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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行览

    孝行

    ※原文

    凡为天下,治国家,必务本而后末。所谓本者,非耕耘种植之谓,务其人也。务其人,非贫而富之,寡而众之,务其本也。务本莫贵于孝。人主孝,则名章荣,下服听,天下誉;人臣孝,则事君忠,处官廉,临难死;士民孝,则耕耘疾,守战固,不罢北。夫孝,三皇五帝之本务,而万事之纪也。

    ※译文

    大凡统治天下、治理国家,一定要寻求根本,然后再去关注细枝末节。所谓的根本,不是耕耘种植之类,而是致力于人。致力于人,不是使原本贫穷的人变得富有,原本少的变多,而是要致力于他的根本。致力于他的根本就没有比孝顺更重要的。君主孝顺,那名声就会彰显,下面的大臣心悦诚服地听从,天下人都称赞;大臣孝顺,那么侍奉君主就会忠诚,做官廉洁,面临困难不怕死;士人和人民孝顺,那么耕耘种植就会非常勤快,防守城池就会稳固,不会打败仗。孝顺,是三皇五帝的根本,是万事的纲纪。

    ※原文

    夫执一术而百善至,百邪去,天下从者,其惟孝也!故论人必先以所亲,而后及所疏;必先以所重,而后及所轻。今有人于此,行于亲重,而不简慢于轻疏,则是笃谨孝道。先王之所以治天下也。故爱其亲,不敢恶人;敬其亲,不敢慢人。爱敬尽于事亲,光耀加于百姓,究于四海,此天子之孝也。

    ※译文

    掌握一种策略就会有许多善事随之而来,众多邪恶的事情离开,天下都认同的,大概只有孝顺吧!因此涉及人的事情首先考虑亲近的人,其次考虑比较疏远的人;首先考虑比较重要的,其次考虑不重要的。这里有一个人,孝敬自己的亲人,对疏远的人也不怠慢,那就达到了厚道孝顺的境界了,这就是先王用来治理国家的方法。因此爱护亲人,不敢对他人厌恶;敬重自己的亲人,不敢轻慢他人。爱护和敬重都用在自己亲人的身上,荣耀却施予人民身上,达于四海之内,这就是天子的孝行。

    ※原文

    曾子曰:“身者,父母之遗体也。行父母之遗体,敢不敬乎?居处不庄,非孝也;事君不忠,非孝也;莅官不敬,非孝也;朋友不笃,非孝也;战陈无勇,非孝也。五行不遂,灾及乎亲,敢不敬乎?”

    ※译文

    曾子说:“身体,是父母赠予的。用着父母赠予的身体,敢不敬重吗?居住之地不庄重,这是不孝;侍奉君主不忠诚,这是不孝;做官不敬业,这是不孝;对朋友不真诚,这是不孝;征战不勇敢,这是不孝。五行不顺利,祸及亲人,敢不敬重吗?”

    ※原文

    《商书》曰:“刑三百,罪莫重于不孝。”

    曾子曰:“先王之所以治天下者五:贵德、贵贵、贵老、敬长、慈幼。此五者,先王之所以定天下也。所谓贵德,为其近于圣也;所谓贵贵,为其近于君也;所谓贵老,为其近于亲也;所谓敬长,为其近于兄也;所谓慈幼,为其近于弟也。”

    曾子曰:“父母生之,子弗敢杀;父母置之,子弗敢废;父母全之,子弗敢阙。故舟而不游,道而不径,能全支体,以守宗庙;可谓孝矣。”

    ※译文

    《商书》上说:“三百种刑罚中,没有比不孝罪过更大的。”

    曾子说:“先王用来治理天下的办法有五种:崇尚道德,崇尚尊贵的人,崇尚老人,敬重年长的人,爱护幼小的人。这五种,就是先王用来安定天下的方法。所谓崇尚道德,是因为道德近似于圣贤;所谓崇尚尊贵的人,是因为尊贵的人接近君主;所谓崇尚老人,是因为老人近似于自己的父母;所谓敬重年长的人,是因为年长的人近似于自己的兄长;所谓爱护幼小的人,是因为幼小的人近似于自己的弟弟。”

    曾子说:“父母救活的,儿子不能杀死;父母建立的,儿子不能废弃;父母保全的,儿子不能毁坏。因此过河乘船而不游水过去,走路不走邪门歪道,就能使肢体完整,来守住宗庙,这就是孝顺。”

    ※原文

    养有五道:修宫室、安床笫、节饮食、养体之道也;树五色,施五采,列文章,养目之道也;正六律,和五声,杂八音,养耳之道也;熟五谷,烹六畜,和煎调,养口之道也;和颜色,说言语,敬进退,养志之道也。此五者,代进而厚用之,可谓善养矣。

    ※译文

    养生有五种方法:修筑宫殿房屋,安定床笫,节制饮食,这是保养身体的方法;建立五种颜色,敷陈五种色彩,陈列青赤相间的文和赤白相间的章,这是保养眼睛的方法;订正六律,调和五声,杂和八风的音乐,这是保养耳朵的方法;煮熟五谷,烹调六畜,调和五味,这是保养嘴巴的方法;面容温和,言语和悦,行为进退恭谨,这是培养意志的方法。这五种方法交替使用,这就叫善于保养了。

    ※原文

    乐正子春下堂而伤足,瘳而数月不出,犹有忧色。门人问之曰:“夫子下堂而伤足,瘳而数月不出,犹有忧色,敢问其故?”乐正子春曰:“善乎而问之!吾闻之曾子,曾子闻之仲尼: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归之,不亏其身,不损其形,可谓孝矣。君子无行咫步而忘之。余忘孝道,是以忧。”故曰,身者非其私有也,严亲之遗躬也。

    ※译文

    乐正子春走出正屋的时候扭伤了脚,治疗之后几个月都没有出门,面带忧色。门人问他说:“您出门扭伤了脚,治疗之后几个月没有出门,还面带忧色,敢问是怎么回事?” 乐正子春说:“你问得好!我曾经从曾子处听来,曾子从孔子处听来:父母完整地生下了自己,儿子就该将自己完整地归还给他们,不能亏损了身体,不能损害它的形状,这就是孝顺。君子时刻也不敢忘记。我忘记了孝顺,伤了身体,所以忧伤。”因此说,身体不是自己私有的,是父母赠给自己的。

    ※原文

    民之本教曰孝,其行孝曰养。养可能也,敬为难;敬可能也,安为难;安可能也,卒为难。父母既没,敬行其身,无遗父母恶名,可谓能终矣。仁者,仁此者也;礼者,履此者也;义者,宜此者也;信者,信此者也;强者,强此者也。乐自顺此生也,刑自逆此作也。

    ※译文

    人民开始的教育就是孝顺,行为孝顺就是养亲。养亲可以做到,恭敬就比较难以做到了;恭敬可以做到,使父母安宁就比较难了;使父母安宁可以做到,从始至终都做到就比较难了。父母已经去世了,恭敬行于自身,不给父母留下恶名,就叫作孝敬到头了。仁义的人,就是在这个方面仁义;礼貌的人,就是在这个方面礼貌;合适的道德行为,也应该在这上面;讲信用也应在这上面讲信用;强大就在这上面强大。快乐就因此而产生了,而刑罚就是从违背它开始的。

    ※读解

    孝顺一直是儒家学派倡导的人际关系的基础,看一个人是不是孝顺父母,就可以断定他是不是君子,因为君子一定会孝顺父母。人从一生下来就知道自己的父母,孝顺是一个人对父母几十年养育之恩的报答。若是一个人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知道孝顺,那么,这个人就已经无可救药了。

