“子弹没长眼睛?”

    麻打锤:“老子不怕!”

    猴三:“我怕!”

    南江皓翻滚到一块岩石之后,南十三也翻滚到他身边。两人正欲抬头,几颗子弹从两人头顶掠过。南江皓一低头,吼了一声:“谁开的枪?”

    南十三:“不是我们的人。”

    南江皓:“难道是熊剥皮?”

    南十三:“镇长,熊剥皮明摆着人还要,钱也要。”

    南江皓:“什么意思?”

    南十三:“老爷是头肥羊,他们想一羊多吃。熊剥皮的话,从来就不可信,我们上当了。”

    南江皓:“冲上去,把老爷抢回来。”

    南江皓想把南恶霸抢回来,却想不到埋伏着的熊大,熊二,野猪等土匪冲出来。土匪的火力强大,人数众多,本已经占据优势。更何况南恶霸还在他们手中,南江皓眼睁睁看着黑狼拖拽着南恶霸不见了……

    山岩上,熊剥皮大喊:“小子,跟我斗,你还嫩逑得很,回家再准备两百根金条,下次交易,哈哈哈……”

    土匪退去,南江皓止住南家壮丁继续追赶,面无表情,说了句:“撤!”

    南十三:“我们就这么撤回去吗?”

    南江皓:“不撤还能怎么样?”

    南十三默默无言。

    包虎也是一言不发,麻打锤,猴三跑到他身边。麻打锤道:“熊剥皮跑得真快。”

    猴三:“他跑习惯了。”

    麻打锤恨恨地道:“可惜没能给他一锤子!”

    包虎看了两人一眼:“走。”

    南江城门口,南占山,秦大忠带领大批警察,壮丁等待着。南江皓带人抬着几具尸体,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南占山大吃一惊:“金子呢?”

    南江皓冷淡地道:“被熊剥皮抢走了。”

    南占山又问:“爹呢?”

    南江皓面无表情:“也被熊剥皮抢走了。”

    南占山又惊又怒:“我早就说了,熊剥皮说的话不算数,如今金子被抢,爹也没被救回来,我们该怎么办?”

    南江皓也不答话,走了。

    南占山忌惮南江皓,等他走远了才骂道:“自以为是,事情摆大了,收不了场了吧!”

    南江皓失手,秦大忠脸上表示同情,心中却暗自高兴。最高兴的莫过于赵文理,因为,那一枪,是他打的。而土匪以为是南江皓的人打的,南江皓的人又以为是土匪先开的枪。当然,这一切,包虎是明白的。他和赵文理联手策划了这一枪。

    南江县城暗流涌动。

    红军打来了!

    南占山,秦大忠发动警察队伍,壮丁队伍守城。赵文理明知是赵敏敏,赵之信带的队伍。但是,红军没进城之时,他还是要做出一个积极抵抗的姿态。暗中却与赵敏敏,赵之信联合,一旦时机成熟,就打开城门,放红军入城。

    南占山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忙去找弟弟南江皓商量,却扑了个空,南江皓居然不在!

    南占山直跺脚:“我的个老子,火烧眉毛了,还在四处乱跑!”

    此刻,南江皓正在秦大忠的办公室内。南十三守在门外。

    南江皓面无表情,他正慢慢地端着茶杯,没看一眼坐在对面的秦大忠。秦大忠脸上堆着笑容,心中却非常不安,他不明白,南江皓究竟要做什么。他不敢问,只好不停地给南江皓添水。

    南江皓终于放下茶杯,慢条斯理地问了句:“秦叔……”

    秦大忠瞠目结舌:“啊……”在他的印象之中,南江皓还没如此客气过,他居然喊自己叔叔。

    南江皓微微一笑:“秦叔,今天我来,是有重大事情和你商量。”

    秦大忠额头上冒出冷汗:“重大事情?”

    南江皓:“红军打来了,难道不是重大事情?”

    秦大忠点了点头:“这确实是重大事情,我秦大忠和手下的兄弟,一定听从县长调遣,和红军决一死战。”

    南江皓不慌不忙:“有用吗?”

    秦大忠张口结舌:“啊……”

    南江皓淡淡一笑:“我听说,红军之中有赵家姑娘和儿子?”

    秦大忠脸色大变:“南……镇长……这……”

    南江皓问他:“秦叔,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秦大忠:“这……”

    南江皓微微叹息了一声:“秦叔,不管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秦大忠:“该怎么办?”

