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出口的一瞬，像是有什么负担从叶迁肩头解下，令她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系统？”楼月明重复了一遍。
“嗯。”叶迁点头，试图给他解释系统的概念：“一种辅助的存在，能在人的脑子里说话，还能像哆啦A梦一样变出来很多道具。”
“哎呀。”叶迁一拍脑袋：“忘了，哆啦A梦你也不知道是什么。”
两个世界认知上有太大的差异，许多对叶迁来说司空见惯的事物对楼月明来说却是全然陌生的。
而叶迁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描述。
楼月明配合地摇头：“我完全没听过这些。”
叶迁：“因为我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在原来的世界死去后，我来到了这个对我而言完全陌生的新世界。”
她删繁就简，把穿越与被系统绑定的事情简洁地向楼月明表述了一遍。
这是她心中潜藏已久的秘密，有朝一日终于能说出来，竟有种解脱的快感。
反正就算不说，以楼月明的观察力，早晚都能发现端倪。
与其让楼月明胡乱猜测把事情往不好的方向去考虑，还不如她现在直言，兴许还能卖个好。叶迁这样对自己说道。
“……总而言之，就是这样。”
“那你在原本的那个世界，你真实的名字是什么？”
听完叶迁并不算漫长的讲述后，楼月明提出的第一个问题完全出乎叶迁意料。
为什么要问她的真名啊，这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叶迁。也是叶迁。”她下意识回答道。
闻言，楼月明的眉目舒展开。
“太好了。”他道：“我可不希望叫的是别人的名字。”
之后，楼月明问了第二个问题。
“你对燕流风和涂珩都有爱情么。”
“什……什么！”叶迁被他一句话惊得差点跳起来：“不要乱说呀！”
楼月明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我理解错了？”楼月明歪头，一副不解的模样：“好感度刷到满值——难道不就是情根深种的意思么？”
燕流风是系统认证过的百分之百，涂珩虽然还没到，但也快了。
叶迁：“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又不是只有爱情一种。”
楼月明；“那你觉得，是什么样的情感能让人为你去死？”
涂珩自不必说，哪怕是她一直当作兄长看待的燕流风，也在那天明确地对她说出了“我心悦你”。
叶迁的眼中流露出一丝茫然。
即使她一直逃避着不愿面对，那两个人的心意也都是无法忽视的。
叶迁失神间，楼月明再一次开口。
“既然你是需要刷好感度才能获得所谓‘系统’的奖励。”楼月明对她道：“那，你也需要刷我的好感度么？”
楼月明已经知道了叶迁现在绑定的对象是他。
叶迁慢慢地点了点头。
楼月明：“你绑定我之后，有得到过‘系统’的奖励吗？”
叶迁慢慢地摇了摇头。
虽然其实有过一次，但20好感度的奖励实在聊胜于无。
“怎么会。”楼月明叹息一声：“我感觉我还蛮喜欢你的。”
叶迁在楼月明看不到的角度悄悄翻了个白眼。
“什么都得不到，在我身边岂不是很没意思。”
楼月明嘴上说着抱歉，语气却毫无歉意：“不过也没办法了，你不会再遇到下一个比我更强大的修士了。”
“你只能一辈子都待在我身边。”
楼月明完全没有把涂珩和燕流风放在眼里。
“毕竟。”楼月明双目垂下，视线落在她的心口：“离开我的时间久了，你的修为境界就会下跌。”
“跌到一定程度……就会死。”
叶迁没有反驳他的话。
她其实还藏了一手，没有告诉楼月明只要好感度满80，距离与修为的限制就会解除。