    君主倡导孝顺,可以上行下效,使人民都孝顺,然后封建制的基础就稳定了。这才是儒家学派倡导孝顺的目的。但是,我们不能把孝顺当作封建糟粕来抛弃,而是应该去其糟粕、取其精华,抓住其中的有益之处,加以发扬光大。

    ※事例

    孝顺的舜

    舜的父亲瞽叟是个瞎子,舜的生母死后,瞽叟又续娶了一个妻子生下了象,象桀骜不驯。瞽叟喜欢象,常常想把舜杀掉,舜都躲过了;舜如果有点小错,就会遭到重罚。舜很恭顺地侍奉父亲、后母及后母所生的弟弟,一天比一天地忠诚谨慎,没有一点儿懈怠。

    舜是冀州人。他在历山耕过田,在雷泽打过鱼,在黄河岸边做过陶器,在寿丘做过各种家用器物,在负夏跑过买卖。舜的父亲瞽叟愚昧,后母顽固,弟弟象桀骜不驯,他们都想杀掉舜。舜却恭顺地行事,从不违背为子之道,友爱兄弟,孝顺父母。他们想杀掉他的时候,却找不到他;而有事要找他的时候,他又总是在身旁侍候着。舜二十岁时,就因为孝顺出了名。

    舜三十岁时,尧帝问谁可以治理天下,四岳全都推荐舜,说这个人可以。于是尧把两个女儿嫁给了舜来观察他在家的德行,让九个儿子和他共处来观察他在外的为人。

    舜居住在妫水岸边,他在家里做事更加谨慎。尧的两个女儿不敢因为自己出身高贵就傲慢地对待舜的亲属,很讲究为妇之道,尧的九个儿子也很笃诚忠厚。

    舜在历山耕作,历山人都能互相推让地界;在雷泽捕鱼,雷泽的人都能推让便于捕鱼的位置;在黄河岸边制作陶器,那里就完全没有次品了。一年的工夫,他住的地方就成为一个村落,第二年,村落就成了一个小城镇,第三年时,小城镇就变成大都市了。

    见了这些变化,尧就赐给舜一套细葛布衣服,给他一张琴,为他建造仓库,还赐给他牛和羊。这时,瞽叟仍然想杀他,让舜登高去用泥土修补谷仓,瞽叟却在下面放火焚烧。舜用两个斗笠保护着自己,像长了翅膀一样跳下来,逃开了,才得以不死。后来瞽叟又让舜挖井,舜挖井的时候,在侧壁凿出一条暗道通向外边。舜挖到深处,瞽叟和象一起往下倒土填埋水井,舜从旁边的暗道出去,又逃开了。瞽叟和象很高兴,以为舜已经死了。

    象跟他的父母一起瓜分舜的财产,说:“最初出这个主意的是我,舜娶过来尧的两个女儿,还有尧赐给他的琴,我都要了。牛羊和谷仓都归父母吧!”象于是住在舜的屋里,弹着舜的琴。舜回来后去看望他。象非常惊愕,继而又摆出闷闷不乐的样子说:“我正在想念你呢,想得我好心闷啊!”舜说:“是啊,你可真够兄弟呀!”舜还像以前一样侍奉父母,友爱兄弟,而且更加恭谨。这样,尧才试用舜去理顺五种伦理道德和参与百官的事,舜干得都很好。

    首时

    ※原文

    圣人之于事,似缓而急,似迟而速,以待时。王季历困而死,文王苦之,有不忘羑里之丑,时未可也。武王事之,夙夜不懈,亦不忘王门之辱。立十二年,而成甲子之事。时固不易得。太公望,东夷之士也,欲定一世而无其主。闻文王贤,故钓于渭以观之。

    ※译文

    圣人处理事情,看起来缓慢,实际上很急迫,看起来很迟缓,实际上很迅速,那是在等待时机。文王的父亲季历被拘困而死,文王以此为耻辱,又不忘记羑里的耻辱,只是时机不到。武王侍奉纣王,夙兴夜寐,没有一丝懈怠,也不忘记家门的耻辱。立国十二年,才成就甲子日擒获纣王的事情。时机的确不容易把握。太公望是东夷的士,想要安定当世却没找到合适的君主。听说文王贤能,所以在渭水钓鱼来观察他。

    ※原文

    伍子胥欲见吴王而不得,客有言之于王子光者,见之而恶其貌,不听其说而辞之。客请之王子光,王子光曰:“其貌适吾所甚恶也。”客以闻伍子胥,伍子胥曰:“此易故也。愿令王子居于堂上,重帷而见其衣若手,请因说之。”王子许。伍子胥说之半,王子光举帷,搏其手而与之坐;说毕,王子光大说。伍子胥以为有吴国者,必王子光也,退而耕于野。七年,王子光代吴王僚为王。任子胥,子胥乃修法制,下贤良,选练士,习战斗。六年,然后大胜楚于柏举。九战九胜,追北千里。昭王出奔随,遂有郢。亲射王宫,鞭荆平之坟三百。乡之耕,非忘其父之雠也,待时也。

    ※译文

    伍子胥想要见吴王却见不到,有客人对王子光说了这件事,王子光见了伍子胥后讨厌他的容貌,没有听他说话就谢绝了他。客人问王子光,王子光说:“他的容貌恰恰是我最讨厌的那种。”客人把这话告诉了伍子胥,伍子胥说:“这很容易。请王子光坐在屋里,用几重帷幕挡住,看见手就行了。请这样办吧!”王子光答应了。伍子胥说到一半的时候,王子光就掀开帷幕,抓住他的手与他并排坐下;伍子胥说完的时候,王子光非常高兴。伍子胥认为拥有吴国的人,一定是王子光,就退隐在田野中耕种。七年之后,王子光代替吴王僚称王,任用伍子胥。伍子胥就修法制,礼贤下士,选贤任能,练习战斗。六年之后,在柏举打败楚国。九战九胜,追赶了上千里。楚昭王逃亡到随国,于是攻下了郢都。伍子胥亲自射宫门,鞭打楚平王的坟墓三百下。他在乡下耕种,不是忘记了父兄的仇恨,而是在等待时机。

    ※原文

    墨者有田鸠,欲见秦惠王,留秦三年而弗得见。客有言之于楚王者,往见楚王。楚王说之,与将军之节以如秦。至,因见惠王。告人曰:“之秦之道,乃之楚乎?”固有近之而远、远之而近者。时亦然。有汤武之贤,而无桀纣之时,不成;有桀纣之时,而无汤武之贤,亦不成。圣人之见时,若步之与影不可离。故有道之士未遇时,隐匿分窜,勤以待时。时至,有从布衣而为天子者,有从千乘而得天下者,有从卑贱而佐三王者,有从匹夫而报万乘者。故圣人之所贵,唯时也。水冻方固,后稷不种,后稷之种必待春。故人虽智而不遇时,无功。方叶之茂美,终日采之而不知;秋霜既下,众林皆羸。事之难易,不在小大,务在知时。