    南江皓:“秦叔,你说呢?”

    秦大忠:“我一个小小的警察署长,我有什么办法。南镇长,你有什么良策?”

    南江皓沉思片刻,缓缓地道:“秦叔,我们请赵文理赵老爷一起商量如何?”

    秦大忠猛地从椅子上弹起,头上的警帽差一点掉了下来。他的背心一阵冰冷,他心中清楚:南家和赵家,表面上一团和气,实际上都恨不得一口吃了对方。更何况,赵家少爷赵之信,女儿赵敏敏参加了地下党,这个事情自己知道。既然自己知道,南家人有所耳闻也不奇怪。此刻红军打来,南家以赵家与红军勾结为借口,对赵家下手,名正言顺。南江皓以商议对付红军为名,要请赵文理来,难道是要向赵文理动手了?秦大忠不能得罪南家,也不能害赵家。夹在两个大家族之中,十分为难。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言语。

    南江皓看到秦大忠的表情,心中明白了大半,淡淡一笑:“秦叔,此刻红军来袭,形势严峻,估计赵老爷没空出来?”

    秦大忠猛地点了点头:“是,是,他估计没空出来!”

    南江皓道:“秦叔,你陪我去拜访赵老爷一下,如何?”

    秦大忠张开嘴:“啊……”

    南江皓:“赵老爷没空,我们有空呀!”

    秦大忠镇定下来:“行,我陪你到赵老爷家走一趟。”

    赵文理家后门,一个穿着破布衣服,头戴草帽,脸上有些肮脏的人警惕地四下张望,然后迅速推开人,闪了进去。

    赵文理从后门里探出头,看了看,确信没人跟踪,才关上门。那个年轻人揭下草帽,低声道:“爹。”

    赵文理心疼地道:“敏敏,你怎么回来了,万一被南家人发现了,多危险呀?”

    这个人正是赵敏敏,她开心一笑:“爹,您放心,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消灭南家,解放南江县城,以后,就有太平日子过了。”

    赵文理:“红军已经到了城外?”

    赵敏敏:“红军部队埋伏在老虎口,就等我回来联合您,选一个好时机,打开城门,里应外合……”

    赵文理:“我们赵家自然是站在红军一边,可南家人不少,还有警察署有一百多警察……这一战打下来,伤亡不会少!”

    赵敏敏道:“我这次回来,就是要把秦叔叔争取过来,能争取他,就能减少伤亡。”

    赵文理点了点头:“我也有这个意思,可如何去争取?明白告诉他吗?万一他不愿意与红军合作呢?”

    赵敏敏道:“只要有一线机会,我们就要去争取。”

    赵文理:“这也太危险了。”

    赵敏敏坦然道:“革命就是冒险。”

    赵文理看着女儿坚定如铁的脸,刚毅的眼神,心一横道:“敏敏,你放手去干,爹和全族人都支持你们,大不了,爹陪上这条老命。”

    赵敏敏忙道:“爹,您千万别说丧气话,我们还要开辟根据地,过上新生活呢。”

    赵文理一笑,点了点头:“爹等着那一天呢!”

    赵敏敏微微一迟疑,低声问道:“包虎怎么样?”

    赵文理道:“不错,南江皓请他帮忙,他告诉了我,我们成功阻止了南恶霸被赎回!不知道熊剥皮这股土匪跑哪里去了?”

    赵敏敏道:“熊剥皮已经窜回落旗山了,等打下南江,再剿灭这股土匪!”

    两人正说着,一个壮丁匆匆跑来,道:“南江皓来了。”

    赵敏敏一怔:“来了多少人?”

    壮丁道:“三个人。其中还有秦署长。”

    赵文理有些奇怪:“他们来做什么?”

    赵敏敏冷静地道:“爹,你去应付他们,我听听他的来意。”

    赵文理回到客厅,南江皓,秦大忠,南十三已经坐在茶几前。赵文理笑呵呵地道:“秦署长,南镇长大驾光临,真令寒舍蓬荜生辉呀!”

