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案未决，尚不可定罪。”
“夜少是要管到我莫家头上了？”陈三有些不悦。
“这天大地大，皇帝亦有太后管得，偏你莫家无人管得？”夜寒秋放声大笑。
“你——”陈三气急。
这姓夜的疯疯癫癫，平日里没见他与自家作过对。
谁知今日大庭广众下，他竟然出面坏自己好事。
听得台下议论纷纷，他一咬牙，向刽子手道：
“愣着做什么，行刑！”
“是！”
几名刽子手会意，举起大刀，又要落下。
夜寒秋如寒风般而至，闪转腾挪，几道残影飞过，只听“呜呜哇哇”几声惨叫，刽子手们纷纷弃刀，捂着右臂跪倒在地。
台下众人看得傻眼。
杨陵也不由得脸色大变。
好强悍的实力，方才出手一瞬，旁人恐怕根本看不清他的行动轨迹。
自己这副身躯耳聪目明才能勉强辨别出，他在一息之内击出了六拳，每一拳都精准，落在落在刽子手的腋下极泉穴。
回想起来，倘若那一晚与之死扛到底，怕是如今已成了一具腐尸。
杨陵庆幸自己的选择，回头看了眼慕南乔。
“此人很危险。”慕南乔异常的警惕，拉着杨陵的袖口小声道。
“嗯，我知道。”杨陵与她交换了眼神，感谢姑娘的关切，重新将目光投向刑台。
夜寒秋一击击倒一众刽子手，傲立于前，背向台下看客，傲然英姿，引得阵阵惊呼。
说话间，刘大刘三两兄弟发现了杨陵三人的踪迹，挤过人堆，慌慌张张道：
“头儿，大哥也被抓了，咱们咋办啊？”
“不急，等夜寒秋先出头，我们静观其变。”杨陵宽慰道。
“说来也怪，他为何要帮方怀安出头？”刘大摸着下巴，一脸不解。
“我常于市井间行走，听人说起过，夜家少爷文韬武略皆是一等一的水准，为人却古怪异常，估摸着是这儿有些问题。”韩五指了指脑门，小声解释道。
不是脑子有问题，只是习惯性的装逼罢了。
不只是那喜欢被对人的习惯，还有他神龙见首不见尾，以及此刻为方怀安出头，都是凸显众人皆醉他独醒的叛逆格调。
这样的人，很麻烦……
不过从夜寒秋这几日偶然擦肩而过的态度来看，他并未察觉到自己就是当日的蒙面人。
或许化敌为友，暂时与他结盟。
杨陵正思索着，却听街道传来了马蹄之声。
三匹快马前来，为首的是一名体态略显瘦弱的男人。
陈三如热锅上的蚂蚁，面对夜寒秋，弄他也不是，就这么怂了，往后他的脸面往哪搁？
猛然听到有人呼唤，回首望去。
“莫鹰兄弟，你来得正好，有人在此闹事！”
“陈三兄弟。”莫鹰翻身下马，凑到他耳边，小声嘱咐道：
“少主说了，不可与夜家发生冲突，先将这几人押回军营，日后还有大用。”
一听这话，陈三松了口气。
他当然不想与夜家正面起冲突，缺少的只是一个能够走下坡的台阶。
“也好，既然少主开口，某便留这几只小贼一条性命！收队！”
一行人将方怀安等人押上囚车，浩浩荡荡沿街离开。
夜寒秋的身影跃上高空，在几栋高大建筑的房顶上起起落落，消失不见。
街道重新归于平静。
人们议论着方才发生的事情，有说有笑着离开。
“头儿，现在怎么办？”韩五问道。
“你们几人按照原定计划去园子里处理事情，不要表现出异常，剩下的事情我和小哑巴会搞定。”
“这……”刘大刘三犹豫不决，毕竟刘老五是他们的亲弟弟，血溶于水的亲情如何放心的下。
“就这么定了，不要多言。”杨陵拉着慕南乔转身就走。
“唉，这事闹得……”刘大摇头叹息。
刘三冷笑：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当初说了不要忤逆头儿的意思，现在好了吧。”
“如今再说这话也于事无补，我等按照头儿所说的做，千万莫要声张。”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刘大苦笑道。
……
……
入夜，莫家临时府苑。
“听说了吗，少主带来了六个衙役，说是欺凌良家姑娘，准备砍脑袋呢。”
“这事早就传开了，那几人可真该死啊，那么漂亮的小姑娘险些遭了他们的毒手。”
“要说咱们当兵的名声就是被这帮狗艹的衙役搞坏的，他们什么本事，也配跟咱们握同一把刀？！”
“唉，世风日下，朝堂上看不起咱们武人，这是立国之初太祖定下规矩所致，怨不得旁人。”
“嘘，你不要命了！”
两名守卫讨论得热火朝天，未曾注意到暗处有两道人影悄悄潜入。
杨陵与慕南乔一身黑衣，蒙头蒙面，都只露出一对眼睛观察四周。
“慕姑娘，一会千万要跟紧。”
“嗯。”慕南乔眼神凝重，用力点了点头。
莫家在黎县修筑的临时军营位于西街，目的是防备可能侵袭的辽军。
两国几十年内少有战事，此地守备也变得异常懒散。
翻墙而入，通过地形图，他们很快找寻到了军牢所在的房门前。
门口一共四名军卫，正围坐一张木桌前，倚着春日暖风把酒言欢，好不自在。
杨陵回首做了个噤声手势，伏低身子，小心翼翼摸索向前。
借着墙壁上挂着火把散发的微光，杨陵细细看去。
四人的武器摆放在距离他们两尺左右的，一把流星锤，两柄大斧，一把关刀。
生铁打造的武器，对于寻常人而言挥动起来的难度是极高的。
这也是木杆枪较为流行的原因。
而这些人的武器个个都沉的吓人，可见其膂力远高于常人，绝对不是好欺负的主。
杨陵一边凝神思索着如何应敌，一边默数着倒计时。
“十，九，八……”
数到二的时候，地面上刮起了一阵寒风。
来了！
他心中大喜，忙闪躲到靠墙跟的阴影处，向慕南乔招了招手。
慕南乔会意，踮着脚尖跑到杨陵身边。
“什么人！”
那四名兵卒立刻警觉，提起兵刃站了起来。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清冷男音落下，玄衣青年现于人前。
“夜寒秋！”
“你还敢来！”
“天大地大，皆是我夜寒秋脚下之地，有何来不得？”夜寒秋眉眼微抬，背对四人，显露侧脸，挑了挑手指。
“你四人，一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