    ※译文

    墨家有个叫田鸠的,想见秦惠文王,在秦国待了三年都没能够见到。有个门客把这情况告诉了楚王,他就去见楚王。楚王很喜欢他,给了他将军的符节让他到秦国去。他到了秦国,才得以见到了秦惠王。他告诉别人说:“到秦国来见秦惠文王的途径,竟然是要先到楚国去啊!”事情本来就有想走近路结果反而远了,走了远路结果反而近了的情况。时机也是这样。有商汤、武王那样的贤德,而没有夏桀、商纣无道那样的时机,就不可能成就王业;有夏桀、商纣无道那样的时机,而没有商汤、武王那样的贤德,也不可能成就王业。在圣人看来,人事和时机的关系,就好像步行时身与影不可分离一样。所以,有道之士在没有遇到时机的时候,之所以到处隐匿藏伏,只不过是为了等待时机。时机一到,有的人从平民一跃而成为天子,有的人从千乘的诸侯起家而取得天下,有的人从地位卑贱的身份一跃而成为辅佐三王的大臣,有的人身为一名普通百姓却可对拥有万乘军车的君主进行报复。所以圣人所重视的,只是时机。水冻得正坚固时,后稷不会去耕种;后稷耕种,一定要等待春暖花开的时候。所以,一个人即使拥有聪明智慧,但如果遇不到时机,就不可能建功立业。当树叶正长得繁茂的时候,一天到晚采摘它,也采摘不光;等到秋霜一落,林中的树叶就都凋零了。做事情的难易,不在于事情的大小,而在于必须掌握好时机。

    ※原文

    郑子阳之难,狾狗溃之;齐高国之难,失牛溃之。众因之以杀子阳、高国。当其时,狗牛犹可以为人唱,而况乎以人为唱乎?

    饥马盈厩,嗼然,未见刍也;饥狗盈窖,嗼然,未见骨也。见骨与刍,动不可禁。乱世之民,嗼然,未见贤者也;见贤人,则往不可止。往者非其形心之谓乎?齐以东帝困于天下,而鲁取徐州;邯郸以寿陵困于万民,而卫取茧氏。以鲁卫之细,而皆得志于大国,遇其时也。故贤主秀士之欲忧黔首者,乱世当之矣。天不再与,时不久留,能不两工,事在当之。

    ※译文

    郑子阳的死难,是猛犬使他溃败的;齐高国的死难,是跑的牛使他溃败的。众人借这些事情杀了郑子阳和齐高国。那时候,狗、牛都可以带头发难,更何况人来带头呢?

    马厩里充满了饥饿的马,却没有声音,是没有看见饲料;地窖里满是饥饿的狗,却没有声音,是没有看见骨头。若是看见了饲料和骨头,就不能禁止骚动了。乱世的人民,没有声音,是没有看见贤能的人;一旦看见贤能的人,就会归附他不可阻止。人们去归附他难道不是身心都归附吗?齐国因为湣王僭越称东帝,人民与他离心离德,鲁国趁机夺取了徐州;赵国邯郸由于建造寿陵扰民,民心不附,卫国趁机夺取了茧氏的地方。以鲁国、卫国的弱小,却都在大国的手里得势,是抓住了时机。因此贤能的君主和优秀的人才之中,想要为黎民百姓做事的,现在乱世之中正是时机。上天不会再次给予机会,时机不会停留,有能力也不会两次同样成功,成事情就在于与时机相结合。

    ※读解

    “事之难易,不在小大,务在知时。”做事情的难易,不在于事情的大小,而在于必须掌握好时机。“水冻方固,后稷不种,后稷之种必待春。故人虽智而不遇时,无功。方叶之茂美,终日采之而不知;秋霜既下,众林皆羸。”水冻得正坚固时,后稷不会去耕种;后稷耕种,一定要等待春暖花开的时候。所以一个人即使拥有聪明智慧,但如果遇不到时机,就不可能建功立业。当树叶正长得繁茂的时节,一天到晚采摘它,也采摘不光;等到秋霜一落,林中的树叶就都凋零了。

    本篇说的就是时机成熟的问题。时机不成熟的时候,需要耐心地等待;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才能一举成功。周文王被困在羑里的时候,姜太公躲在渭水钓鱼的时候,都是时机不成熟时的等待。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他们就一鸣惊人,一飞冲天,取得了惊人的成绩。

    ※事例

    丰田耐心等待时机终成功

    丰田汽车公司之所以成为汽车行业的巨头,是因为丰田英二从不贸然行事,能耐心等待时机,更能抓住时机。

    1950年,丰田公司因危机的到来,不得不把工业公司和销售公司分离。后来,负责技术部门的董事长丰田英二想把这两家公司重新合并,但是考虑到重新合并在当时是行不通的,他认为条件还不成熟,即便勉强行事也是要失败的,与其胎死腹中,还不如耐心等待时机的到来,从而一举成功。

    到了20世纪80年代初,丰田英二在考察各种条件的同时,衡量了其中的利弊关系,深思熟虑后,决定将丰田的两家公司重新合并。两家公司终于结束了长达三十二年的产销分离,诞生了全新的丰田公司,丰田英二的等待终于有了丰硕的成果。

    在处理丰田赴美建厂一事上,丰田英二同样小心谨慎,耐心等待时机的成熟。

    在日本汽车厂商中,已有三家开始生产汽车。为此,不少人抱怨丰田进军美国为时太晚。会长丰田英二和社长丰田章一郎的回答却是:“我们在等待时机,我们的行动并没有落后。”由于采取了谨慎的战术,丰田公司终于顺利地打入了美国汽车市场。

    丰田英二是一个善于抓住机遇的人,他善于等待时机。当时机没有到来时,他静如处子;一旦机遇来临,他则动若脱兔。俗话说:“欲速则不达。”等待看起来是消极的,其实是一种稳重的行事方式。等待并不是落后,就像赛跑一样,起步早的不一定会最终取得冠军。

    义赏

    ※原文

    春气至则草木产,秋气至则草木落。产与落,或使之,非自然也。故使之者至,物无不为;使之者不至,物无可为。古之人审其所以使,故物莫不为用。赏罚之柄,此上之所以使也。其所以加者义,则忠信亲爱之道彰。久彰而愈长,民之安之若性,此之谓教成。教成,则虽有厚赏严威弗能禁。故善教者,不以赏罚而教成,教成而赏罚弗能禁。用赏罚不当亦然。奸伪贼乱贪戾之道兴,久兴而不息,民之雠之若性。戎夷胡貉巴越之民是以,虽有厚赏严罚弗能禁。郢人之以两版垣也,吴起变之而见恶。赏罚易而民安乐。氐羌之民,其虏也,不忧其系累,而忧其死不焚也。皆成乎邪也。故赏罚之所加,不可不慎。且成而贼民。

    ※译文

    春气到了草木就生长,秋气到了草木就衰落。生长和衰落是天气造成的,不是草木自身就是这个样子。因此导致某种现象的条件具备了,事情没有不发生的;条件不具备,事情就不会发生。古人弄明白了产生某种结果的条件,所以事情没有不可以被利用的。赏罚的权柄,就是君主用来指使人的条件。在赏罚上若是用义为标准,那么忠信、敬爱的道德就得到发扬。长期发扬就形成了风气,人民对此也就如同本性一样安守,这就是教化而成的。教化之后,即使有重赏严威也不能改变,难以禁止。所以善于教化的,不用赏罚,教化的好风气就能形成,形成后赏罚都不能禁止。如果赏罚运用不得当,也会形成一种坏风气,奸伪贼乱贪戾之风就会兴起,长久兴起而不停息,人民的仇恨已经成性。戎夷胡貉巴越的人就是这样,即使有严刑重罚也不能禁止。郢都的人用两块木板筑墙,吴起改变这种方法遭到人民的抱怨。用赏罚改变它使人民得到安乐。氐羌的人民,被人抓住当了俘虏,不担心被关押,而担心死后不能焚烧,这都是形成的邪性。因此对赏罚,不可以不审慎,切不可导向错误,导致害人的结果。

