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虎狂啸 > 第五章 血腥起

第五章 血腥起

    南江县城和平解放,南占山被枪毙,赵文理不负众望,当上县长。南江皓因为有巨大功劳,表现积极,被任命为副县长,协助赵文理管理县城。秦大忠成为红军革命治安队大队长,只是称呼变了,其实还是担任的警察署署长之职位。他的手下有些警察自愿参加了红军,治安队的人员只有十多人了。

    平定了南江,红军队伍对落旗山土匪熊剥皮进行了围剿。包虎自告奋勇带路,在落旗山与土匪一场激战,土匪大败。包虎一人一刀,大展神威,连砍多个土匪。熊剥皮魂飞魄散,带着队伍逃之夭夭,不见踪影。

    红军撤退回城。

    落旗山,土匪老巢,到处是残垣断壁。冷冷清清,空气之中还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包虎,麻打锤,猴三隐蔽在草丛之中,警惕地注视着。三人跟随红军剿灭熊剥皮无果,撤退的时候,包虎悄悄带着两人离开队伍,回到熊剥皮的老巢。

    包虎要杀熊剥皮。

    包虎背着鬼头刀,腰上别驳壳枪,肩膀上背着一条子弹链。麻打锤用步枪,腰上别着一把锤子,锤子的柄有一尺多长,另外还背着干粮袋子,水壶。猴三也用步枪,腰上别着两颗手榴弹。这是剿匪的时候,特别向赵敏敏要的。包虎要留下来杀熊剥皮,麻打锤无条件跟随。猴三认为一百多红军也奈何不了熊剥皮,凭三个人的力量,如何能够杀了熊剥皮?心中极不情愿,但两人下定决心,为了义气,他只能留下来。

    猴三:“没人。”

    麻打锤:“确实没人,连鬼影子都没有一个。”

    猴三眼睛溜溜一转:“这个熊剥皮,硬是个货色,居然狠心一把火烧了自己的老巢?”

    麻打锤:“为了活命,烧点房屋有啥舍不得?”

    猴三:“烧自己的房屋,简直是作孽!”

    麻打锤:“是该他背时!”

    包虎从草丛之中站了起来,双眼迅速地扫了一下四周,冷静地道:“我们到里面去转转……”

    猴三喜形于色,笑道:“熊剥皮不晓得抢了多少钱财,说不定在那个地方埋了起来,要是被我们发现了,我们可就发大财了!”

    麻打锤:“你就晓得说钱。”

    猴三不服气:“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说钱,还说啥?”

    麻打锤:“说熊剥皮的命!包虎要他的命,我也要他的命。”

    猴三:“我也想要他的命,不晓得红军有没有悬赏……”

    麻打锤:“你又在说钱!”

    包虎回头看了两人一眼:“你们说,熊剥皮还会不会回这里?”

    麻打锤:“会。”

    猴三摇头:“狡兔三窟,狡猾的土匪至少有十个八个藏身之处,巴山这么大,哪里不能藏几百人?熊剥皮肯定不会再回落旗山。”

    包虎:“我觉得他会再回来。”

    猴三疑惑:“为个啥?”

    包虎:“以熊剥皮的性格,哪里跌倒,就会在哪里爬起来。我觉得,他不仅仅会回落旗山,还会再闹南江县城。”

    猴三:“他没这么大的狗胆吧!”

    麻打锤:“他就有这么大的狗胆,否则,他就不是熊剥皮。”

    包虎哈哈一笑:“对头,不过呢,不管他有多大狗胆,他脖子上的脑壳,我砍定了!”

    麻打锤:“你砍他脑壳,我给他一锤子,我打定了。”

    猴三没有说什么,心中却在骂:两个疙瘩,不知好歹,怎么死都不晓得!我是犯了那根筋,跟两个疯子在一起?

    包虎忽然问道:“你们说,熊剥皮绑了南恶霸,现在四处逃窜,是把南恶霸撕了票,还是带着他逃?”

    麻打锤:“他逃命自顾不及,一定撕了票。”

    猴三却摇头道:“南老爷值钱得很,熊剥皮舍不得撕,他还要用南恶霸狠狠敲一笔南江皓的竹杠。”

    麻打锤:“一个大活人,带着逃命不方便?”

    猴三:“如果你带着一大口袋钱,你就不会觉得不方便了。”

    麻打锤:“放屁。”

    包虎:“你们别说了……”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你说呢?”

    包虎:“南恶霸应该还活着。”

    麻打锤半信半疑,猴三得意洋洋。麻打锤一撇嘴:“你怎么晓得?”

    包虎:“死不见尸,就说明还活着。”

    麻打锤不服气:“一刀剁了,挖个坑埋了,哪里去找尸体?”

    包虎:“土匪没那么善良,杀了人就地一扔,谁还会去埋人?”

    猴三点头附和:“对头,埋人的土匪就不是土匪。”

    麻打锤仰起脖子:“锤子!”

    包虎:“我们四处看看,也许会有什么发现!”

    三人在断壁丛中转悠,包虎的目光落在一棵树下。这棵树下有一个木头架子,架子上有几个铁笼子,地上也有几个散乱的铁笼子。还有一些鸟粪,喂鸟的碗,百米……

    猴三惊讶地道:“这是什么?”

    麻打锤不以为然:“不就是喂鸟的地方吗?”

    猴三:“熊剥皮还有这个爱好?养鸟玩?”

    包虎走过去,仔细看了看,想了想,忽然道:“我们埋伏起来,盯住这个地方。”

    麻打锤张大嘴巴:“这个地方有什么好看的?”

    猴三也疑惑地道:“是呀!”

    包虎手一挥,喝道:“少废话,叫你们藏起来就藏起来……”

    两人不敢不依,和包虎一起隐蔽起来。麻打锤嘟哝了一句:“看个鸟啊?”

    包虎喝道:“不许出声,否则,老子锤你。”

    麻打锤看包虎严肃认真,就不敢再出声了。猴三打了个哈欠,趴在地上,昏昏入睡。包虎目不转睛地盯着木架,麻打锤忍不住问:“我们究竟要等什么?”

    包虎低声道:“等鸟。”

    麻打锤:“鸟?”

    包虎点了点头,麻打锤咧开大嘴想笑,被包虎狠狠瞪了一眼,忙道:“等鸟就等鸟……我不笑不行吗?”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长天一片肃穆,大地一片静寂。

    噗噗!一只白色的鸽子从云层之中掠下来,落在架子上。麻打锤惊讶万分:“鸟……”

    包虎举起驳壳枪,扣动了扳机,砰!一声枪响,鸽子应声而倒。猴三惊跳而起,大叫:“熊剥皮来了,快跑呀!”他刚跑出去几步,脚被麻打锤一手抓住,往后一拽,扑倒在草丛之中。

    猴三大叫:“我的腿!”

    麻打锤嘿嘿一笑:“没种!包虎在打鸟,你喊什么熊剥皮?”

    猴三惊魂未定:“熊剥皮没来?”

    麻打锤:“来个锤子!”

    猴三松了口气,抬起头。包虎把驳壳枪揣入腰带上,大步走过去,把鸽子提起来。麻打锤看鸽子的脑袋被打飞了,身体还是完好,说:“烤还是烧?”

    包虎却从鸽子的腿上取下一张绑着的纸条,麻打锤一愣,转身拍了一下猴三:“那是啥?”

    猴三比麻打锤聪明,恍然大悟:“信。”

    包虎展开纸条,上面一行小字:红军势大,宜退,一切顺利。麻打锤,猴三也凑过来看。麻打锤不认识几个字,忙问猴三:“写的啥?”

    猴三念了一遍:“红军势大,宜退,一切顺利。”

    麻打锤:“啥意思?”

    猴三摇头晃脑,一拍脑袋:“我明白了,这是土匪之间的联系方式!熊剥皮硬是个人物,想出了飞鸽传书这一招,厉害,佩服。”

    包虎:“你是说,这是土匪之间的联系方式?”

    猴三眉飞色舞:“难道不是吗?熊剥皮有好几个藏身之地,彼此之间,有些距离。有了飞鸽传书,他就能及时掌握情况,该逃就逃,该打就打……所以几十年来,没人能奈何他!“

    麻打锤连连点头:“确实!确实!”

    包虎淡淡一笑:“有点道理。”

    猴三洋洋得意:“当然有理。”

    包虎:“我们走。”

    猴三:“去哪里?”

    包虎:“回城。”

    麻打锤急忙道:“不打熊剥皮了?”

    包虎:“人已经跑了,还怎么打?总要找到人才可以打吧?”

    猴三乐不可支:“对头。”

    麻打锤撇了撇嘴,哼了一声:“没劲!”

    王胡子,钱满带着剿匪的红军回到南江县城。陈建刚,赵敏敏,金飞龙等人在城外迎接。陈建刚笑呵呵地问:“老王,这次剿匪顺利吗?”

    虽然剿匪打死了一些土匪,却并没有抓到熊剥皮,甚至连几个当家的也逃跑了。王胡子心中有些窝火:“哎!别说了,就没打过这么窝囊的仗!熊剥皮跑了……”

    赵敏敏:“王营长,熊剥皮横行几十年了,藏身之地很多。这巴山山高林密,我们不熟悉地形,失利也很正常。”

    王胡子大手一挥,咬牙道:“赵敏敏同志,你别安慰我,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这次让熊剥皮跑了,下一次,老子逮住他,剥了他狗日的皮。”

    陈建刚笑道:“这才对嘛!”

    王胡子:“哎!真他娘的窝囊!”

    赵敏敏往队伍里看了一阵,忽然问王胡子:“王营长,包虎呢?还有麻打锤,猴三呢?”

    王胡子眼睛一瞪,胡子竖立:“你说包虎呀!那个混账东西,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赵敏敏一怔:“跑了?”

    钱满忙说:“包虎本和我们一起战斗的,这小子是条好汉,一把刀砍了好几个土匪,刀刀要命!可撤退的时候,他们三个就不见了。”

    王胡子接了一句:“不见了不就是逃跑了么?”

    赵敏敏心中一惊:“他是要杀熊剥皮去了。”

    王胡子怒气冲冲:“我一个连的兵力也没追到熊剥皮,他一个包虎,又能把熊剥皮怎么样?简直是去送死?无组织无纪律……他娘的,敢不听老子话的人,还没几个!回来后老子一定狠狠教训他。”

    钱满笑道:“营长,他还不是红军战士呢!”

    王胡子道:“啊……可惜了,真是一块当战士的好料!赵敏敏同志,你得把他动员起来,参加红军呀!”

    赵敏敏道:“是,王营长。”

    部队进城,赵敏敏在城门口等候到天黑,不见包虎,心中焦急,却没有办法,只好回家。

    两天之后,包虎,麻打锤,猴三回到城门口。赵俊和十几个赵家壮丁,一个班的红军战士守卫城门。因赵敏敏特意给赵俊交代过,只要包虎一回,立刻去告诉她。赵俊一见包虎就问:“包虎,你跑哪里去了?”