    三人一起站了起来,秦大忠笑眯眯地打了招呼:“赵老爷。”南江皓也平静地打了招呼:“赵老爷,不请自来,有些唐突,请赵老爷见谅。”

    赵文理笑道:“南镇长是稀客,有失远迎,还望镇长见谅。”

    南江皓:“赵老爷客气了。”

    赵文理:“请坐,上茶。”

    茶上来之后,秦大忠一边品茶,眼睛却偷偷往赵文理,南江皓身上看。他知道南江皓的来意,不知道赵文理该如何应付,内心忐忑,不知道以后的事情该如何发展。

    南江皓冷静沉稳,不慌不忙。

    赵文理知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无论南江皓和秦大忠什么来意,这里是自己家,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赵文理给南江皓,秦大忠添茶。南江皓慢悠悠地道:“赵老爷家的茶不错。”

    秦大忠却按捺不住了内心的焦急,道:“什么时候了,还谈茶?南镇长,你就开口说吧!”

    赵文理诧异:“说啥?”

    秦大忠:“说红军打来的事情。”

    赵文理:“我们不都组织壮丁防守南江吗?”

    秦大忠看了看南江皓,又看了看赵文理:“哎呀!”

    南江皓道:“赵老爷,红军打来了,我想听听赵老爷有没有好的办法?”

    赵文理一脸严肃:“南镇长,我们不都服从南县长的指挥,组织壮丁,齐心协力,一起防守。南江城破,南家完了,我赵家也完了。”

    南江皓神色有些黯然,他咬了咬唇,仿佛下定了决心,忽然道:“赵老爷,秦署长,两位可曾知道我的母亲?”

    赵文理,秦大忠莫名其妙:“你母亲?没听说过。”

    赵文理世代都是南江县人,秦大忠也在南江县城二十多年,但两人都不知道南江皓的母亲是谁。因为南恶霸娶的女人太多,而且很多女人去向不明,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原因,可能除了南恶霸,别人都不清楚。南江皓突然说起这个事情,其中必有蹊跷。

    南江皓的脸抽动了几下,眼神满是痛苦,他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显露出这种脆弱:“我也不知道我母亲是谁,我只知道,我五岁的时候,我的母亲被他活活打死了,尸体被分成几大块,就埋在他的花圃之中……他还说:你生是老子的人,死了也得肥老子的花……”

    赵文理,秦大忠瞠目结舌。他们都知道南恶霸心狠手辣,杀人如草。可他如此狠毒地对付自己的女人,而且是从他儿子口中说出,的确让人震惊。

    赵文理:“居然有这样的事情?”

    秦大忠:“南老爷……也太过份了……”

    南江皓脸色铁青:“赵老爷,秦署长,这个事情,我已经埋藏在心中快二十年了,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可能你们不相信,但是你们相信不相信,已经不重要了。”

    秦大忠:“南镇长,我相信你说的。”

    赵文理叹息了一声:“哎!怎么会这样?”

    南江皓继续道:“从我母亲被打死的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和南家不是一条路上的人……这次红军打来了,我觉得,正是一个改变的好时机!”

    赵文理惊诧:“改变?”

    秦大忠假装糊涂:“什么改变?”

    南江皓斩钉截铁:“翻天覆地大改变!”

    赵文理:“怎么改变?”

    南江皓道:“我们和红军合作,打开城门,和平解放南江,打倒土豪劣绅。”

    赵文理,秦大忠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南江皓双手一抱拳:“赵老爷,秦署长,我决定了,在明天中午,我负责控制住南县长,打开西门,迎接红军。如果两位愿意,跟我一起干。如果两位不愿意,可以到县长处告发我……”

    赵文理迟疑:“这……多大的事情?”

    秦大忠额头冷汗直冒:“啊……”

    南江皓站起来:“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告辞!”

    南江皓一走,秦大忠看了一眼赵文理,给他使了个眼色,匆匆跟了出去,叫道:“南镇长,等等我!”

    赵文理看着三人走远,一声冷笑:“想来诈我?”

    赵敏敏从客厅后面出来,轻声道:“爹。”

    赵文理冷笑:“敏敏,你听到南江皓说的话了么?”

    赵敏敏点了点头:“听见了。”

    赵文理:“你觉得他说的话可信吗?我觉得,他就是来试探我的,想给我赵家下套……”

    赵敏敏想了想,道:“不管他要做什么,爹只需坚持守住东门,等红军一到,爹打开城门就行。”

    赵文理:“如果南家人夜里来进攻我们呢?”

