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进入了一个新的。在一个新的校区,一切本应以全新的面貌开始,谁能想到一开始就遇到了大乌龙。
跟平时一样,厦门的春天是一个很折磨人的季节。凉爽好似在十八度的超大空调房,能在课桌上美美睡上一觉;下雨就像钻进热带雨林,随便走两步就能浸湿鞋和袜子;燥热仿佛是要把人放入烧开的水中浸烫,烫完就能脱一层毛。
我缓缓走向教室,课间的休息时间你会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不属于自己。因为去上个厕所,去接杯水都要排队,一下子时间就没了。所以我选择能不喝水就不喝水,每次都是一口气喝掉大半的水。
但是厕所还是要去,去就要把握时机。假设我离门口足够近,我就会盼望着老师每次准时下课,然后往外冲。后来我发现,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希望老师都可以早点下课。当我离得远,我就选择在大课间和饭后去。这样我就能老老实实地在教室里避开一切无聊的排队时间。
当我闲庭信步,从厕所走回教室。一进教室就瞅见我座位旁站着一个女生,拧开我的水杯盖子就往嘴边送。
我靠!要死!
我看见那一瞬间就往前跑,结果那女生已经喝到肚子里。旁边的人看着我一副好奇的模样。自初一班主任那次大课间的问话后,哪怕我平时不怎么与班上的人交流,班上都有不少人知道我与孙月的关系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毕竟这种消息在任何时候都能够引起一部分人的关注。
我们是四班,郑小露就在三班。这破事马上就传开了。本就不喜惹是生非的我,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全靠着他们口口相传。
杨乐恒,孙月,黄波,王展,四个人的关系复杂。说不定当初情书真不是杨乐恒要写,是黄波提出来的,经杨乐恒之手转交给孙月。杨乐恒之所以和孙月没有在一起,是因为本就是一场乌龙。可是孙月替杨乐恒出头一事,是有人亲眼目睹,说明二人的关系已经开始发展。
好巧不巧,黄波初一下学期就转学了。这个早已经消失在学校里的王八蛋,因为这件新事把旧事挖了出来,重新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
虽说有人已经认为情书并不是我主动写的,但是后边的传闻更是离谱。
杨乐恒脚踏两条船。先是与孙月发展,没有结果,转而选择班上的女生,并且没有与孙月断掉关系。
这不扯呢嘛?我怎么知道这个女人莫名其妙喝我杯里的水?我至今都不知道那女人为什么要喝我的水。人生总有太多事想不明白,甚至到死的时候脑海里闪过生前的画面,会不会突然因为这些怎么也想不通的事一下子给自己卡住了?然后丢了魂似的呜呜咽咽,最后给自己卡死。
那个时候我就像是过街老鼠一般,在他人莫名其妙的眼光下做人做事,比任何时候还要安静。但是事实证明,不做出回应,就会有人觉得你一定是有什么事不敢承认。他们的奇思妙想会成为你怎么都甩不掉的问题,让你上学都跟坐牢一样。
卷入这种不三不四的境地,终究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太安静了,越安静就越容易付出代价。洗是洗不干净了,换做现在这个年纪,我已经成为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消遣的对象。
但是这件事怎么能结束呢?那个莫名其妙的女孩突然就和我走的近了起来,主要是转来新校区之后我也没有天天陪孙月等公车的机会了。
因为新校区离家并不远,来回半个小时就可以省下2块钱,但是这个前提是你必须付出百来块钱的钱就买一辆帅气的自行车,但是父母觉得很划算,因为我骑一个学期就能赚回来。
正因为如此,我放学就这么在学校停放自行车的地方和柳潇潇撞见了。她的小圆脸上带着一抹不知何意的笑容,恐惧感在我的脚底板和头皮间来回穿梭。她比王展更可怕,我从来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我赶紧蹲下去开锁,在我手忙脚乱的时候我的余光瞥见她正在向我靠近。“喂?你好像很喜欢躲着我啊?”
“不是姐姐,换做是谁遇上你这种人都会躲啊……”我心里嘟囔着,就把锁打开了,刚站起身就看见她几乎要贴在我的身上。
“能不能说句话?嘴巴忘家里了?”柳潇潇把我困在角落,不算高的她已经快把我压死了。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说出了一句非常合理的话:“我…我没躲着你啊,我是要回家。”
“一起咯?”柳潇潇脱口而出。
“妈妈呀,你可饶了我吧,再跟你扯上关系我化成灰都洗不清了啊。”
“不了,我着急,不顺路。”我微笑拒绝。
柳潇潇侧过头看着我:“没事啊,骑一会,就知道顺不顺嘛?”
完了!我想了小半秒,脑子就宕机了。根本没什么理由能拒绝这种说法……
她推着车从我面前经过,挥了挥手,笑着说:“走吧!”
我整个人仿佛正在泄气的气球,扫了一眼四周没有我认识的人,赶紧推着车走。
出了校门口,我骑了一半才意识到不对劲,她全程都在我前边,但是她每一次的拐弯都和我平时回家的路线吻合。
就算我们全程没有说一句话,我的内心已经翻江倒海一般,我双手太过用力地握着车把手而有些颤抖,整个人像即将到达弹性临界值的弓弦,不知道哪个下一秒要跟我的自行车一起四分五裂。
柳潇潇突然停了下来,我注意力不集中险些追尾。
“我到家了,先走啦。”柳潇潇转过头微笑地看着我,然后向着右边的路口拐进去,一边向我挥手,“路上小心!”
我在原地直愣愣地看着,还没从刚刚避开的追尾中缓过来,急促加速的心跳让我无法思考。
等到柳潇潇终于从我视线消失的时候,我才松了一口气,连忙蹬回家。
如果要我说我初中有三个后悔得不能在后悔的事,那第一个便是我从未跟孙月表明我对她的感觉,二是跟柳潇潇陷入了一段莫名其妙的关系,至于三,你后边会知道的。
从那天开始,柳潇潇就成了我每天逃不掉的噩梦。因为有一个人一直在注意我,隔壁三班的郑小露。
她身为当年的小学班长暨孙月的闺蜜,而我这个不论是当时小学老师要求重点的盯防对象还是现如今和孙月不明了的关系,都难逃她的法眼。
以至于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孙月突然不再与我有任何的交集。
不是人间蒸发,不是相隔万里,而是我们仅仅隔着一个楼层,一个天花板的距离,几乎没见到过一次正面,三米多的距离,显得如此遥远。
我像是失魂落魄的小鹿,同时也是成为惊弓之鸟的大雁。但凡看到孙月一点,哪怕是背影我都是心急如焚;但凡瞅见郑小露和柳潇潇在我附近,我就会浑身上下充满惊恐。
也许这个世界并不会让所有和两个异性暧昧不清的人尝到甜头,煎熬的日子使我真正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即使我死鸭子嘴硬,打死不承认也不无法逃避的问题。
我对孙月的感觉在这种环境下日益增长——我真的真的真的喜欢上她了……
喜欢一个人就如蛇要冬眠,大马哈鱼要重回生地产卵。那是一种刻在骨子里难以抗拒,难以磨灭的原始欲望——一看见那个人,就有许多美好与糟糕的一切涌来,又没有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