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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刀剑相向

    甘棠驿外,夜色正浓,忽见一人骑着白马缓缓而至。

    那人翻身下马,牵着缰绳走到驿门前,用马鞭轻轻敲了敲门。门内传来刘十八急促的脚步声,他一边应声一边小跑着打开了门。

    “来了,来了。”刘十八气喘吁吁地说道。

    来人拂了拂衣袖,神色不耐,手持马鞭,眉宇间透着几分傲气,淡淡说道:“清河崔无忌,今夜要借宿此驿。”

    刘十八一听,又有人来投宿,顿时为难起来,连忙赔笑道:“此驿馆已废,离此十里便有新驿,您不如再往前行走片刻?”

    崔无忌抬眼扫了扫四周,目光在亮堂的客厅和院中停留了片刻,脸色一沉,冷笑道:“驿馆灯火通明,车马俱在,你竟敢称此为废驿?”

    他挥了挥马鞭,眼中透着不容置疑的神色,“过来。”

    刘十八连忙上前,崔无忌随手将缰绳递到他手中,冷冷说道:“此乃名马,不能与那些寻常之马混在一处,听明白了?”言罢,不再理会刘十八,抬步便朝驿馆内走去,傲然自若。

    苏无名正陷入噩梦,只觉自己身处一幽暗的地窖,四周阴冷逼人。他躺在冰冷的石板上,头被蒙住,视线模糊,却透过蒙眼的布孔隐约看见一厉鬼的模样,獠牙外露,面目狰狞。而在厉鬼的对面,竟是刘十八,两人似在商讨着什么阴谋。苏无名慌乱间伸手一摸,竟抓住了一件破旧的袈裟。

    骤然间,他从梦中惊醒,满头冷汗,胸口剧烈起伏,眼中尽是慌乱。缓了片刻,他四下环顾,才发现房内空空如也,孟苏和卢凌风早已不见踪影。

    ot卢凌风,孟苏!ot 他低声喊了一声,声音带着隐隐的紧张。苏无名又望了望四周,疑虑重重,连忙下床穿好鞋,急切地打开房门,步履匆匆走向院子里,心中充满了不安。

    苏无名走到院中,瞧见客厅内竟然亮起了灯光,不由得眉头微皱,心中疑惑。再环顾四周,看到院中停着一辆马车,顿时更加困惑,不明白自己睡觉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见刘十八正在院里劈柴,便背着手走过去,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试探,问道:“刘十八,你可看见我的私人参军和侍卫了?”

    刘十八头也不抬,淡淡摇了摇头。

    “那正厅里是何人?”苏无名指了指亮着灯的客厅,眼中带着一丝狐疑。

    刘十八不耐烦地回应道:“一个宿卫京师的都尉。”

    “都尉?”苏无名若有所思,随后自言自语道:“我那私人参军和侍卫,之前也都是武将,说不定正在里面和他们喝酒呢。”

    说罢,他便朝着正厅走去,心中隐隐期待着能在里面找到卢凌风和孟苏的身影。

    苏无名走到正厅门口,推开正厅的门,径直的走了进去,四处打量着屋内的情况,并没有看到孟苏和卢凌风。屋内的都尉看着苏无名如此无视自己,便叫住了他。

    苏无名看着眼前的于都尉,于都尉冷笑一声,随即问道:“你是何人?”

    苏无名微微拱手,淡然道:“在下新任南州司马,苏无名。”

    于都尉听罢,轻蔑地瞥了主簿一眼,讥讽道:“一个下州的司马,哈哈,不值一提。” 主簿立刻附和着笑出声来,显得有些轻浮。

    苏无名心中一阵厌恶,见此情形,未找到卢凌风和孟苏,他也不愿与这些人纠缠,便转身欲要离去。

    谁知于都尉忽然出声喊住他:“喂!你此前官居何位啊?”

    苏无名站定脚步,转身淡淡说道:“此前在下是长安县尉。”

    于都尉闻言,目光闪过一丝戏谑,随即豪气地说道:“哦,京城当官的啊!来来来,坐下喝一杯,给本都尉添添兴!”