    赵敏敏:“立刻还击,枪声一响,红军听到动静,也会即刻赶来增援。”

    赵文理:“好,我立刻布置下去,让赵家壮丁做好防备一切意外的准备。”

    赵敏敏:“我回老虎岩一趟。”

    老虎岩,山林之中,红军一个营正在休息。一个帐篷之中。营长王胡子,营教导员陈建刚,连长钱满,金飞龙,张守田,还有赵之信,围着一张行军桌子。桌子上放着南江县地形图,头顶一盏风灯,正在商量作战计划。

    赵之信详细地给大家讲了一遍南江县城的防守力量,他的手指在东门上道:“我父亲守住东门,我们人一到,他就打开城门,我们能冲进去。但是,还有南家的势力,警察署也有不少力量……总之,还有一场恶战,伤亡也必然不少!”

    王胡子满脸络腮胡子,五大三粗,他的手握成拳头,在桌子上一擂:“怕啥?我们从江西一直打到四川,还怕一个小小的南江县城?伤亡是难免的,哪一场战争没有流血牺牲?”

    连长钱满,金飞龙,张守田一起回应:“打。”

    教导员陈建刚道:“同志们,战斗一定要打!不过,我们一定要保存力量,以最小的牺牲,赢取最大的胜利,不能冒失,不能鲁莽。”

    王胡子:“教导员,南恶霸一家穷凶极恶,不会轻易放下武器投降。我们一旦冲入县城,刺刀对刺刀,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除了打,还能有更好的办法吗?”

    陈建刚:“我真在寻求更好的办法,赵敏敏同志不是潜入南江县城了吗?她要是能策反警察署长秦大忠,我们的对手不又少了一个?”

    王胡子看了赵之信一眼:“你说,赵敏敏能不能策反秦大忠?”

    赵之信:“有可能,秦大忠和我们一家关系不错,但也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把握。”

    王胡子:“还是一个不确定?”

    赵之信:“是。”

    王胡子:“那就要先打过去,有些敌人,不见棺材不掉泪。枪口对着他,马上就投降了。”

    陈建刚:“我们等赵敏敏回来,看她能带来什么消息?”

    王胡子:“等吧,也不急这半个晚上。”

    外面有警卫来报告:“报告营长,抓住一个探子,说要见我们长官。”

    王胡子有些意外:“什么人要见我?把他押进来。”

    很快,几个士兵押着一个年轻人进来,赵之信和他目光一碰,不由惊叫了起来:“是你?”

    居然是南十三。

    南十三神色平静,他的驳壳枪,刀都被红军战士拿着,双手被反绑在身后。他看到赵之信,眼神里丝毫没有慌张之意。

    王胡子,陈建刚问赵之信:“你认识他?”

    赵之信:“他是南镇长的保镖南十三。”

    陈建刚:“就是南恶霸的二儿子?南县长的弟弟?”

    赵之信点了点头。

    陈建刚转头问南十三:“你来做什么?”

    南十三平静地道:“南镇长让我送一封信给红军长官。”

    陈建刚:“信呢?”

    南十三:“在我的衣领之中。”

    赵之信从红军士兵手中拿过南十三的窄刀,割开南十三的衣领,从里面拿出一张纸,递给陈建刚。陈建刚看了信,递给王胡子,道:“南镇长说他愿意与红军合作,他联合了警察署长秦大忠,在天亮的时候控制住县长南占山,打开城门……”

    王胡子看了看,表示怀疑:“有这么好的事情?他们兄弟自相残杀起来了?”

    赵之信没有回答。

    钱满道:“会不会是南江皓的诡计?引我们入城,然后打我们的伏击?”

    金飞龙道:“我认为是南江皓能够认清形势,知道抵抗死路一条,不如投降。”

    南十三平静地说了一句:“我们不是投降,是与红军合作。”

    所有人的目光一起落在南十三的身上。王胡子看南十三神色平静,脸上露出欣赏的神色:“我看你倒是一条好汉,不错……”

    赵之信道:“他是南江县城能与包虎一较高下的高手,枪法好,刀法更好。”

    王胡子:“总听你和赵敏敏提起包虎,这包虎难道有三头六臂?”

    赵之信:“三头六臂没有,铮铮铁骨有,一身是胆也有。”

    王胡子:“等打进南江,我要见识见识他。”

    南十三一脸不屑的神色。王胡子看见了,问他:“你和包虎谁厉害?”

