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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兰·泰勒

    坎特伯雷大主教克兰麦(1489~1556)。泰勒曾是他推进英格兰宗教改革的重要助手。

    萨福克郡哈德利教区长罗兰·泰勒是玛丽女王统治时期最著名的更正教殉道者之一。关于他的情况,我们的教会了解的格外少,只有约翰·福克斯的《殉道史》中记录了一点儿,此外几乎毫不知晓他的生平大事。然而,现有记录已经足以显明,英格兰宗教改革时期,以鲜血捍卫见证信仰,捍卫基督真理的人之中,罗兰·泰勒不逊于任何人。

    相关信息缺失的原因很简单。其一,这位善良的人住在一个乡村小镇,距伦敦五十英里,他在那里劳作,在那里死去。位置太偏僻了,要想声名远扬实在太难。住在大城市,站在大都市的讲台上的人,倾慕者会记录下他们的事迹,小心地把他们的生平传诸后世,这样的人才会流传后世。其二,泰勒没有写书,不管是解释经文、与人争辩还是实践性的教导,都没有。甚至这位殉道的哈德利教区长没有一篇讲道付印,使他可以虽死犹言。他死时,没有在图书馆里留下任何让人记住他的文字。这两点应当牢记。

    福克斯笔下的泰勒形象格外生动鲜活,估计他们是朋友,抑或这位殉道史家亲眼看见了泰勒就义。不过,这种推测没有证据。然而值得注意,福克斯在伊丽莎白女王登基后,与诺维奇主教帕克赫斯特同住了很久,而哈德利正处于该主教区之内。福克斯似乎也有些朋友和熟人住在离哈德利十英里之遥的伊普斯维奇。所以,很可能他经常去泰勒的教区,很可能从亲眼看见这位尊贵的殉道者就义的百姓那里得到了许多资料,从而能够充分且准确地记述关于泰勒的事奉和殉道。本章将对福克斯的记述加以精炼,用当代的语言呈现给读者,以方便。

    据斯特莱普的记载,罗兰·泰勒出生在诺桑波兰的罗思贝里,是里德利的老乡。关于他的出生日期、家庭情况、早年经历以及求学的地方,我们都一无所知,只能从搜集到的零星资料推断出,他曾就读于剑桥,在那里学到了宗教改革的原则。在这段人生的关键日子里,他受到的各方影响中,拉蒂默主教的讲道尤为重要。我们确知的第一件关于他的事是他跟克兰麦大主教很熟。他似乎在帮这位伟人处理家庭事务,并一起推进英格兰宗教改革的大业。不幸,我们无法知晓他跟克兰麦同住了多久。但有过硬证据表明,他跟克兰麦的密切关系持续了很久,因而成为英格兰改教家中的显要人物。除此之外,无法解释为何玛丽女王统治期间,教皇一党如此仇恨他,竭力搜捕,并将他迫害致死。爱德华六世在位期间,这位哈德利的老教区牧师定然在伦敦享有盛誉。

    萨福克郡的哈德利是我们所知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罗兰·泰勒任职的地方。是他的朋友克兰麦大主教任命他前去此地,但具体时间就不得而知了。只有一点可以确认,即他一受命去哈德利,就辞去了在伦敦的全部职位,全心投入教区的事工。

    哈德利是萨福克郡西南边界的一个小镇,当时大约有四千居民。福克斯在《行为与丰碑》一书中生动形象地记述了爱德华六世时期罗兰·泰勒在那里的事工以及当地的情况。所以我只需引述他的话:

    “哈德利镇是全英格兰第一批领受真道的地方,借着托马斯·比尔尼长老的讲道,基督的福音在那里大获成功,扎下了根。教区中有许多男男女女都对《圣经》有深刻的理解。许多当地人经常通读《圣经》,可以由衷地讲述保罗书信的许多内容,在任何有争议的事情上都能给出敬虔而有见地的回答。

    “小孩和仆人们同样在关于神话语的正确知识中成长,殷勤地接受训练,因此整个镇似乎成了学士云集的大学,而非裁缝、劳工居住的小镇。最值得称道的是,他们在生活中大力遵行神的话语。

