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云兮立在高高的台阶上。
手指着门头上悬挂的匾额。
颤声叱骂:“吴萍,领着你一家老小,睁大…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这…这匾额上写的可是習安侯府。
習安侯府是先皇赏赐给習安侯留下来的孤儿寡母。孤儿是我,寡母…寡母让你们给害死了…”
诺云兮说到母亲的惨死,心里刀绞般的痛了起来。
她紧咬牙关,双手攥成拳,悴然跪到地上。
“娘…你死的好惨!兮儿今日就为你伸张冤屈,为祖父祖母报仇雪恨。”
满身污秽,屎尿遮住面部的候太夫人,彻底撕下伪装。
“小畜生!你今日口无遮拦,顶撞祖母与一府的长辈,已犯下十恶不赦之重罪。
按我大夷律法,我有权将你剥皮抽筋,拉去活埋。”
诺云兮顿然间站起身。
她薄纱后面的眉头一拧。
犀利的杏眼里迸射出嗜血的狠戾。
“周二,给我掌这妖妇的嘴,往死里掌。”
周二刚从沁香阁买回诺云兮要的糕点。
看到習安侯府一众主子人不人,鬼不鬼,满身污秽的站在大街上。
惊得目瞪口呆。
半天回过神,结结巴巴地与诺云兮争执。
“大…大小姐,太夫人再有不是,那也是你的祖母。祖母的脸岂是孙女能…能打的?”
“啪!…”
周二话未落音。
候太夫人吴萍的脸上重重地挨了一巴掌。
候太夫人心里一阵鹘突,整个人瞬息之间懵住。
她自当上侯太夫人,这尊贵的脸就未挨过任何人的打。
今日这是怎么了?
哪个不长眼的鬼东西敢碰她的脸?
“狗奴才,敢打主子,命不想要了!”
诺腾青诺腾白顾不上擦去脸上的汤汤水水。
都伸腿去踢从身边跑过的小顺子。
小顺子毫无愧色,仗着大小姐的势,灵巧地躲过。
猝不及防地蹿到诺腾青诺腾白的身后。
瞄准两个人的后腰眼,死命地踹了两脚。
“扑通”两声,诺腾青诺腾白跪趴到大街上。
两个人摔断了门牙,啃了一嘴的泥,糊了一脸的血。
诺云兮大加赞赏:“打的好!”
周二犹如被人拿刀捅了肺管子。
阴翳着脸,毒辣着眼,却又忌惮诺云兮的威严。
举着手里的东西去砸小顺子。
“小兔崽子,你是奴才,怎打起了主子,要造反吗?”
小顺子火速撤离到诺云兮的身后。
带着哭腔控诉:“八年前,我爹娘因护着夫人不被太夫人打死,让二爷三爷拿剑捅了。
上个月,舅老爷祸害了我姐姐。
太夫人又因没有银子往宫里送礼,将我姐姐还有府里年轻的女孩子都卖到了妓院或军营。”
舅老爷吴仁宝甩掉挂在头发上的烂菜叶,果皮屑。
端出主子的气势。
“主子睡奴才天经地义,主子卖奴才谁也管不着。你们合谋造反,却是死路一条。
晚辈打长辈,奴才欺主子,霸着習安侯府不让主子们进。你这是想将大夷朝颠覆了做皇上吗?”
他以为他的话能引起老百姓的共鸣。
却没想到招来一片骂声。
“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猖狂邪恶的一家人?”
“官不审,百姓审,打死他们…”
围观老百姓愤慨的呐喊声在东大街的上空震荡。
侯太夫人大势已去,却不甘心。
瞪着血红的眼睛,穷凶极恶的嘶喊。
“给我抓住小顺子,乱棍打死…逮住那个小贱人,剥皮剔骨…”
習安侯府五十七个仆妇,二十七个归顺了诺云兮。
剩下二十个仆妇,都是吴萍精心栽培出来的恶奴。
关键时刻,恶奴们抛弃了主子。
蜷缩着身体,抱着脑袋,靠着習安侯府的院墙根蹲着。
主子们打架,做奴才的看着就好。
侯太夫人叫不动一个仆妇,张牙舞爪着扑向诺云兮。
“小贱人,虐杀祖母,欺凌长辈,罪已至死,拿命来!”