    南十三不慌不忙:“刀法我不如他,枪法他不如我!”

    赵之信微微一怔,王胡子哈哈大笑:“有意思,来人,把他松绑,带下去休息,我们继续商量一下行动方案。”

    红军士兵解开南十三的绳子,带他离开帐篷。南十三淡淡地说了句:“赵少爷,时间紧迫,就只有这个晚上了……”

    陈建刚:“要是南江皓真的与我们合作,而我们却贻误了战机,那就太可惜了。”

    钱满:“要是一个圈套呢?我们岂不伤亡掺重?”

    大家觉得两人都说得有道理,王胡子一时间也没有了主意,从口袋里摸出烟,给每人一支,帐篷里顿时烟雾缭绕。

    一阵沉默。

    陈建刚:“大家有什么意见?”

    外面卫兵来报告:“赵敏敏同志回来了。”

    赵之信大喜:“这就好办了。”

    南家碉楼里,南占山正在十三姨的房间内,两人干柴烈火,大行苟且之事。

    十三姨一边挑逗南占山,一边问:“县长大人,听说红军已经打到城外,你身为一县之长,居然还有闲心在温柔乡里享受。”

    南占山:“怕啥,不是还有秦署长,赵老爷,南镇长么?”

    十三姨:“你就不怕他们勾结红军?”

    南占山:“不管那么多,先好好乐一乐,我爹在地时候,偷偷摸摸,没尽兴!机会难得,别浪费了。”

    十三姨嗔道:“你占老子的便宜,简直禽兽不如呀!”

    南占山:“禽兽有禽兽的好处……”

    两人正在床上翻滚,砰地一声,房门被人一脚踢开。两人吓得魂飞魄散,慌忙爬起来,只见南江皓,南五,南七,秦大忠站在门外。

    南江皓:“把两个禽兽给我捆起来。”

    南五,南七拿着绳子冲进房内,他们显然有备而来。南占山大叫:“我是县长,谁敢捆我……来人啊……”南占山带了几个保镖一起来的,以为他们还在楼下,所以大喊。

    南江皓冷冷地道:“你那没用的几个手下,早被我的人收拾了。”

    南占山啊地一声大叫,一走神,就被南五用绳子捆住。十三姨用被子裹住身体,也被南七捆了起来。两人惊恐万状,瑟瑟发抖。

    南江皓冷冷地看了两人一眼:“衣冠禽兽,该死。”

    南占山忙求饶:“兄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南江皓冷冷地道:“谁跟你是兄弟?”

    南占山不寒而栗。

    南江皓和秦署长上了楼,南五把南占山拖了上去,没有人再管十三姨,反正她一个女人,也不会怎么样。碉楼顶上,南江皓和秦大忠一边喝茶,一边商量,南占山就被丢在两人脚边。南占山听了两人的谈话,才感觉到大事不妙了。两人的谈话居然是在天亮之时候,打开城门,迎接红军。

    原来,南江皓从赵文理家出来,就对秦大忠说:“不管你什么打算,我决定了,活捉南占山,打开城门,与红军合作。”

    秦大忠不知道他的真实意图,不能答应,也不敢反对。

    南江皓立刻写了一封信,让南十三出城,找红军队伍。

    秦大忠小心翼翼地问:“南镇长,你真的要这么做?”

    南江皓:“除了走这条路,你还能有更好的路走吗?”

    秦大忠:“没有。”

    南江皓:“哪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秦大忠:“是不是再和赵老爷商量商量?”

    南江皓:“不用,他干不干是他的事情,我干定了。”

    秦大忠:“要不要派人通知赵老爷一声?”

    南江皓:“我派人没用,你可以派人给他通个信。”

    秦大忠叹息了一声:“南镇长,我跟你一起死。”

    南江皓:“秦署长,你不会跟我一起死,你会跟我一起活。”

    两人稍微一商量,就把事情安排好了。秦大忠给几个得力的手下一发话,众人自然愿意听从南江皓的指挥。秦大忠让人给赵俊通了消息。赵俊不知真假,却借故不来,但与赵文理控制东门。南江皓,秦大忠安排好之后,直奔南家碉楼,轻易就控制住了南占山。

    秦大忠有些忐忑:“万事倶备,只欠东风。不知道南十三的信有没有送到红军的手中?”