    “泰勒博士在哈德利镇是个好牧人,住在羊群中间。他全心研究《圣经》,忠信地努力遵行主给彼得的命令——‘彼得,你爱我吗?’‘你牧养我的羊’,‘你喂养我的羊’。基督的这种爱激励着他,没有哪个主日、哪个圣日,或其他可以聚集众人的时间,他白白地浪费掉,不用来向他们传讲神的道、救恩的教义。

    “他不仅给百姓讲道,而且他的生活言行都是圣洁基督徒生活的无伪典范。他从不骄傲,而是像孩童般地谦卑温柔,因此,人人都可以大胆地向他求助,就像去求父亲一样。但他的谦卑并不是因为幼稚,也不是因为胆怯,在某些时间、地点和场合,如有需要,他会坚决斥责犯罪行恶的人。作为牧师,不管面对多么有钱有势的人,他都会对其罪过直言不讳,恳切严肃地斥责。他是个温柔的人,从不心怀怨恨恶念,却乐于助人,甘愿饶恕仇敌,从不作恶损人。

    “对瞎眼、病弱、瘸腿、卧床的穷人,还有子女多的穷人,他像一位慈父,细心的资助人,殷勤的救济者,甚至让教区的教众慷慨地给这些人提供救济。除了一直救济穷人之外,他自己还每年诚恳地拿出一部分钱投入公用救济金。

    “他妻子也是个诚实、朴素且警醒慎守的主妇,孩子们也教养良好,在敬畏神、爱慕学习的氛围中长大。

    “圣保罗曾说过拥有哪些美德才能担任监督,这些美德他都具备,因而可以说是模范监督鲜活的榜样。他是地上的好盐,没有失味,叮咬着恶人的败坏之心。在神的家里,他是灯台上的烛光,所有好人都该效法他。”

    泰勒在哈德利侍奉了多久,并没有准确的数字。福克斯只说“最清白的圣王爱德华六世在位的那段蒙福的日子里”,他一直都在那里。不过,可以断言他在那里超过十年。玛丽女王上台后,他下监之时,已经有九个孩子了。他结婚组建自己家庭的时间不大可能是在离开克兰麦家之前,看起来他的孩子都生在哈德利。然而,这些都是推测。他担任哈德利教区长很长一段时间,长得足以让教众爱戴尊敬他,知道这些已经足够了。

    玛丽女王登基后,罗兰·泰勒在哈德利的宁静生活很快走到了尽头。像他那样地位崇高享有盛誉的更正教信徒定然会出现在教皇一党的屠杀黑名单上。很快,他们找了个借口把他下狱。

    在牧养得最好的教区,沐浴着最信实的福音讲道之地,总会有许多恨恶真信仰的人,他们仍旧心底刚硬、不知悔改、不信。使徒时代如是,当今我们的教区如是,罗兰·泰勒在哈德利担任教区长时也一样。有人恨他,因为他的教导谴责他们的生活和思想。一旦他们有了伤害他的机会,就绝对不会放过。两个这样的家伙,一个叫佛斯特,一个叫克拉克,阴谋让这位可敬的教区长与高层发生冲突,于是雇用了阿德汉教区长约翰·阿弗莱斯,来到哈德利的教堂施行天主教弥撒。结果正和他们想的一样。罗兰·泰勒义愤地在弥撒开始时冲入教堂,激烈声明整场仪式是非法的偶像崇拜。接下来发生了一场不合时宜的争闹——哈德利教区长被赶出自己的教堂,忠信的教众群情激奋,有人朝教堂里扔石头,人群骚动。温彻斯特主教、英格兰大法官斯蒂芬·加德纳很快得知了一切。结果,那两个恶棍如愿以偿,加德纳命令泰勒博士立即去伦敦见他。勇敢的改教家毫不迟疑地遵令而行,离开哈德利,至死都再未回来。

    命令送到时,许多朋友劝罗兰·泰勒逃去欧洲大陆保命,但他拒绝了,就像许多其他忠信的更正教信徒一样。当年,使徒保罗的朋友们劝他别去耶路撒冷,但保罗不为所动;现在,泰勒朋友们的劝说对这位老善人起到的作用也一样。他答道:

