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越说越离谱，连带着宗泽等人也跟着骂了进去。
“够了！”宗泽怒喝一声，怒视莫骋沙：“莫家主少说两句，我们这诗会可未曾言明不得女子参与，既然慕姑娘有这本事，这钱财合该她拿走！”
莫骋沙脸色阴晴不定，望向慕南乔的目光之中充满了怨毒。
“很好，老夫看尔等宵小能嚣张到几时！”
慕南乔闭口不言，倒是一旁的李玄衣当先开口，替她解围：
“慕姑娘诗才卓绝，在下输得心服口服。”
慕南乔没有应声，低头沉默不语。
韦折书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偷瞄着那头的状况。
“杨少，那姓李的不会是看上慕姑娘了吧？”
这是杨陵第一次见着李玄衣。
故事当中最受人喜爱的男主角，集智慧勇气和温柔于一身的完美男性。
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杨陵多看了他几眼，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与夜寒秋的率直和莫不语的机敏不同，这个男人的长相完美到了极点，无论怎么看都找不到丝毫瑕疵。
再见他对慕南乔的态度，多少让杨陵察觉到了威胁。
“杨少，要不咱们找个机会把他腿打断吧？”方怀安小声道。
杨陵摇头：
“打人也要讲规则，哪能说打就打。”
有些大男子主义的他，最看不得的就是男人与男人争风吃醋。
“唉，头儿你就是太好面子。”
杨陵只当没听见，全神贯注观察着前方局势。
眼看着诗会就要告一段落，却听楼上走下一人喝道：
“等等！”
“你是？”宗泽回头望来。
来者一身轻便浅蓝色长裙，身量高挑，眉宇间带着一股英气，正是莫家的嫡女莫飞羽。
见到她，慕南乔不安地退了半步。
“慕姑娘，你说这诗词是你所写？”
“……”慕南乔没有应声，沉默着点头。
莫飞羽朗声轻笑：
“你在说谎！”
“这女人咋回事啊？”韦折书咀嚼着一口梨子，眉头皱得紧巴巴。
“莫家女子，与头儿和慕姑娘有仇，这时候找茬也不奇怪。”韩五解释道。
杨陵察觉到了一丝不妙，神经紧绷了起来。
宗泽道：
“这位姑娘，话可不能乱说，这窃诗可是要坐牢的，慕姑娘岂会做出此等卑劣之事。”
“我没有乱说，这首诗我早在两年前便亲眼见到了，除此以外，还有这些！”
说罢，她随手一挥，袖中几十张诗稿散落而出。
“这，这是……”
诗稿飞落，引得下方书生们哄抢。
宗泽与张沃拾起其中几份，匆匆几眼，只觉得大脑嗡的一下，全身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了却君王天下，赢得身前生后名，可怜白发生……”
“十年磨剑，五陵结客，把平生、涕泪都飘尽……”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悲风秋画扇……”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
数不清的千古佳句在这一刻映入眼帘，二人的眼中只剩下了不真实的茫然。
二人倒吸着冷气，脊背发凉，汗毛倒竖。
是的，强烈的共情会带来汗毛直竖的刺激感。
二人此刻被眼前的字字句句震撼得无以复加，好些时候才缓过劲来。
“这，这些到底是……？”宗泽抹了把汗，看向莫飞羽：“这些都是莫姑娘所作？”
“不。”莫飞羽摇了摇头：“这些诗都是在杨二的房间里找到的。”
“什么！”
一语激起千层浪，哗然之音在阁楼内外此起彼伏。
众人目光的焦点转向了角落处的杨陵。
杨陵的心头咯噔一下，从方才开始的不妙之感此刻完全应验。
宗泽沉下目光，郑重询问道：
“莫姑娘，你确定这是杨二写的？”
“是我亲眼见他在半日内写下。”莫飞羽拱手一礼。
这话虽然没有明着说是杨二所写，但话外之意已经十分明显了。
说难听些，这世间倘若真有人能写出如此多的佳作，绝不会蠢到将他赠与旁人。
这些诗词只有可能是出自杨二之手。
“杨二！”莫骋沙喊了一声，阴鸷的双眸锐利无比。
杨陵面上古井无波，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大意了。
没想到这莫飞羽武艺不精，却是个善于潜行的高手。
不知她是什么时候潜入自己的府上，得到了那些诗句。
这样一来，慕南乔那边就麻烦了……
“头儿，要不要弄死他们？”方怀安见杨陵目光阴沉，小声开口道。
“你安静些。”韩五拍了下桌子，将好战分子的脑袋摁了回去。
韦折书只当是没听见，不过两眼却在面对莫骋沙的时候微微闪过光亮。
杨陵起身，朝着前方众人走去。
“慕姑娘。”路过慕南乔身边，他柔声喊着慕南乔的名字，示意她放心。
慕南乔强挤出一丝浅笑，与杨陵点了点头。
这诗词的事情被人捅出来，杨陵或许只是挨上两句臭骂，但慕南乔可是犯了大罪。
因为他的疏忽大意导致慕南乔受难，这事他接受不了。
“几位好久不见。”他拱手一笑，与莫骋沙对视着。
见到那张“朝思暮想”的脸，莫骋沙恨意上涌，狠狠将手中酒盏砸在桌上：
“杨陵！你死到临头，还有何话要说！”
“没什么好说的，你能把我怎么样？”杨陵摊手大笑。
“你——”莫骋沙气急，大喊道：“来人啊！把这贼子给我拿下！”
“且慢！”周遭异口同声的响起几道声音。
莫骋沙一口气憋在胸中，硬生生岔了气。
“杨二，这些诗词真是你所作？”张沃手捧诗稿，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是。”杨陵点了点头：“梦中所得。”
这话说出来自然是无人相信。
张沃点头激动道：
“好，好啊，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如此天赋，正是求也求不来的本事，你可愿拜入我门下，与我一道上京做学问？”
此言一出，哗然之音四起！
享誉大凉的张躬行竟然要收徒了？
多少中原俊杰求也求不来的名声，竟然会落入一个穷乡僻壤的衙役手中。
宗泽也跟着哑然。
倒不是因为张沃起了爱才之心，而是心中本想将杨二纳入门下的，没想到竟然被他给截了胡。
正难受着，却见杨陵躬身一礼，摆首道：
“抱歉，张老好意心领了，晚辈志不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