    ※原文

    昔晋文公将与楚人战于城濮,召咎犯而问曰:“楚众我寡,奈何而可?”咎犯对曰:“臣闻繁礼之君,不足于文,繁战之君,不足于诈。君亦诈之而已。”文公以咎犯言告雍季,雍季曰:“竭泽而渔,岂不获得?而明年无鱼;焚薮而田,岂不获得?而明年无兽。诈伪之道,虽今偷可,后将无复,非长术也。”文公用咎犯之言,而败楚人于城濮。反而为赏,雍季在上。左右谏曰:“城濮之功,咎犯之谋也。君用其言而赏后其身,或者不可乎!”文公曰:“雍季之言,百世之利也;咎犯之言,一时之务也。焉有以一时之务先百世之利者乎?”孔子闻之,曰:“临难用诈,足以却敌;反而尊贤,足以报德。文公虽不终,始足以霸矣。”赏重则民移之,民移之则成焉。成乎诈,其成毁,其胜败。天下胜者众矣,而霸者乃五。文公处其一,知胜之所成也。胜而不知胜之所成,与无胜同。秦胜于戎,而败乎淆;楚胜于诸夏,而败乎柏举。武王得之矣,故一胜而王天下。众诈盈国,不可以为安,患非独外也。

    ※译文

    从前晋文公将要和楚国在城濮作战,召见咎犯问道:“楚国人多而我们人少,该怎么办?”咎犯回答:“我听说注重繁文缛节的君主,不会讨厌文采,经常打仗的君主,不厌欺诈。您欺诈敌人就足够了。”晋文公把咎犯的话告诉了雍季。雍季说:“抽干沼泽的水来打鱼,难道会无所得?但是明年就没有鱼了;焚烧树林来打猎,难道会没有收获?只是明年就没有鸟兽了。欺诈的办法,即使这次成功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了,这不是长久之计。”晋文公用咎犯的计谋,在城濮打败了楚国。回来后进行赏赐,把雍季放在首位。左右的人劝谏说:“城濮之战的胜利,是由于采用了咎犯的计谋。君主用了咎犯的计谋,可是行赏却把他放在后面,这恐怕不可以吧!”晋文公说:“雍季的话是符合长远利益的,咎犯的话只能取得一时的成功。哪有看重一时的功劳而轻视长远利益的?”孔子听到这件事说:“面临危难而采用欺诈的手段,足以击退敌人,得胜回来后尊崇贤能的人,足以报答恩德。这种精神晋文公虽然没有坚持到底,但足以称霸了。”奖赏比较重,人民就会努力而成就功业了。如果教化成欺诈,教化即使成功也会遭到败坏,胜利了也会失败。天下胜利的人多了,称霸的只有五个。晋文公是其中之一,知道胜利是怎么形成的。取胜了却还不知道为什么会取胜,这和没有取胜一样。秦国战胜西戎而称霸,在殽败给晋国;楚国与诸夏打仗都获胜了,却在柏举被吴国打败,这就是胜利了却不知道为什么胜利的缘故。武王却知道胜利是由于信义,所以一举战胜了殷而得到天下。欺诈充斥于国,国家就不会安宁,灾祸就不仅仅是外患了。

    ※原文

    赵襄子出围,赏有功者五人,高赦为首。张孟谈曰: “晋阳之中,赦无大功,赏而为首,何也?”襄子曰:“寡人之国危,社稷殆,身在忧约之中,与寡人交而不失君臣之礼者,惟赦。吾是以先之。”仲尼闻之,曰:“襄子可谓善赏矣!赏一人,而天下之为人臣莫敢失礼。”为六军则不可易,北取代,东迫齐,令张孟谈逾城潜行,与魏桓、韩康期而击智伯,断其头以为觞,遂定三家,岂非用赏罚当邪?

    ※译文

    赵襄子从晋阳的围困中出来之后,赏赐了五个有功之人,高赦是首位。张孟谈说:“晋阳突围的事情,高赦没有大的功劳,而赏赐却是第一位,这是为什么?”赵襄子说:“在我的国家危急、社稷危险、身处危难的时候,和我往来而不失君臣之礼的人,只有高赦一个。所以我把他放在首位。”孔子听了这件事说:“赵襄子可以算得上善于赏罚了。赏赐一个人,天下做臣子的都不敢失礼了。”统率六军不能轻易用赏罚。向北略取代州,向东逼近齐国,令张孟谈出城秘密和魏桓、韩康相约攻打智伯,把智伯的头颅砍下来做成酒器,于是定下韩、赵、魏三分的局面,这难道不是由于赏罚运用得当的原因吗?

    ※读解

    看来,赏罚是非常重要的手段,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使用的。对于君主来说,赏赐一个人一定要让人明白为什么要赏赐他;处罚一个人一定要让人明白为什么要处罚这个人。这样,所有人就会明白君主提倡什么、反对什么了。

    ※事例

    子产为政宽猛有度

    郑国的相国子产生病了,他对子太叔说:“我死了以后,您肯定会执政。只有有德行的人,才能够用宽和的方法来使民众服从,差一等的人不如用严厉的方法。那火的特点是猛烈,百姓一看见就害怕,所以很少有人死在火里;水的特点是柔弱,百姓轻视而玩弄它,有很多人便死在水里,因此运用宽和的施政方法很难。”子产病了几个月后就去世了。

    子太叔执政,不忍心严厉而用宽和方法施政。结果,郑国的盗贼很多,聚集在叫做萑苻的湖沼里。子太叔很后悔没有听从子产的话:“要是我早听他老人家的话,就不会到这种地步了。”于是,他派兵去攻打萑苻的盗贼,把他们全部杀了,盗贼才有所收敛。

    孔子说:“好啊!施政宽和,百姓就怠慢,百姓怠慢就用严厉的措施来纠正;施政严厉,百姓就会受到伤害,百姓受到伤害就用宽和的方法。宽和用来调节严厉,严厉用来调节宽和,政事因此而变得和谐。《诗·大雅·民劳》中说:‘民众辛苦又勤劳,企盼稍稍得安康;京城之中施仁政,四方诸侯能安抚。’这是施政宽和。‘不能放纵欺诈者,管束心存不良者;制止抢夺残暴者,他们从不惧法度。’这是用严厉的方法来纠正。‘安抚远方和近邻,用此安定我王室。’这是用和睦来安定国家。又说:‘既不急躁也不怠慢,既不刚猛也不柔弱,施政温和又宽厚,百种福禄全聚。’这是宽和达到了顶点。”

    长攻

    ※原文

    凡治乱存亡,安危强弱,必有其遇,然后可成,各一则不设。故桀纣虽不肖,其亡,遇汤武也。遇汤武,天也,非桀纣之不肖也。汤武虽贤,其王,遇桀纣也。遇桀纣,天也,非汤武之贤也。若桀纣不遇汤武,未必亡也。桀纣不亡,虽不肖,辱未至于此。若使汤武不遇桀纣,未必王也。汤武不王,虽贤,显未至于此。故人主有大功,不闻不肖;亡国之主,不闻贤。譬之若良农,辨土地之宜,谨耕耨之事,未必收也。然而收者,必此人也始,在于遇时雨。遇时雨,天地也,非良农所能为也。

