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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请求

    天元比她预想中的还要急。

    她再一次在梦中走入那座不见天日的地底宫殿,看见了居于层层结界之内,身形佝偻的老人。

    “你成功了。”天元说。

    “是的,如你所见。”月见里千绘回,随即又产生疑惑,“为什么你的记忆封印对甚尔和晴没有效果?”

    她以为所有人都会忘记,现在又发现并不是这样。

    天元默了片刻:“你的力量不受影响。”

    月见里千绘思索,而后恍然大悟。

    “因为我给甚尔的那一颗种子?”

    他日夜浇灌那颗种子,而种子能够孕育灵魂。

    至于晴……

    他本身的构成就以月见里千绘的力量为一部分基石。

    所以影响深远,因而不受影响。

    天元说:“乙骨忧太恢复记忆,于是你被咒术界通缉,你甘心吗?”

    少女歪头:“无所谓。”

    没有人敢来找死,况且罪名是羂索整出来的莫须有,五条悟答应了她的条件,会帮她解决这些的。

    “我找你来,只说一点。”天元转过头,第一次低下那高傲的头颅,“请你,不,请您,离开这个世界。”

    气氛一时僵住。

    月见里千绘面无表情:“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吧。”

    这是天元第二次要求她离开。

    第一次的见面是语调强硬的,命令的,不容置喙的,最后和月见里千绘吵到不可开交,于是互相都退了一步。

    咒术界与她有关的记忆被他封印,关于通缉令之流的烂摊子,好像一时间直接消弭。

    这是最快的解法,但是显然,它并不稳固。

    第二次见面,是在乙骨忧太的记忆封印快要被撬开一个角的时候。

    月见里千绘因为意外把自己的能力和伏黑甚尔暴露在咒术界的视野里,于是被五条悟强行带回高专,强行成为了高专的学生,但是需要乙骨忧太的监管。

    待的时间越久,天元越是担心。

    于是他为了让暂时蒙蔽世界的感知,把月见里千绘安排在了禅院的名下。有了正经的名头,好像能让一切都顺理成章一点。

    但是,乙骨忧太的记忆解封了一个角。

    月见里千绘本应该避着咒术界走,让咒术界把自己给忘了最好,但是偏偏架不住羂索作大死。

    还有两面宿傩的灵魂被撕扯着往虎杖悠仁身上去了一部分,他还要求着要找手指,再加上夏油杰这个不省心的想要回自己的尸体。

    以及月见里千绘本人也想和羂索算的总账。

    天元让她忍耐,但是偏偏她不愿意。

    开玩笑——她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计划很顺利,她成功了。

    唯有一点小意外。

    月见里千绘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乙骨忧太的记忆会完全解封。

    锚点彻底失效,整个咒术界,受到锚点影响的人都会回忆起来。

    沉于湖底的通缉令再次浮出水面。

    除此之外,就是世界的驱逐了。

    禅院的身份就像一层盖在身上的迷雾,能模糊世界的感知,但是如此大的剧情点变化,世界意志只会把目光都聚在她的身上。

    被驱逐,好像也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这个世界的意志好像很不称职?

    月见里千绘的思绪又不由得飘在了之前的高专房间,她隔着门板听见的那一句“我喜欢你”。

    哈……喜欢。

    现在他记起了全部,应该后悔了吧?

    一定……后悔了吧。

    她面无表情地想:如果世界意志真的称职,就该在乙骨忧太说出喜欢的那一刻,就强行干扰,纠正他的错误。

    而她如果不及时脱身,就会像前辈一样坠入深渊。

    她才不要。

    乙骨忧太说什么?

    他说要等一个答案。

    这个答案,只能是拒绝。

    乙骨忧太是主角的话,她必然不可能答应。

    只是……为什么世界意志一直不干涉呢?

    反倒是天元,他们的第三次见面,他用苍老的身躯,费力地弓着身,请求她的离开。

    她轻轻地问:“这是你窥见的意志吗?”

    天元定定地说:“这是昭示。”

    昭示,明示。

    干扰世界线付出的代价。

    她亲身经历过,世界是会崩溃的。

    在美丽又神秘的星海里,所有绚丽的或是贫乏的世界,都会面临崩溃的危险。

    她没有对任何人讲,意志没有干扰乙骨忧太对她说出的那句喜欢,却开始在羂索死亡的那一刻,对她施加沉重的压力。

    她没有被直接驱逐,月见里千绘想:是因为这个世界意志手段比较温和,还是因为……虚弱?

    虚弱到只能让天元这个偶尔的代行者来穿个话,给自己施加一点能在接受范围内的高压,就已经无能为力了。

    但不可否认,因为高压,她变得虚弱。

    每一次动用来自星海的力量,划开那扇门,胸腔积蓄的痛苦简直能把人灼穿。

    不过也还好,毕竟在漫漫星海,诸多世界中磋磨了整整六百多年,她早已习惯忍受疼痛。

    一切都一切,都在告诉她:你该走了。

    也许这个世界并不是一个好去处。

    她运气一向不好,出生如此,经历如此,感情亦如此。

    院长、博士、未曾谋面的亲生父母,还有那个善良的警官先生。

    然后是来自世界的恶意,和六百多年的漫漫长路。

    好不容易还清债务,为什么本应该好好生活和休息的世界居然会出现这么多复杂的事情?

    她对新鲜事物感兴趣,但明明本该只是仅此而已。

    该怎么说呢?

    心里好像有根弦,被轻轻波动了一下,泛出好听的曲调。

    她看着天元低垂的头颅,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她不想走。

    她第一次为自己的行为据理力争:“羂索死了,不该是件皆大欢喜的好事吗?”

    而发臭腐烂的咒术界,只会着眼于眼前的威胁。

    “是,但是前方迷雾重重,您的做法打乱了原本的轨迹,我看不清了。”天元说。

    “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告诉你。”

    “命运的注视从乙骨忧太身上,照射到了初入咒术界的那位,可以吞食宿傩手指的容器身上,而这件事的发生,在你对咒术界造成重大影响之前。”

    月见里千绘赫然抬眼。

    她不可置信,那双金色的眼瞳就像是流淌金色河流的琥珀,在地底的层层结界中耀眼夺目。

    她问:“什么意思——?”

    主角……还能换人了?

    难道说……世界意志之所以会虚弱,连驱逐她都做不到,是因为主角换人,世界线本就发生了重大改变……

    所以,乙骨忧太现在,根本就不是“主角”,所以……他对自己说出那句“我喜欢你”却没有被任何手段纠正!

    她赫然转身,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失态的急切,刚走了两步,又折返过来对天元说:“我会留下来的。”

    她当然会留下。

    她可是月见里千绘啊,她这么一个自私又小气的人,怎么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