    包虎还没回答,就听到一声怒气冲冲的喊:“包虎。”

    包虎,赵俊抬头一看,赵敏敏一脸怒容,站在城墙上。包虎诧异,麻打锤歪着头,猴三幸灾乐祸:“好了,包虎惹麻烦了。”

    麻打锤不解:“啥麻烦?”

    猴三:“女人就是天大的麻烦……我告诉你,最好不要有女人。”

    麻打锤一撇嘴:“我不需要女人,我只需要打锤。”

    包虎应了声:“啥?”

    赵敏敏怒道:“你上来。”

    包虎:“上来就上来。”

    包虎进了城,从台阶上城墙。麻打锤想跟去,被猴三一把拉住。猴三挤眉弄眼:“人家吵架,管你屁事,我们去喝酒。”

    麻打锤:“万一他们打起来了呢?”

    猴三鄙视他:“打是情,骂是爱,男女人间的事情,你不懂。”

    麻打锤若有所悟,点了点头,两人喝酒去了。包虎上了城楼,看赵敏敏一脸嗔怒,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得罪她了?

    赵敏敏连珠炮一样开火了:“包虎,你跑哪里去了?无组织无纪律,像匹野马,不听使唤……我知道你就是个人英雄主义,想出风头,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被熊剥皮逮住,他会扒你的皮,抽你的筋……”

    包虎被骂得顿时火冒三丈。本来赵敏敏是关心他,可这一骂,包虎就把她的一片好心辜负了。包虎瞪着眼,吼了声:“老子的事情,想怎么办,就怎么办,要你个小娘们来多管闲事?”

    赵敏敏一怔,心中万般委屈,眼泪簌簌就滚落下来,她狠狠一跺脚:“算我瞎了眼!”掉头就往城下跑。

    包虎感觉有些不妙。他不怕别人的拳头,就怕别人的眼泪。自己对一个女人大喊大叫,的确不应该。包虎忙喊:“敏敏姑娘,你等一等。”

    赵敏敏抹着眼泪,往城下跑了,刚下城,就与红军连长金飞龙迎面撞了一下。金飞龙三十来岁,高高瘦瘦,他是江西人,参加红军多年。他从一见到赵敏敏之后,就喜欢上了赵敏敏。今天带了两个警卫员,就是为了来赵找敏敏说点话。

    金飞龙往后退了一步,赵敏敏推开他,就跑。

    金飞龙看到赵敏敏哭哭啼啼,心中奇怪,忙喊:“赵敏敏同志。”

    赵敏敏没有应声,后面包虎追了下来:“敏敏姑娘,你等一等!”

    金飞龙顿时明白了,一定是包虎把赵敏敏欺负哭了。金飞龙本有点私心,更何况剿匪回来后,王胡子大发脾气,说包虎性子野,需要好好管教。金飞龙一声吼:“包虎,站住。”

    包虎没理睬金飞龙,从他身边冲过。

    金飞龙勃然大怒:“把他给我抓起来。”

    两个警卫就去抓包虎,包虎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猛然收着脚步,身体往后一撞,两个警卫就仿佛两捆稻草一般被撞飞出去,摔倒在地上。金飞龙一看,大吃一惊,本能地拔枪。包虎回头看见,一个返身飞跃到金飞龙面前,同时拔出鬼头刀,高举在金飞龙头上,一声吼:“老子一刀砍了你的脑壳!”

    金飞龙的驳壳枪还没有拔出来,两个警卫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想掏枪。包虎又是一声吼:“谁敢动,老子砍了他。”

    两个警卫也不敢动了。

    这时候,赵敏敏跑回来了。她在前面听到了包虎的怒吼声,才猛然想起肯定是包虎与金飞龙闹起来了。包虎是什么脾气,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赵敏敏:“住手。”

    赵敏敏跑过来,格挡在两人之间:“你们这是做什么?”

    包虎,金飞龙瞪着眼,都没说什么。但赵敏敏挡在两人中间的时候,金飞龙和他的两个警卫同时拔出了驳壳枪,一起对准包虎。包虎双手握着刀,面无惧色。

    赵敏敏:“金连长,你这是做什么?”

    金飞龙:“包虎胆大包天,他要砍我?”

    包虎吼道:“是你们先偷袭老子。”

    金飞龙:“他想造反。”

    赵敏敏喝道:“都把枪放下。”

    金飞龙:“我要抓他去见王营长,王营长说了,要好好教训教训包虎。”

    包虎:“老子怕个锤子。”

    这个时候看守城门的红军战士,赵俊等人也闻讯而来。赵俊一怔:“这啥情况?有话好说,把枪都放下。”

    金飞龙神气起来:“把包虎的枪下了,押回营部。”

    赵敏敏怒道:“金连长,你这是做什么?”

    金飞龙:“我是连长还是你是连长,把包虎抓起来。”几个红军战士一涌而上。

    赵敏敏怕包虎反抗,一把抱住包虎:“包虎,你千万别动,我陪你一起到营部。”

    包虎喝道:“老子可以跟你们到营部,对着王营长,当面锣,对面鼓,老子不相信王营长会砍了我!可他妈谁要下我的枪,老子这刀就不认人!”

    几个红军战士不怕打死包虎,却怕伤害了赵敏敏,都拿眼看金飞龙。金飞龙没有办法,七窍生烟:“押走。”

    红军营部,王胡子怒气冲冲,猛一拍桌子,大喝道:“包虎,胆大包天,老子枪毙你。”

    包虎昂首挺胸,怒目而视:“千刀万剐老子都不怕,还怕你枪毙!你们红军跟熊剥皮有什么两样?老子死在你手中,是运气差,有本事咱们到外面去,拳头对拳头,刀对刀!拼个死活?”

    金飞龙:“营长你看,包虎就是这么嚣张,不收拾还不翻天了?”

    赵敏敏脸急得通红,眼泪快掉了下来:“营长,我要到组织上举报你,不遵守红军纪律,滥杀无辜!”

    王胡子:“不关你的事情,你站一边去,包虎,信不信枪毙你?”

    包虎大怒:“狗仗人势,有种跟老子单挑。”

    看着包虎怒发冲冠,王营长哈哈大笑,这个时候营教导员陈建刚匆匆进来:“老王……你干什么?”

    王胡子哈哈大笑:“老陈,你来得正好,包虎啊!果然是条好汉,以前是耳听为虚,现在是眼见为实。”

    赵敏敏一听,放心了,看了包虎一眼,满怀歉意。

    王胡子转身,亲热地拍了拍包虎的肩膀,说:“这个事情,我已经很清楚了,我给你做主。”

    包虎把头一昂:“你怎么给我做主?”

    王胡子道:“全是金连长的错误,我关他禁闭,让他写检讨,还要他给你赔礼道歉。”

    金飞龙大吃一惊:“营长,我……”

    王胡子脸色一沉:“我什么我?你身为红军连长,对老百姓耍威风,跟土匪有什么两样?先给包虎赔礼道歉。”

    金飞龙愣了一下。

    王胡子喝道:“还要我教你吗?”

    金飞龙走到包虎面前,低下头:“包虎……同志,我做错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王胡子一声吆喝:“把他关起来。”

    两个红军士兵把金飞龙押走。包虎反倒过意不去了,对王胡子道:“营长,这事情我也有错,你就不要罚金连长了。”

    王胡子:“罚,必须罚,任何人违反纪律都要罚!包虎,想不想当红军?我看你是条好汉,不当红军,太可惜了。”

    包虎摇头:“不想。”

    王胡子一愣:“为啥?”

    包虎:“不想就是不想,没为啥?”

    王胡子很失望,但很快就向他翘起大拇指:“硬气,想当红军的时候来找我,我们一起剿土匪。”

    包虎点了点头。

    王胡子:“你走吧!今天的事情我给你陪个不是,是我们不对。”

    包虎看了看王胡子:“就这么让我走了?”

    王胡子哈哈一笑:“难道我还会砍你头不成?”

    包虎看了一眼赵敏敏,想说什么,但是没有说。赵敏敏瞪了他一眼,说了句:“王营长,我先回家了。”

    赵敏敏离开营部,包虎跟了出来,喊了声:“赵敏敏……姑娘……”

    赵敏敏头也不回,走得更快:“别叫我姑娘!”

    包虎追了一阵,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大叫道:“赵敏敏,我在山上发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赵敏敏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什么?”

    包虎走到她身后,说:“敏敏姑娘,我刚才在城楼上,不该吼你!”

    赵敏敏:“说完了吗?”

    包虎:“我是说真的。”

    赵敏敏刚迈出一只脚,包虎在后面忙说:“我是说,我在山上发现重要情况,是真的。”

    赵敏敏回头,看了他一眼:“是关于土匪的情况?”

    包虎点了点头:“是。”

    赵敏敏:“快说呀!”

    包虎欲言又止。

    赵敏敏白了他一眼:“吞吞吐吐,像个男人吗?”

    包虎脸一红:“我可以说给你听,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情。”

    赵敏敏:“会讨价还价了?”

    包虎:“你不答应我就不说。”

    赵敏敏:“你要我答应你什么?”

    包虎:“我错了,你不能再生我的气。”

    赵敏敏扑哧就笑了起来:“你看我像生气的样子吗?”

    包虎看了看她,有些不好意思:“不像。”

    赵敏敏:“快说。”

    包虎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递给赵敏敏。赵敏敏看了,一脸疑惑。包虎道:“这是我在熊剥皮落旗山老巢里打了一只信鸽,在信鸽的脚下发现的。”

    赵敏敏惊讶:“啊!”

    包虎:“有两种可能,第一,这是土匪之间的联络方式。第二种,我怀疑城里有人和土匪是一伙的。”

    赵敏敏双眉一扬:“你是说,城里有人用信鸽给土匪通风报信,所以我们围剿失败?”

    包虎点了点头:“有这个可能。”

    赵敏敏:“事关重大,我得去报告王营长。”

    包虎忙阻止她:“我觉得不妥,你去报告王营长,王营长一查,满城人都知道了,也就打草惊蛇。”

    赵敏敏:“你有更好的办法?”

    包虎胸有成竹:“其实很简单,城里有多少人养信鸽?”

    赵敏敏恍然大悟,眼睛一动,笑道:“原来你这么聪明?我怎么没看出来?”

    包虎认真地道:“我和你两人暗中查找,也许会有发现。”

    赵敏敏:“好,你要多多小心!对了,这个事情你要让猴三不要乱说。”

    包虎道:“他的嘴巴就是大,我早给他说过了。”

    赵敏敏把纸条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里,又说:“会写字,养鸽子的人,范围岂不更小了么?这个事情很快就能弄个水落石出。”

    南江县城,在赵文理,南江皓,秦大忠的治理下,秩序井然。百姓安居乐业,一派欣荣。

    包虎来到南江县菜市场。他知道菜市场有一个卖鸽子,卖鸡,卖鸭子的小贩,名字叫孙二柱,得了个绰号:孙鸭子。四十多岁,识几个字。临近中午,菜市场的人已经不多,孙鸭子正低头收拾一地鸡毛。

    包虎用手敲着笼子:“孙鸭子。”

    孙鸭子抬头一看是包虎,笑道:“包虎包英雄,今天啥子风把你吹到菜市场来了?”