毕竟，对叶迁来说，楼月明的好感度上80也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任务。
楼月明围绕着在叶迁看来毫无意义的话题上问了一圈后，重点才落回系统的身上：“所以，它究竟是由什么构成的？”
“是仙修的产物，还是妖魔的手笔？”
“应该是前者？”叶迁想，毕竟系统提供给她的都是灵气。
她完全没有探知过系统的来处与本质，毕竟对现代人来说，穿越配系统不应该是标配么。
“唔，我还是更好奇，‘系统’为什么能从我的宝库里偷到东西，还能顺走我的灵气。”
楼月明的手指抵住下巴：“难不成，它跟我同出一源？”
叶迁回答不了他这个问题。
她之前问过系统，系统也一知半解。
叶迁道：“但有一点很值得在意。那就是，我最近一直联系不上系统，因为它没电……啊不是，没有能量了。”
叶迁努力回想：“时间差不多是在，我第一次见到师尊之后不久。”
楼月明：“所以说，还是与我有关系嘛。”
“如果能接触到它就好了。”楼月明叹息一声：“只听你描述，终究如雾里看花，看不真切。”
他问：“绑定了你之后，它平时都待在何处？”
叶迁指了下自己的头：“脑子里。”
“嗯？”楼月明挑眉：“我记得之前进入过你的识海。”
“咳。”叶迁想到那次系统还躲到她肚子里了，面上不由得露出些尴尬的神色：“那次是它躲开了。”
“这次可以让我见见它么？”楼月明问她。
见是肯定能见到的，毕竟现在系统都下线关机了，肯定没有办法再躲开楼月明。
但是……
叶迁一想到那次楼月明侵入她识海时的感受，浑身都微妙起来。
好奇怪。
好像身体最深处都被看光，整个人一览无余地展现在楼月明的面前。尤其，楼月明并不是叶迁能完全交付信任的一个人。
于是，这种袒露便变得更加难捱。
叶迁面上露出了一点畏缩的神色。
“不会疼的。”楼月明嗓音温柔：“只要你不抵抗，不会伤到你。”
“你不好奇真相么？”楼月明将手搭在叶迁的肩上，循循善诱：“只要再让我看一次，也许就会得知真相。”
人的底线一旦被突破过一次，就很容易再来第二次，第三次。
都走到这个地步了，半途而废，岂不是白对楼月明说这么多了？
叶迁跌坐在书室内的软榻上，任由楼月明抵住她的额头。
属于楼月明的神识在叶迁的识海外徘徊，察觉到她并无抵抗情绪后，便干脆地闯了进去。
比起上一次，这次的楼月明温柔了许多，也许是因为叶迁早有准备，并没有让叶迁感受到如同针扎般的锐痛感。
叶迁晕乎乎的，楼月明的神识在她识海里快速地游走过一圈，拂过每一处都带给她一种莫名的感受。
指尖酥软，浑身上下都使不出来力气。叶迁眼帘半睁半闭，模糊视野里只有楼月明垂下的墨发，带着雍容的香气。
两人的长发交缠在一起，恍惚间竟显得无比亲昵。
“好熟悉的气息……”
楼月明从叶迁身上起来，垂眸看着她恍惚的面容：“我在你的识海里看到了一片发光的碎片。”
“上面，有我的气息。”
楼月明一句话直接把叶迁弄清醒了。
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却也足够让叶迁震惊。
所以，系统和楼月明真的同出一脉？
“你是人吗？”叶迁问他。
“真冒昧啊。”楼月明斜斜看了她一眼：“我虽然已经活了千余年，但生时的确有父有母，是从人类的肚子里出来的。”
他父亲母亲都是当时的仙修大能，楼月明生来便万众瞩目。
楼月明垂眸思考：“我的记忆没有过断片，神魂也完整，不存在被分割的可能。”
叶迁想起自己在现代时看过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随口道：“万一，是你上辈子的一部分呢？”
话说，修真界应该有转世投胎这种设定吧。
叶迁说完后，发现楼月明却陷入了沉思。
“这确实也是一种，我从未考虑过的思路。”
楼月明将目光转向叶迁，准确来说，是盯着她的脑子。
叶迁下意识捂住头。
