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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石蜡大义剑斩亲 郑庄公正名伐宋】

    石厚刚以雷霆之势挫败郑军锐锋,便急欲鸣金收兵,众将领面面相觑,纷纷向州吁请示:“此刻我军气势如虹,正当一鼓作气,为何骤然撤退?”州吁亦心中存疑,唤石厚询问。石厚私语道:“此事容我密告主公,还请屏退左右。”州吁挥袖,令旁人退下。石厚遂低声道:“郑国兵力素来剽悍,其主更是王朝重臣。今日虽败于我手,已足显威名。主公新登基,国内局势未稳,若久战在外,恐生内忧。”

    不久,鲁、陈、蔡三国使者相继前来祝贺胜利,一致建议班师,于是四国联军解围离去。从合围至解围,不过五日光景。石厚自觉功高,下令全军奏响凯歌,石厚,这位刚刚在沙场上崭露头角的青年将领,挟着一股初胜的傲气,如同一把淬火新生的利剑,熠熠生辉。眼见郑兵狼狈退去,他的眼中闪烁着满足与自豪,仿佛那阵胜利的狂风在他胸中掀起万丈波澜。

    他一举手,指挥旗翻飞如龙,那股浓烈的胜意瞬间灌注到了每一个士兵的心头。只见他朗声下令:“全军凯旋!”声音如雷贯耳,字字激荡在天地之间,宛如一首高昂的战歌,每一声都敲击在众人的心弦上。

    号角长鸣,震彻云霄,金戈铁马踏破战场的寂静。旌旗猎猎,映衬着晚霞如血,将士们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个个昂首挺胸,犹如凯旋的猛狮,带着一身硝烟与荣光,浩浩荡荡踏上归途。

    石厚骑马居中,身后是一片欢腾的海洋,前方是那繁华的都城,他的眼神中既有骄傲,又隐含忧虑。他在心中默默吟咏:“一战成名,万众瞩目。然而,权力似海,人心难测。今日之胜,能否换得明日之安泰?”

    此刻,百姓们遥望那支凯旋的军队,耳畔萦绕着那首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民谣:

    “一雄伏首,一雄昂立,

    歌舞更替战鼓鸣,

    太平盛世,何时降临?

    苍茫大地,谁能解答,谁人问鼎洛京?”

    州吁听闻,叹息道:“民心尚未归附,该如何是好?”石厚答曰:“家父石碏,昔日位列上卿,深受国民信赖。主公若能请他入朝参与国政,地位必将稳固。”州吁遂精选白璧一双,白粟五百钟,派人问候石碏,并邀其入朝商议国事。石碏却以病重为由,坚决推辞。

    州吁再询石厚:“尊父不肯入朝,寡人欲亲自前往请教,你意如何?”石厚回应:“主公虽去,恐未必能得相见,臣愿代您恳请家父赐教。”石厚归家见父,传达了新君对石碏的敬仰之情。石碏问:“新主召唤,所为何事?”石厚答:“只因民心不安,恐君位难固,欲求父亲献策稳定局势。”石碏淡然道:“诸侯继位,须得王朝认可方为正统。新主若能觐见周王,得周王赐予礼冠车服,正式册封,那么国民岂有异议?但需寻合适时机,先得有人疏通周王心意。”

    石碏与陈国大夫子针交情深厚,于是割指滴血,写下一封密函,秘密派遣心腹之人送达子针手中。函中云:

    衰朽外臣石碏顿首泣血,致书于陈国贤侯殿下:卫国偏隅,天降横祸,不幸发生弑君惨剧。此举虽系逆弟州吁所为,实则臣之孽子石厚贪婪权位,助纣为虐。若此二逆不除,乱臣贼子或将遍布天下。老夫年迈力衰,无力阻止,愧对先公。如今,二逆并驾驱车赴贵国,实乃老夫设计。望贵国能将其拘捕问罪,以正臣子之道,则不仅是我国之福,更是天下之幸也!