    包虎:“啥子补身体?”

    孙鸭子:“鸡鸭都补身体。”

    包虎的眼睛看着鸽子:“鸽子呢?”

    孙鸭子:“大补。”

    包虎:“来两只。”

    孙鸭子一看生意上门,乐开了花:“要杀不?”

    包虎:“杀,毛拔干净。”

    孙鸭子杀鸽子,放热水之中烫了拔毛。包虎若无其事地问:“孙鸭子,这鸽子能送信吗?”

    孙鸭子头也不抬:“训练出来送信的鸽子能,我这鸽子是给人补身体的,小媳妇生了崽,就喜欢买鸽子。”

    包虎:“鸽子怎么训练?”

    孙鸭子嘿嘿一笑:“车有车路,马有马路,你会杀猪,别人就会训鸽子。”

    包虎:“那不吃饱了撑的?”

    孙鸭子摇头:“不是吃饱了撑的,是吃饱了没事干闲的,你说,我们老百姓吃个饭都难,哪里还有心情训练鸽子?”

    包虎:“鸽子生意好嘛?”

    孙鸭子得意地扬起头:“还不错,你知道吗?以前秦署长夫人可是经常到我这里买鸽子……”

    包虎一怔:“啊!”

    孙鸭子:“我的鸽子……可是大补啊!”

    包虎从菜市场出来,手里提着用荷叶包起来的鸽子肉,胡思乱想着,却走到了秦雨薇的院子外。

    包虎站在门外,心中想着赵敏敏说的话:会写字,养鸽子的人……难道是秦大忠署长。他是署长,为了发财,和土匪勾结完全有可能。会不会就是他呢?如果真是他,我该怎么办?一刀砍了他的脑壳?可如何面对秦雨薇呢?她那么善良的姑娘,再说了,秦大忠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坏人呀?

    包虎犹豫了一阵,终于去拍门:“秦姑娘……”

    门开了,秦雨薇一脸惊喜,羞涩地站在门内:“包虎,你怎么来了?”

    包虎把手藏在身后,他的手上提着荷叶包着的鸽子肉,他不想让秦雨薇看到:“来看看你。”

    秦雨薇脸微微一红,眼中柔情流动:“是敏敏告诉你的吧?”

    包虎一怔,他不知道,这几天秦雨薇身体不适。秦雨薇以为是赵敏敏告诉包虎,包虎特意来看她。包虎并不清楚秦雨薇的意思,但随口应了一声:“嗯!”

    秦雨薇嫣然一笑:“进来坐。”

    包虎迟疑了一下。

    秦雨薇微微咬着唇,微微一笑:“我娘去邻居家了!”

    包虎本不好意思,听秦雨薇这么一说,知道她父亲也不在家,心中就坦然了许多。包虎进了院门。秦雨薇看到他手中提着的荷叶包,笑了笑。

    在经过院子的时候,包虎一眼就看到了一个木架子,架子上有两个竹笼子,笼子里有两只信鸽。

    包虎故意惊讶地问:“你们家养鸽子?”

    秦雨薇:“我爹喜欢。”

    包虎:“听说鸽子可以送信?”

    秦雨薇:“那是信鸽。”

    包虎走到鸽子笼前,一边看,一边问:“你家的鸽子能不能送信?”

    秦雨薇摇头道:“当然能。”

    包虎心中一沉:“是吗?”

    秦雨薇却道:“你提着的是鸽子肉吧?”

    包虎:“你怎么知道?”

    秦雨薇:“我闻到鸽子的味道了。”

    包虎:“啊?”

    秦雨薇双眉微微一动:“我小的时候身体差,娘经常买鸽子炖,可我觉得好残忍……”

    包虎把荷叶包递给秦雨薇,说:“送给你!”

    秦雨薇迟疑了一下,接过荷叶包,低声说:“谢谢!以后……不要杀鸽子……”

    包虎:“嗯。”

    秦雨薇:“你到客厅坐,我给你泡茶!”

    包虎摇摇头:“今天还有点事情,改天吧!”

    秦雨薇笑了笑。

    包虎从秦雨薇家里出来,心中矛盾重重。一时间觉得秦大忠就是给熊剥皮通风报信之人,一时间又不认为不可能,其中另有别人。或者,根本就是土匪之间的联系方式。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应该和赵敏敏商量一下。

    包虎去红军营部找赵敏敏。红军营部战士们来来去去,正在收拾军械,弹药,粮食,一片忙碌。哨兵拦住包虎,包虎表明身份,说明来意。一个哨兵进营部去了,片刻,赵敏敏跟着哨兵出来了。

    赵敏敏:“包虎。”

    包虎:“我有话跟你说。”

    赵敏敏:“很重要吗?”

    包虎:“也不很重要。”

    赵敏敏:“我正忙呢,要不晚上我来找你?”

    包虎:“说两句。”

    赵敏敏:“你说。”

    包虎:“我今天在城里找了一下养鸽子的人,发现……”

    赵敏敏神色一凛:“你发现了线索?”

    包虎迟疑了一下:“你觉得秦署长怎么样?”

    赵敏敏诧异地看了包虎一眼:“你去找秦雨薇了?”

    包虎:“你知不道她家有鸽子?”

    赵敏敏笑了起来:“知道,我还在她家喝过很多次鸽子汤呢!”

    包虎一怔:“你早知道他家养了信鸽?”

    赵敏敏反问:“我经常到她家,能不知道吗?那是雨薇身体弱,她娘为给她补身体,买鸽子炖汤。有时候她爹就把鸽子养起来,再说了,她爹的字我很熟悉,纸条上的字不是他的。”

    包虎:“你确定不是他。”

    赵敏敏肯定地道:“绝对不是。”

    包虎:“那我就放心了……”

    赵敏敏认真地道:“这个事情我和陈教导员谈过,他说一定会有不良份子混在人民群众之中,只要我们提高警惕,不给敌人可乘之机,敌人就不能搞破坏。”

    包虎点了点头:“这事情还没有弄个水落石出呢?”

    赵敏敏:“有可能是土匪之间互相联系的方式,不过呢,我们在城里也不能掉以轻心,该查的还得查,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处。对了,红军明天就要开拔了。”

    包虎:“啥是开拔?”

    赵敏敏:“离开南江。”

    包虎:“为啥要离开南江?”

    赵敏敏:“继续革命,扩大革命根据地。”

    包虎有些茫然。

    赵敏敏笑道:“红军离开南江之后,城里军事力量薄弱,为了提防土匪反扑,你可得多帮忙我。”

    红军离开之后,在南江县城留下十几个干部,组织领导。土匪熊剥皮的人不见踪影,城里秩序井然。包虎无所事事,整天带着麻打锤,猴三在城外树林里打打猎,回城喝点酒,吃点肉。

    猴三感慨:“这简直就是神仙过的日子。”

    麻打锤摇头晃脑:“确实。”

    包虎不语。

    猴三嬉笑着问:“包虎,你也该说点意见嘛!”

    包虎:“这种神仙过的日子没意思。”

    猴三:“神仙过的日子你都不想过,你想过什么样的日子?”

    包虎:“没有熊剥皮的日子才是神仙过的日子。”

    麻打锤:“硬是,这熊剥皮究竟跑哪里去了呢?”

    猴三:“红军来了,他跑了。”

    包虎:“跑了,说明他还活着,他活着,就一定还会跳出来作恶,我要把他脑壳砍了,我们才能过上真正神仙的生活。”

    猴三把头扭到一边,假装看风景。

    麻打锤:“我也想打熊剥皮一锤,可能去哪里打他?”

    包虎:“等。”

    麻打锤:“等?”

    包虎:“等他出现。”

    麻打锤恍然大悟:“对头,等他出来,打他一锤。”

    冬天,风寒如刀。

    清晨。老包出门散步,包虎,麻打锤还在家里睡觉。猴三风一般冲进门,一边跑,一边大喊:“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包虎从睡梦之中一跃而起,本能地抓起枕头下的鬼头刀。麻打锤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包虎:“啥事?”

    猴三惊慌失措:“大事不好了!”

    包虎跳下床,一边穿鞋,一边问:“什么大事?你慢慢说。”

    猴三用手抚了抚胸口,长吐了一口气:“熊剥皮出现了,还杀了不少人。”

    包虎:“在什么地方?”

    猴三:“石桥镇。”

    包虎反问:“熊剥皮哪一次出现不是杀人放火?有啥奇怪的?”

    猴三正色道:“这次杀得特别多,疯了一般地杀人。”

    包虎:“他早就疯了。”

    猴三愣住了。

    包虎:“你怎么知道的?”

    猴三:“城里早传遍了,就你和麻打锤还不知道。”

    包虎:“麻打锤!”

    麻打锤嘴里嘟囔着:“早呢……多睡一会……”

    猴三摇摇头,失望的样子:“指望他不上了……”

    包虎:“打熊剥皮去了。”

    麻打锤翻身爬起来:“等等我!”

    包虎,猴三,麻打锤三人来到县政府。赵敏敏正在集合民兵队伍,治安队长秦大忠,小队长赵俊,小队长老王,县长赵文理,副县长南江皓都在。大家神色严肃,气氛压抑。

    赵敏敏看到包虎,忙走到包虎面前:“包虎,你来了?”

    包虎:“我能不来吗?”

    赵敏敏:“都听说了吗?”

    包虎咬牙:“听说了。”

    赵敏敏:“你跟我去剿匪。”

    包虎:“我去砍熊剥皮的脑壳。”

    很快,赵敏敏,赵之信,包虎带着一百民兵出城,直奔石桥镇。赵敏敏特意留下秦大忠,赵俊,协助父亲赵文理,叔叔赵文远防守南江。

    赵敏敏的民兵队伍赶到石桥镇,只见尸横遍地,幸存的百姓哭声震天。百姓一见民兵队伍,就围拢过来,哭诉熊剥皮的罪恶行径。从百姓口中得知,熊剥皮杀了人,放了火,抢了粮食和十多个女人,上午才逃离。

    包虎怒气填膺:“熊剥皮,太嚣张了,不能就这么算了。”

    麻打锤:“打死他。”

    民兵们纷纷怒吼:“对,消灭熊剥皮。”

    赵敏敏得知熊剥皮抢走了粮食和十几个女人,心急若焚。和赵之信一商量,留下十几个民兵指挥百姓掩埋受害者尸体。然后往土匪逃窜的方向追赶。他们的目的是救出被抢走的女人。虽然知道此番风险不小,但能打土匪一个出其不意,而且熊剥皮不知道追来的兵力有多少,不敢恋战。

    包虎在最前面,路上,问了几个百姓,都说看见土匪队伍大摇大摆地过去。还有百姓说看见土匪队伍在路上歇息,吃干粮。众人信心大增,以为再加一把劲,就可以追上土匪了。

    又追出十几里,两边是山林,中间一条小河。渡过河,就听到山林里传来女人哭泣声和呼救声。包虎很快就发现,树林之中,十几个女人被捆绑在树上。麻打锤欲冲进树林,被包虎一把拽住。

    麻打锤:“你抓我干嘛?”

