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氏看见小姑子终于赶回京城,悬着的心落回原位。
婚礼章程早就结束了,但宋玉姝这么一闹,说不定就把这桩亲事搅黄了呢?
当年林氏难产,血崩而亡,宋铭楼亲手亲脚地抚养幺女,加上她承袭了林氏的美貌,他把她宠到了骨子里。
宋玉姝养尊处优,是宋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公主,上至父兄,下至仆人,她都会骂得狗血淋头。
所有仆人都不敢招惹这个狠毒暴戾的小魔女。
此时,宋玉姝又要掀翻喜宴,几个仆人连忙拦住她。
她暴怒地一脚踹开。
宋铭楼沉着脸过去,安抚道:“姝儿,晚点我跟你详细说。你先回房歇息……”
“爹爹,这才多少年,你就耐不住寂寞了吗?”宋玉姝的俏脸涨满了怒气,“你在娘亲灵前发的誓言,你的良心,统统喂狗了吗?”
“你还小,不懂大人的事。你先回房……”他强硬地拉她离开。
她愤恨地挣脱,“那个女人究竟用了什么狐媚手段,把你迷得神魂颠倒?爹爹,你都多大年纪了,就不怕想死在女人的肚皮上吗?”
众贵宾纷纷咋舌。
果然彪悍,什么都敢说。
宋铭楼额角的青筋突突地暴跳,“还不把小姐送回寝房?”
云氏带着丫鬟婆子连忙过去。
宋玉姝从飞仙摘下金簪,抵在白嫩的脖子上。
一脸的凛然决绝,“爹爹非要娶那个狐狸精,今夜我就死给你看!”
瞬间,宋铭楼的怒火窜到头顶,沉凛地走到她面前。
大手陡然扣住她的手腕。
父女俩互相角力。
宋玉姝哪里抵不过他的力气?
金簪被卸了。
“爹爹,我这是最后一次叫你。”她刚烈桀骜地怒视,“你最好今夜就死在狐狸精的床上,去找娘亲认错忏悔。”
“啪!”
宋铭楼狠厉地打她的脸,“我太宠你了,才把你纵得骄纵暴戾、目中无人!”
云氏羞臊得脸红,小姑子的话又黄又暴,太炸裂了。
但这就是她想要的一幕呀!
“你打我……你打我……”
宋玉姝不敢置信地捂着脸,愤恨委屈地跑了。
云氏连忙跟上,“父亲,儿媳会好好开导四姑娘。”
宋铭楼颜面扫地,但喜宴不能散,他说了几句场面话,热情地招呼贵宾。
云氏快步追上宋玉姝,添油加醋说了不少指向性强的谗言。
宋玉姝顿住,泛红的泪眼迸射出凌厉的杀气。
解决了狐狸精,爹爹还能怎么着?
喜房。
翠浓没有贴身丫鬟,便请来唯一熟识的容清瑶。
容清瑶说着府里的规矩、人事关系,突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下一瞬,房门被人暴烈地踹开。
二人吓了一大跳,兰芷在一旁陪宋多多玩耍,也吓得浑身一震。
宋玉姝气势汹汹地闯进来,剑指新娘。
只一眼,她的美眸凝住了。
翠浓从容不迫地起身,好似无所畏惧。
容清瑶和婉地劝说:“四姑娘,今日是父亲大喜的日子,凶器不能出现在喜房。把剑给我。”
“兰芷,带多多出去。”
她给兰芷使了个眼色。
兰芷会意,立即抱着宋多多出去。
外面,半个人影也不见。
想必是云氏把护院、仆人都支走了。
兰芷带着小奶包去前院汇报,只有家主能阻止四姑娘。
宋多多却不走,“兰芷姐姐,我在这里等着,你快去叭。”
“也好,你待在这里,切记不要乱跑。”
兰芷想着,这是喜房外边,应该不会有事。
虚空里的小奶音撒泼打滚:“宝宝我要站在第一线吃瓜看戏!多多你趴在门口看鸭!”
宋多多站在廊下,听着里面的动静。
前世,她跟着亲爹回到京城时,宋玉姝已经死了几年。
听说是自戕的,死得有点惨。
孙静香打听过宋玉姝因何惨死,但知道内情的人不多。
想必是前世的宋家主下了严令,不许任何人传扬出去。
这么一想,宋多多更好奇了。
房里,容清瑶苦口婆心地劝说,宋玉姝充耳不闻。
难怪爹爹临老入花丛,非要娶妻。
狐狸精就是靠这张跟娘亲神似的脸把爹爹蛊惑得神智不清。
毁了这张脸,看她还怎么勾引爹爹!
宋玉姝森冷地眯眼,持剑刺去。
“不要!”
容清瑶失声惊叫,奋力阻止她伤人,但被她一掌推开。
翠浓清冷地莞尔,“若你伤我一分,你父亲会惩戒你二分。”
剑尖刺到她的面前一寸,戛然而止。
“爹爹疼爱我,舍不得罚我。”宋玉姝得意地挑眉,剑尖再次逼近。
“听闻你承袭了你娘的美貌,有几分像,但还是比不上我貌若琼雪。”翠浓云淡风轻地坐下。
“你也配提我娘?你只是我娘的替身,爹爹把你当作玩物罢了,随时会厌弃你。”宋玉姝怒不可揭,气得持剑的手颤抖起来。
“我是替身,你娘更是替身。”
翠浓头戴珍珠金冠,穿着正红喜服,盛装打扮,美艳不可方物。
清浅冷笑更让她光华万丈。
宋玉姝疾言厉色地怒斥:“你胡说什么?我娘是爹爹唯一的挚爱……”
“家主在成亲之前,在遇见你娘之前,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情缘。那姑娘是我姨母,我和姨母的容貌最像,而你娘的眉眼三分像姨母,才幸运地得到家主的青睐。”
“你娘靠着这三分相似,赢得家主的全部宠爱,从外室到平妻再到续弦夫人,比寻常的女子幸运多了。”
翠浓的话犹如一把利刃刺进宋玉姝的心窝。
宋玉姝震惊得浑身发颤,持剑的手臂无力地垂下来。
不可能……不可能!
翠浓风光霁月地扫她一眼,“大家都是替身,还要比出个高低贵贱吗?平白的让人笑掉大牙。你想杀就杀吧。”
宋玉姝缓缓举剑,眉目充斥着恨意。
只要狐狸精死了,娘亲依然是爹爹的最爱。
“四姑娘,你冷静点,千万别做傻事。”容清瑶清楚她的性情,她极有可能下狠手,“夫人的姨母的确是父亲年轻时……。”
“闭嘴!”
宋玉姝狠辣地刺过去。
却有一人疾步进来,劈手夺了她的剑。
宋铭楼担忧地扶着翠浓,温柔地问:“可有受伤?”
翠浓摇头。
宋玉姝的热泪夺眶而出,心里交织着复杂的情绪,痛,恨,伤心……
爹爹再也不关心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