    陈桓公阅罢石碏之书,目光炯炯,转向子针,只一句问道:“对此,子针如何看待?”子针凝视片刻,回应:“卫之恶,犹如陈之恶;今日来陈,恰似自投罗网,不可放虎归山。”桓公颌首,决断道:“妙哉!”

    此时,州吁与石厚二人,浑然不知石碏之谋,昂然踏入陈国境地。陈侯派出公子佗郊迎,安排他们在客馆安顿,并传陈侯旨意,约明日于太庙会面。州吁见陈侯礼遇有加,心中窃喜不已。

    次日清晨,太庙之中灯火辉煌,陈桓公端坐主位,两侧僚属排列有序。石厚先行到达,一眼瞥见太庙门前赫然竖立一块白牌,上书八字:“为臣不忠,为子不孝者,禁入庙堂!”石厚心头一惊,询问子针此举何意。子针平静答曰:“此乃我陈国祖训,吾君时刻铭记。”石厚听罢,暂时放下疑虑。

    不多时,州吁驾到,石厚引导其下车,站立于宾位之上,礼官宣布入庙仪式开始。

    朝阳初升,洒在庄严巍峨的陈国王廷太庙,铜锈斑驳的庙门犹如历史巨口,吞吐着朝代的更迭与人事的沧桑。庙前,那块冷冽的白牌在阳光下格外刺目,八个大字——“为臣不忠,为子不孝者,不许入庙”,似乎预示着一场风云变幻的戏码即将上演。

    州吁与石厚趾高气昂步入太庙,庙内的庭燎熠熠生辉,映照得两人的身影愈发显得孤傲自负。陈桓公端坐庙宇深处,四周群臣肃穆无声,唯有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神秘的气息。

    就在州吁手握玉圭,正要俯首行礼拜谒之际,忽然,一道凌厉的声音如晴空霹雳炸开,那是子针,他站在陈桓公身边,眉目间透出凛然正气,厉声喝道:“周天子有命,捉拿弑君贼徒州吁、石厚!其余人等,一律赦免!”

    电光石火间,子针的话音未落,早已隐藏在暗处的甲士如狼似虎般跃出,迅疾无比地扑向毫无防备的州吁。州吁面色陡变,本能地想要抽剑抵抗,但那剑竟像是被无形之力钳住,未能及时出鞘,只能徒劳地与甲士肉搏。

    石厚见状,焦急万分,急忙拔剑相救,然而心乱如麻,动作略显迟钝,面对重重包围,虽奋力抵挡,终究还是寡不敌众,双拳难敌四手,终被甲士合力制服,束手就擒。

    这一幕,如同疾风骤雨般短暂而猛烈,瞬间颠覆了庙堂的宁静,也让在场的人无不震惊。那白牌上的八个大字,在这一刻仿佛化为了具有生命的力量,无情地审判着两位曾经的权谋者,宣告着他们无法逃脱的宿命。而这背后的一切,尽是石碏智珠在握,巧妙借力陈国,让天理昭彰,因果循环,令人不得不感叹世事如棋,布局者高瞻远瞩,落子无悔。

    史笔如椽,墨香飘逸,有诗云:

    州吁昔日宴宾朋,今日陈国遭劫凶。

    屈指算来僭位短,天道轮回问青穹。

    陈侯怒欲惩二人,欲施极刑以正律。然群臣谏言,石厚乃石碏骨血,未知碏公意愿,不妨请卫国自裁其罪,以免遗人口舌。陈侯点头,采纳诸臣意见,遂将州吁与石厚分囚两地,州吁羁于濮邑囹圄,石厚困于本土牢笼,两人消息自此隔绝。陈侯立即差人星夜兼程,奔赴卫国,将此事告知石碏。

    却说石碏自退隐江湖以来,闭门未出,一日忽闻陈侯使者驾到,旋即命人牵马备车,同时召集群臣于朝堂。众臣闻召,面露惊愕之色。石碏亲自步履稳健踏入殿堂,满朝文武汇聚一堂,他徐徐展开陈侯之书信,洞察其中奥秘,原来吁、厚二逆已被陈国扣押,静候卫国大夫共议罪责。百官同声呼应:“此关乎国家生死存亡,一切还需国老定夺。”石碏脸色凝重,直言道:“此二逆罪不容恕,当依国法,祭告先祖,唯问谁人愿担此重任,手刃叛逆?”