    ※译文

    大凡治乱存亡、安危强弱,一定有所机遇,然后才能成功,没有机遇就不会成功。因此桀纣虽然不肖,他们的灭亡,是由于遇到了汤武。遇到汤武,这是天意,不是因为桀纣的不肖。汤武虽然贤能,称王天下,也是由于遇到了桀纣。遇到桀纣,这是天意,不是由于汤武比较贤能。假如桀纣没有遇到汤武,未必会灭亡。桀纣没有灭亡,即使不肖,也不会有这样的耻辱。假如汤武没有遇到桀纣,未必会称王。汤武没有称王,即使贤能,也没有这样的显赫地位。因此君主有大的功劳,就听不到他不贤的名声。亡国之君没有听说他贤能的名声。比如好的农夫,辨别适合栽种的土地,谨慎地耕种,却不一定有收获。然而有收获的,一定是这个人,在开始耕种时就遇到了好雨。遇到好雨是天意,不是好农夫自己能办到的。

    ※原文

    越国大饥,王恐,召范蠡而谋。范蠡曰:“王何患焉?今之饥,此越之福,而吴之祸也。夫吴国甚富,而财有余,其王年少,智寡才轻,好须臾之名,不思后患。王若重币卑辞以请籴于吴,则食可得也。食得,其卒越必有吴,而王何患焉?”越王曰:“善!”乃使人请食于吴。吴王将与之,伍子胥进谏曰:“不可与也!夫吴之与越,接土邻境,道易人通,仇雠敌战之国也,非吴丧越,越必丧吴。若燕秦齐晋,山处陆居,岂能逾五湖九江越十七厄以有吴哉?故曰非吴丧越,越必丧吴。今将输之粟,与之食,是长吾雠而养吾仇也。财匮而民恐,悔无及也。不若勿与而攻之,固其数也。此昔吾先王之所以霸。且夫饥,代事也,犹渊之与阪,谁国无有?”吴王曰:“不然。吾闻之,义兵不攻服,仁者食饥饿。今服而攻之,非义兵也;饥而不食,非仁体也。不仁不义,虽得十越,吾不为也。”遂与之食。不出三年,而吴亦饥。使人请食于越,越王弗与,乃攻之,夫差为禽。

    ※译文

    越国发生了大饥荒,越王害怕,召来范蠡谋划。范蠡说:“大王怕什么呢?现在的饥荒,乃是越国的福气,却是吴国的祸患啊!那吴国非常富有,财产有余,国王年少,智慧少、本事小,喜欢一时的虚名,不顾后患。大王若是用大量的金钱和卑恭的言辞去向吴王请求借粮,那人民的粮食就有了。粮食有了,最终越国一定会战胜吴国,大王有什么好担心的?”越王说:“好!”就派人向吴国借粮。吴王将要给越国粮食,伍子胥觐见说:“不能给他们!那吴国和越国的关系,边境相接,道路通畅,人民往还,是仇敌征战的国家,不是吴国灭了越国,就是越国灭了吴国。像燕、秦、齐、晋四国,国土远在山区和内陆,怎么会渡过五湖九江和十七个要塞来占有吴国呢?所以说不是吴国灭了越国,就是越国灭了吴国。现在若是把粮食运给他们,给他们吃的,就是增强我们仇人的力量、养活我们的仇敌啊!财物匮乏,人民就怨恨,后悔莫及。不如不给他们粮食而去攻打,这就是天数。这就是我们先王之所以称霸的原因。况且饥荒是更替的事情,就像深渊和坡地,哪个国家没有?”吴王说:“不能这样。我听说,正义的军队不攻打已经服从的人,仁慈的人给饥饿的人粮食。现在越国已经服从却去攻打,不是正义的军队;饥饿了却不给人粮食,这不是仁者。不仁不义,即使得到十个越国,我也不去做。”于是就给越国粮食。不到三年,吴国饥荒。派人到越国借粮,越王没有给,还攻打吴国,吴王夫差被擒。

    ※原文

    楚王欲取息与蔡,乃先佯善蔡侯,而与之谋曰:“吾欲得息,奈何?”蔡侯曰:“息夫人,吾妻之姨也。吾请为飨息侯与其妻者,而与王俱,因而袭之。”楚王曰:“诺。”于是与蔡侯以飨礼入于息,因与俱,遂取息。旋舍于蔡,又取蔡。

    ※译文

    楚王想要掠取息国和蔡国,就先假装和蔡侯交好,和他商量道:“我想要得到息国,该怎么办呢?”蔡侯说:“息侯的夫人,是我妻子的妹妹。我请他和妻子来赴宴,和大王您在一起,可以趁机袭击他。”楚王说:“好。”于是和蔡侯带着食物去接见息侯,就掠取了息国。之后就驻扎在蔡国,又灭了蔡国。

    ※原文

    赵简子病,召太子而告之曰:“我死已葬,服衰而上夏屋之山以望。”太子敬诺。简子死,已葬,服衰,召大臣而告之曰:“愿登夏屋以望。”大臣皆谏曰;“登夏屋以望,是游也。服衰以游,不可。”襄子曰:“此先君之命也,寡人弗敢废。”群臣敬诺。襄子上于夏屋,以望代俗,其乐甚美。于是襄子曰:“先君必以此教之也。”及归,虑所以取代,乃先善之。代君好色,请以其弟姊妻之,代君许诺。弟姊已往,所以善代者乃万故。马郡宜马,代君以善马奉襄子。襄子谒于代君而请觞之。马郡尽。先令舞者置兵其羽中,数百人。先具大金斗。代君至,酒酣,反斗而击之,一成,脑涂地。舞者操兵以斗,尽杀其从者。因以代君之车迎其妻,其妻遥闻之状,磨笄以自刺。故赵氏至今有刺笄之证,与反斗之号。

    ※译文

    赵简子病重,把太子召来,对他说:“如果我死了,等安葬完毕,你就穿着孝服登上夏屋山去眺望。”太子恭敬地答应了。赵简子死了,安葬完毕后,太子穿着孝服召见群臣,告诉他们说:“我想登夏屋山远眺。”大臣们都劝阻说:“登夏屋山远眺,这是游玩之事。穿着丧服去游玩,不可以吧!”赵襄子说:“这是先君的遗嘱,我不敢废止。”大臣们只好恭敬地表示同意。赵襄子登上夏屋山,远眺代国的土地,只见景色十分优美,于是赵襄子说道:“先君一定是用这种办法来教诲我啊!”回来以后,他就谋划夺取代国,于是先对代君表示友好。代君好色,赵襄子就请求把自己的姐姐嫁给他,代君表示同意。赵襄子的姐姐嫁过去以后,赵襄子更是万般讨好代君。代国的马郡产马,代君就以良马回赠赵襄子。不久,赵襄子去谒见代君,请求会饮于马郡尽处的边塞。赵襄子事先让数百名跳舞的人把兵器藏在用羽毛做的舞具里,并准备了一个盛酒用的大金斗。代君到了以后,等酒喝到兴致正浓的时候,斟酒的人翻过大金斗猛击代君,一下就砸烂了代君的脑袋,代君脑浆流了一地。跳舞的人也都从舞具中取出兵器,杀光了代君的全部随从。于是赵襄子就用代君的车子去接他的妻子,代君的妻子在远处得到这个消息,就在路上磨尖了发簪,自刺而死。所以赵国这个地方至今还有“刺笄山”和“反斗”的名号,可以证明这事。