    包虎:“先不要进去。”

    麻打锤:“为啥?”

    包虎:“我怎么感觉这是熊剥皮设下的陷阱?”

    猴三忙应和道:“绝对是一个陷阱,土匪埋伏在暗处,那些女人就是诱饵,等我们一冲进去,他们就开枪,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麻打锤:“锤子,哪里那么多花花肠子?”

    猴三:“熊剥皮没有那些花花肠子,就活不到今天。”

    随后赶来的赵敏敏,赵之信也感觉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可那些女人,又不能不救。

    赵之信:“这可如何是好?”

    赵敏敏想了想:“包虎和我各带一部分人从两边包抄,搜索埋伏的土匪。你带人就在正面,一旦土匪开枪,就正面冲过去,解救那些女人,然后增援我们。”

    包虎看了赵敏敏一眼,心中佩服不已。关键时刻,赵敏敏冷静沉稳,能够迅速做出判断,并有应对之策,多少男人不及。包虎带着一队民兵,从左边包抄上去,主要是搜查埋伏的土匪。

    但并没有发现土匪的踪迹。

    包虎感觉意外。

    猴三惊讶:“不对头呀!土匪应该开枪了呀!”

    麻打锤却早跑到山林里,喊了一声:“没人,大家快来呀!”

    包虎:“狗日的麻打锤,不听老子的话,乱行动。”

    猴三:“他要中枪了,快喊他藏起来。”

    包虎对猴三道:“你们就在这里,准备好,我去看看。”

    猴三吆喝道:“兄弟们,眼睛睁大些,步枪拿在手,准备打土匪。”

    包虎还以为土匪等人多才开枪,所以他让猴三埋伏打掩护,自己以树木为掩护,很快就到了山林之中。只见十几个女人衣衫不整,被捆绑在树上。麻打锤正用手解一个女人身上的绳子,道:“没土匪,连土匪毛都没有一根。”

    包虎也不管了,用刀砍绳子,一边砍一边喊:“往外面跑……”那些被砍掉了绳子的女人挣扎出,哭哭滴滴往树林外跑。

    包虎救了十几个女人,又发现一些麻布口袋被胡乱丢在草丛之中,知道这是土匪抢走的粮食。赵敏敏也是一个人从另外一边跑过来,远远就问:“发现土匪没?”

    麻打锤:“别说土匪,土匪的儿子,孙子也没有。”

    包虎:“不对呀!”

    赵敏敏:“啥不对?”

    包虎:“这分明是一个圈套,故意把我们引到这里来?“

    赵敏敏:“你说调虎离山?”

    包虎猛地一震:“对,你看熊剥皮杀人放火之后并不急忙逃走,还抢人抢粮食,却又偏偏在树林之中,把人和粮食都丢在这里……要是一个陷阱,土匪早开枪了,可不是陷阱,熊剥皮吃饱了撑的,总有一个目的……”

    赵敏敏打了一个激灵,一声令下:“集合队伍,火速回城!”

    南江县城,天色灰暗,冷风劲吹。

    秦大忠忙了一天,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他特意交代了老王队长,要他必须小心防守,准备回家吃个饭再出来。再走过一条小巷,就是他的小院。已经可以看到家中的灯光,秦大忠不由加快了脚步。

    “老秦……”有人怪声怪调地叫道。

    秦大忠一怔:“谁?”

    一个穿黑衣,大光头,粗壮的人从另外一条小巷子了走了出来,一脸狰狞的笑:“老子……熊剥皮……”

    居然是落旗山土匪头子熊剥皮。

    秦大忠大吃一惊,本能地要拔出腰上的驳壳枪,但他的手颤抖着,几次都没有打开驳壳枪套子。

    熊剥皮冷冷地看着他:“别拔了,你的枪没逑我的枪快。”

    秦大忠的手僵住了,瞠目结舌:“你……怎么来了?”

    熊剥皮露出得意的狞笑:“南江城我不能来?”

    秦大忠额头上的冷汗冒出来,浑身冰冷。

    熊剥皮得意地又问了一句:“还是南江城我进逑不来?”

    秦大忠呆若木鸡。

    熊剥皮哈哈一笑:“小小一个南江城,老子想来就来,想去就去,谁能把老子的逑咬了?老秦,今天特意来你家做客……”

    熊剥皮在秦大忠的肩膀上猛地一拍,顺势挽住他的胳膊:“走嘛!还有个老朋友,想见逑你一下!”

    熊剥皮拽着秦大忠进入小院。秦大忠浑身一颤:“你们……把……她们……怎么了?”

    熊剥皮呵呵一笑:“莫逑慌,他们怎么样,就看你要怎么样!”

    打开院门的是一个土匪,此刻,秦大忠完全明白了。土匪已经进了家门,还控制了妻女。一想到熊剥皮的毒辣手段,秦大忠不寒而栗。他的脚下发软,几乎是被熊剥皮拖进了客厅。

    客厅里,大大剌剌坐着一个胖子,身后站着一个土匪。秦雨薇和母亲相拥而坐在沙发上,眼神惊恐。秦大忠和秦雨薇四目相对,秦大忠喊了一声:“女儿……”

    秦雨薇:“爹!”

    那个大胖子慢慢抬起头,秦大忠一看,惊跳了一下:“啊……南老爷,你不是……”

    这个大胖子居然是被熊剥皮掳走的南江一霸:南恶霸。

    南恶霸慢条斯理地道:“秦队长是不是以为我死了?”

    秦大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南恶霸又道:“还是秦队长认为我该死?”

    秦大忠忙道:“不敢,不敢。”

    南恶霸呵呵一笑:“秦队长,这是你的家,你不坐下来,我们以前可是很好的朋友哟!”

    秦大忠坐在秦雨薇和夫人的旁边,如坐针砧。南恶霸看出他的内心不安,呵呵一笑:“秦队长,你没有想到吧?”

    秦大忠点头:“我确实没有想到。”

    南恶霸:“你没有想到什么?”

    秦大忠:“我没有想到南老爷和熊大当家的在一起。”

    南恶霸,熊剥皮一起哈哈大笑。熊剥皮:“别说秦队长没有想到,我估计,这南江县城,就没有人能逑想到我们在一起。”

    秦大忠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对。”

    熊剥皮:“知道为逑啥吗?”

    一直没有言语的秦雨薇说话了:“我知道为啥了。”

    熊剥皮,南恶霸一起看了她一眼,南恶霸:“姑娘,你说说。”

    秦雨薇道:“如果我没看错,南老爷和熊大当家的是兄弟。”

    秦大忠忙阻止秦雨薇:“雨薇,别乱说。”

    南恶霸,熊剥皮互相往了一眼,脸上均有诧异之色,双双翘起大拇指。南恶霸:“秦姑娘果然冰雪聪明。”

    熊剥皮:“厉害,好亮的招子!”

    秦大忠吃惊:“两位,果然是兄弟?”

    南恶霸:“不错,我是哥哥。”

    熊剥皮:“我是弟弟。”

    秦大忠:“可是……这……怎么可能?”

    南恶霸:“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到如今,我也不想隐瞒你,就把事情告诉你吧!“

    三十多年以前,陕西大旱。南大力,南大熊兄弟二人因抢粮食,被县衙抓捕,兄弟俩打死两个狱卒,抢了两把短枪,越狱逃走。一同逃走的还有五六个同乡。他们一路逃到四川南江。

    几个人在破庙之中商量前途。

    南大力:“南江有个南字,我也姓南,这里就是我落脚之地,天高皇帝远,我们不用跑了。”

    南大熊:“早就跑累逑了,不跑就不跑,脑壳被砍了碗大个疤,怕个逑。”

    众人纷纷表示:“不跑了,不跑了。”

    南大力:“既然我们要在这里落脚,就得有吃饭的本事。我身上还有些钱,该搞个什么吃饭的本事?”

    一个人说:“开家饭店,有吃有喝。”

    南大熊:“开逑的饭店,一个字:抢。”

    南大力:“抢抢抢,你就知道抢,我们现在是要进城,站稳脚跟,不能抢。”

    另外一个人说:“开饭店累,我觉得开家妓院,来钱快,又能快乐。”

    南大力摇头:“钱不够。”

    南大熊:“开逑的妓院,还是一个字:抢。”

    南大力:“胡扯!”

    有人又说:“开家赌场,耍钱,来钱快。”

    南大力:“势力不够大,开不了。”

    南大熊:“开逑的赌场,一个字:抢。”

    南大力:“你只知道抢,活不了几天。”

    南大熊不服气:“我们手里有枪,有人,就应该去抢。这个社会,有枪就是王,抢钱来得快,想要什么就去抢。”

    几个人也一起赞同:“对头。”

    南大力沉默了一阵:“也是。”

    南大熊:“大哥,既然你想通逑了,还等什么呢?抢!”

    南大力:“你们都决定要抢了么?”

    众人一起回答:“想通了。”

    南大力:“抢也得有头脑,不能蛮干,你们想不想活得长,过的舒服?”

    众人一起回答:“当然想。”

    南大力:“那就得听我的。”

    南大熊:“你快逑说。”

    南大力:“我住城里,你们住山里,我在明处,你们在暗处,我们一起抢。”

    南大力进了南江,他本意是做工,打探有钱人家,再联系南大熊来抢。却不料被王财主看中。王财主看中南大力的一身力气,招赘在家。南大力喜出望外,他有了更大胆的计划。此时,南大熊摇身一变,成了土匪熊剥皮。南大力暗中指使熊剥皮,杀了岳父岳父,小舅子,独吞财主家的财产,并霸占了小姨子。之后,南大力开饭店,开客栈,开赌场,开妓院。欺男霸女,强取豪夺,势力越来越大,远近闻名,百姓当着他叫南老爷,背后叫他南恶霸。而熊剥皮以抢来的钱财买枪招人,势力也是越来越大。

    三十多年后的今天,秦大忠才知道南老爷和熊剥皮居然是兄弟,他们都是土匪,一个在明处,一个暗处。

    南恶霸得意说完,秦大忠心中更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南江城几十年来,都被一对土匪兄弟控制在手。而今天,他们又混入了南江城中,他们的目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果然,南恶霸皮笑肉不笑地道:“秦队长,我待你不薄呀!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呢?”