    右宰丑挺身而出,眼神坚定:“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丑虽资质平庸,然心中公愤难抑,愿担起斩杀逆贼州吁之责。”群臣纷纷附议:“右宰大人英勇果决,对付州吁绰绰有余。至于石厚,因其追随州吁,虽从逆,是否可酌情宽宥?”石碏闻言,不禁怒形于色:“州吁之罪孽,根源皆在于逆子石厚!诸位欲轻判石厚,难道怀疑我有私心吗?老夫必要亲自动手,亲手诛此逆子,否则何颜面对列祖列宗于九泉之下?”

    家臣獳羊肩适时出言安抚:“国老勿需动怒,此事交由我来处理。”石碏遂命右宰丑奔赴濮地,执行州吁死刑,又遣獳羊肩前往陈国,制裁石厚,同时着手安排法驾,恭迎公子晋归国。左丘明记载此事,盛赞石碏“大义灭亲,忠诚无私,实乃纯粹之臣”。

    史官有诗赞叹:

    公义私恩难两全,忍痛手刃酬君冤。

    世人常溺爱子心,哪得流芳百世传?

    另有陇西居士诗一首,提及石碏未先杀石厚,正是为其与州吁同日伏法铺垫,诗曰:

    明知叛逆有本源,何不先除逆子根?

    老臣胸藏深远谋,故意留子诱州吁。

    却说右宰丑与獳羊肩并驾齐驱,直抵陈国京都,首先拜会陈桓公,表达感激之情,随后两人各行其事。右宰丑抵达濮地,将州吁押至闹市刑场,州吁见状大吼:“你乃我臣子,怎敢犯上?”右宰丑冷冷回应:“昔日卫国有臣弑君之举,今日我效仿而已!”言罢,州吁黯然低头,接受制裁。与此同时,獳羊肩则来到陈都,执行石厚死刑。石厚恳求:“死是我命中注定,只求登上囚车,再见父亲一面,然后从容赴死。”獳羊肩毫不动摇,厉声道:“我奉你父亲之命,特来诛杀逆子。若你想念父亲,我便带你头颅去见他吧。”言毕,手起剑落,斩杀石厚。

    公子晋自邢地归来,于武宫祭告桓公已除祸患,重新举丧,并顺利即位,是为宣公,尊石碏为国老,世代担任重臣。自此,陈、卫两国关系愈发亲密和睦。

    却在此时,郑庄公正欲派人查探长葛战况,忽闻公子冯自长葛狼狈逃回,正在宫门外等候召见。庄公召见公子冯,后者泣诉:“长葛已被宋军攻破,现城池已被占据,无奈之下逃至此处,祈求庇护。”言毕泪如雨下。庄公好言安慰,安排公子冯暂居馆舍,厚待之。未过多时,传来州吁被斩于濮地,卫已立新君的消息。庄公思量:“州吁之事与新君无关,但此次领军伐郑的,实为宋国,我当率先讨伐宋国。”于是庄公大会群臣,征询伐宋策略。祭足献策:“此前五国联合攻打郑国,现在我若伐宋,其他四国会有所忌惮,联手救宋,非明智之举。当前之计,应先派人向陈国求和,再以利益结交鲁国,一旦鲁、陈结盟,宋国自然孤立无援。”

