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分局后，已是晚上十一点半。
老张作为主审官，江沂只是负责一些简单的指纹采样以及笔录工作。
作为县城里最大的分局，东城分局的办案区里八个审讯室已经黑压压的挤满了人。
虽然大部分小毛子都没有实质性的违法犯罪行为，但是筛查询问审核一个也不能落下。
审查工作一直持续到凌晨四点多，才陆续有人被放了出去。而那个持刀行凶的北国小鬼则被送往了南山县拘留所。
算上今晚，江沂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
可是他最担心的还是被送往医院的刘小倩同学。那个从小喜欢尼采的姑娘，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那个地方碰见她。
老张忙完了手中的材料，便甩给了陈小虎一包烟。
“小江，张叔交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四审讯室里那几个女娃子你帮忙看一下，等天亮了陈队会派人来接替你的，叔就先走一步！”
“好的！张叔您慢走！保证完成任务！”
江沂站的笔直，右手举过头顶向老张同志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审讯室里有七八个和他差不多年岁的女孩，大多身材暴露，妩媚妖娆。
对于这些金发碧眼的外国女人们江沂实在是不想多说什么了，随手捡了一张凳子，他靠在房间的大门处，将帽子故意遮盖住眼睛，偷偷眯了一会。
“警察叔叔，俺们快冻死啦！能给俺们带几个被子来吗？”
人群中一个北国小女孩撒娇的声音简直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江沂抬起头来，没有回答她，只是目光所见之处又发现了刘小倩的身影。
“刘小倩，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不是送医院了吗？”
刘小倩没有回答，身边的女孩却又发起嗲来。
“哎哟喂！原来小倩姐姐还是警察叔叔的小情人啊！咱姐妹几个日后不得好好抱一抱这个大腿了。”
江沂提高嗓门大喝一声，“你们几个小屁孩瞎说什么呢？这里是警察局，有视频监控的；说话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女孩们便不再言语了。
看了看女孩们的穿着打扮，又望了一眼墙角的空调；江沂拿起遥控将温度调到了26度制热模式。
“哇哦！原来叔叔还是个小暖男呀！真贴心呢！”
“给我闭嘴吧！在审讯结束之前都安静一点！”
“小哥哥好凶哦！”
“可是人家就喜欢这种霸气的男孩子嘛！”
“……”
正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一群女人胡诌起来简直比外面的新年活动还要热闹。
江沂也不想搭理她们了，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来，一边抽烟，一边耍着手机。
女孩们又吵吵了起来。
“小哥哥，借根烟抽抽好不好嘛？”
“抽什么啊？女孩子家家的抽烟像话吗？”
“那不然小哥哥把手机借俺们玩一会呗！”
“你们懂不懂规矩啊？俺这是在工作，你们的审查结果没出来之前就都是被看管对象，注意点纪律好吗？”
“啥子纪律嘛！咱们一没杀人，二没放火，也没打架闹事，凭什么你就可以抽烟玩手机，咱们就啥都干不了？”
“你们是干啥的心里没点数吗？”
江沂这句话一出来，原本沉默的刘小倩站了起来。
“江三斤，你这话什么意思啊？在你眼里，我们这种人就都是下三滥的三陪小姐吗？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三更醒五更眠去干这种工作？再说了，我们也只不过是陪客人喝酒唱歌聊天而已，犯了哪门子的法了？”
江沂低下头，仿佛此刻自己变成了犯人。
“对不起，我错了！小倩，我不是故意针对你的！”
“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被原谅吗？你以为我们女人天生就是犯贱吗？如果不是你们男人整天喜欢去那种地方鬼混，又哪里会有女人去卖笑受罪呢？”
不知道怎么回事，江沂脑海里想起了初中时的岁月，而今天晚上KTV包房里的那些避孕套确实伤了自己的心。
“那你们女人呢？男人有罪女人就没有吗？那桌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怎么解释？谁家正经唱歌的会带那些玩意啊？”
“什么玩意啊？你给我说清楚？”
“还什么玩意？你当我不认识避孕套吗？”
两人争吵的面红耳赤，江沂早已把办案区的纪律忘的一干二净。
女孩们都成了吃瓜群众，看着自己的姐妹和警察吵的有来有回，心里都乐开了花。
“你认识啥啊你？那又不是我的？再说了就算我用了又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吗？你又不是我男朋友！”
刘小倩说完，江沂咬牙切齿却又不想再多说了。
女孩们吃瓜不嫌事大，又开始拱火。
“哟，咱们这么帅气的警察哥哥原来还没有女朋友啊！小哥哥你看咱们姐妹几个如何？都给你当女朋友好不好？”
江沂真的生气了，他在讯问室的铁门上猛捶了几拳。
“够啦！你们都给我安静一点！我再说一遍这里是警察局，你们要是还是这个样子，我不介意向上级申请羁押延期。”
女孩们终于安静了。
窗外的月光渐渐退散，一抹红晕从东方缓缓升起。
天亮了，办案区的大门被打开。
陈队长带着另一个年轻警察走了进来。
“小江，你先下班吧！没啥大事的话，你就下午两点过来上班；但是手机要时刻保持开机状态。”
“好的！”
办好交接手续，江沂站起身来扭了扭脖子，酸痛难忍。
总算是可以回家睡觉了。
前脚刚走出办案区的大门，后脚那些女孩们就被放了出来。
“你干嘛撞我？急着投胎啊？小心我告你袭警的。”
刘小倩却突然笑了起来，好像昨夜啥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咯！手就在这里，你要是不高兴再把我拘留回去呗！”
这呆萌可爱的表情让江沂沉重的内心一下子变得轻松许多。
“行啦！懒得和你吵架了！不管怎么说，也是同学一场！既然现在你们已经是自由人了，那改天我请你吃饭也算老同学叙叙旧吧！”
“哎呀！咱铁面无私的警察叔叔，您刚才不还说俺们这些女人肮脏不入流吗？怎么现在又想同流合污了呢？”
“什么同流合污啊？你用词能不能认真一点，污蔑大南国警察这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啊？”
“那怎么办？反正我已经说了啊！我一个弱女子，你想让我怎么负责啊？难不成以身相许吗？”
“无理取闹！刘小倩同学，你怎么这样胡搅蛮缠呢？非要把我拖下水不可吗？”
“我可不敢哦！这南河畔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您去留随意咯！”
“你这话说的，我又不是土霸王！和你讲道理嘛你就胡搅蛮缠，不讲道理嘛你又说我不近人情，你到底要我怎样啊？”
“不要你怎样啊？电话给我快点的。”
“干嘛？我这是工作手机可不能胡乱用的！”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读书那会你啥秘密俺没看过？小气吧啦的哪里像个男人？”
刘小倩说着，便在江沂手机上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