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一切都没了…我谋划了十七年,弄死了老将军,太夫人,夫人,就是弄不死小贱人。
她的命为何如此之大?总是弄不死…”
吴萍眼神呆滞,嘴巴一张一合。
面部肌肉一点一点往下松弛。
没了灵魂般的她,颓废无力地瘫坐到地上。
“咳…咳…”
戴着幂篱的诺云兮,似乎累到。
轻晃了晃羸弱的身姿。
将手搭在李嬷嬷的肩上,又咳了起来。
吴萍被诺云兮捅了一刀般跳起。
她恶刹刹着五官。
尖锐细长的指甲,突其不意地掐入哥哥吴仁宝的颈肉里。
“小贱人,顶撞祖母,大逆不道,我掐死你?”
“妹…妹子,我…我是你哥。掐…掐不得…”
吹烛之间,吴仁宝如被宰的猪,无力地伸了伸短肥的四肢。
白眼一翻,与赖以生存的習安侯府就此别过,永不相见。
“这妖妇颜面尽失,大势已去,竟然杀自己人泄愤。够毒!”
围观的老百姓俱是一愣顿。
接着便都唏嘘着往后退,腾出场地,给吴萍诛杀亲人。
“老爷…”
“爹…”
吴仁宝的妻子小妾孩子,都扶尸痛哭。
凄厉的哭声唤醒吴萍仅存心底的一点良知。
她盯着亲哥哥的尸体,怔怔着脸,落下泪来。
嘴里却突然发出瘆人的笑声。
“哈哈哈…死的好!再不会无休止的问我要银子。”
“咳…”
诺云兮薄纱掩映的冷眸一掩。
嘴里发出微弱弱的一声咳嗽。
她想从吴萍口中探查肖太后是不是杀她至亲的幕后操纵者。
施展师父密不外传的绝技“隔空传音”。
将冷沉沉的声音只钻入吴萍的耳中。
“吴萍,你杀我祖父祖母母亲,应该不只是为了霸占我诺家财产,侵占我習安侯府。
说!你受谁指使?意图何为?我父亲的死是不是也与你的主子有关连?”
吴萍的躯体被诺云兮的话震得一颤。
亲哥哥死在自己的手上,方才看清形势。
眼前的诺云兮,不再是八年前那个任她随意蹂躏的糯糯小人儿。
然而,当着京都老百姓的面将肖太后供出。
吴萍还没愚蠢到挖坑埋自己。
她避开诺云兮的质问:“小贱人,你今日定要置習安侯府的人于死地吗?
我们死了,你也没几年活头。習安侯府覆灭,你就是诺家十恶不赦的罪人。”
吴萍嘴里嘶喊,眼睛却向街西游移。
太后的党羽遍布朝野。
诺云兮在習安侯府大门外闹这么大动静,太后不可能不知晓。
她心里存着一丝希望。
盼着太后发点善心,给点恩惠,出手拯救她一大家子人。
眼见从吴萍嘴里得不到一丝一毫有用的东西。
诺云兮甚是窝火。
却又不想将吴萍绑进習安侯府单独拷问。
好不容易将吴萍一大家子人逐出習安侯府。
岂能再将他们弄回去?
“只要我活着,習安侯府就覆灭不了。咳咳…”
诺云兮手帕掩住嘴,急迫又沉重地咳嗽起来。
一声又一声,如一把把利刃,直插入吴萍的躯体。
“啊…”
吴萍的五官极度扭曲,躯体剧烈地抽搐。
她两手揉抓着散乱的发丝。
忽又扯掉身上所有的配饰。
金簪珠宝玉器掉落地面,发出圆润清脆的悦耳声。
诺云兮冷冽冽的眸子闪出星尘般的光芒。
手顿然指向吴萍一家人。
“李妈妈,让咱们的人将属于習安侯府的物品,统统给我收回来。”
李嬷嬷冲围在诺云兮身边的二十六个仆妇抬了抬下巴。
二十六个仆妇都狰狞起眉目。
撸胳膊挽袖子,杀气腾腾的冲了出去。
大家一齐下手。
生拽硬扯,将吴萍一大家子人身上佩戴的饰品尽数搜走。
假主子们在習安侯府锦衣玉食的生活了八年。
至死认定習安侯府就是他们的府邸。
诺云兮本末倒置,仗着老百姓的势,掳夺他们的财产来了。
一个两个尊贵无比,与奴仆撕打,恐失了体面。
都昂扬着污秽不堪的脸。
瞪着吃人的眼珠子,与诺云兮辩驳。
“你一个乡野粗婢,仗着贱民的势,谋夺侯府贵主的财产,这是在作死。”
“死到临头还以为我習安侯府属于你们。当真贪得无厌到极点!”
诺云兮怒恨地怒视着无耻之人。
寻思着如何处置。
若让他们痛快地死去,觉着是对他们莫大的恩惠。
她眉心一动,嘴角扯出一丝毒辣。
“李妈妈,砸开府里的库房,拿出二百两银子,从牙人那雇十个会武功的护卫。
将这些龌龊不堪的狗东西以及他们培养出来的恶奴,一并送到西落山诺家祖茔,让他们为夫人建造寝墓。”
“大小姐,可…可否换个人去?奴…奴只想陪在你身边。”
李嬷嬷曾是侯夫人的贴身丫鬟。
做过诺云兮的乳母,打小将诺云兮视如珍宝般疼爱。
八年前,诺云兮被吴萍逐出習安侯府,李嬷嬷哭死过去。
她想随诺云兮去乡下,吴萍却将她分派给了诺腾凤。
诺腾凤娇纵跋扈。
李嬷嬷八年来死了丈夫和孩子,吃了不少苦。
如今,放在心尖上的大小姐回来了。
李嬷嬷心里眼里全是诺云兮,片刻也舍不得离开。
诺云兮环顾了一下围在身边的仆妇。
眸光落到诺胜家的身上。
“诺胜家的,你去吧!你会点拳脚功夫,诺胜恰好又在西落山上守墓。夫人的寝墓就由你夫妻二人监督建造。
告诉诺胜,这些狗奴才若不服管教,或者偷懒怠惰,给我照死里打。”
诺胜家的欢喜得要跳起来。
却小心翼翼着问:“大小姐,不让夫人与侯爷合葬吗?”
诺云兮语气一肃:“不用!动土开棺对侯爷不敬。夫人的寝墓挨着侯爷的茔墓建造亦可。”
又压着声音嘱咐:“告诉诺胜:夫人的寝墓完工后,府里那一百多个奴仆,能留则留,不能留的全部埋入地下,给老将军殉葬。
吴萍一大家子人暂且留口气,等哪天选个吉日,让他们陪夫人一起下葬。”
“奴谨记大小姐的嘱咐,这就去库房里拿银子。”
诺胜家的将心里的欢喜全表现到脚上。
她一阵风地跑进習安侯府,闭目间消失在影壁的后面。