    郑庄公采纳祭足之计,随即派遣使者前往陈国请求和解。不料陈桓公拒绝,公子佗劝道:“亲近仁德邻邦,乃是国家之宝,郑国主动求和,不应拒绝。”陈桓公反驳:“郑伯阴险狡诈,岂可轻易相信?再者,宋、卫都是大国,未闻有和解意向,为何先找我国?此乃离间之计,何况我曾助宋伐郑,如今若与郑国和好,宋国必然愤怒。与郑结盟,得罪宋国,对我并无好处。”于是拒见郑国使者。庄公闻陈国不愿和解,勃然怒道:“陈国所依赖者,不过宋、卫而已。如今卫国动荡初定,自顾不暇,怎能他顾?待我成功结盟鲁国,再联合齐、鲁之众,先报宋国之仇,再图陈国,如此方能势如破竹。”祭足再度进言:“并非如此。郑强陈弱,主动求和易招猜忌。不如命边关将士趁其不备,突袭陈国边境,掳掠财物人口,再派遣巧舌之士返还俘虏,以示诚意。陈国或许因此而同意和解,而后我们再稳步策划伐宋。”庄公赞同,遂令两名边境官员率领五千兵马,伪装狩猎,悄然入侵陈国境内,大肆劫掠,得男女数百、辎重无数,共计装满百余辆车。陈国边关官员紧急上报桓公,桓公闻讯大惊,正召集群臣商议对策时,忽闻:“郑国使者颍考叔在宫门外求见,携带国书,声称归还俘虏物资。”

    陈桓公问公子佗:“如何看待郑国使者的到来?”公子佗答:“既然对方有意通好,不宜再次拒绝。”桓公遂召见颍考叔。颍考叔恭敬呈上国书,桓公慎重打开书信,信中简要写道:

    寤生深深一拜,寄语陈侯贤明:君王方蒙天子眷宠,我亦身为王室之臣,理当相互携手,共守疆土。日前和谈未成,边关官吏误认为两国生隙,进而擅自侵略,闻此噩耗,我夜不能寐。现将所俘之民、物资悉数归还,并遣颖考叔前来致歉,我愿与君建立兄弟般的友好关系,只望君侯应允。

    陈侯阅完此信,察觉郑国修好的诚意,于是厚待颖考叔,并遣公子佗回访郑国,自此陈、郑两国和睦共处。郑庄公向祭足问询:“陈国已安稳,接下来如何应对宋国?”祭足分析:“宋国爵位尊崇,国力强大,朝廷对其礼遇有加,不可轻易冒犯。主公早有意朝见周王,却因齐侯石门之约及遭遇州吁大军,以致耽误至今。如今应先行入周朝见天子,然后假借王命,联合齐、鲁两国,名正言顺讨伐宋国,如此一来,大军所向披靡,无往不利。”

    当时,周桓王即位已有三年光阴。郑庄公委派世子忽留守国中,自己则陪同祭足前往周朝拜见天子。适逢冬十一月初一,正值新年庆典,周公黑肩劝周桓王对郑国加重礼遇,以彰显对诸侯国的尊重。桓王向来对郑国不满,忆起麦禾被侵之事,更是怒火中烧,问庄公:“贵国今年收成如何?”庄公从容回应:“承蒙天子洪福,国家风调雨顺,未受水旱之灾。”

    周恒王坐在王座之上,威严的目光犹如鹰隼般犀利,直射向郑庄公,语气中蕴含着无尽的傲慢与挑衅:“郑庄公,听闻你们郑国今年的田地丰饶,温地的麦浪滚滚,成周的稻谷堆积如山,朕心想,这样的富饶之物,朕自当留以充实皇家库藏,你对此有何看法?”

    郑庄公眼帘低垂,瞳孔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锐光,他心中洞悉周恒王言语背后的深意,那是对昔日郑国抢占周室领土、收割麦禾的暗讽与谴责。他从容不迫地回应:“我郑国得承天佑,收获丰盈,却也始终铭记周室恩泽。陛下所虑,实乃天下社稷之福祉,我郑国岂敢有异议?”

    周恒王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言语越发尖刻:“哦?原来郑国已是肚满肠肥,得了温地、成周的好处,早就忘记了饥饿的感觉,倒是朕多虑了。”他的话语犹如钢针,一根根扎向郑庄公的心头。

    郑庄公依旧保持着那份沉静与淡定,面对桓王的挑衅,默不作声,只好告辞,桓王并未设宴款待,仅赠予黍米十车,说是“以防荒年之需”。庄公懊悔此次行程,对祭足说:“当初大夫劝我入朝,如今周王这般怠慢,言语讥讽,赠送黍米又带讽刺,我想拒绝不受,该用何种理由?”祭足回应:“诸侯之所以看重郑国,是因为郑国历代均任职卿士,侍奉天子左右。无论天子赏赐何物,不论丰厚与否,总称为‘天宠’。主公若拒而不受,无疑是与周室产生裂痕;失去周室的支持,郑国又如何能在诸侯间立足呢?”