    “你们要我做什么呢?我老了,活得已经够久,见不得这最为邪恶的可怕日子。你们逃吧,照你们的良心带领而行。我意已决,要靠着主的恩典去见那个主教,让他知道他一无所成。主会再为他的百姓兴起教师,比我更加殷勤地教导他们,结出更多果子。因为主不会离弃他的教会,尽管现在他一时试炼、管教我们,但绝非没有道理。

    “至于我个人,我相信在主面前,我能为他做的善工再不会像现在这么美好了,也不会再有比这更荣耀的呼召,不会经历神赐予我的更大的怜悯。为何基督徒不甘心情愿地为抵挡教皇及其拥趸而死呢?我知道罗马教就是敌基督的国,满了虚假,他们全部教义都是偶像崇拜、迷信、错谬、虚伪和谎言。

    “恳请你,还有我所有其他的朋友,请你们为我祷告,不要怀疑,主会赐我力量,他的圣灵会与我同在,所有敌手都会因自己的行径而羞愧。”

    罗兰·泰勒以这样的心志心甘情愿地去了伦敦,他是最勇敢的男子汉,没有食言。福克斯如此描述加德纳第一次聆讯他的场面:

    “加德纳见到泰勒博士,就按自己惯常所行的侮辱他,骂他是无赖、叛徒、异端,还说了许多恶毒的非难之辞。泰勒博士忍耐地听着他的辱骂,最后说道:‘大人,我既非叛徒也非异端,而是忠实的顺民,忠信的基督徒。我遵你的命令而来,想知道大人所为何事。’

    “加德纳说:‘来了,你这无赖!你怎敢厚着脸皮当面盯着我?知道老子是什么人吗?’

    “‘当然!’泰勒博士说,‘我知道你是谁。斯蒂芬·加德纳博士,温彻斯特主教,大法官,但也不过是凡人。如果我应该怕你的官威,那你为何不怕神,我们所有人的主呢?你既然离弃真理,拒绝我们救主基督和他的道,行事背叛自己的誓言,那你又怎敢厚颜无耻地面对任何一个基督徒呢?将来你在基督的审判台前会有何表情,怎样面对先后向国王亨利八世和他儿子爱德华六世起的誓言呢?’”

    既然以这样离奇的方式开始,可想而知聆讯很快终止。几番尖锐的争论中,来自萨福克郡的教区长泰勒博士证明温彻斯特主教根本不是对手,于是主教将他投入王座法庭的监狱。听到下狱的命令,泰勒双膝跪下,举起双手说:“良善的主啊,我感谢你。良善的主啊,求你救我们脱离这个罗马主教的暴政,脱离他一切可憎的谬误、偶像崇拜和恶行。兴起好王爱德华的神是应当称颂的。”

    罗兰·泰勒在狱中度过了两年,大部分时间都在祷告、读经、写作。他也有机会劝诫众囚犯,给他们讲福音。他在狱中见到了多少同时下监的改教家,我们并不十分清楚。不过肯定他经常跟著名的约翰·布拉德福德在一起,并告诉朋友神让他入狱,在那里“有神的一个使者来安慰他”。同样,他也很可能跟杰出的改教家胡珀、罗杰斯、费拉和桑德斯偶尔见面交谈,这些人跟他一样,最后都死在火刑柱上。

    1555年1月22日,罗兰·泰勒困苦的牢狱生活走到了尽头。他被带到大法官加德纳主教和其他审查者面前,接受了冗长的审查。详细探究他们都说了些什么是件苦差事,没有必要。整件事完全缺乏公正、充满偏见——所有针对英格兰改教家的审讯都同样如此——结果当然是好人被定罪。用泰勒自己写给朋友信中的话来说,他因捍卫神职人员结婚的权利,以及拒绝化质说而被定为异端。绝不要忘了,这些日子里,否认圣餐时基督的身体和血以肉体的方式存在于饼和酒之中,是决定殉道改教家命运的关键点。如果他们在这一点上退让,就可以活命;因为他们不承认圣餐中有任何的肉身临在,所以才会死。这些事记载下来,是为了让我们从中学习。