    ※原文

    此三君者,其有所自而得之,不备遵理,然而后世称之,有功故也。有功于此,而无其失,虽王可也。

    ※译文

    这三个君主,都有所参与而得手,不遵循以德报德的常理,然而后世称赞他们,是因为他们有功。有功到了这种地步,对他们的名声无损,称王是可以的。

    ※读解

    桀纣虽然不肖,他们的灭亡,是由于遇到了汤武。遇到汤武,这是天意,不是因为桀纣的不肖。汤武虽然贤能,称王天下,也是由于遇到了桀纣。遇到桀纣,这是天意,不是由于汤武比较贤能。假如桀纣没有遇到汤武,未必会灭亡。桀纣没有灭亡,即使不肖,也不会有这样的耻辱。假如汤武没有遇到桀纣,未必会称王。汤武没有称王,即使贤能,也没有这样的显赫地位。因此君主有大的功劳,就听不到他不贤的名声。亡国之君没有听说他贤能的名声。比如好的农夫,辨别适合栽种的土地,谨慎地耕种,却不一定有收获。然而有收获的,一定是这个人在开始耕种时就遇到了好雨,遇到好雨是天意,不是好农夫自己能办到的。

    本文选取了越王勾践、楚王、赵襄子三个历史上有名的君主,他们当初得到利益的手段都不是很光彩的,简直可以说是不择手段。但是后世的人还是称赞他们的贤能,没有人指责他们的背信弃义,这就是他们遇到了好的时机。

    ※事例

    赵匡胤悬像杀人

    赵匡胤黄袍加身称帝之后,开始了统一全国的军事行动。他一方面使用武力,一方面使用计谋,竟然屡屡得手。

    南唐后主李煜为了保持偏安江南的地位,派人去朝拜宋太祖赵匡胤,自动削去南唐国号,贬称自己为江南国主,表示臣服。赵匡胤出于全局考虑,同意与南唐和好。

    但是南唐的大臣林仁肇却常常想着收复失去的江北土地,有一次还直接奏请南唐后主:“淮南的宋朝驻兵很少。宋朝前些时候灭了后蜀,现在又夺取南汉,已经是兵马疲惫了。我愿意领兵数万收复江北旧境。出兵那天,大王您可以宣称我反叛了,并故意让宋朝知道。这样一来,成功的话是国家得利,失败了可以杀掉我的全家,也不至于得罪宋朝。”李煜权衡利弊之后,没有听从林仁肇的建议。

    宋太祖赵匡胤听说这个消息之后,非常嫉恨林仁肇,决心除掉这个灭亡南唐的障碍。公元927年,宋太祖派间谍去南唐买通林仁肇的随从,盗取了林仁肇的画像,挂在一间屋子里,然后引领南唐的使者来观看。宋国官吏问使者:“你认识这是什么人吗?”使者说:“这是林仁肇。”宋国官吏接着告诉使者:“林仁肇要来投降,先送来这张画像作为信物。”他又指着一座空空的公馆对使者说:“这座公馆是为林仁肇准备的。”使者回到南唐后报告了李煜。李煜信以为真,就用毒药毒死了林仁肇。三年后,宋朝灭亡了南唐。

    慎人

    ※原文

    功名大立,天也。为是故,因不慎其人,不可。夫舜遇尧,天也。舜耕于历山,陶于河滨,钓于雷泽,天下说之,秀士从之,人也。夫禹遇舜,天也。禹周于天下,以求贤者,事利黔首,水潦川泽之湛滞壅塞可通者,禹尽为之,人也。夫汤遇桀,武遇纣,天也。汤、武修身积善为义,以忧苦于民,人也。

    ※译文

    功名的建立,是天数。为了这个缘故,不谨慎地做人是不行的。舜遇见尧,是天数。舜在历山耕种,在河边上制作陶器,在雷泽垂钓,天下人服从他,优秀的人跟随他,这是人事。禹遇到舜,是天数。禹周游天下,来寻求贤能的人,为百姓做事,疏通水潦川泽的淤塞之处,禹都尽力而为,这是人事。成汤遇到桀,武王遇到纣,这是天数。成汤、武王修养自身、实施义举,为人民而忧苦,这是人事。

    ※原文

    舜之耕渔,其贤不肖与为天子同。其未遇时也,以其徒属堀地财,取水利,编蒲苇,结罘网,手足胼胝不居,然后免于冻馁之患。其遇时也,登为天子,贤士归之,万民誉之,丈夫女子,振振殷殷,无不戴说。舜自为诗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所以见尽有之也。尽有之,贤非加也;尽无之,贤非损也。时使然也。

    ※译文

    舜耕作打鱼的时候,他的贤与不贤同他当天子的时候是一样的。当他未得到时机的时候,和他的弟子们掘地种谷,取水灌溉,编织蒲苇,编织渔网,手脚都结趼了还不停止,才能免于冻饿的苦难。当他得到了时机,就成了天子,贤能的人都归附他,人民都称赞他,男男女女没有不喜悦的,没有不爱戴喜欢他的。舜自己作诗说:“整个天底下,没有什么地方不是天子的土地;整个四海之内,没有什么人不是天子的臣民。”可以证明舜已经拥有了一切。一切都拥有了,他的贤能并没有增加;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他的贤能也没有减少。只是时机使事情变成这个样子的。

    ※原文

    百里奚之未遇时也,亡虢而虏晋,饭牛于秦,传鬻以五羊之皮。公孙枝得而说之,献诸缪公,三日,请属事焉。缪公曰:“买之五羊之皮而属事焉,无乃天下笑乎?”公孙枝对曰:“信贤而任之,君之明也;让贤而下之,臣之忠也。君为明君,臣为忠臣。彼信贤,境内将服,敌国且畏,夫谁暇笑哉?”缪公遂用之。谋无不当,举必有功,非加贤也。使百里奚虽贤,无得缪公,必无此名矣。今焉知世之无百里奚哉?故人主之欲求士者,不可不务博也。

    ※译文

    百里奚没有得到机遇的时候,从虢国逃出来而被晋国俘虏,去秦国贩卖牛,把自己用五张羊皮卖掉。公孙枝得到他,非常欣赏他,把他献给了秦穆公。三天之后,秦穆公就把国家大事交给他。秦穆公说:“用五张羊皮买了他,又将国家大事托付于他,是不是会被天下人笑话?”公孙枝说:“信任贤能的人而任用他,这是君主您的高明之处;礼让贤能的人而自己甘居下位,这是做臣子的我的忠心。君主是贤明的君主,大臣是忠诚的大臣。他的确是贤能的人,境内都会信服,敌国都将害怕,谁还会有闲暇来笑话呢?”秦穆公就任用了百里奚。百里奚出谋划策没有不合适的,做事没有不成功的,并非增加了贤能。如果百里奚虽然贤能,却没有得到秦穆公的赏识,就一定没有这个名声。如今怎么就知道世上没有像百里奚这样贤能的人呢?所以君主之中,有想要寻求贤能之人的,不可不广博地求访啊!