    就在庄公与祭足商议之时,忽闻周公黑肩来访,私下赠予彩缯二车,交谈中极尽礼遇,良久才离去。庄公询问祭足:“周公此番来访有何深意?”祭足推测:“周王育有二子,长子沱,次子克,周王宠爱次子,命周公辅佐他,日后恐怕会有争夺太子之位的打算。因此,周公今日先示好于我国,以作潜在的外援。主公接受这份彩缯,实有大用。”

    庄公追问:“有何用处?”祭足娓娓道来:“郑国朝见周王之事,各国皆知。如今我们将周公所赠彩帛散布于十辆车上,外面覆以华丽锦袱。离开京城之日,宣称这是‘王赐’,再配以彤弓红箭,对外声称:‘宋公长期拖欠朝贡,主公亲领王命,率军征讨!’借此集结列国,要求他们协同作战,若有不服从者,便是公然抗命,事关重大,诸侯国定会响应。纵使宋国势力庞大,又怎敌得过奉天子之命的大军?”庄公听完,拊掌称赞:“祭足果然智谋过人,我定会一一遵从你的谋划行事。”

    陇西居士挥毫泼墨,赋诗一首:

    彩缯禾黍价难量,无命王命岂能诓?

    究竟虚名能鼓众,睢阳烽烟化战场。

    郑庄公自周国而出,沿路张扬天子诏命,声讨宋殇公悖逆之罪,凡闻者皆信以为真。这消息犹如疾风过耳,直吹至宋国,宋殇公闻之,内心惊惶,遂遣密使联络卫宣公,卫宣公遂携手齐僖公,企图调解宋、郑两国矛盾,约定在瓦屋之地歃血为盟,互释前嫌。宋殇公提前派人携带重礼至卫国,约在犬邱私下会晤,商议对付郑国事宜,后再一同赴瓦屋。齐僖公按时抵达,但郑庄公并未到场。齐侯失望言道:“郑伯未来,和议怕是要落空了!”便欲打道回府,宋殇公竭力挽留,勉强结盟,齐侯表面答应,内心却持观望态度。宋、卫两国交情深厚,盟誓之后加深了彼此的联盟,而这一切都在庄公的预料之中。

    正当此时,周桓王欲褫夺郑伯庄公之权柄,欲以虢公忌父取而代之。周公黑肩力排众议,终使得忌父成为右卿士,主持国政,而郑伯则成了左卿士,名义虽在,实权不再。庄公闻此消息,淡然一笑:“料想周王终究难以撼动我的爵位。”此后,庄公又闻齐、宋两国联手,便与谋臣祭足商议对策。祭足智珠在握,剖析道:“齐、宋两国本无深厚的交情,此番联手,皆因卫侯从中斡旋,即便结盟,亦非出自真心。主公可借天子诏令之名,遍告齐、鲁两国,再请鲁侯说服齐侯,共伐宋国。鲁、齐两国相邻,世代联姻,鲁侯若同此事,齐侯必不会背离。至于蔡、卫、郕、许等国,也可传檄而召,若有不从者,即刻挥师讨伐。”

    庄公采纳祭足之计,遣使至鲁,承诺只要出兵之日,攻占宋国之地,皆归属鲁国。公子翚,此人贪婪霸道,闻之欣然应允,便说服鲁君,进而联系齐侯,约定郑、鲁、齐三国共聚中邱,共商伐宋大计。齐侯派其胞弟夷仲年为先锋,率三百辆战车出征;鲁侯则任命公子翚为主帅,率二百辆战车驰援郑国。