    熊剥皮拍了拍腰上的刀:“大哥,谁背叛了你,我剥逑他的皮。”

    秦大忠嗫嚅着:“南老爷……我……可没背叛……”

    南恶霸:“你敢背叛我么?”

    秦大忠一凛:“不敢。”

    南恶霸:“我实话告诉你,南江县城就要变天了。”

    熊剥皮:“大哥,南江县城不一直都是你的天下么?”

    南恶霸摇头道:“可红军来的时候,我可是躲了难!耻辱呀!这可是我一生最大的耻辱。”

    熊剥皮哈哈一笑:“这不叫耻辱,这叫逑招子亮。”

    南恶霸感慨:“还好我有一个好儿子。”

    熊剥皮脚踩在一张凳子上,大指一挑:“硬是高,连我这个叔叔脸上也多逑光了。”

    南恶霸点头。

    秦大忠,秦雨薇心中都明白,他们口中说的好儿子就是南江皓。可南江皓在城里,又是如何与土匪联系的?他们不知道。更不知道南江皓在搞一个惊天阴谋。此时南恶霸,熊剥皮出现在他们家中,这事情就非同小可了。

    南恶霸恶狠狠地道:“南江县城马上就要血流成河,尸积如山。”

    熊剥皮:“对头,老子要亲手剥一百个人的皮。”

    秦大忠夫妇不寒而栗。秦雨薇沉默,心中渐渐平静。她在暗想:这一切都是南江皓在暗中策划,指挥。南家父子,土匪都是凶残之人。南江百姓必然遭受惨重灾难,其中最惨的将是赵姓族人。一定要把消息传出去,让赵县长组织民兵,抵抗土匪的暴行。

    南恶霸继续道:“秦队长,你知道吗?我儿子为了今天,先用调虎离山之计,把赵家力量引诱出城。落旗山五百兄弟,南家几百壮丁,却在县城秘密集结,只等我儿一声令下,血洗南江。”

    熊剥皮:“对头,我们在石桥镇上杀人放火,就是个计策。为的就是把赵家的一部分人引逑出去。”

    南恶霸:“特别是那个胆大包天包虎,还有赵家的假小子赵敏敏。”

    熊剥皮:“狗日的包虎,硬是要跟老子做逑对。”

    南恶霸:“他们两个不在,我们下手就更容易了。”

    秦大忠陪着笑脸,笑比哭还难受,他夫人一言不发。

    南恶霸:“秦队长,知道今天为什么到你家来吗?”

    秦大忠:“老爷待我不薄。”

    南恶霸:“在我眼中,你就是一只蚂蚁,无足轻重。可是你闺女在我儿子眼中,却是个宝贝!很多事情,我们不能做绝了,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秦大忠:“明白。”

    南江皓喜欢秦雨薇,秦大忠夫妇都知道。

    南恶霸:“现在呢,你是想做秦队长,还是做秦署长?”

    秦大忠毫不犹豫:“当然要做秦署长。”

    南恶霸立刻露出笑脸:“聪明。”

    熊剥皮:“硬是聪明。”

    南恶霸:“不瞒你说,国军刘团长是我儿子同学,此刻,他的团队正十万火急赶往南江。南江县城才几个红军?赵家才几个人?”

    熊剥皮:“根本不够死!”

    秦大忠连连点头:“正是。”

    南恶霸脸色一变:“秦署长,你背叛过我一次……”

    秦雨薇微微一笑:“南伯伯,不是我爹背叛你,是身不由己!红军来的时候,南伯伯尚且要避风头,我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警察署署长,他能有什么办法?”

    南恶霸一拍大腿:“有见识。”

    熊剥皮:“怪不的我侄儿喜欢。”

    秦大忠苦笑:“嘿嘿嘿……”

    南恶霸换了一副笑脸:“我错怪你了!秦署长,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一家人就不分彼此!我们共同的敌人就是赵文理,今天晚上就要对付他们。”

    熊剥皮用手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斩尽杀绝。”

    南恶霸面目狰狞:“第一个要杀的就是赵文理,这叫擒贼先擒王。”

    熊剥皮:“对头。”

    南恶霸得意一笑:“他一死,群龙无首,城里的人还不是老爷我砧板上的肉?“

    熊剥皮:“想逑啷个切就啷个切!”

    南恶霸:“秦署长,你去请赵文理到县城府,就说发现土匪。他只要一出门,埋伏在他家门外的一百多条枪就会响起来,打他的沙罐!”

    秦大忠马上站了起来:“好,我这就去把他引出来。”心中却暗自吃惊,原来在赵家外面已经埋伏了这么多人。

    南恶霸露出得意的笑容,熊剥皮也表示满意。秦雨薇和母亲则有些诧异,但两人什么都没有说。

    秦大忠走了几步,却停住脚步,正色道:“不行。”

    熊剥皮:“啥逑不行?”

    秦大忠道:“如果有匪情,我要对付土匪,不能亲自去报信呀!得派个人去报信才行。”

    南恶霸,熊剥皮互相看了一眼,一了点头。

    秦大忠:“我派个手下去报信。”

    熊剥皮露出狐疑的神色,南恶霸摇头道:“赵文理老奸巨猾,天一黑就躲在院子里,不敢出门。一般的人去报信,他未必相信呀!”

    熊剥皮得意地道:“还不是十多年前吃逑了我们的亏,学逑乖了。”

    秦大忠自言自语:“这该如何是好呢?”

    熊剥皮看了南恶霸一眼:“大哥,你说该逑啷个办?”

    南恶霸的目光在客厅的人身上转了一圈,落在秦雨薇身上。秦大忠忙道:“就让雨薇去吧?”

    南恶霸:“姑娘,你要不要去走一趟?”

    秦雨薇迟疑了一下:“我去。”

    秦雨薇起身,慢慢走了出去。南恶霸在后面笑眯眯地道:“姑娘,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吧?”

    秦雨薇:“知道。”

    南恶霸:“知道就好。”

    秦雨薇出了门,秦大忠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去打赵文理?”

    南恶霸摇头道:“这点小事,让我儿子去做就行了,我和老二有点显眼,暂时不便出现。”

    熊剥皮:“我们就在这里等。”

    秦大忠笑道:“我让夫人烧几个菜,柜子了还有几瓶好酒,也算为南老爷,熊大当家的接风。”

    南恶霸,熊剥皮一起哈哈大笑。

    南恶霸:“那感情好。”

    熊剥皮:“正逑合我的意思。”

    秦大忠夫人站起来,去厨房烧菜。南恶霸不放心,给一个土匪使了一个眼色。土匪会意,跟在身后监视。

    秦大忠夫人切了一些香肠,豆腐干。端出来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并对秦大忠说:“大忠,给南老爷,熊大当家的拿酒。”

    秦大忠起身到柜子边拿酒,拿了两瓶。秦大忠夫人在厨房里喊:“大忠,腊肉炒好了,来端出去。”

    秦大忠:“是,夫人。”

    南恶霸笑眯眯地对熊剥皮道:“夫唱妇随。”

    熊剥皮怪眼溜溜只转。

    秦大忠进了厨房,忽然拔出了驳壳枪。站在厨房门口的土匪看到秦大忠拔枪,大叫一声:“不好。”

    “砰”一声枪响,这个土匪的胸口中枪,人倒在地上。

    与其同时,南恶霸在沙发上一个翻身,翻倒沙发后面。熊剥皮却并不慌张,拔出驳壳枪,向厨房射击。另外一个土匪也拔枪向厨房开枪。

    砰砰砰!枪声大作,木屑纷飞。

    片刻,枪声停止了。熊剥皮提着驳壳枪,走到厨房门边,只见秦大忠和夫人浑身血迹,躺在血泊之中。秦大忠的身体还在颤抖。熊剥皮冷笑:“我说过,你的枪没逑我的快,你就不相信!”

    南恶霸在沙发后问:“死没有?”

    熊剥皮:“还剩一口气。”

    南恶霸走到熊剥皮身边:“外人就是不可靠。”

    熊剥皮:“兄弟才可靠。”

    南恶霸看秦大忠的眼睛还在动,问了句:“你为什么一定要背叛我?”

    秦大忠的嘴唇动了动,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恶……霸……”

    南恶霸:“我就是南恶霸,你难道今天才知道?”

    秦大忠:“不……得……好……死!”

    南恶霸:“也比你活得长。”

    熊剥皮:“少跟他废话,乘他还活着,老子好剥逑他的皮。”

    南恶霸叹息了一声:“枪声一响,赵文理有了准备,我们可就麻烦了!都是这秦大忠,给他板凳不坐,偏要坐地下,我就想不明白,天底下居然有如此愚蠢之人?”

    熊剥皮冷笑:“怕个逑,大不了多杀几个人。人一死,老百姓就会害怕,他们一害怕,就会乖乖听我们的话。南江,总归是我们南家人的天下。”

    南恶霸目露凶光,狠狠咬牙:“二十年前是,二十年后还是。我南恶霸又回来了!”

    秦雨薇出门,知道父亲的心思,要她把南恶霸,熊剥皮,南江皓的阴谋告诉赵文理,挽救南江百姓的生命。可父母还在南恶霸,熊剥皮的手中,投鼠忌器,该如何是好呢?如果不告诉赵文理实情,南江县城将血流成河,可南恶霸一旦见苗头不对,必然会向父母下毒手。一边是满城百姓的生命,一边是父母安危。秦雨薇左右为难,脚步越来越沉重。忽然,家的方向传来激烈的枪声,秦雨薇刹那间就明白了,父亲以死来向南恶霸,熊剥皮抗争。她的眼泪涌出来,她是一个柔弱的女人,但她有一颗坚强的心。她用手抹了抹眼泪:爹,娘,女儿知道该怎么做了……

    此刻的南江皓,已经把行动的兵力安排得妥当。南五,南七各自带领一部分人去控制西门,南门。南江皓亲自带领熊大,熊二,黑狼,野猪带领的土匪队伍在赵文理家外埋伏,并伺机暗杀赵文理,夺取赵家防守的东门。南十三一人去对付治安大队。一切有条不紊,只等秦大忠去把赵文理引诱出来。

    忽然枪响。

    熊大跳起来:“打逑起来了,干。”

    熊二附和:“要得。”

    南江皓心中微微一动,冷冷地喝道:“不要乱动,都给我躲藏起来。”

    熊大正在拔驳壳枪,被南江皓一喝,手就僵住了,忙问:“别处打逑起来了,我们为啥不打?”

    熊二点头:“对头,为啥?”

    南江皓冷静地看了两人一眼:“一定是爹和叔叔把事情搞砸了。”

    熊大:“搞砸了?”

    熊二:“啥子搞砸了?”

    野猪,黑狼也悄悄过来,想听个明白。南江皓想了想:“我还是估计不足,这秦大忠对我爹忠心不够,或者我爹和叔叔性子急了一些,以至于把他逼急了,俗话说,狗急跳墙,更别说人了。”

    南面,西面枪声大作。

    熊大急得只转:“打逑得这么狠,我们还不动手?”