    南江皓淡淡一笑:“就是他的信没有送到红军手中,赵家的信也已经送到了红军的手中。不管是谁的信送到红军手中,结果都一样。”

    秦大忠:“为什么都一样?”

    南江皓:“这只是表明我们与红军合作的意思。”

    秦大忠半信半疑:“但愿如此,一切顺利。”

    南占山大叫起来:“原来你们是在造反呀!不知道这是杀头的大罪?红军一群流窜的匪徒,能成什么大事?”

    南江皓轻蔑地道:“你犯的罪,该千刀万剐,你别担心我们,想想你自己吧!”

    南占山哭诉着:“兄弟……有话好说,何必弄成现在这个局面……我和你们一起造反吧!”

    南江皓:“来不及了!把他嘴巴堵起来!”

    南五撕了一块破布,塞进南占山的口中。南占山发出呜呜的声音,想挣扎,却挣扎不脱。

    此刻的红军,正兵分两路,进攻南江县城。赵之信带着一个连来到东门。东门是赵家人的天下,有赵之信父亲和堂兄把守,万无一失。赵敏敏,南十三,王胡子营长和两个连,来到北门。这是南江皓约定的地方。王胡子,陈建刚,赵敏敏选择了相信南江皓。只有如此,才能兵不血刃就拿下南江县城。王胡子来到北门,南江皓就等候在城门上,而且还绑着县长南占山。城门也是打开的,红军冲进去,没有遇到任何阻挡。这个时候,王胡子,赵敏敏都相信南江皓是诚心与红军合作的短短两个小时,红军就完全控制住了南江县城,没放一枪一炮,许多老百姓一觉醒来,发现城里已经完全变了天。

    上午,南家碉楼前。南江皓把南家的几百条枪,几十箱大洋,南家仓库里的粮食,都捐献给了红军。这些物资都是红军紧缺的。王胡子,陈建刚,钱满等人满心欢喜。红军战士们正在清点物质,南江皓陪王胡子等人进入客厅喝茶。

    王胡子亲热地拍了拍南江皓的肩膀:“南江皓同志,你对红军的革命事业大力支持,我会上报组织……”

    南江皓微微一笑:“王营长,我也是为了南江百姓能有一个安定的家。”

    王胡子赞不绝口:“你能大义灭亲,是非分明,是大丈夫,大英雄作为。南江县百姓会记住你的……”

    南江皓摇头道:“不敢不敢!我只是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而已!”

    忽然,一声厉喝:“南江皓,你这个畜生,吃里扒外……”南江皓的妹妹南占天从外面冲了进来,怒气冲冲。原来,昨天夜里,南江皓绑走了南占山,却没有管十三姨。南占天得知家里出了事情,回来一看,发现十三姨被绑着,忙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十三姨自然不能说她和南占山偷情的事情,而是说南江皓造反,要投降红军。南占天要找南江皓问个明白,找了几个地方不见人,回家一看,却发现红军正在家里清点物资。南占天平时任性惯了,气不打一出来,拔枪就打。

    南江皓听到妹妹的怒喝声,一抬头就看到了南占天黑洞洞的枪口,本能地一闪。

    砰!枪响了,子弹从南江皓的肩头打了过去。

    也就在那一瞬间,南十三一个箭步冲到南占天的身边,更快的还是他的刀。寒光一闪,刀锋从南占天的脖子之中划过。南十三的另外一只手同时抓住了南占天的驳壳枪,往天上一抬……

    砰砰砰!几颗子弹打在天空之中。

    红军战士们纷纷围拢过来。

    一切都结束了。南占天倒下,身下流出一地鲜血。南江皓用手捂着肩膀,肩膀上的鲜血顺着往下流。南十三还刀入鞘,面无表情,就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一般。

    王胡子醒悟过来,惊讶地问:“她是什么人?”

    南江皓淡淡地道:“我妹妹。”

    王胡子看到南江皓肩膀上的鲜血,忙喊:“卫生员,快来给南江皓同志包扎……”

    卫生兵背着医药箱,来给南江皓包扎。王胡子看了看南十三,点了点头:“好快的刀!”

    南十三若无其事。

    王胡子又问了句:“包虎的刀更快?”

    南十三的脸色微微一变,道:“是。”

    王胡子:“南江县城,果真是卧虎藏龙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