    苏无名笑着摇头拒绝道:“在下不会饮酒,谢都尉美意了。”

    于都尉闻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声音中带着几分怒气:“你一个区区司马,本都尉敬酒,你居然不给面子?过来,坐下!”他一拍桌案,语气中尽是强迫。

    俗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眼下苏无名面对的可不只是普通兵丁,而是都尉。他心中暗忖,若是拒绝,恐怕这于都尉一声令下,便会让手下的人将他按在凳子上灌酒,倒不如顺从些。

    无奈之下,苏无名只得走到于都尉的桌前,主簿立刻为他倒了一碗酒,酒香扑鼻,但苏无名却没有一丝愉悦之感。

    于都尉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得意,随即兴致勃勃地问道:“说说看,最近这长安城里有什么新鲜事儿?玄都观那边还闹不闹鬼啊?平康坊最出名的舞姬,是不是还是那个叫矫奴的?” 说完,他叹了一口气,双手支撑在桌子上,语气中流露出几分郁郁不得志的情绪。

    “唉,别看我这折冲都尉的名号,别人眼里觉得是权势滔天,实则苦不堪言。整日为些琐事操劳,来回奔波,若是能留在长安不走,那才是真正的福气啊!”

    苏无名闻言,心中一笑,脸上却不动声色,缓缓说道:“看来都尉大人也是有志向之人。”

    ot什么叫039039还是039039,你这司马可不会说话!出将入相,我所愿也!”于都尉挥舞着手,激动地大声说道。

    苏无名微微一笑,举起手中的酒碗,火光映在他眼中闪烁着几分深意。他缓缓道:“既如此,那便祝都尉早日得偿所愿。。”

    于都尉闻言,喜笑颜开,指着苏无名说道:“哎!这就对了嘛,终于会说话了!”

    一旁的参军立刻端起酒,满脸堆笑,跟着附和道:“来,祝都尉早日如愿以偿!”

    正厅内的几名士卒也纷纷举起酒碗,齐声道:“祝都尉早日如愿以偿!”

    众人落座后,刘十八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肉,缓步走了过来,恭敬地将碗放在都尉的桌上,随后便低头准备退下。

    苏无名盯着那碗鸡,心里有些不悦,喊住了刘十八:“刘十八,你这真是看人下菜啊。”

    刘十八听了,眼中闪过一丝隐忍的愤恨,他转过身,狠厉地瞪了一眼苏无名,低声道:“这鸡是他们自己抓的,我敢不做,我也怕掉脑袋!”

    于都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语气中带着几分厌烦:“行了,赶紧下去吧!”

    刘十八连忙点头,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屋内顿时又恢复了酒肉欢声,而苏无名心中却多了一丝不安。

    “哎,苏司马,你还等什么呢?不是要说长安的趣闻嘛,赶紧讲讲,大家可都等着呢。”于都尉端着酒碗催促道,语气中透着几分迫不及待。

    苏无名微微一笑,仿佛胸有成竹,慢条斯理地说道:“既然都尉有兴趣,那我就讲个长安的奇事给您听。您听过长安红茶的故事吗?”

    “长安红茶?”于都尉眉头一挑,拍了拍桌子,眼中流露出几分好奇,“好!快说说,莫非还有什么秘闻不成?”

    孟苏与卢凌风一行人匆匆返回甘棠驿,推开右厢房的门,径直走入第一间房。裴喜君与薛环则暂时躲在驿馆旁那破旧的马棚后,警惕着外界动静。

    “苏无名?苏无名?”卢凌风扫视房内,四处张望,然而床榻上早已空无一人,苏无名的踪影不见了。

    “别喊了,”孟苏看了看周围,沉声道,“苏司马十有八九去了正厅。”

    卢凌风闻言走出厢房,朝着外面挥了挥手,示意裴喜君和薛环进来。两人见状,谨慎地从马棚后露出身形,快步走进厢房。

    卢凌风关上房门,严肃地对两人说道:“苏司马可能是去正厅找我们了。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情况。”他随后转身吩咐道:“孟苏,你帮我看着他们俩。”

    孟苏微微摇头,轻声道:“我随你一同前去吧,裴小姐在此应该无碍。”

    “随你便!”卢凌风说罢便径直的离开厢房,冲着正厅走去。

    俩人贴在正厅门前,听着里面的动静。”

    “本都尉赏脸,请你喝酒,来!”只听得屋内传来喝酒嬉闹之声。

    “砰!”一声巨响,客厅的门被卢凌风一脚踢开。只见厅内灯火通明,一群士兵围坐着正大快朵颐。而于都尉、都尉的参军与苏无名正共桌饮酒。

    “苏无名,你不好好睡觉,居然跑到这里陪着这狗都尉喝酒!”卢凌风怒不可遏,抬手指向于都尉,言语中充满了鄙夷。

    参军拍案而起,双眼锐利,厉声喝道:“大胆!你是什么人,竟敢在此放肆!”