    熊二:“对头,为啥还不动手?”

    南江皓:“给你们说了冷静,南门,西门才多少人,南五,南七绝对能拿下来。治安大队的兵力,南十三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解决。我们要对付的是赵文理,他若不出来,我们就要费些功夫。他若出来,我们打他个措手不及,事半功倍。”

    黑狼连连点头。

    南江皓:“继续埋伏,没我的命令,不许开枪。”

    黑狼对手下的土匪们道:“都听到了,没南县长的命令,不许开枪。”

    熊大,熊二本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之徒,能打打杀杀,没有一点计谋。南江皓说什么,他们就听什么。

    土匪们隐蔽着,一动不动。

    赵文理家中,赵文理和弟弟赵文远,侄儿赵俊,夫人正在吃晚饭。赵文理愁眉不展:“不知道之信,敏敏的情况如何了?”白天赵之信,赵敏敏带着壮丁队伍到石桥镇去对付熊剥皮,至今没有回来,赵文理自然有些担心。

    赵文远:“有消息说熊剥皮杀人放火之后还抢了粮食,十几个妇女。之信,敏敏他们去追赶熊剥皮了。”

    赵文理夫人:“天杀的土匪。”

    赵文理:“就因为他们去追赶熊剥皮,我才担心呀!”

    赵俊道:“伯父,你不用担心,之信,敏敏都很聪明,再说了,还有包虎呢!”

    赵文理夫人:“他们没有回来,我们总有些牵挂。”

    赵俊笑道:“说不定很快就回来了。”

    外面隐隐有些枪声,众人一惊,不多久,枪声大作,此起彼伏。

    赵文远:“出了啥事情?”

    赵俊:“有人在开枪?南门,西门……”

    赵文理:“出大事了,听这枪声,打得很激烈,难道土匪来了?”

    赵文远惊讶:“怎么可能?”

    赵文理:“除了土匪,哪里能有这么大的动静?快,叫上赵姓族人的壮丁,增援南门,西门。”

    赵文理,赵文远,赵俊出门。一个壮丁带着秦雨薇匆匆而来。秦雨薇本知道南江皓的人埋伏在赵家外,但为了报信,顾不上什么。土匪们也有人发现秦雨薇,只看到是一个女人,没有接到南江皓的命令,他们并没有开枪打秦雨薇,秦雨薇才能进入赵家。赵家大门口负责看守的壮丁都认识秦雨薇,自然放她进去。

    秦雨薇香汗淋漓,气喘吁吁。

    赵文理一看到秦雨薇,心中猛地一沉。

    秦雨薇:“赵伯伯……不能出去……千万不能出去……”

    赵文远吃了一惊:“啊?”

    赵俊忙搀扶着秦雨薇:“秦姑娘,出了什么事情,你慢慢说?”

    秦雨薇:“南恶霸回来了,南江皓勾结熊剥皮,要血洗南江。”

    三人瞠目结舌:“啊……”

    秦雨薇:“南恶霸和熊剥皮是亲兄弟?”

    这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惊得三人合不拢嘴。

    赵文理有些不相信自己耳朵:“你说什么?南恶霸和熊剥皮是兄弟?”

    秦雨薇:“是。”

    赵文远:“你怎么知道?”

    秦雨薇:“我和娘在家做饭,南恶霸,熊剥皮带着两个土匪闯进来,不许我们动,然后等我爹回来之后,他们威胁要我爹引诱赵伯伯出门,南江皓在伯伯家外埋伏了两百多土匪……还有国军的部队正在赶来……”

    赵文理恍然大悟:“原来南恶霸被熊剥皮掳走,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阴谋,南江皓假意与红军合作,就是为了这一天?”

    赵文远点了点头:“对。”

    赵文理:“南江皓为了表忠心,不惜杀自己的哥哥,妹妹,把全部家产捐献出来。如此可怕的心机,比南恶霸有过之而无不及!”

    赵文远:“太可怕了,我们该怎么办?”

    赵文理:“幸好秦姑娘赶来报信……”他本想继续说下去,却意识到不妙,不出意外,秦大忠夫妇已经遭受了南恶霸,熊剥皮的毒手。

    秦雨薇也明白这一点:“赵伯伯,我爹的意思,要你保护南江百姓的安危。”

    赵文理:“我是一县之长,百姓的生死,就是我的生死。土匪已经杀进了城,我岂能袖手旁观?赵俊,立刻组织壮丁,杀出去!”

    赵俊:“是。”

    外面的枪声渐渐停止了,但哭喊声不断。

    赵文理:“赵俊,你在治安大队安排了多少人?”

    赵俊:“晚上值班的只有五个人,三条长枪,两把短枪。”

    赵文理:“两个城门防守的有多少人?”

    赵俊:“一个城门七个人。”

    赵文远:“这点兵力根本不够。”

    赵文理点了点头:“虽然形势不利,我们也要一拼。”

    秦雨薇喘息已定:“赵伯伯,此刻冲出去,正中了南江皓的诡计。”

    赵文理神色如铁:“土匪就在城中为害,就是一个陷阱,我也得跳!大不了就是一条命。”

    赵文远,赵俊沉默。

    秦雨薇忙道:“南江皓以调虎离山之计,骗走了敏敏和包虎他们。我估计,包虎和敏敏已经明白了南江皓的诡计,他们会赶回南江县城。我们最好的办法就是坚守,等待他们回来增援。”

    赵文远:“秦姑娘说得对呀!大哥,你现在冲出去,白白牺牲,等敏敏他们一回来,说不定就能扭转乾坤。再说了,南江皓好大喜功,为了名声,不会滥杀百姓。”

    赵俊:“我也赞同秦姑娘说的。”

    赵文理:“可熊剥皮他们在城里。这些畜生,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秦雨薇:“熊剥皮也停南江皓的。”

    赵文理想想也有道理,对赵俊道:“你派人到射击口上,注意土匪的动静,等他们靠近就打。”

    赵俊:“是。”

    赵文理久久没有出现,土匪们等不耐烦了,熊大对南江皓道:“你的计策不灵了,他们根本不逑上当。”

    南江皓淡然一笑:“就是他们不出来,也是瓮中之鳖。”

    熊大:“啥是瓮中之鳖?”

    熊二同问:“对头,啥是瓮中之鳖?”

    南江皓笑了笑:“就像你们腰上的驳壳枪,想拔出就拔出来。”

    熊大本能地一伸手,把驳壳枪拔了出来,仿佛明白了什么:“咦!硬是拔逑出来了。”

    南江皓:“我要弄赵文理,就像你们拔出枪一样容易。”

    熊二咧开大嘴就乐:“我明白了,这个就叫瓮中之鳖。”

    熊大:“我也明白了。”

    有土匪来报告:“县长,老爷和大当家来了。”南江皓点了点头,片刻,南十三和南恶霸,熊剥皮大摇大摆地走过来。

    南十三:“南门,西门,治安大队都打下来了。”

    南江皓:“好。我们伤了多少人?”

    南十三:“我们死了三个兄弟,他们死了十几个。”

    南江皓:“治安大队的人呢?”

    南十三轻描淡写:“五个,我只用了五刀,全部杀了。”

    南恶霸在后面直嚷嚷:“秦大忠这个混账东西,我待他不薄,他居然三番两次地背叛我!气死老子了。”

    南江皓:“你打死了他?”

    南恶霸:“敢背叛老子,还能有活路?”

    熊剥皮发狠:“要不是赶时间,就是他死了,我也要剥逑他的皮。”

    南江皓:“雨薇呢?”

    南恶霸:“进赵家报信去了。”

    南江皓一怔:“怪不得赵文理没有出来,原来雨薇已经给他报了信,这可坏我的大事。”

    熊剥皮:“他不出来,我们就打进去,斩尽杀绝!”

    南江皓喜欢秦雨薇,就是想占有她。以前是伪装,所以故意做出谦谦君子状。今天他开始行动,就想控制住她,等事情一结束,不管秦雨薇愿意与否,霸王硬上弓。可父亲和叔叔居然放走了她,也是南江皓没有给两人说明。南江皓暗暗懊悔。熊剥皮已经下了命令:“打。”

    土匪攻打城镇,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冲在前面的,能分得重金,分得漂亮的女人。所以,这些亡命之徒,一旦开打,就不顾一切冲在前面。一听令下,土匪们一涌而上。

    赵家城楼上,壮丁们埋伏着,子弹上膛,严阵以待。

    赵俊,赵文理,赵文远都在城楼上,看着黑乎乎的人影冲过来。赵文理一声令下:“打。”

    枪声骤然而起,黑暗之中,一片凄厉的惨叫声。赵家人在城墙上,占据有利位置,土匪在下面,处于被动。死伤自然都是土匪一方。

    熊剥皮听到兄弟们的惨叫,吼了一声:“亮起火把打。”

    南江皓却道:“叔叔,不能这样打,把人撤退回来,我自有良策。”刚才南江皓在想秦雨薇的事情,来不及阻止,枪声一响,他知道土匪吃亏了,就让熊剥皮把土匪撤退回来。

    熊剥皮:“不能这样打,该啷个逑打?”

    南恶霸深信儿子有办法,忙道:“老二,莫把兄弟们白白送死,我儿既然说有办法,他就有办法。”

    熊剥皮:“兄弟们,扯呼!”

    土匪们迅速撤退回来,熊大和熊二刚才也冲了前去,熊大头上背子弹擦伤,血流满面。他一手捂着脸,一手提着驳壳枪,跑回来问:“爹,我刚冲到赵家楼下,马上就要打逑进去了,为啥喊我们回来?”

    熊二:“就是?”

    南恶霸:“我儿说不是这个打法。”

    熊大:“要啥打法?“

    南恶霸:“你们耐心看着。”

    南江皓知道赵家楼高墙厚,没有重型武器进攻,简直就是送死。所以早准备好了炸药包。只要炸塌墙楼,还怕打不进去?

    南江皓冷冷地道:“十三,你上。”

    南十三一言不发,抱起两个炸药包,飞身而去。黑暗之中,他的人快如风一般,左右躲闪,无声无息。赵家墙楼上,赵俊看土匪迅速撤退而去,下面黑沉沉一片,心中有些不安。低声对身边一个兄弟道:“让兄弟们点火把,扔出几个,看看土匪究竟搞什么名堂?”

    十几个火把亮起,相继扔向天空。墙楼下,照得明亮起来。赵俊和几个壮丁一起看到南十三的身影。

    赵俊:“有人。”

    赵文理:“有人冲过来了吗?”

    赵俊:“是。”

    赵文理:“一个人怕什么?他不可能爬上墙楼来?”

    赵俊:“可来者不善,他既然来,就一定有目的。”

    下面传来吼声:“老子熊剥皮,落旗山大当家。赵文理,你个缩头乌龟,十几年前,老子就可以剥逑你的皮!你欠老子一条小命,还敢跟老子斗?”