    ※原文

    孔子穷于陈、蔡之间,七日不尝食,藜羹不糁。宰予备矣,孔子弦歌于室,颜回择菜于外。子路与子贡相与而言曰:“夫子逐于鲁,削迹于卫,伐树于宋,穷于陈、蔡。杀夫子者无罪,藉夫子者不禁,夫子弦歌鼓舞,未尝绝音。盖君子之无所丑也若此乎?”颜回无以对,入以告孔子。孔子憱然推琴,喟然而叹曰:“由与赐小人也。召,吾语之。”子路与子贡入,子贡曰:“如此者,可谓穷矣!”孔子曰:“是何言也?君子达于道之谓达,穷于道之谓穷。今丘也拘仁义之道,以遭乱世之患,其所也,何穷之谓?故内省而不疚于道,临难而不失其德,大寒既至,霜雪既降,吾是以知松柏之茂也。昔桓公得之莒,文公得之曹,越王得之会稽。陈、蔡之厄,于丘其幸乎!”孔子烈然返瑟而弦,子路抗然执干而舞。子贡曰:“吾不知天之高也,不知地之下也。”古之得道者,穷亦乐,达亦乐,所乐非穷达也。道得于此,则穷达一也,为寒暑风雨之序矣。故许由虞乎颍阳,而共伯得乎共首。

    ※译文

    孔子被困在陈、蔡之间,七天没有吃到食物,只能吃没有一点米粒的菜羹。宰予疲惫极了,孔子在室内抚琴唱歌,颜回在室外择野菜。子路和子贡相互说:“先生被鲁国驱逐,在卫国藏身,在宋国被人驱逐,在陈、蔡受困,杀先生的没有罪,蹂躏先生的不被禁止,先生还弹琴唱歌,没有停止。君子就是这样不在乎耻辱吗?”颜回无言以对,进屋告诉孔子。孔子一脸不高兴地推开琴,叹息说:“由和赐是小人啊!叫他们来,我对他们说。”子路和子贡走进屋来。子贡说:“像现在这样就叫作穷困了。”孔子说:“这是什么话?君子通达于道,才叫达,困窘于道,才叫困。我如今据守仁义之道,因而遭受乱世的灾难,本来就是这样的,又有什么穷困可言?所以自我反省不要在道上有愧疚,面对危难也不失道德,大寒已经来到,霜雪已经降落,我才知道松柏的繁茂。从前齐桓公的霸心是从逃出莒国时产生的,晋文公的野心是在路过曹国时产生的,越王勾践的霸心是在会稽山的战败中产生的。陈、蔡的困厄是我孔丘的幸事啊!”孔子昂然回到琴边弹奏,子路也士气高昂地手拿盾跳舞。子贡说:“您的盛德有如天地,我不知道天高地厚啊!”古代得道的人,困厄时快乐,通达时也快乐,所快乐的不是穷达本身,而是悟道到了这种境界,穷达对他们都一样,如同寒暑风雨的更替一样自然。所以许由在颍阳快乐地生活,而共伯在共首山逍遥。

    ※读解

    当舜未发迹的时候,和他的弟子们掘地种谷,取水灌溉,编织蒲苇,编织渔网,手脚都结茧了还不停止,才能免于冻饿的苦难。当他得到了时机,就成了天子,贤能的人都归附他,人民都称赞他,男男女女没有不喜悦的,没有不爱戴喜欢他的。舜自己作诗说:“整个天底下,没有什么地方不是天子的土地;四海之内,没有什么人不是天子的臣民。”可以证明舜已经拥有了一切。舜耕作打鱼的时候,他的贤能和同他当天子的时候是一样的。

    孔子这样的人也曾被人困在陈、蔡之间七天,这就是“大寒既至,霜雪既降,吾是以知松柏之茂也”。只有在困难之中坚强不屈的人,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得道之人。

    ※事例

    曾宪梓锲而不舍创名牌

    金利来的发展史,就是曾宪梓的艰辛史、光辉史,更体现了曾宪梓锲而不舍、百折不挠的顽强精神。

    1963年,曾宪梓到香港谋求发展。为了生活,在最初的几年里,他不得不放弃自己曾热衷多年的专业,混迹于小生意人的行业里,惨淡经营。20世纪60年代中期,香港服装业受到世界服装潮流的影响,西装盛行,穿西服必须要打领带,一时间领带十分抢手,而当时香港领带行业并不占优势。曾宪梓认为商机来了,以区区六千港元为本钱,开始了创业的艰辛道路。

    就这样,“一人工厂”诞生了。曾宪梓日夜操劳,自己选材,自己设计,自己剪裁,自己缝制,自己熨烫和包装。几乎花去了他所有的钱,第一批自制的领带终于问世,却无人问津,经销商甚至连多看他一眼也不愿意。终于有一天,有一家商店的经理同意看一看他的领带。可是出价非常低,甚至比成本费用还低,生意自然没有做成。那位经理便把曾宪梓带到自己的商店参观。曾宪梓终于明白了,是自己所制的领带用料低劣、款式单一、色泽灰暗,难登大雅之堂。这种产品不会带来利润,只会招来别人的歧视和羞辱。

    全部家当就这样报销了,但是曾宪梓没有泄气,认真总结了经验教训,得出结论:只有高档名牌产品,才有可能在市场上占有一席之地。于是他忍痛将自己的产品让给了街头地摊,开始对国外知名品牌领带悉心研究,认真总结,终于领悟出了名牌的真谛。

    经过一段时间的精心选料,认真加工,一批精致高档的领带问世了。曾宪梓拿着自己的硕果,穿梭奔走于各大商店。终于,地处旺角的瑞兴百货公司经理相中了他的领带,只是担心知名度欠缺,一时难以大规模销售。曾宪梓欢欣之余,痛下决心,愿意以成本价换取与高档进口领带同列的资格。

    经过市场的检验,销量不菲,瑞兴百货公司与曾宪梓结盟,形成了产销一条龙。同时,曾宪梓制作的领带价格远非一般香港领带所能比拟,因此销量直线上升。

    曾宪梓迅速扩大了生产规模,并确定以“金狮”为商标,但由于在香港“金狮”与“真输”谐音,销量不是很好。曾宪梓又将“金狮”易名为“金利来”。“金利来”领带从此成了“男人的世界”。

    遇合

    ※原文

    凡遇,合也。时不合,必待合而后行。故比翼之鸟死乎木,比目之鱼死乎海。孔子周流海内,再干世主,如齐至卫,所见八十余君。委质为弟子者三千人,达徒七十人。七十人者,万乘之主得一人用可为师,不为无人。以此游,仅至于鲁司寇。此天子之所以时绝也,诸侯之所以大乱也。乱则愚者之多幸也,幸则必不胜其任矣。任久不胜,则幸反为祸。其幸大者,其祸亦大,非祸独及己也。故君子不处幸,不为苟,必审诸己然后任,任然后动。

    ※译文

    大凡相遇,都是因为相合。时机不合,就一定要等到合适的机会到来才能行动。所以比翼鸟没有遇到合适的时机就老死在树上,比目鱼没有遇到合适的时机就老死于海中。孔子周游海内,不止一次接触过当世君主,从齐国到卫国,见了八十多个君王,拜在其门下做弟子的有三千人,通晓六艺的弟子有七十人。这七十人,万乘的君主得一个用就可以做帝王之师,就不会为没人才而犯愁。孔子凭此周游海内,自己的官职仅仅是鲁国的司寇。这就是周天子灭绝、诸侯大乱的原因。混乱中愚人就大多很侥幸了。而君主宠幸愚人让他们任要职,他们必定不能胜任。任职时间很长又不称职,那宠幸反倒变成祸害。越受宠幸,对国人的祸害就越大,不只是殃及本身。所以君子不居宠幸地位,不做苟且之事,一定要衡量自身才能然后再任职,任职之后更要量力而行。

