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供养江沂继续读书,江沂的大伯和爷爷一起在南河边搞起了养殖业。
依托着南河天然的养料,没半年功夫江家院子里便有了四百多只水鸭子。
建鸭棚那天,村里老少爷们几乎都过来帮忙了。
江家的鸭棚岸上占地面积差不多有三百多平方米。六千多块红砖,一百多平的石棉瓦大部分建材都是村里打欠条买来的。沙子是村长家白送的两大车,水泥用量很少花了一百多块钱。人工费几条烟,几瓶酒,每天两顿饭就打发了。
开间15米,进深20米;一个坐南朝北日照充足的长方形院子出现在河边。整个建设成本实际支出不到四百块钱。
东边的院墙最高不过两米,西边的院墙矮的地方只有一米多。鸭子们夜里在东边睡觉,早上在西边吃杂食掺和一点人工饲料;街上卖饲料的老板也是父亲多年前的战友,尽管父亲不在身边,但他们也都十分照顾江沂,因此大部分饲料都是赊账。
鸭子们吃过早饭,便被家人们赶到南河里去;一边游泳一边自己觅食。
江沂经常带大傻哥去自家鸭棚玩耍,从爷爷那里大伯江大华得知了放牛娃家小黄牛失踪的消息;便以每天一块钱的价格聘请大傻哥当了自家长工。
大傻哥每天回家时,江沂都会从鸭棚里捡一些鸭蛋给他带回去。大傻哥比江沂大五六岁,南北国混血,身材魁梧,皮肤黝黑;天生蛮力,徒手可断砖。
久而久之,大傻哥便成了江沂的贴身保镖。
在南河二小的那段时间里,有了大傻哥的暗中保护;便再也没有发生过有人找他勒索钱财的事情了。
到了1981年,11岁的江沂小学毕业了。大傻哥刚好十八步入了成年社会。
那会的小升初很简单,只要家里能按时交学费,基本上都是就近分配。
大伯的养鸭事业迈上了一个新台阶,那会家里的鸭子大军已经来到了一千多只的庞大数量;每天卖鸭蛋的钱能超过三十南国币。大伯江大华成了村里为数不多的千元户。
江沂被大伯安排到就近的南河二中,离家只有一公里左右的路程。
大伯知道大龙消失后这娃朋友少,因此大傻哥很多时间都是自由的;开学第一天大傻哥代替大伯送江沂去了新学校。
刚一进入校门,就碰见了表妹林晓琴。
此时的林晓琴,俨然已经成了一位美丽的大姑娘。
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自然微卷,一双碧蓝通透的大眼睛在阳光下格外迷人。女孩子发育得快,此时的林晓琴比江沂的身高要高一些。
江沂上前和她打了招呼。
“晓琴,还记得我吗?”
林晓琴回头看了一眼露出了一抹微笑,可是一想起以前他在班上拿匕首的模样自己还是有些恐惧。
“你现在还打架吗?”
“啊?俺有那么可怕吗?这都多少年了,你咋还记得那件事啊?”
“你就回答我,你还打架不?”
林晓琴越发认真了,就像那会班主任陈红梅的眼神一般严肃。
“我发誓,再打架我是傻逼。”
“你难道不傻吗?”
“哦!也就有一点点傻吧。”
两人捧腹大笑。
一起走进了初一的教室里;大傻哥还是担心他第一天不适应也没有离开学校。
他抱起一个小皮球独自一个人走到篮球场,硬生生的把皮球打成了篮球。
初一的班主任姓朱,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教师;也是教语文的。
第一堂课学习的是朱先生的《背影》,在点名环节江沂再次自豪的讲述了大伯和自己的故事;引来了同学们的阵阵喝彩。
这些陌生的面孔一度让江沂陷入了一个错觉,直到下了晚自习放学后。
晚上七点多的二中门前,唯一的一个路灯下黑压压的挤满了人群;多半都是和他一样的初一新生,当然还有一些社会青年。
江沂放眼望去,左边一堆人好像大部分是自己村里的;右边一堆人是隔壁牛狗墩的。
进步村的人看上去有好几十个,但整体都是瘦小个子;牛狗墩大多数是北国人,虽然人少但普遍看上去更壮实一些。
以江沂多年的经验来看,今晚一场群架是必不可少的了;可是白天他答应过林晓琴不打架的。于是他假装低下头快速地离开现场。
直到人群中一个大个子喊了一句;“江三斤,你跑啥?别告诉我你不是进步村的爷们?”
江沂回头看了一眼,知道是村长家的儿子,只好停下了脚步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待到学校老师都走光了以后,两拨队伍派出了代表开始会谈。
村长家的儿子外号“猴哥”,另外一边牛狗墩的人自己大部分都不认识。
直到人群里那个熟悉的黑影出现,江沂那童年阴影又浮现出来。
“他怎么也在这里?当年黑牛哥不是把他教训了吗?”想到这,江沂躲到人群的最后面不敢抬起头来。
猴哥把脚上的拖鞋往地上一扔,两个胳膊架在胸前便开腔了;“俺们村人多,这二中也是俺们村的地;你们乖乖叫声老大,以后大家见面便是朋友。”
“朋友?你也不瞅瞅自己那个猴样子;咱们虎哥一个小指头都能捏死你。”
“那就是不服咯?”
“不服咋地?咬我啊?”
“不服那就干呗!还谈啥子浪费表情。”
猴哥话还没说完,便被人放倒在地上。
紧接着两拨人便扭打在一起,很快有人挂了彩,昏暗的灯光下有人四处逃窜,有人越喊越猛。眼瞅着进步村的几十号人都被打散了,江沂还没晃过神来就被打晕了过去。
牛狗墩的人越打越猛,见人就是拳头招呼,渐渐地杀红了眼;江沂的身体在地上被人反复踩踏,快要窒息。
突然天空中,一个黑色的皮球飞了过来。正中眉心,牛狗墩的老大额头上挂了彩;这下急了眼不知道从哪里有人摸出了家伙。
大傻哥赤手空拳以一敌十,与牛狗墩那伙人打的不分高下。
突然天空中闪过一丝银光,一把细长的西瓜刀落在了大傻哥肩膀上。顿时鲜血横流,大傻哥左手失去了知觉;而牛狗墩那伙人已经失去了理智还不肯罢手。
紧接着又是一顿招呼,大傻哥被打的头皮发麻,但他还没有放弃,哪怕一只手也要反抗到底。
就在这时,一辆巡逻警车呼啸而过;所有人开始逃窜。
大傻哥不想耽误了江沂的学业,站起身来一只手拖着江沂从学校后门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