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你们要做什么！”青衣少女正在侧门外头与几名守卫掰扯。
看她一身行头，应该是富贵人家的丫鬟。
“小妞，你独自一人跑到府门前游荡，多半是辽国探子吧？”
“我不是！”少女倔强道。
“你说不是便不是？贼人岂会不打自招？”那守卫统领哈哈大笑。
“跟她废话什么，拉她去军牢里一问便知，嘿嘿~”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抽翻了领头的守卫。
几人正要发作，一见来人，顿时偃旗息鼓。
“小姐，您，您怎么回来了。”
“我若是不回来，你们打算将这姑娘如何？”
“……”几人低头不语。
莫飞羽咬着牙，怒火万丈。
若非今日撞见，她还不曾知晓自家亲卫在黎县作威作福之事。
此事若传扬出去，莫家如何在黎县立足！
领头护卫狡辩道：
“是她在此鬼鬼祟祟，我们才出此下策，打算逼她招供，小姐您可要明鉴啊……”
“我才没有鬼鬼祟祟，我只是路过此地，见这里热闹，便来看个究竟的！”
“凑热闹不该往人多的地方去？”那守卫抓住了少女话语里的漏洞，阴阳怪气道。
“……”少女一时语塞。
莫飞羽听闻此言，也起了疑心，望着少女不再说话。
眼看就要穿帮，慕南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莫姑娘，我认识她，她不是坏人。”
“这样啊。”莫飞羽点了点头：“放她离开！你们几个，稍后我会亲自与你们算账！”
那几名守卫顿时如丧考妣，退到了两侧。
那绿裙少女正是莲儿。
她见着慕南乔帮自己说话，心头疑惑不解，暗道：
这姑娘好生漂亮，却不知她为何要出面帮我？
几人一道走入前院，在两名护卫的帮助下挤过人堆，就听大厅里传来一道声嘶力竭的呐喊。
“黄口小儿，信口胡言，该掌嘴二十以儆效尤！”
说话者正是莫家家主莫骋沙。
他怒不可遏，双目赤红，坐在案首怒视堂下男子。
莫府大堂装点朴素，没有镶红缀绿的装饰物，墙面上挂满了十八般武器。
堂首交椅后挂着八骏腾跃图，案首两侧各放着一尊铜制蜡像，关公秦琼分立两侧，张牙舞爪凝视堂下众人。
莫骋沙怒急攻心，说起话来虎虎生风，引得堂外看客们阵阵唏嘘。
见杨陵淡淡轻笑，完全没有将他放在眼中，他一拍堂木，怒吼道：
“来人啊，大刑伺候！”
杨陵站得笔挺，左侧是担架上死不瞑目的陈三尸首，右侧则是断了腿的莫不语与莫鹰主仆。
触目惊心。
杨陵从容站定与他对视着，剑拔弩张的气氛感染到了周遭的几名大儒豪绅。
“这位小兄弟，你既是案犯，就该按照律法跪于堂下才是。”王令文好言相劝道。
杨陵不为所动，轻笑道：
“莫家一介武夫氏族，何时涉及‘律法’二字了？莫不是越俎代庖，想做这黎县的土大王？”
“这……”王令文语塞。
此人句句带刺，伶牙俐齿，对自己没有丝毫敬畏之意，当真是狂悖至极。
说好话是没用了，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莫骋沙当先道：
“愣着做什么！还不上刑？！”
“看来莫将军是要屈打成招了？”杨陵眯起眼，眼底流露着轻快的浅笑。
“废话，人证物证俱在，你当众伤人，万千百姓都看在眼中，还想抵赖不成！”莫骋沙握紧拳头，目光触及堂下自己的亲子，他的心口便疼得厉害。
杨陵耸了耸肩，回头望了几名大佬一眼，平静道；
“莫不语作恶多端，我杨二身为捕头，不过是秉公行事而已，你说呢，县老爷？”
齐刷刷的目光转向座位末席的韦胖子。
“呃……”韦胖子只想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被这么多目光紧盯着，后背立马湿透。
杨陵这句话，是在逼他站队。
没有人相信趋炎附势的韦宽会忤逆四大家族。
可他却不得不这么做。
“是，杨捕头说得对，逮捕莫不语的命令是本县所下。”
“你，你说什么！？”莫骋沙大怒。
韦宽咬牙起身，朗声道；
“莫不语构陷我县衙捕快，居心叵测，本县照章办事有何不可？”
嚯——
此言一出，堂外百姓们议论纷纷。
莫骋沙气得七窍生烟，跨下堂就要与其搏命。
王令文上前将其拦下，看向韦宽：
“韦县令，你说话可要负责任，倘若此事闹大，追究起来……”
“本县一力承担！”韦宽昂着大脑袋，成竹于胸，心中却在暗暗叫苦。
微不可察地觑了眼身旁杨太岁，得到了一个善意的眼色，他稍稍松了口气。
“如何，莫将军还有何话说！”
“好，好得很！”莫骋沙喘着粗气停下步伐，恶狠狠道：“你二人说我儿构陷县衙捕快，可有证据！？”
“自然有。”
“胡说八道。”莫不语咬牙：“爹，别听这帮狼狈为奸的杂碎胡说，牢中关押者早已签字画押，西街案件是此人一力主谋，请立刻将他擒下！莫要听他妖言惑众！”
话音刚落，堂外便有人附和：
“西街一案证据确凿，的确是那六名衙役所为。”
“是，当时我也在现场，西街的许姑娘亲口说的，岂会有假。”
“这姓杨的想要颠倒是非，也得看看咱们百姓答不答应！”
一语既出，周遭附和之声不断。
杨陵早已知晓这些人是莫不语安排的托儿，对此见怪不怪，与上首位的宗泽拱手一笑：
“这位可是宗汝霖宗老？”
“哼！你想说什么？”
“有人在黎县一手遮天，欺上瞒下，宗老管是不管？”
“自然要管，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若是放任此等宵小为祸一方，枉读圣贤之书！”宗泽说得慷慨激昂，话里有话。
杨陵点点头，与韦宽道；
“传证人。”
“传证人！”韦宽一声疾呼，堂下韩五等人带着那位许姑娘与她身边的老妪来到了堂上。
这二人见着堂内如此紧张的气氛，顿时颤抖不止。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杨陵颇有深意地念叨了一句，对二人道：
“本捕头有些话要问你二人，你们可要老实回答，若是有半句谎言……”
“杨二，你别太放肆！”宗泽吼道：“当庭威胁证人，你当我等是哑巴么！”
“对，把这恶贼赶出去！”
堂外一伙人齐声呐喊，俨然一副要将杨陵生吞活剥的架势。
“呵。”杨陵不为所动，淡淡一笑：“当日在西街，你说方怀安等人欲对你行不轨之事，对是不对。”
许姓女子点头道；
“回杨捕头，确有其事。”
“你能将具体情况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