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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 画师

    “不,不行,这是师父赐予我的,我……”

    江涛汗津津的手掌握紧古铜剑,不住地后退着,“你别欺人太甚——”

    “好,那赛场见。”白桃转身,“对了,千万别被太早淘汰,也别想着溜走。毕竟,你能跑,石家堡不能。”

    江涛眼里全是惊恐,可他没有选择余地。

    石璇恨道:“我就不信她白桃有那么大本事,涛子,一会儿我和我爹说,让他多派几个好手来。赛场上,哼,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

    江涛止不住地摇头,“你不懂,你不懂的,师妹她……”

    宁舍自己一条手臂,也要将对方头颅斩下。

    她是个十足的疯子。

    白桃走回休息的凉棚,窝在摇椅里,闭着眼睛不说话。

    莫惊羽二人不敢打搅,先出去打探其他选手的消息。

    “吃个榧子么?”

    白桃睁眼,居然是一碟炒好的香榧子。

    “哪来的?附近没有卖这个的啊。”

    童嵐笑笑,“刚刚看到这里有几株香榧树,趁你痛骂丧家犬时,我摘了些回来。”

    白桃笑白了他一眼,“我才不骂狗呢,狗多忠诚勇敢。咦?你去哪炒熟的?”香榧子还是热乎乎的呢。

    童嵐略尴尬地咳了一声,“我的式神里有一个付丧神,是一口铁锅成了精怪,我就让他出来炒榧子了。”

    这种式神好啊,既能当厨子又自备炊具,居家必备且不占地方,需要时叫出来,不需要就收回去,简直太方便了。

    白桃想起来了,“我说酒肆没了厨子那段时间你怎么还吃的那么好,原来是有小灶啊!童大人,你可真不够意思,眼睁睁看着我天天受那烟熏火燎。”

    童嵐冷哼,“哦?是谁那段时间连热水都不给我提供的?白大人,你是不是更不够意思?”

    白桃理亏,扭过头去捏榧子。

    偏偏这榧子一点都不好捏开口,恨不得上嘴去咬。

    “笨。”童嵐伸指拈出一枚榧子。

    香榧硬壳的一端有两道裂口,俗称“香榧眼”。童嵐用拇、食两指在“香榧眼”这么一捺,坚壳即一裂为二。随后,将果仁按在壳中稍稍往复旋转,果衣即除干净,一枚完好的香榧仁递到白桃手里。

    白桃也不客气,一下扔到嘴里,吃的满嘴香。

    眉眼弯弯,眼波动人。

    那边的初试已经开始了。

    莫惊羽、纳兰柒二人在入场口的栅栏外抢了个靠前的位置,拿出小本本,把见到的“劲敌”全都记录在册。

    入场口却突然一阵喧哗。

    “四人组必须四人,少一个都不行。”门口负责审核号牌的是枯禅寺的一位僧人。

    枯禅寺正在南山山腰,寺里僧人不多,可偏偏个个都是正直到顽固的性子。

    “那人居然想一人参加比赛!”莫惊羽个子高,看的清楚。

    纳兰柒个子娇小看不到,急的直窜哒,“我也要看,快拉我一把。”

    莫惊羽无奈,只得把她拽到栏杆上,期间踩到别人的脚,挡了别人的视线,又是各种赔不是。

    纳兰柒好不容易爬上去,嘴里念叨着:“让我看看什么人这么牛批?”

    看到那个独行侠,她愣住了。

    如果说童嵐具有的谪仙般的风采,那么眼前这个人便如画中人。

    谪仙也有人喜怒哀乐的表情,而画中人永远都是一个表情,连眼神都是一成不变的。

    那男子着一身水墨长袍,乌黑的头发仅用一根乌竹挽就,雪肤乌眉,素淡到极致,却又雅致到极致。

    他静静地伫立在门口,面对众人猎奇的眼神和枯禅僧人的呵斥,他连眼神都没变化一点,声音依然如深潭般没有半点波澜。

    “四人,好。”

    他从袖中抽出一支婴儿手臂粗细的画笔,凭空挥洒了三下,那画笔上的墨水洒在空中,却不曾落在地上。

    而是如灵物般在半空中浮动游走,三道墨迹转眼间勾勒出三个人的形貌,那三人从头到脚,从眉眼到发丝,完全没有半点差别。

    他居然顷刻之间“画”了三个一模一样的自己。

    转瞬间,四个一模一样的男子站在人们面前。

    “四人,够了。”

    僧人从鼻子里哼出一句“又是个画师”,居然侧身放行了。

    四人带着相同的冷淡表情,迈着相同的步伐,一同走进了入场口。

    莫惊羽托了托自己不自觉垂落的下巴,立刻拿胳膊肘怼身边的纳兰柒,“记下,记下,这个画师可是个硬茬子。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喂,你怎么不动笔呢?”