    1555年1月的最后一天,泰勒和布拉德福德、桑德斯一起被召去温彻斯特、诺维奇、伦敦、索尔兹伯里和杜伦五地的主教面前。他们被控犯有异端、分裂教会两样罪行。审讯者要他们明确回答是否顺服罗马主教并起誓放弃自己的错误。他们都拒绝,因此被判死刑。福克斯说:“为此,他们感谢神,坚决地告诉那些主教:‘我们绝不怀疑神,最公义的审判者,会向你们追讨流我们血的罪;追讨你们骄傲的罪,因为你们重新接纳敌基督而不悔改;追讨你们虐待基督的羊群的罪。’”当天晚上,泰勒就被送到康普特监狱,同弟兄们分开了。

    2月4日,伦敦主教邦纳来到康普特监狱,举行了一堆荒唐的仪式,正式剥夺泰勒的圣职。对此,福克斯的一番描述令人捧腹。第二天夜里,他妻子和儿子托马斯获准探访他,与他一起用餐,晚餐后就悲痛地流泪分别了。第二天,2月5日,他启程去哈德利,要当着自己教众的面受火刑。福克斯催人泪下地描述了他离开伦敦的情景:

    “泰勒博士跟妻子在康普特监狱共进晚餐后的第二天,2月5日,伦敦治安官带着兵丁在凌晨两点来到康普特监狱,带走了泰勒博士,黑灯瞎火地送他去上院议长那儿,住在奥尔德门外的一间小旅馆里。泰勒博士的妻子疑心丈夫那夜会被押走,就在奥尔德门旁边圣博托夫教堂的长廊里整夜守候。她还带着两个孩子,一个是十三岁的伊丽莎白,是个孤儿,三岁那年在救济院里被泰勒博士收养;另一个叫玛丽,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治安官和随从向圣博托夫教堂走来时,伊丽莎白大哭:‘亲爱的爹爹!娘亲,娘亲,爹爹被带走了!’那是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凌晨,所以泰勒博士的妻子哭喊道:‘罗兰,罗兰,你在哪儿?’泰勒博士答道:‘夫人,我在这儿,’并停了下来。治安官的人想押着他继续走,但治安官说:‘诸位,请稍候片刻,让他跟妻子说说话。’于是他们停下了。

    “妻子走上前来,他抱起女儿玛丽,跟妻子和伊丽莎白一起跪下背诵主祷文。此情此景让治安官也落泪,同行的其他人中有好几个人也一样。他们祷告完之后,泰勒博士起身亲吻妻子,握着她的手说:‘别了,爱妻。当感欣慰,因我良心安宁。神会赐给孩子们一位父亲的。’然后他又吻了玛丽,说:‘愿神祝福你,让你成为他的仆人。’又吻了伊丽莎白,说:‘愿神祝福你。愿主使你站得稳当,持定基督和他的道,保守你远避偶像。’然后他妻子说:‘愿主与你同在,亲爱的罗兰。我将靠着他的恩典在哈德利与你见面。’

    “就这样,众人押他去了上院议长那里,他妻子一路跟着。一到那儿,就把他关进一间牢房,由四个警卫和治安官的人看管。泰勒博士一进牢房,就跪下全心祷告。治安官看到泰勒博士的妻子也在那里,就再不让她同丈夫说话了,只是友善地邀请她去家里,就当是在自个儿家一样,并允诺她不会缺少什么,还派了两个兵丁护送。不过,她希望回娘家去,于是兵丁带她去了,并叮嘱她母亲看好她,直到他们再来。”

    福克斯也详细记述了罗兰·泰勒从伦敦去哈德利的旅程。泰勒是骑着马去的,这是当时的习惯。其间,分别在布伦特伍德、切姆斯福德和拉文纳姆逗留。“他一路欢欣喜乐,就像是要去参加最快乐的盛宴或婚礼。”但福克斯记述的殉道历史中,关于这段旅途最后的内容,就已经让我们满足了:

    “1555年2月9日(胡珀主教也于当日在格洛斯特受刑),治安官一行押着泰勒博士去哈德利。距哈德利不到两英里时,他要求下马。下马后,他跳了一两圈,就像男士们跳舞时通常跳的那样。‘怎么回事啊,博士大人,’治安官说,‘您怎么了?’他回答:‘当赞美神,治安官大人,现在感觉再好不过了。因为我快到家了。再走过两条街,我就要安居在我天父家里了。不过,治安官大人,我们不穿过哈德利吗?’治安官回答:‘要穿过的,您会穿过哈德利。’于是他说:‘良善的主啊,我感谢你!我在死之前将再次见到我的羊群。主啊,你知道我深深地爱着他们,忠实地教导他们。良善的主啊,求你祝福他们,保守他们持定你的话语和真理。’