    ※原文

    凡能听说者,必达乎论议者也。世主之能识论议者寡,所遇恶得不苟?凡能听音者,必达于五声。人之能知五声者寡,所善恶得不苟?客有以吹籁见越王者,羽、角、宫、徵、商不缪,越王不善;为野音,而反善之。说之道亦有如此者也。

    ※译文

    大凡能听人论说的,都一定是通达议论的人。当今君主中能辨别议论的人很少,他们所知遇的怎么能不苟且呢?大凡能听音乐的人,一定要通晓五声。人们通晓五声的很少,他所喜欢的怎能不苟且?有一个吹籁的来见越王,这个人吹得五音没错,越王却不喜欢;这个人给越王吹不合音律的野音,越王反而喜欢。议论的事情也是这样。

    ※原文

    人有为人妻者,人告其父母曰:“嫁不必生也,衣器之物,可外藏之,以备不生。”其父母以为然,于是令其女常外藏。姑妐知之,曰:“为我妇而有外心,不可畜。”因出之。妇之父母以谓为己谋者,以为忠,终身善之,亦不知所以然矣。宗庙之灭,天下之失,亦由此矣。故曰:遇合也无常,说适然也。若人之于色也,无不知说美者,而美者未必遇也。故嫫母执乎黄帝,黄帝曰:“厉女德而弗忘,与女正而弗衰,虽恶奚伤?”若人之于滋味,无不说甘脆,而甘脆未必受也。文王嗜昌蒲菹,孔子闻而服之,缩頞而食之。三年,然后胜之。人有大臭者,其亲戚兄弟妻妾知识,无能与居者。自苦而居海上。海上人有说其臭者,昼夜随之而弗能去。说亦有若此者。

    ※译文

    有一个做人妻子的,有人对她的父母说:“嫁人一定不会终老,衣服、器皿等可以藏下一些,以备被休。”她父母认为非常正确,于是让女儿常常在外面藏东西。公婆知道她在外面藏东西,就说:“做我家媳妇却有外心,不能留下。”因此休掉了她。这女人的父母认为给自己出主意的人是忠诚的,一生都与他交好,还不明白自己女儿被休的真正原因。宗庙的灭亡,天下的丢失,也是由于这种听信人的不当言论产生的。所以说,相遇而相合并不常有,相互喜悦,这是偶然的。如同人对女色,没有人不喜欢美的,但美的却不一定相合。所以嫫母作为黄帝的妻子,服侍黄帝,黄帝说:“训斥她女德她不会忘记,托给她家务事她不荒疏,虽然很丑又有什么关系呢?”如同人对于滋味的偏好,没有人不喜欢甜脆的,但甜脆却未必人人都能承受。文王嗜好吃昌蒲菹,孔子听说后,皱着眉头尝了,三年后才吃习惯。有的人狐臭气味很大,他的父母、兄弟、妻妾、知交、相识,没有能和他住在一起的,他把自己流放到海上去住,海上的人却喜欢他的狐臭,昼夜跟随他不愿离去。喜欢也有这样的情况。

    ※原文

    陈有恶人焉,曰敦洽雠麋,椎颡广颜,色如漆赭,垂眼临鼻,长肘而盭。陈侯见而甚说之,外使治其国,内使制其身。楚合诸侯,陈侯病,不能往,使敦洽雠麋往谢焉。楚王怪其名而先见之,客有进状。有恶其名言有恶状。楚王怒,合大夫而告之,曰:“陈侯不知其不可使,是不知也;知而使之,是侮也。侮且不智,不可不攻也。”兴师伐陈,三月然后丧。恶足以骇人,言足以丧国,而友之足于陈侯而无上也,至于亡而友不衰。夫不宜遇而遇者,则必废。宜遇而不遇者,此国之所以乱、世之所以衰也。天下之民,其苦愁劳务从此生。凡举人之本,太上以志,其次以事,其次以功。三者弗能,国必残亡,群孽大至,身必死殃,年得至七十、九十犹尚幸。贤圣之后,反而孽民,是以贼其身,岂能独哉?

    ※译文

    陈国有一个面貌丑陋的人,名字叫敦洽雠麋。他尖顶宽额,面色黑红,眼睛下垂,几乎接近鼻子,胳膊很长,大腿向两侧弯曲。陈侯见了以后却十分喜欢他,对外让他治理国家,对内让他管理自己的饮食起居。楚王盟会诸侯,陈侯有病不能前往,于是派敦洽雠麋去向楚王表示歉意。楚王觉得这个名字很奇怪,就最先接见他。他进去以后,楚王见到他的怪模样,觉得比他的名字更可恶;听他说话,又觉得比他的模样更可恶。楚王很生气,会合众大夫,告诉他们说:“陈侯如果不知道这样的人不可以出使,这就是不明智;如果知道他不可以出使却硬派他出使,这就是有意侮辱我。有意侮辱人而又不明智,这样的人不可不受到攻伐。”楚王于是发兵讨伐陈国,三个月后消灭了陈国。相貌丑陋足以惊吓别人,言谈粗鲁足以丧失国家,可是陈侯却对相貌丑、言谈粗俗的敦洽雠麋喜爱到极点,没有人能超过他了,直到亡国,喜爱的程度都没有减弱。可见不该受到赏识的却受到赏识,国家一定要衰落;应该受到赏识的却没有受到赏识,国家也必定会灭亡。这就是国家之所以混乱、世道之所以衰微的原因。天下的百姓,他们的愁苦劳碌也就由此产生了。大凡举荐人的根本,最上等是根据道德,其次是根据事业,再次是根据功绩。这三种人如果不能举荐上来,国家就一定会残破灭亡,各种灾祸就会一起到来,自身也一定会遭殃。如果能活到七十岁或九十岁,那就是万分侥幸的了。陈侯是圣贤的后代,反而给人民带来危害。因用人不当而残害了自身,岂止是独自受残害呢?

    ※读解

    孔子周游海内,不止一次地接触当世君主,他共见了八十多个君王,拜在门下做弟子的有三千人,得意的弟子有七十人。这七十人,万乘的君主得一个用就可以做帝王之师。孔子凭修行明道,周游海内,自己的官职仅仅做到鲁国的司寇。这是由于时机不适宜。

    时机不当的时候,孔子没有怨天尤人,也没有唉声叹气,而是勇往直前,这是他坚强的一面。丑陋的人不是什么都不好的,而是在某些方面还有过人之处的。善于发现别人美丽的人才会发现丑陋的人的美处。

    ※事例

    乐羊灭中山报答知遇之恩

    公元前408年,魏文侯拜乐羊为将,进攻北方的中山国。当时,乐羊的儿子乐舒正在中山国做官,魏国的大臣们以此为理由,劝谏魏文侯撤销对乐羊的任命。魏文侯不愧是一代名君,他执意不肯。

    魏军开到中山国内,中山国的人将乐舒绑架到城头。乐羊只好暂时按兵不动。这时,魏文侯收到许多大臣弹劾乐羊的奏章,他不但置之不理,还派使者带着丰盛的食品去慰问乐羊,并在国内为他兴建良宅,好让他回来享用。乐羊为了报恩,命令发起猛攻。中山国人在绝望中把乐舒烹了,并将肉汤送给乐羊,乐羊当着使者的面将肉汤一饮而尽。中山国君知道城池守不住,就上吊自杀了。

    乐羊凯旋后,魏文侯大摆宴席,并赏赐给乐羊两个封闭的大竹箱。乐羊认为是金银财宝,回家打开一看,原来是群臣弹劾他的奏章,更加感激魏文侯的知遇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