他的目光给叶迁一种要被解剖了的错觉。
“你要做什么？”
叶迁捂着头往后蹭了蹭。
“别怕。”楼月明看向她：“我在想，如果重新与你那个‘系统’融为一体，我是不是就能得知一切？”
但是，系统不是在她脑子里吗？
楼月明要怎么和它融为一体，鲨了她么？
叶迁露出了惊恐的神情。
见她这样，楼月明轻笑一声，瞳眸里闪过一丝笑意。
“以为我要杀了你？”楼月明摇头：“不会的，我怎么会这样残暴。”
“再说，就算杀了你，也得不到‘系统’。”
叶迁总觉得这句才是真相。
“人的肉体一旦消弭，神魂也会随之立刻消散。”
“同时，与这具躯体绑定的一切都会彻底消失。”
这句话让叶迁一愣。
所以说，她要是死了的话，系统也会消失吗？
系统从未对她说过这一点。
楼月明道：“所以，想要把‘系统’拿出来，必须保证你是活的。”
“等等。”叶迁道：“我觉得应该先问一下系统的想法……”
楼月明却不听她讲，自顾自地继续道：“最好取出的过程中能保证系统的完整性。”
听起来更像什么奇怪的手术了啊！
楼月明：“如果我们气息相同，那它本来就该和我是一体的。”
“回到我的身体里，不过是回到它应该在的地方。”
叶迁扶额：“怎么感觉系统都要变成你的东西了。”
楼月明：“那你愿意将它还给我么？”
叶迁：“……我要怎么做？”
“唔，没试过。”楼月明思考：“不过第一步应该是让我们的识海彼此毫无阻碍。”
叶迁表情复杂：“现在还不够畅通无阻么？”
她感觉她在楼月明面前已经毫无隐私了。
楼月明摇头：“强制性的还是不一样。”
“需要你毫无保留地对我敞开你的全部……无论是在你有意识的时刻，还是无意识的时刻。”
“能做到这一点，哪怕是我也只能想到一个方法。”
楼月明启唇，轻轻吐出两个字：“结契。”
叶迁：“？？！”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叶迁震惊地看向他。
“是的。”楼月明漫不经心地说出令叶迁大脑宕机的话：“只要你我结契，道侣契约即成，彼此之间的识海将再无遮蔽。”
叶迁还记得燕流风曾说过，修士一旦结契，将共享资产、修为乃至命数等一切资源，自此密不可分，同生共死。
这样一个重要的位置，楼月明竟然随口说要给她？
所以，楼月明就因为一时的好奇之心，这样草率地决定了他的终生大事吗。
“我可没有不经思考。”楼月明眼帘掀起：“若是换了一个人，我才不愿意与她结契。”
“所以我还应该感动么。”叶迁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不管怎么说，走到这一步还是太过了。”
叶迁撑着软塌站起来，而后朝楼月明摇了摇头：“再想想别的办法吧，以前是从未有人研究过这片领域，以师尊的聪慧，若是有心，定能想出别的招数。”
她这一番话说得好听，既提了解决方案又捧了一下楼月明。若是以往，楼月明恐怕就顺着她走了。
但眼下他却摇了摇头：“这不就有个现成的法子，还不损害什么，为何不用？”
叶迁：“但是，我不想……”
楼月明一扬袖：“放心，就算是假结婚，该有的排面我都会给你。”
“资产自不必说。”楼月明向叶迁展示他能提供的东西：“即便活了一千年，我以前也从未有过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也没有未婚妻。”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叶迁总感觉楼月明这句话是在影射某个人。
就这样单方面敲定好后，楼月明满意地点了点头：“好，那我这就着手去办。”
叶迁：“办什么……？”
楼月明：“合籍大典。”
叶迁昏倒。
她现在，非常、非常需要有一个人来分担她震惊与崩溃的情绪。
所以系统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