诺云兮的眼中燃烧出嗜血的愤怒。
牙齿咬出咯吱吱的声音。
“歹毒邪恶的魑魅魍魉,害我亲人,夺我财产,虐我仆人,是时候拿你们的命来偿还。”
诺云兮面向十二位壮汉。
十二位壮汉大手一挥。
烂菜叶换成石头土疙瘩。
下冰雹般砸向吴萍一大家子人。
侯太夫人吴萍无法靠近诺云兮。
她如笼中困兽,仓皇着神色,东一头,西一头地躲闪着狂风暴雨般的袭击。
骤然之间,她从怀里掏出一块明黄黄的绢布。
双手捧着,举过头顶。
污秽不堪的脸上狰狞出以往的尊贵与骄纵。
威喝:“小畜生,你今日敢忤逆长辈,明日就敢造反朝廷。
不杀你不足以平民愤。
我有先皇手谕,见先皇手谕,如先皇驾临。不跪者,诛九族!”
泄愤的老百姓,都煞白着脸。
“哗啦”一声,跪趴下一大片。
诺云兮心里有少许凌乱。
望了望十二位面色不变的壮汉,一息间稳定下来。
至亲都已不在,她孤身一人还怕什么诛九族。
诺云兮略微思忖,打算冒一次险,将吴萍手里的圣谕抢过来。
查看那圣谕上到底写着什么。
蓦然,一个高大挺拔,肃杀之气溢满周身的身影。
倏忽间出现在侯太夫人的身后。
手一伸,轻而易举地掳走了侯太夫人举过头顶的圣谕。
他看了一眼手里的圣谕。
抬手扔给了注视着他的诺云兮。
抬眸消失在诺云兮与十二位壮汉惊讶的眼睛里。
此人戴着银灰色的龙头面具。
身法极快,悄无声息,堪比诺云兮的师父。
看体型像位男子。
诺云兮的心里起了暖意。
这风起云涌的京都,暗中护佑她的人又多了一位。
她看了一眼手里拿的圣谕。
嘴角嗤笑一声,缓慢慢地跪到地上。
将柔弱的声音,释放到众人的头顶上空。
“習安侯诺腾风为国为民立下汗马功劳,却惨遭不法之徒暗杀。
朕心痛欲绝,难以言表。
为慰籍忠臣之英灵,体恤習安侯府的孤儿寡母。
特此下旨,禁止任何狂嚣之徒,非法之士,到習安侯府无端生事。违者诛九族,钦此!”
众人惊愕,抬头去看。
诺云兮跪在高高的台阶之上。
她两手捧着先皇的手谕,一字一顿的在念。
侯太夫人惊裂了五脏六腑。
盘在头上的发髻一瞬间炸开。
她的眼皮不曾眨一下。
先皇的手谕竟然到了诺云兮的手里。
什么时候抢去的,众人都低垂着头,未曾察觉。
手里举着的圣谕没了,侯太夫人吴萍的两手仍空无一物地举在半空。
跪在地上的老百姓松了一口气,纷纷站起身。
“先皇体恤的是習安侯留下的孤儿寡母,并非她侯太夫人一大家子人。”
“这女人胆够肥,揣着先皇的手谕,假传圣旨,这必须斩立决!”
诺云兮阴冷的声音钻进習安侯府主子们的耳朵里。
“依附霸占習安侯府的蛀虫,你们的死期到了!”
習安侯府的主子们,战栗着血迹斑斑的躯体。
伸着两手,向侯太夫人吴萍靠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