    一轮红日冉冉升起,照亮了东方的天际,郑庄公率大军出征,千军万马踏碎黎明的寂静。战旗“蝥弧”在风中猎猎作响,上书“奉天讨罪”四字,仿佛承载着万千民众的期待与愤怒。庄公跨上骏马,身穿亮银甲胄,手持镶金蟠龙锏,威严之气震慑四方。他身边,公子吕、高渠弥、颍考叔、公孙阏四位将领如猛虎下山,各自领着自己的精锐兵马,浩浩荡荡地跟随在庄公之后。

    大军行至老挑地界,战鼓隆隆,犹如雷霆滚动,惊动了宋国守将。宋军匆忙集合,战马嘶鸣,刀枪交错,试图阻挡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公子翚一马当先,眉宇间尽显狠辣与决绝,他挥舞长剑,犹如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直冲宋军阵营。宋军抵挡不住这股猛烈攻势,纷纷丢盔弃甲,溃败四散。战场上,刀光剑影交织,战马奔腾,尘土飞扬,形成一幅壮观而又激烈的战争画卷。

    公子翚如同猛虎入羊群,左冲右突,带领部下如摧枯拉朽般席卷宋军防线,短短一役,斩获俘虏二百五十余人。捷报如疾风般传至庄公帐下,庄公听闻大喜,赞扬公子翚英勇无敌。战后,庄公下令以最高规格犒赏三军,大摆酒宴,举杯痛饮,庆贺这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三日之后,庄公调整战略,细致规划下一步的进军方案。

    公子吕、颍考叔等人领命出击,分别指向郜城与防城,两路人马各具特色,或以奇兵突袭,或以稳扎稳打,均展现出了郑军的强大战斗力与智勇双全。主力部队安营扎寨于老挑,随时准备接收各路捷报。

    却说宋殇公骤闻三国联袂犯境,面色瞬变,犹若秋叶遇霜,急召司马孔父嘉至殿前谋略。

    孔父嘉挺身立于宋殇公面前,殿堂之内,光影斑驳,铜鼎香烟缭绕,越发映衬出他满脸的愤慨。他手指凌空一指,仿佛直指千里的齐鲁之地,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焰,语气如冰川裂石,一字一顿地道:“齐鲁二国,昔日歃血为盟,誓同进退,今日却背信弃义,沆瀣一气,实乃天底下最为龌龊不堪之举!他们假借王命,诱骗列国,视信义如敝屣,令人齿冷心寒。此等行径,不仅侮辱了盟约精神,更玷污了天下诸侯的眼目,简直是恶心至极,罪无可赦!”

    宋殇公闻之,脸色微变,握紧手中玉圭,沉吟片刻,眼神中闪烁着决断之光,似乎已然明白了孔父嘉话语中的凛然之意,以及那即将席卷而来的复仇风暴。

    孔父嘉步履沉稳,徐徐启奏:“臣暗遣密使探听王城动静,实则并无伐宋之诏,郑国所谓奉命,乃虚晃一枪,齐、鲁竟陷其彀中。然三国联袂,锋芒难撄,唯有奇策可令郑国不战自退。”

    殇公眉宇紧锁,疑惑问道:“郑国既已得手,岂愿轻易撤兵?”孔父嘉胸有成竹,笑答:“郑国伪托王命,广召诸侯。如今响应者,仅齐、鲁两国而已。想当年东门之战,宋、蔡、陈、鲁共抗敌军,鲁国因贪图郑国贿赂,陈国又与其媾和,尽皆倒戈向郑。未附郑者,唯余蔡、卫两国。今郑君亲自领军在外,国内必然空虚。主公只需厚礼相赠,遣使疾奔卫国求援,使其联合蔡国,轻骑突袭郑都,郑君闻讯,必舍此地回师自救。郑师一旦撤离,齐、鲁孤掌难鸣,岂能久留?”