    卢凌风不屑地冷笑一声,眼神冰冷,“我是谁,与你无关!”说罢,握紧匕首,身形一动,似要冲向主簿。

    “哎哎,中郎将,冷静,莫冲动!”孟苏连忙挡在他面前,竭力劝阻。

    ot害怕就让开!今天,我便要取了这个姓于的狗命!”卢凌风声音低沉,透着一股杀意。

    于都尉冷哼一声,眼中满是不屑,“你是何官职,竟敢在本都尉面前如此狂妄?”

    这一句话让卢凌风顿时哽住,面露愤怒却一时语塞。他咬牙道:“我……无官职,范阳卢氏出身!”

    苏无名赶紧站出来,指着卢凌风解释道:“他们二人,是我的随从。”

    于都尉闻言,冷笑一声,满眼讥讽:“堂堂范阳卢氏,竟甘为下州司马当随从?我看你不过是冒充士族罢了!”

    卢凌风听得此言,杀气更甚,举起匕首便要上前,“我是不是冒充的,你过了黄泉路去问阎王爷吧!”他的声音冰冷至极,浑身气势凌厉,仿佛一言不合便要动手。

    苏无名大惊失色,连忙挡在他面前,急声劝阻:“哎哎哎,你这是要做什么?平白无故,凭什么对人动武?”

    卢凌风微微一愣,随后缓缓将匕首放下,但眼中的怒火依然燃烧:“这狗官在路上劫持了喜君,还企图对她图谋不轨。”

    “什么?喜君小姐?!你弄错了吧,她们怎么可能离开长安到这鬼地方?”苏无名满脸震惊,难以置信地说道。

    “绝对没错,我已经将人救出,所有事情都问清楚了。”卢凌风语气坚定,目光锐利。

    于都尉一听,脸色微变,立刻给参军使了个眼色,示意手下的士兵前去厢房查看情况。

    卢凌风看了一眼局势,对苏无名沉声道:“你快出去吧,待会这里会血流成河。”

    “他们人多势众,要我说,还是从长计议。”苏无名再度劝说道。

    “别废话!孟苏,跟我一起宰了这狗官!”卢凌风怒声喝道,眼中杀意涌动。

    就在这时,小兵急匆匆地赶回,拱手禀报道:“回禀都尉大人,绳索已被割断,人不见了!”

    于都尉闻言,缓缓起身,目光冷冷地扫过卢凌风与孟苏,语气阴沉:“怎么?你们两个与那女子认识?不过要说挟持,可不是本官挟持谁,而是那女子的家丁,劫持了自家小姐,意图将她卖了。我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

    卢凌风听罢,眉头紧锁,胸中怒火越发炽烈,冷笑一声道:“一派胡言!家丁薛环不过是个孩子,怎能做出这等事?!”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于都尉冷笑一声,摇了摇头,“那薛环年纪虽小,却狡猾得很,就连他家小姐都被他蒙蔽。我参军亲耳听见他与人贩子商谈价钱呢。”

    “没错没错,挟持那女子的就是他!我家都尉可是见义勇为,救了她一命。”参军跟着附和道。

    苏无名闻言,赶紧劝道:“好了好了,人家都尉说是救了喜君小姐,事情或许是误会。”

    “别信他!”卢凌风怒不可遏,指着于都尉等人骂道:“这些人都是奸邪之辈,满嘴胡言!”

    “你是何身份,敢如此辱骂朝廷命官!”苏无名急得直朝卢凌风使眼色,生怕事态失控,转身连忙向于都尉作揖道:“诸位,我这随从是个鲁莽之人,必定是误会了,都怪他性急,我替他向您赔礼道歉。”

    他满脸堆笑,连连劝道:“诸位就别这么剑拔弩张的了,快快快,收起来吧,收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