    赵文理浑身一颤。

    赵文远怒骂道:“狗日的熊剥皮,你出来,老子弄死你。”

    熊剥皮:“老子偏不出来,老子今天要弄逑死你全家!”

    两人互骂,南十三已经贴在墙楼下,把炸药包安放好,扯了导火线,人在地上一个翻滚,逃走了。

    黑暗之中,火花四溅,导火索哧哧直响。墙楼上的赵俊闻到硝烟的味道,大叫了一声:“大家小心,有炸药包。”

    轰!一声巨响,地动山摇,砖石横飞。墙楼被炸塌了一个缺口,几个壮丁被炸飞下去。

    赵文理大惊失色:“不好了……”

    南恶霸,熊剥皮一见墙楼被炸飞,欣喜若狂。熊剥皮眉飞色舞:“炸,狠狠地炸,把赵文理炸逑得妈都认不出来!”

    熊大:“炸逑得他爹也认不出来。”

    熊二:“还要炸逑得他全家都认不出来。”

    南恶霸得意洋洋:“我幺儿就是有本事!老子几十年拔不掉赵文理,他一个晚上就摆平了。”

    南江皓不露声色:“十三,继续炸。”

    南十三又夹着炸药包,开始行动。几分钟之后,墙楼又被炸开一个缺口。墙楼上的壮丁乱成一团,有的死,有的伤,有的乱窜乱逃,有的大声喊叫。

    熊剥皮一声吼:“兄弟们,冲进去,斩尽杀绝,寸草不留。”

    土匪们举着火把,一拥而入,嗷嗷怪叫着:“杀光,抢光……”

    赵文理举起驳壳枪,一声吼:“赵家儿郎们,这是我们的家。守住,援兵很快就要回来了,打呀!”

    枪声大作,子弹横飞。

    南恶霸:“赵文理还在垂死挣扎。“

    熊剥皮:“他喘逑不了几口气!”

    南恶霸:“他死定了。”

    熊剥皮:“他死硬逑了。”

    墙楼上,赵文理打光了枪膛里的子弹。正往枪膛里装子弹,几个土匪从下面冲上来。几个防守的壮丁被乱枪打中,一个土匪举枪向赵文理就打。赵文理抬头看见了,本能地一闪,一颗子弹从他的腰上穿过,赵文理扑倒在地。赵文远在不远处,看得真切,举枪就打。砰砰,两颗子弹打中土匪,土匪一声怪叫,滚下墙楼。

    赵文远跑到赵文理身边,搀扶起他,忙问:“哥,你怎么样了?”

    赵文理:“中枪了。”昏迷过去。

    赵俊也闻讯跑了过来:“爹,伯父受伤了?”

    赵文远急道:“守不住了,俊儿,你保护伯父,伯母,往城外跑,我断后。”

    赵俊:“爹,你跟伯父先走,我来断后。”

    赵文远怒骂道:“混账,什么时候了,还不听爹的话?现在情况危急,跑出去一个就是一个,不然大家一起死!”

    赵俊:“爹……”

    赵文远:“找到之信,敏敏,让他们给我报仇。”

    赵俊道:“是,爹。”

    赵俊和赵文远搀扶起赵文理,赵俊背着他,往墙楼下撤退。赵文远在墙楼上指挥开枪,掩护赵俊和赵文理。熊大,熊二和一群土匪冲上墙楼,一眼就看到赵文远。

    熊大一声吆喝:“弄逑死他。”

    熊二:“弄。”

    土匪们乱枪齐发,赵文远身中数弹倒地。熊大冲过去,对准赵文远的脑袋开了一枪,狞笑道:“这下弄死逑了。”

    熊二:“确实。”

    熊大吼着:“兄弟们,赵家的人全部弄死。”

    土匪们嗷嗷怪叫,冲杀进去。

    赵家火光冲天,乱成一团。秦雨薇和赵文理夫人,赵文远夫人在一起,听到外面杀声大作,知道土匪冲进来了。赵文理夫人从房里拿出两把驳壳枪,一把递给秦雨薇:“姑娘,我们一起冲出去。”赵家十多年前遭遇土匪入室,赵文理就教夫人用枪,以在关键时刻好保护自己。

    秦雨薇接过枪,刚和两人出门,黑狼带着几个土匪冲过来。黑狼怪笑着:“女人,抢了。”

    秦雨薇,赵文理夫人一起开枪。砰砰!两声枪响,两个土匪被打倒。黑狼往地上一滚,躲过子弹,惊叫道:“女人都会开枪,世道简直是变了,开枪……”

    土匪们一起开枪。前面的赵文理夫人,赵文远夫人都中弹。秦雨薇忙退回房中。后面土匪冲进来,秦雨薇在房间里乱跑,从一个房间到另外一个房间,后来砸开一扇窗子,跳了出去。意外地看到赵俊背着一个人,身后跟着十几个壮丁,正在撤退。

    秦雨薇:“赵俊!”

    赵俊:“秦姑娘,快跟着我们!”

    秦雨薇:“夫人们被土匪打死了。”

    赵俊浑身一颤:“啊……”

    秦雨薇走进赵俊,才发现他背着赵文理,大惊:“赵伯伯受伤了?”

    赵俊点了点头,很快就镇定下来,此时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逃出城去,与赵之信,赵敏敏汇合,再做打算。他强忍悲痛,一声吼:“快走。”

    众人逃出城去。

    土匪在赵家城堡了大肆烧杀抢掠。南恶霸,熊剥皮赶来。熊剥皮吼道:“兄弟们,能抢的全部抢逑走,活着的,全部杀!”

    南江皓吼道:“看见秦雨薇,要活的,我赏一千块大洋。”

    土匪们哄然叫好。

    南恶霸摇了摇头:“我幺儿,想不到你还是个情种,现在秦家和我家,已经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们就没可能还在一起。”

    南江皓神色不变:“爹,我的事情我知道该如何处理。”

    南恶霸笑道:“当然。”

    土匪来报告:“县长,大当家的,东门我们也拿下来了,不过,赵俊背着赵文理逃跑了。”

    南恶霸:“逃跑了多少人?”

    土匪道:“最多三十多人。”

    南江皓忙问:“有没有看见一个姑娘?”

    另外一个土匪道:“有,一个年轻的姑娘。”

    南江皓:“你亲眼看见的?”

    这个土匪道:“我亲眼看见的,她穿着白色的上衣,黑色的裙子,好漂亮,兄弟们稀罕得不行,都想抓活的……”

    南江皓脸色一变。熊剥皮道:“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跑逑了,斩草就要除根,否则,后患无穷。”

    南恶霸:“对。”

    南江皓阴沉着脸,点了点头。

    熊剥皮:“熊大,熊二,黑狼,野猪,你们追。”

    熊大挥舞驳壳枪:“都跟我来。”

    土匪们一窝蜂追了出去。

    南江皓回头对站在身后,一言不发,神色冷肃的南十三道:“十三,你跟去,看见雨薇,把她带回来,我要她不能少一根头发。”

    南十三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南恶霸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下圆满了,把赵家一锅端了。”

    熊剥皮哈哈一笑:“我们兄弟联手,小小一个南江县算逑个屁。”

    南江皓摇头道:“现在还不算圆满,赵家还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他们是红军的人。”

    熊剥皮:“他们算逑个屁。”

    南恶霸:“对头。”

    南江皓道:“他们我没放在眼中,可包虎这个人有些棘手。”

    南恶霸:“包虎呀?老包不是还在我们手中吗?我明天去会会老包,让他出面,劝包虎不要与我们为敌。”

    南江皓:“他不会答应的。”

    熊剥皮发狠:“他不答应,他就死。”

    南恶霸:“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赵俊等人一阵没命逃亡,精疲力竭。刚刚在山林里歇息,后面火光冲天,杀声大作。熊大带人追上来了。

    赵俊咬牙:“这是赶尽杀绝呀!”

    秦雨薇:“他们就是这个意思。”

    赵俊回头对两个壮丁道:“秦姑娘,你和两个兄弟带着我大伯从山林小路走,我和兄弟们掩护,你们一定要找到之信哥,敏敏妹子!”

    秦雨薇还没回答,远处传来人的声音:“你们是什么人?”

    声音很熟悉。

    赵俊哭喊起来:“之信哥,我是赵俊。”

    赵之信:“你们怎么了?”

    赵俊:“我们家被南家人毁了。”

    赵之信,赵敏敏,包虎带人回来了。

    赵敏敏:“我们回来迟来,逃出了多少人?”

    赵俊放声大哭:“就这几个人,娘,伯母,我父亲都被杀了。”

    赵敏敏,赵之信如五雷轰顶。

    秦雨薇扑过去,和赵敏敏拥抱在一起,哭泣。秦雨薇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赵敏敏,赵之信,包虎都听明白了。

    包虎咬牙切齿:“南江皓如此歹毒,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赵之信跪在地上,抱着父亲,急切地喊着:“爹,你醒醒,我是之信啊!”

    赵文理终于艰难地睁开眼睛:“之……信……”

    赵之信:“爹,我回来了。”

    赵文理:“报……仇……”又昏迷过去。

    包虎道:“赵少爷,你带老爷走,我们埋伏,打土匪一个措手不及。”

    麻打锤:“对头,打土匪狗日的一锤。”

    猴三:“现在打,正是好时候。”

    赵敏敏却道:“全部埋伏起来,听我的命令打。”

    熊大,熊二带领的土匪追来,赵敏敏一声喊:“打。”

    枪声骤然而起。

    土匪被打倒了一片。

    熊大,熊二躲藏在山石后面,吼道:“兄弟们,弄。”

    两边砰砰砰打成一片。

    黑狼听到对面密集的枪声,对熊大道:“二当家的,怕是赵之信他们回来了,要不,赵家没这么多人。”

    熊大:“怕个逑,弄。”

    熊二:“对头,弄。”

    黑狼硬着头皮:“弄就弄。”黑狼为人比较狡猾,从不吃亏,担心对方人多,但是熊大要打,他也没办法,只能打。

    双方打得难分难解,忽然,土匪之中惊叫声:“包虎,是包虎。”

    原来,包虎,麻打锤二人已经悄悄摸到土匪之中,包虎一手驳壳枪,一手大刀,龙腾虎跃,左冲右突,刀到处,人头落地,枪打出,鲜血四溅。他的人如鬼魅一般,别人的子弹却打不中他,他的身后,还跟着麻打锤,麻打锤虽然胖,可他行动迅速,下手又狠,一锤就能让敌人脑袋开花。

    土匪大乱。

    熊大一惊:“是包虎。”

    熊二:“砍脑壳的包虎。”

    黑狼:“风紧啊!”