    “要到哈德利,正过桥时,桥下有个带着五个小孩的穷人,一看到泰勒博士,就跟孩子们一起跪下,挥手放声大哭:‘泰勒博士,亲爱的父,好牧人啊,愿神帮助你,就像你多次帮助我和可怜的孩子们一样。’这人一生中有许多此类慷慨施舍的美好见证,所以神此刻让穷人来见证他的好行为,以便让他大得安慰,并成为他人的榜样,而迫害他的人和暴虐的敌人却因此困惑不已。治安官和其他带他去刑场的人对此都非常惊讶,治安官恼怒地斥责那位哭喊的穷人。哈德利的街道两边挤满了镇上和周围乡下来的男男女女,都等着要见到泰勒博士。他们看到泰勒博士这样被押往刑场,都痛哭流涕,彼此对说:‘良善的主啊,好牧者要离开我们了,他曾如此信实地教导我们,慈父般地照管我们,敬虔地治理我们。慈爱怜悯的神啊!我们这群可怜的羊被赶散了,该怎么办呢?这个极恶的世界又会发生些什么事呢?良善的主啊,求你刚强他,安慰他。’他们还说了其他很多极为哀恸可怜的话。因此,押送他的治安官和执法队的人恼怒地训斥众民。泰勒博士则始终如此对百姓说:‘我已经向你们传讲了神的道和真理,今天要来用我的血来印证。’

    “下监期间有些好心人送钱给他,他攒下了一些,到了他熟悉的救济院时,他把钱抛给善良的百姓们。他一下监,当局就停发他的生活费,因此他坐牢的时候全靠来探访他的好心人慷慨的救济。他把多余的钱放进一只手套,准备同样用来施舍。现在,他把钱抛给站在门口看他的贫民,这些贫民依靠救济生活。走到救济院最后的一间屋子时,因为没有看到住在那里的人像其他人一样在门口守候,就问道:‘住在里面的盲人还活着吗?’有人回答:‘活着,就在里面。’于是他把手套连同其中的钱都扔进窗子,然后继续骑马前行。

    “最后,来到当局指定的行刑地阿德汉广场时,他看到大批群众聚集在那里,就问:‘这是什么地方?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是做什么呢?’‘阿德汉广场,你要在此受刑,百姓是来看你的。’于是他答道:‘感谢神,我就快踏进家门了。’就飞身下马,撕裂头上戴的风帽。

    “现在他的头发被剪得很糟糕,就像给蠢蛋理的那种极短的头发,这是邦纳主教这个坏家伙在剥夺他圣职时给他的待遇。但百姓一看到他那可敬的苍老面容,长长的白髯,就不禁放声大哭,喊着‘愿神拯救你,善良的泰勒博士!愿耶稣基督使你刚强;愿圣灵安慰你’,还有其他这类敬虔的祝愿。他想向群众讲话,但兵丁严严地看着他,一见他开口,就有人往他嘴里插一根杖,绝不允许他说话。

    “泰勒博士意识到不可能获准发言,就坐下了。看到一个叫索伊斯的人,就叫他过来,说:‘索伊斯,请你来脱下我的靴子,可以干活时穿。你已经想要很久了,现在拿去吧。’然后,他又起身脱衣服送人,直到只留下衬衣。之后,他大声喊道:‘善良的百姓啊,我教导你们的,没有别的,只有主的道,从主所赐福的《圣经》中得来的教训。今天我来就是要以我的血印证这道。’听到这话,一个兵丁狠狠地打他的脑袋,说:‘你就这样信守承诺吗,异端分子?’此人一路上都凶残地对待他。鉴于他们不许自己讲话,他就跪下祷告,人群中有一个穷妇人也过来跪下一起祷告,但兵丁粗暴地推她走,威胁要用马来践踏她。尽管如此,她却不为所动,坚持跟泰勒博士一起祷告。祷告完后,泰勒博士走向火刑柱,亲吻了一下,就自己站到为他准备的柏油桶里,背靠火刑柱,双手抱拳,举目望天,不住祷告。”