    殇公颌首赞同,却又忧虑:“卿之妙策虽佳,非卿亲往,恐卫国难以迅速行动。”孔父嘉慨然应允:“臣愿领一支劲旅,为蔡国引路先锋。”于是,殇公立刻精选战车二百乘,任命孔父嘉为将,携带着黄金璀璨、白璧无瑕、彩缎华美等厚礼,趁星辉月影,疾驰卫国,恳请卫宣公出师共袭郑国。卫宣公收受厚礼后,决意派遣右宰丑率军随孔父嘉绕道而出,奇袭荥阳。

    月升星隐,夜幕笼罩下的荥阳城宛如一头沉睡的巨兽,静候着未知的挑战。城墙巍峨耸峙,灯火星星点点,映射在城砖之上,仿佛历史的痕迹在黑暗中熠熠生辉。世子忽与祭足矗立城头,二人对视之间,眸光交错,既有坚定,又有焦虑。

    宋、卫联军如狼似虎,趁着夜色掩护,悄然而至,于城外肆意劫掠,所过之处,人畜哀嚎,辎重散落,火光四起,如同地狱魔焰蔓延大地。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世子忽与祭足迅疾传令,全城上下戒备森严,士卒们披甲执锐,严阵以待。

    右宰丑眼露贪婪,催促部众全力攻城,欲一举踏破荥阳,但孔父嘉却冷静洞察局势,言辞掷地有声:“攻城易,守城难,然更难者在于,攻者不明时机,便会陷入死地。我军此次袭掠,旨在快如疾风骤雨,得手即退,若久滞于此坚城之下,郑伯闻讯回师,我军前后受敌,无异于自投罗网。何不借道戴国,全师而退,料想我军撤离之时,郑君亦必抽身回援宋国。”

    于是,孔父嘉与右宰丑定下一计,离戴城十里设前后两寨,意图引蛇出洞。

    右宰丑深以为然,遣使者疾奔戴城,请求借道。戴城之人闻风而动,误以为宋卫联军欲袭自家门户,忙不迭关闭城门,铁甲铿锵,士卒列队,顷刻间城墙上刀光剑影,弓矢如林。孔父嘉闻此变故,怒气腾腾,犹如狂涛骇浪撞击礁石,转瞬间激起万丈雄心。他果断下令,大军驻扎于戴城十里之外,与右宰丑并肩布阵,前后两寨如猛虎张牙舞爪,伺机扑向猎物。

    战鼓擂动,震天撼地,戴城内外弥漫着浓厚的杀伐之气。孔父嘉麾下勇士如狼似虎,攻势凶猛,戴人拼死抵抗,坚固城池犹如铜墙铁壁,双方你来我往,数度交锋,每一次碰撞都溅起漫天火星,刀剑相接的声音在旷野中回荡,犹如一首悲壮激烈的战歌。

    正当戴城激战正酣之际,远在千里之外,颍考叔、公孙阏等辈已各自扬威,相继攻克郜城与防城,捷报频传,如春雷炸响,震动郑伯老营。而与此同时,一封加急文书穿越烽火狼烟,直抵世子忽手中,告急荥阳。此时此刻,郑伯面对眼前的战局,心思电转,眉宇间风云变幻,他该如何调兵遣将,化险为夷?一切悬念,尽在下回揭晓。

    孔父嘉见战事胶着,又遣使者火速赴蔡国求援,此事暂且按下不表。此刻,颍考叔等人正摧枯拉朽般攻克郜城,公孙阏等亦破防城告捷,捷报频传至郑伯主营。恰逢世子忽告急文书飞至,郑伯将如何应对此番险境?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晓。

    【凤鲚言:

    烛光摇曳映石蜡,大义凛然斩亲子。

    血溅朱门映春秋,悲风烈烈振朝纲。

    郑庄假命伐宋疆,智谋如海策无双。

    烽火连天战鼓擂,诸侯争霸显锋芒。

    公子突归牵旧恨,恩仇交织谱新章。

    忍辱负重谋长远,乱世英豪铸辉煌。

    权谋交织云雾深,英雄泪洒天地间。

    家国情仇一线牵,列国纷争写浩瀚。

    春秋画卷展风华,古道热肠鉴忠奸。

    铁血柔情交织处,苍茫岁月书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