    纳兰柒所有的心神都被那个画中人勾走了,她的心脏忽然停顿了片刻,转而扑腾扑腾像一只小鹿在草原奔跑跳跃。

    “啊——,啊?你说什么?”

    “你在想什么啊,小姑奶奶!”莫惊羽快疯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自己的队友居然还在犯花痴。

    “这届来的这个画师很年轻啊,是吴家的?还是阎家的?”

    “这位可比那两家的来历要厉害多了,他是张家的。”

    “张家?哪个张家?”

    “你这都不知道,画龙使张僧繇一派嫡传啊!”

    “张僧繇,那阎家祖师和吴家祖师不都远师于他么?”

    “可不是。我看这次金牌降妖师可能又要落入画师一脉了。”

    莫惊羽听的张口结舌,那张僧繇是南朝著名画家,又是画龙点睛典故的主角。

    画龙点睛的典故众所皆知,不加赘述。

    后来他又画了一幅《天竺二胡僧图》。因为河南王侯景举兵叛乱,在战乱中画中两僧被拆散。

    其中一个胡僧像被唐朝右常侍陆坚所收藏。陆坚病重时,梦见一个胡僧告诉他:ot我有个同伴,离散了多年,如今他在洛阳李家,你要是能找到他,将我们俩放在一起,我们当用佛门法力帮助你。ot

    陆坚用钱到胡僧告诉他的洛阳李家,购买另一个胡僧的画像,真的买到了。过了不久,陆坚的病果然痊愈了

    原来莫惊羽以为这是古人对张僧繇绘画技艺的夸张,现在才得知,这位绘画大拿,他哪里是凡人哪!

    回头又想起刚刚白桃怒斥的那个怯弱男人,他使的古铜剑又是苏子留下来的。看来,这些名留青史的古人说不定都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重身份。

    甲字头的比赛很快就结束了。

    果不其然,那位画师在获胜的人群后云淡风轻的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与他一模一样的三个“画人”。

    别人身上好歹还有些战斗过的痕迹,他那身水墨袍子却半点灰尘都没染上。

    这是个劲敌中的劲敌啊!

    也不知自家师父和童先生能不能胜过他。

    莫惊羽潜意识里压根没把身边那个花痴、蠢白、满头小辫子的不靠谱女孩儿算成队里的战力。

    而他自己呢,连把法剑还没混上,咒诀只学了三瓜俩枣,还不一定次次管用,除了一兜子符咒可以给对方点点火烧个烤,恐怕没有半点用处了。

    莫惊羽:o(╥﹏╥)o

    凉亭。

    白桃二人吃了一大把炒榧子,正一人捧着一盏热茶,慢悠悠地品酌着。

    原本不想带莫惊羽这个菜鸡来,谁知他自己偷偷跑来了。

    跑来倒也不错,不仅能给队伍凑个人数,还能随手掏出银票票购买各种最优质的服务。

    这里的硬通货币是灵币,但银票也是能用的。

    只要有钱,吃、穿、住、用皆是最好的。

    山海大会因为参赛人多,会持续好几天。

    这里唯一的住宿地——枯禅寺,只让长老和评委们入住。

    商家店铺除了卖货,根本不能提供住宿。到了晚上就全都打样的打样,回家的回家了。

    而后面排队比赛的异人又不知何时前面的比完,自己就得入场。

    一旦错过了比赛时辰,就不能再入场了。

    所以大多数人都留在大荒山脚下等待。

    别的异人好一点的只能宿在自己带的马车、帐篷里,困难点的只能抢个大石墩或者大树杈子蹲一蹲。遇上刮风下雨,虽然不至于受寒感冒,但湿溻溻地感觉也不怎么好就是了。

    但当莫惊羽掏出厚厚一叠银票后,几个鲁班传人蹦出来,转瞬间给他四人搭了两间精致的草屋,门外还有纳凉的凉亭,附带四张木床和简易桌椅板凳。

    而后,一对猎户打扮的夫妇送来四张熟好的皮子,正好这几天晚上当褥子用,又软和又保暖。

    路上几个村姑你推我搡笑嘻嘻地还给送来不少山果。当然这是童嵐那张俊脸的功劳。

    在一众人羡慕妒忌恨的眼神中,白桃、童嵐老神在在地窝在摇椅上,喝着小茶吃着小果,简直像是来度假的。

    所以,当傻徒弟扭扭捏捏过来表达自己是个弱鸡在赛场会拖后腿时,白桃特别大气的一挥手,“谁说你弱了,狮虎告诉你,这年头,有钱才是最牛掰的本事!”

    如果没钱,今晚不得像个野人一样蹲树杈子了?

    莫惊羽感动兮兮地觉着,自家的狮虎是最好的狮虎了。

    童嵐:别的不说,白桃这忽悠人的本事才是最强的吧!

    (付丧神:日本的妖怪,指器物放置不理一百年,吸收天地精华、积聚怨念或感受佛性、灵力而得到灵魂化成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