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二，昨日为师授你的踏云梯可曾入门？”
杨陵抚了抚拳头，点头道：
“回师父，第三重的逍遥步尚有些不熟悉。”
“嗯，不熟悉是正常的，此轻功是我门独传，三年苦修方可入得第二境，五年……”
说着说着，老鬼忽然意识到了不对。
“你方才说，你习得第几重？”
“第三重啊？”杨陵歪了歪头。
这副天真无邪的表情，杀伤力极大。
老鬼只觉喉咙里一口血沫子，险些呛个半死。
他依稀记得自己当初修习踏云梯可是日夜苦练耗费了整整十年时间才臻至第三重，而这小子竟然大言不惭一日之内入三境，简直气煞人也！
“杨二，习武一途，最忌讳好高骛远，只有脚踏实地方能行得大道。”
“师父说得对，那今日我们还学些什么？”
见这杨二一副老神在在，油盐不进的模样，老鬼的心中不免萌生些许不满。
“夯实基础，才能建得百尺高楼，也罢，只言片语解释不清，为师今日便教你知晓知晓何谓真正的踏云梯！”
说话间，他脱去上衣，看似枯槁的身体瞬间变为了肌肉虬结的健美怪兽。
这犹如龟仙人变身的姿态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
那一头的韦折书正被倒吊在寒潭上，见老鬼动了真格的，顿时起了兴致：
“杨少，弄死他，弄死他！”
杨陵眼中闪过忌惮。
第一次的交锋他已经察觉到了老鬼神鬼莫测的出手技巧。
或许插眼提档的战斗方式为许多绿林好汉所不齿，但他接受的武学思想里并不排斥类似的战斗方式。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老鬼是他最好的导师。
“师父，请赐教！”他拧紧眉头，前后脚站定，两手一前一后摆出了起手式。
大战一触即发，二人的面色都凝重到了极点。
“很好，比起此前那般狂悖姿态，你的态度端正了不少。”
杨陵专注着老鬼的每一个动作。
他十分清楚，此刻老鬼说的所有话都是虚招之一，目的是让他放松警惕，造成情绪波动，意图找到破绽。
“师父，要不还是别打了，你这老胳膊老腿，我怕万一弄折了……”
“竖子狂妄！”老鬼一个猛扑扎来，杨陵急忙抽身躲避。
所谓内劲，是气息充斥经络代替肌肉进行发力的手段。
这是杨陵几日之中所习得最为重要的法门，这也是他当初见夜寒秋出手如见神祇的原因。
二人的身体能力或许相差不多，甚至杨陵还稍胜一筹，唯独差的就是这一环。
此刻的杨陵自信心爆棚，身上有着使不完的力气。
老鬼一击不中，压力闪过一丝诧异，未等脚步落地，在半空拧腰转胯，借势一记扫踢袭来。
“吃为师一记落雁脚！”
这一次杨陵没有闪躲，双掌相合，接下老鬼踢来的右腿，一记扫踢袭向老鬼落于地上的支撑脚。
老鬼抬起左腿，躲过杨陵进攻的同时，借势转动身体，挣脱杨陵的手，如同陀螺般转动。
那双腿电光火石一般眨眼间踢出了十八脚，杨陵手忙脚乱，疲于招架，很快便落入下风。
老鬼见此，眼带笑意，进攻更加迅猛：
“小子，反应不错，可惜招式尚欠些火候，不足为……嗷！”
凄厉惨叫自老鬼的口中发出，一代宗师的逼格瞬间散尽。
他的身体重重落在地面，捂着裤裆像条活蛆般拼命蠕动挣扎；
“你这贱小子，竟敢对师父用出猴子偷桃这般下三滥的招式！”
杨陵不卑不亢，站在原地抱拳一笑：
“是师父教授有方。”
老鬼那个气啊。
教会了徒弟还能饿死师父不成？
他一边哀嚎，一边等待着时机。
就在杨陵蹲下查探伤势之时，一记鲤鱼打挺无缝接上一招断头台，连招一气呵成，脸上泛起了冷笑。
这一瞬，杨陵的脸上蓦然绽放出春光明媚的笑意。
“抱歉师父。”
“啊！！！”
老鬼捂着眼睛惨叫倒地，哀嚎与韦折书的大笑混作一团，这一日的寒潭格外热闹。
……
“你这小子，无缘无故出手伤人是十分愚蠢的，尤其是在比武切磋之时攻击下三路更加为人所不耻。”
夕阳落下，师徒三人围坐在篝火旁，老鬼咀嚼着一只兔腿，义正言辞地对杨陵进行着说教。
他的眼睛还残留着一丝鲜红，坐在石墩上的屁股左右挪动，怎么坐怎么不是滋味。
杨陵自知理亏，陪笑道：
“今日是徒儿对不住师父，只因师父武艺卓绝，徒儿疲于招架，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算了。”老鬼摇摇头，大方地将此事一笔揭过，转头看向韦折书。
“你呢，这些时日可有收获？”
韦折书的注意力集中在一块嫩牛肝上，正呼哧呼哧地狼吞虎咽。
听闻老鬼唤他，嘴角一翘，冷笑道：
“本少修行，自有本少的章法，何须你这老怪多管闲事。”
啪——
老鬼的手掌落在了韦折书的脑门上。
“废物，倘若你有杨二半分勤奋，为师也不用日日敦促，想尽办法为你提升本事，往后出得门去，你这点道行自称是我老鬼的徒儿，可不将我师门颜面尽数丢尽！”
“狗屁，本少现在厉害得很！”韦折书不服气道：“杨少，你来打我试试。”
杨陵想起前日韦折书的嚣张态度，嘴角也跟着上扬。
他急忙低下头，不让韦折书看到自己的表情，轻咳了两声：
“折书啊，你确定要我动手吗？”
“动，随便动，本少要让这老怪看看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杨陵看了眼老鬼，征询了一下他的意见。
老鬼点点头：
“留口气。”
“好。”
杨陵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脖子和手腕。
见到杨陵脸上的微笑，韦折书莫名感觉到一丝不妙，不过他这几日下来自信心极大增长。
刀枪不入，药石不侵，岂会惧怕肉体凡胎的击打。
想到此，他压下心底的不安，跟着站起身，挺了挺胸膛：
“来吧！”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