    熊大:“扯呼。”

    土匪们狼狈而逃,包虎,麻打锤追杀一阵,罢手而回。

    一夜烧杀,天亮之后,南江县城平静了下来,空气之中弥漫着血腥。

    老包的院子之中,老包端坐在椅子上,面前的茶几上摆放着几壶酒,身边摆放着一把大刀。这把大刀是包虎练功时候用的刀,老包的鬼头刀送给了包虎,包虎的刀就留在老包的身边。

    老包不时端起酒壶,喝一口,他的脸已经通红,显然,他已经喝了不少。

    南恶霸在南五,南七和十几个壮丁的簇拥之下,大摇大摆地进来了。南恶霸一进门就喊:“老包,我——南恶霸回来了!”

    老包抬头轻蔑地看了南恶霸一眼:“你还没死?我以为你早死了!”

    南恶霸哈哈一笑:“老包,你年纪比我大,你都没死,我怎么能死呢?”

    老包仰头大笑,南恶霸也哈哈大笑。

    老包笑声陡然而止,脸上罩着一层寒霜:“南恶霸,你回来就回来,何必要在城里杀人放火?”

    南恶霸也停止了笑,正色道:“我不杀人,人就要杀我!你也看见了,我儿子,女儿是怎么死的,我的万贯家产是怎么没的?”

    老包:“你是罪有应得。”

    南恶霸回道:“他们也是罪有应得。”

    老包重重地哼了一声,又拿起酒壶,咕咚咕咚连喝了几大口,把酒壶重重往茶几一放,叫了一声:“痛快。”

    南恶霸:“喝酒痛快?还是杀人痛快?”

    老包:“杀人痛快,喝酒也痛快。”

    南恶霸:“你是杀人之后喝酒痛快?还是喝酒之后杀人更痛快?”

    老包:“我觉得喝酒之后杀人更痛快,喝得七分高,手起刀扬,咔嚓一声,人头落地!”

    南恶霸:“你喝了多少酒?”

    老包:“已经喝六分了。”

    南恶霸:“我来陪你喝一趟?”

    老包:“请,位置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南恶霸坐在茶几对面的凳子上,也不客气,拿起酒壶,喝了一口,笑道:“烧刀子,我喜欢。”

    老包:“喜欢就多喝几口。”

    南恶霸又连喝了几口:“痛快。”

    老包:“痛快就再喝几口。”

    南恶霸又喝了几口,放下酒壶:“老包,这南江县城,我唯一佩服的就是你,因为你杀的人比我多!杀人可是大事!”

    老包:“我杀的人都是罪大恶极之人,你杀的人却多是无辜之人,我们根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道不同,不相为谋。”

    南恶霸摇头:“老包,你错了,不是一条道,完全可以走在一起。你喊包虎回来,我儿子给他警察署长的位置,一起升官发财,不就走到一条道上了么?”

    老包:“呸!包虎若是这样的人,我一刀砍下他的头。”

    南恶霸:“这么说,你是不愿意和我走在一条道上了么?”

    老包:“不愿意。”

    南恶霸冷笑:“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老包:“你以为我还怕死么?”

    南恶霸拿起酒壶,对老包道:“来,我们干一口。”

    老包也拿起酒壶,两个酒壶碰了一下:“送人上路。”

    南恶霸:“谁送谁上路?”

    老包:“谁知道呢?”

    南恶霸放下酒壶,站起身来,后退了几步,哈哈一笑:“老包,听说你砍人的头,可我从来没看见你是如何砍人头的?”

    老包站起来,提起身边的大刀:“想看么?”

    南恶霸:“想看!”

    老包:“喊两个人上来,我砍给你看,这刀,还没开过市呢!”

    南恶霸回头对壮丁们道:“老包口口声声说砍了九百九十颗人头,谁亲眼看见的?”

    众壮丁根本没把一个老头子放在眼中,一起哄笑:“没人看见。”

    南恶霸又问:“你们相信么?”

    壮丁们:“不相信。”

    南恶霸:“你们去把他脑壳砍下来我看看,砍下者,五百大洋。”

    壮丁们争先恐后,有两个先跳了出来,挥刀就砍。

    老包冷笑:“想砍老包,不知天高地厚。”老包一侧身,让过一把刀,大刀飞起,落在一个壮丁的脖子上。咔嚓一声,一颗人头落下来。被砍中的壮丁身体倒下,断颈处一股鲜血喷出,直冲后面的壮丁眼睛。后面这个壮丁眼前被鲜血蒙住,脚步不稳,人就往前扑去。他的身体刚刚一倒,脖子就露在老包面前。老包一声吼:“哈!”再次挥刀,咔嚓!又是一颗人头落地。

    转瞬之间,两颗人头落地,干净利索。

    众壮丁看得目瞪口呆。

    南恶霸:“好。”

    老包:“痛快。”

    南恶霸:“拿把刀给我。”

    南五忙把一把大刀递给南恶霸:“老爷,你要亲自上阵?”

    南恶霸:“老爷我不能亲自上阵?想当年,老爷我也是一路从陕西杀到南江,什么事情没见过?”

    南五若有所思。

    南恶霸笑道:“老包,你一辈砍别人的头,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被别人砍你的头?”

    老包冷笑:“没想过。”

    南恶霸:“今天我南恶霸就要砍下你的头。”

    老包不屑一顾,拖着刀,等待着南恶霸进攻:“来呀!”

    南恶霸并没有进攻,而是回头看了一眼南七。南七立刻明白了,他掏出驳壳枪,对着老包就打,砰砰砰,几颗子弹打在老包腿上。老包身体摇晃了一下,就跪倒在地。他想站起来,但是脚下不稳,只能用刀拄着身体。

    老包抬头怒目而视:“狗日的南恶霸,阴险小人。”

    南恶霸得意狂笑:“老子就想砍下你的头。”

    南恶霸一个箭步冲过去,挥起刀。老包并没有躲闪,而是伸长脖子迎着。咔嚓一声,老包的头掉在地上,他脖子之中一股血箭冲向南恶霸。南恶霸躲闪不及,血箭冲到他的脸上,喷了他一身。

    老包的头在地上滚动,口中喊道:“痛快。”

    那些壮丁目瞪口呆。

    南恶霸被鲜血一喷,倒吸了口凉气,低头一看,老包无头的身体还没倒,骂了一句:“骇老子,老子踢倒你。”飞起左脚一踢,却偏偏踢在老包拄住的刀锋上。只感觉脚上一阵冰凉。

    南恶霸:“哎呀!不好了!”

    南恶霸身体一阵摇晃,南七,南五忙跑过去搀扶住他。南五:“爹,你怎么了?”

    三人低头一看,南恶霸的左脚靴子裂开,里面鲜血冒出来。

    南七:“爹,你的脚怎么了?”

    南恶霸恨恨地道:“老子砍了他的头,他还摆了老子一刀!厉害,果然是砍头匠……”

    南七迟疑了一下:“爹,他伤的是你的脚。”

    南恶霸:“走!”迈出一步,疼得大叫起来。

    打退土匪之后,赵之信的队伍因长途奔袭,疲惫不堪,退在山林之中歇息。包虎扯了草药,给赵文理包扎。天亮之后,赵之信,赵敏敏一商量,觉得家破人亡,只能到桃园镇游击队落脚,另作打算。包虎,麻打锤砍了小树,扎了担架,准备抬赵文理赶路。

    赵文理伤势严重,一会清醒,一会儿迷糊。几个人抬着他走,赵文理忽然从担架上坐起来,问:“这是哪里?”

    赵之信:“城外老林坡。“

    赵文理:“停下。”

    大家把赵文理放下,赵文理想挣扎着从担架上下来。赵之信,赵俊搀扶着他。赵文理眼神痛苦,哀伤:“我要去看一个老朋友,怕以后再没机会看他了。”

    赵之信疑惑:“爹,什么老朋友?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

    赵文理:“我没脸对你们说。”

    赵之信,赵俊一左一右搀扶着他,走向树林之中。赵敏敏对猴三道:“你和大家在树林之中歇息,我去看看。”

    包虎站在一棵树下,表情复杂。

    赵敏敏:“包虎,你怎么了?不舒服?”

    包虎摇摇头。

    赵敏敏:“我们去看看我爹……”

    包虎跟着赵敏敏,五个人先后来到一个坟墓前。赵文理挣扎着坐在坟墓前,放声大哭:“兄弟,十多年前,我负了你,让你家破人亡!十多年来,我一直想给你报仇血恨,可是天不遂人愿!昨天,我也家破人亡!我们兄弟这仇恨,不知几时可以报了……老天呀!你真是瞎了眼,尽帮恶人呀!“

    赵之信,赵俊想搀扶他,他不起来,哭得伤心欲绝。

    包虎走到坟墓前,看到一块墓碑:兄弟刘兴业夫妇之墓!他的脚下一软,咕咚一声,跪在坟墓前,磕下头去,大叫了一声:“爹,娘……”

    他这一跪,让四人大吃一惊。赵文理睁大眼睛,惊诧地道:“包虎……你是谁?”

    包虎道:“赵伯伯,我是刘星呀!”

    赵文理:“你是刘星?你不是已经……已经……”

    包虎:“当年我逃出去的时候,落入南江,熊剥皮没有发现,后来我流浪到重庆三年,遇到了老包,他收我为孙子,我又回到了南江!”

    赵之信,赵敏敏瞠目结舌。

    赵文理一把搂住包虎,哭道:“孩子,是伯伯软弱,对不起你爹,你娘,让你受了这么多苦!伯伯不求你原谅!你还活着,伯伯到黄泉之下,也好向你的父母有个交代。”

    在往日,包虎对赵文理有些怨恨,怨恨他为了自己的孩子,家庭而不顾自己和娘的死活。但是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他能够理解赵文理也是迫不得已,没有选择。更何况赵家已经家破人亡,他们此时此刻的心情和十多年前自己一样。所谓同病相怜,就是这样。包虎完全原谅了赵文理,还和赵家人站在一起,对付共同的敌人熊剥皮,南恶霸。

    包虎:“伯伯!”

    赵文理心花怒放:“孩子,你不恨我了?”

    包虎:“我只恨熊剥皮。”

    赵文理:“孩子,你一定要砍了熊剥皮的头,来这里祭奠你的爹娘。”

    包虎咬牙切齿:“我包虎若不砍下熊剥皮的头,誓不为人。”

    赵文理的身体忽然一软,人就倒了下去。

    包虎喊道:“伯伯……”

    赵之信,赵敏敏忙围拢过来,才发现赵文理嘴角含笑,双目微闭,一动不动。

    赵之信急切地喊道:“爹……”

    赵敏敏用指头探悉了父亲的鼻息,眼泪簌簌滚落出来,悲痛地道:“哥,包虎,爹去世了。”

    赵文理过世,赵之信,赵敏敏把父亲草草埋葬在刘兴业的坟墓之前。埋葬之后,包虎对赵敏敏说:“赵姑娘,我加入你们红军,我要杀熊剥皮,给我爹娘,伯父伯母报仇。”

    赵敏敏默默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