    痛苦地耽延了一阵子,一些来帮着行刑的教皇一党卑鄙地羞辱了他一番之后,火点着了。福克斯说:“泰勒博士高举双手,呼求神,说:‘慈悲怜悯的天父,求你因我救主耶稣基督的缘故,将我的灵魂收归你手。’他就这样站住了,没有哭喊也没有动。最后,有人拿戟戳他的头,脑浆流出来了,于是尸体倒在了火中。”

    最出色最勇敢的英格兰殉道者就这样死去了。在他身受火刑之地,曾经的阿德汉广场一角,仍留着一块古老的粗糙石头,石头周围的地都围住了。石头上题写的话古色古香却又简练:

    1555年。

    泰勒博士,为了捍卫

    良善之事,在此

    流出鲜血。

    1819年,同一地点树立起了另一块更精美的纪念碑,由哈德利教区长题写了长长的韵文。但就算没有石头和纪念碑,这位殉道者的事迹也仍旧铭记在教区百姓心中。“他虽已死,却仍在发声。”

    泰勒留给妻子、家人和教众的遗嘱写在了一本书里,这本书是他殉道前五天送给儿子的遗物。读者肯定会对遗嘱的内容感兴趣:

    “我要对妻儿说,主把你们赐给我,又让你们失去我,我失去你们。主的名是应当称颂的!我相信在主里死去的人是蒙福的。神看顾麻雀,看顾我们每一根头发。我明白他比任何父亲、任何丈夫都要信实可亲。所以,借着亲爱救主基督的善功信靠他吧。信他、爱他、敬畏他、顺服他。向他祷告,因他应许帮助你们。不要当我死了,因为我一定会永远活着,不会死。我先走一步,去我们渴慕的家,你们随后会来的。我去见我其余的孩子们——苏珊、乔治、埃伦、罗伯特和扎卡里。我把你们交托给那唯一的全能者。

    “哈德利亲爱的朋友们,还有所有听过我讲道的人,我对你们说,就我所传讲的道理而言,我可以良心安宁地离开,希望你们为这些真理跟我一起感谢神。尽管我天分不够,但我从神的书、蒙他赐福的《圣经》中得到的教训,我都传讲给众民了。所以,不拘是我,是天上来的天使,若给你们传讲的福音与你们领受的不同,就愿神重重地诅咒那传讲的人!

    “为了神的缘故,你们要警醒,切莫拒绝他,不要偏离信心的真道,免得他也离开你们,你们就永远地灭亡。为他的缘故,要当心罗马教,表面上他们是为了教会合一,实际上是虚空之事,是敌基督,不符合基督的信仰和真理。

    “当心别犯干犯圣灵的罪,现在整个英格兰都已经蒙光照,真理清楚明了、真实彻底地展现在人们眼前了。

    “所有真心渴慕与神同在、与天上众民同在的人,主应许借着耶稣基督赐给他们他良善的圣灵,让他们在他的智慧上长进,轻看这邪恶的世界。耶稣基督是我们唯一的中保、庇护者,他是我们的唯一的义,唯一的盼望,我们成圣也只在乎他。阿们!阿们!祷告,祷告!

    “罗兰·泰勒离开时带着确实的盼望,毫不怀疑永恒的救恩。我借着耶稣基督感谢神、我的天父。基督是我确实的救主。阿们。公元1555年2月5日。

    “‘耶和华是我的亮光,是我的拯救,我还怕谁呢?有神称他们为义了,谁能定他们的罪呢?’‘主啊,我倚靠你,求你让我永不羞愧。’”

    有谁想知道罗马教会是否绝无错误呢?仔细读读历史上的像罗兰·泰勒这类的殉道事件。罗马教会犯下的所有愚蠢的、自取灭亡的错误中,没有比烧死改教家严重的了。殉道者的血奠定了宗教改革的事业,让英格兰人成千上万地皈依更正教。当普通英格兰人看到罗马教会如此残忍邪恶,而更正教信徒如此勇敢,他们不再怀疑哪边才拥有真理。主再临之前,愿英格兰人不要忘记殉道的改教家们的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