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祈夏盯着手机,好一会儿也没有动作,最终泄了气,坐在床边,愣愣看了会儿窗外的风景。
几分钟后,她突然拿起手机,然后又放下。
就这样心里斗争了好几个来回,终究还是忍不住拨出了那个号码。
捏着手机,她手心冒汗。
电话一直没有被接听,她静静听着里面的铃声。
就在她以为不会有人接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喂?”
低低的一声,有些沙哑和无力,不似平常清扬爽朗的声音。
她小心翼翼问:“顾言,你没事吧?”
电话那端安静了片刻。
“请问你是哪位?”
她这才意识到,忘记说自己是谁了。
听见他声音里的萎靡,感受到他状态的不好,她不由自主就问出了关心的话。
他刚才应该是看了手机,发现是个陌生号码。
她感到伤感和无力。
“我是苏祈夏。”
“苏小姐?”顾言在电话那端愣了一下,有些不确定。
“嗯,是我。”
他客套地问:“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有一把钥匙找不到了,那天我坐过你的车,想着会不会不小心落在你车上了,所以问季维钧要了你的号码。”
“不好意思,我没发现车上有钥匙。”
他停了一下,说:“也可能是我没注意,要不你等一下,我现在去车上看看。”
“不用不用,其实也不是很重要的钥匙,掉了就掉了,我就是随便问问。”
接下来的话她有点不知道怎么说。
“那个,你,还好吧?我听你声音好像心情不太好。”
顾言低声回:“还好。”
怎么会好?
自从认识,他从来都是意气风发、阳光开朗的。如今隔着手机屏幕也能感觉到他的有气无力和低沉萎靡。
好像有只手捏住了心脏,又酸又紧,还有一丝闷闷的痛。
她不知道顾言对她的感情有多深,不知道林鹿的死对他影响有多大,但如果是自己喜欢的人突然离世,她肯定会极度伤心难过。
所以她忍不住打这通电话。
苏祁夏低声说:“你女朋友如果还在的话,她肯定不愿意你为她伤心难过。意外每时每刻都有,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固然难以接受,但总要向前看,活着的人把日子过好,才是对逝者最大的安慰。
否则她就算去了天堂,也会心有不安的。”
电话里陷入一时的安静,两人都默契的既不说话,也不挂电话。
半晌,她听到顾言说:“谢谢。”
装修豪华的会客室里,几个衣着气场不凡的人坐在沙发上。
其中一位五十岁上下,看似和善亲切,实则精明圆滑的中年男人,放下茶杯笑着说:“季总的能力,我是领略过的,相信这次合作,也会有一个大家互利共赢的好成绩。”
其他人也笑着附和点头。
季维钧:“阳总过奖了,盛世集团有今日的发展,离不开阳总的支持。”
阳总:“季总谦虚了,季总年轻有为,这次南山的项目能和季总合作,是我们的荣幸。”
季维钧:“阳总言重,也是我的荣幸。”
洽谈会议以商业互吹的模式告一段落。
阳总站起来说:“下个月我太太过生日,还请季总赏脸带着太太一起莅临,届时我们再商定合同细节。”
季维钧和他握手:“一定。”
两人在其他人的簇拥跟随下走出会客室。
送走阳总,季维钧回到办公室。
陈秘书拿着他的手机走进来。
“季总,刚才老爷子来过电话,另外这边有一份文件需要您签字。”
季维钧把文件接过来问:“老爷子什么事?”
陈秘书:“没说,只叫您开完会抽空回过去。”
季维钧打开最近通话列表,点开号码回拨了过去。
他把免提打开,然后将手机放在桌面上,拿着钢笔在文件上签字。
电话里响起一声中气十足的:“臭小子!”
陈秘书已经见怪不怪了,淡定地拿着签好字的文件退出办公室。
季维钧把手机拿起来。
温言温语:“爷爷,您什么事?我刚才在开会,所以没接到电话。”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
“什么事?你的意思是没事不能给你打电话?”
“当然不是,我只是……”
季维钧眉心一跳,试图解释的话被对方简单粗暴地打断。
“明天家庭聚会,你带着孙媳妇来,就这样,拜拜!”
还没反应过来,电话里已经是挂断的“嘟嘟嘟”响声。
他哀嚎一声,长长叹了口气,泄气地把头埋在胸前。
过了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
再次拨出电话时,已恢复一贯的稳重自持,和上位者的从容与威严。
“苏小姐,请问你明天有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